“但那是事实？”扎比尼问。
德拉克点了点头，虽然承认看上去让他很不舒服。
“一个斯莱特林？”扎比尼再次问道。
德拉克犹豫了会，再次点头。
“好吧，我不明白你在烦什么。”扎比尼说，“我们是斯莱特林，而斯莱特林只对重要的人才说真话。”
“你是说……”
“听上去伤人的实话，总比你真的受伤要好。”扎比尼勾起唇角，“还是你希望每个人都像高尔和克拉布一样，只会傻乎乎地说些让你高兴的话？”
德拉克眨了眨眼，慢慢弯起唇角，拉出一抹释然轻松的微笑，“我知道了。谢谢，布雷斯。”
第32章 协议
卢修斯•；马尔福在书房门口停下来。他举起手，却迟疑着没有立刻叩下去。
整个马尔福庄园里，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吸血鬼到底是怎样一种生物。卢修斯不是只把邓布利多看做敌人的黑魔王，也不是在城堡里一窝就是几十年的魔药大师。即使这两个人从魔力到智商都能以极其优秀来形容，然而在均衡利益和细务操作上他们永远都及不上卢修斯•；马尔福。
这是卢修斯没有魔药这种特殊技能却依旧被黑魔王器重的原因，也是圣诞晚宴上他第一个垂下魔杖的原因。
而之后，卢修斯就开始为难了。就像他不喜欢黑魔王住进他家一样，他也不喜欢家里多只吸血鬼。只是伊塔宁却显然不只是“应该很有能力的老吸血鬼”，卢修斯不仅知道他自称的审判者是什么意思，他甚至早在刚刚接手马尔福家族事业的时候就听说过“白头鬼”这个词。无数次与黑暗世界打交道之后，当然那些都远远超过到翻倒巷寄卖违禁品的程度，年轻的卢修斯理所当然地发现了“怀特海德”这个名词的存在。然而当他察觉到它所代表的真实含义时，一张羊皮纸被送到了他手上，而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不要追逐不存在的东西，那只会让你自己也不复存在。
他不是把破除世界上所有黑暗当做己任的格兰芬多，他只是一个想要保住自己也保住家族的斯莱特林。所以二十多年前的卢修斯几乎立刻就放弃了，而现在的他也理所当然地松了口气，因为轻易突破马尔福庄园防御系统的伊塔宁只对黑魔王表现出了兴趣。
但事实证明，顺遂永远是一个与他无关的词汇。
儿子莫名地与吸血鬼亲近，不由得不让卢修斯胆战心惊。而好不容易等到德拉克说要提早回校，黑魔王又对“即使对马尔福家也不屑一顾的财产”有了浓厚兴趣，于是这场在形式上应该发生在去年圣诞节，实际上则冷藏了近一个月的谈话，不得不拖到月光下吹一吹冬夜的冷风。
不过，卢修斯倒并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意思。即使那是吸血鬼，也不妨碍他从对方那里得到些什么不是吗？
“真是我的荣幸，卢修斯。”然而，还没等庄园的男主人敲门，门里的吸血鬼就已经发觉了他的出现，“请进。”
一瞬间主客倒置的错乱感并不能影响这个男人的表情，他依旧如往常般，高傲或者傲慢地敲了一下门后立即推门而入。
大开的落地窗边站着一个白发少年。他身上单薄的丝绸衬衣，被冬夜凛冽的寒风压得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只能用瘦弱来形容的身体，甚至瘦弱到了，如果他是人的话，快要死的程度。
“晚上好。”卢修斯习惯性搬出平常的语调，耳语般的轻缓里偏透出一股傲慢，“殿下。”
然后他看到吸血鬼笑了起来，还是那种宛如无忧无虑的少年般，只为了一朵鲜花就能绽开的那种清澈甜美的微笑。“首先我需要为自己的鲁莽而道歉。”伊塔宁的声音向来轻柔和缓，“为我的不告而至。”
“您的到来，是我们一家的荣幸。”卢修斯甚至弯起嘴唇来，笑了笑。
这种谁都知道并非事实，却又不得不说一遍的违心话，与其说是社交辞令，倒不如说是为了接下来的谈话所做的试探。
“所以，你从哪里听来殿下这个称呼的？”寒暄之后，伊塔宁的语调立刻朝熟稔调整了一点，只是虽然他在微笑，声音和姿态看上去也很轻松，一双绿色的眼睛里却带着研判的光仔细看着卢修斯。
“我在……一些契约上，”于是卢修斯犹豫了一瞬，“看见过怀特海德的签名。”
伊塔宁一挑眉，随后就漫起些了然，也看上去更像吸血鬼的笑。
卢修斯眉头微蹙，随即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恢复平常。
虽然麻瓜那里钱更好赚，但是与寿命对应的继承权却相当麻烦。每隔几十年出去扔一堆混淆咒听上去还好，但是当产业的数量在两位数，甚至三位数的时候，就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了。所以卢修斯相当能够理解伊塔宁更愿意在魔法界置产的想法。
但伊塔宁说的有趣，却不是因为这个。
马尔福家在投资的时候与伊塔宁的选择产生重合，于是不止一次发生在同一张契约上签名的情况。这是他当年对“怀特海德”产生兴趣的起因，只是由此却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
黑魔王想要知道的，是伊塔宁有没有过分夸大他的个人资产，而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一个具体金额。根据卢修斯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完全能够当场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不仅从伊塔宁出现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甚至还装出一副要完成黑魔王任务的样子出现在伊塔宁面前。
“卢修斯，你不认为我是斯莱特林？”所以，伊塔宁如是问道。他完全没有掩藏自己的好奇。
无论伊塔宁是什么人，他都没有帮助马尔福去隐瞒伏地魔的必要。更何况照他自称的内容来看，卢修斯的行为可以称为自动送死。
“霍格沃兹四位创始人的遗物，格兰芬多的剑，拉文克劳的发冠，赫奇帕奇的杯子，只有斯莱特林选择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挂坠盒不仅看上去不像男性的饰物，还是一种可以放照片的饰物，卢修斯直视着伊塔宁，表情平静眼神却坚定，“我一直以为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个重视家庭也重视亲情的人。而，我是一个斯莱特林。”
伊塔宁看着他，好一会微笑起来，真心实意的。“卢修斯，我很高兴。”
“那么？”卢修斯微微抬起下巴，尾音微微上扬。
“不论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站在冷风里的少年微笑，“当然，只要在我能够做到的范围内。”
第33章 狼人
自从定下毫无实质内容的口头协定后，马尔福庄园的主人把儿子在晚餐后去书房的习惯接手了过来。撇除有钱有势的纯血贵族身份之外，卢修斯其实相当热衷于研究黑魔法。只是家藏的典籍总有看完的一天，而独自研究也容易遇上瓶颈和盲点。在伏地魔显然更乐于做黑魔王而不是黑魔法教授的现在，伊塔宁的存在就愈发弥足珍贵起来，特别在他不仅不吝惜知识，也没有西弗勒斯那种喜欢讽刺人的习惯时。
“所以我一直觉得你们狂妄无知。”伊塔宁站在窗边，微皱起眉，“竟然用阿瓦达索命咒来杀人。”
“这个咒语，”卢修斯坐在书桌后的高背椅中，他只微皱眉，看上去就像完全不赞同伊塔宁的观点一样，“……很方便。”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卢修斯，魔法是可以反弹的。”伊塔宁看着他，“在巫师、承受咒语的对象之间添加一个媒介的方式更安全。即使咒语失败，反弹到巫师那里的也不是纯魔力。比如我用清水咒攻击你，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淋我一身水而已。”
“但阿瓦达从没有……”卢修斯声音微妙地一顿，然后稍做修正，“几乎没有失败过。”
“不，这道咒语是不完美的。”伊塔宁选用了一个相当学术的方式，来形容这个给魔法界造成恐慌的咒语，“直接攻击灵魂的魔咒，虽然损耗低见效也快……”
“但是在它反弹的时候，几乎没有缓冲的屏障。”卢修斯皱紧眉，把他的话接了下去。
“虽然魔力强大是保证咒语成……”伊塔宁突然皱起眉，语调陡然从聊天式的轻松转向显而易见的不悦，“卢修斯，你还有养宠物的爱好？”
……宠物？
卢修斯一怔。然而不用他再费力想什么，答案自己出现了。
保暖咒是个极其简单的咒语，所以卢修斯一直主随客便，任落地窗一直开着。1月初冰凉的夜风毫无阻碍地刮进来，也带来一股像带着血腥的臭味。
卢修斯虽然不明白宠物是什么意思，对这股味道却相当熟悉，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格雷伯克！”他大步走到窗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你在这里干什么！”
与花园地面落差只有十几厘米的露台外沿，果然站着一个男人。
他高大粗壮，整个头部都布满稀疏的棕黄色毛发，像企图发起攻击的动物一样佝偻着背。听到卢修斯的话后，这个男人咧着嘴角嘿笑了下，露出发黄的牙齿，粗涩低哑地招呼，“卢修斯。”
他一跳，就越过白色栏杆落在露台里。于是不仅怪味越发浓烈，屋内透出的灯光也将他的形象更清晰地送到卢修斯眼里。
这男人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脸上，手上，还有从敞开衣襟里露出的胸膛，到处都是又粗又深的抓伤和咬伤。与魔咒伤害迥然相异的形状，让他看上去似乎刚刚与什么野兽搏斗过一样。
这个男人，正是连食死徒们都不屑一顾的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
卢修斯被更加浓烈的血腥味逼得退了一步。格雷伯克只是兴奋得桀桀怪笑着，他舔了舔手上仍然在流血的伤口，缓缓地又一步一步地逼近卢修斯，似乎随时随地都会猛跳起来，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卢修斯将手伸向他挂手杖的腰侧，落空之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真难得，竟然是原生种。”白发的吸血鬼上下打量着被称为格雷伯克的男人，挑了下眉，“不过，我仍然要对你挑选宠物的品位表示遗憾，实在太丑了。”
房间里另外两个男人都怔了下，卢修斯才说了句“他不是……”，格雷伯克猛扭头恶狠狠地瞪着伊塔宁恶。他看着白发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用力在空气里嗅了嗅，“你，原来是你！”他更低地弯下腰，露出尖长的犬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然后以伊塔宁为圆心绕着他走了几步，一副即将发动攻击的样子。
卢修斯才张开嘴却又闭起来。他看了看吸血鬼，又看了看狼人后只是悄无声息地向远离两人的方向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吸血——”格雷伯克低吼一声，猛地朝伊塔宁扑过去。
卢修斯只觉一阵冷风刮过。他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被一点温热的东西打在他脸上。他下意识伸手一摸，指尖顿时染上一片艳红。
卢修斯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他摸到的是什么，然后他慢慢地抬起头。
以彪悍著称的狼人跪在地上，而吸血鬼的手……
卢修斯只能看见伊塔宁右手的手背，因为他的手指已经刺进狼人的脖子里。浓稠的血浆汩汩地流出来，瞬间就染红了那只苍白的手。铂金发色的男人视线顺着几乎同样被鲜血染红的袖子慢慢向上，看到了吸血鬼的脸。精致的脸庞，苍白的皮肤与之前毫无二致。只是那双浅绿色的眼珠，在脸上点点血痕的映衬下多了一抹妖异的艳色。然后，卢修斯听到吸血鬼开口，用他依旧低沉柔和却似乎添上某种隐隐兴奋的声音问：“卢修斯，你刚才说他不是什么？”
“他不是我养的。”一瞬间，卢修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就好。”随后，白发少年笑了起来。
他的笑，仿佛血之花在地狱和绝望中尽情绽放，是如此地邪恶，又是如此地动人心魄。卢修斯从来不知道，吸血鬼竟然可以有那么吸引人的笑……
“噗”的一声低响。
吸血鬼的手向后一拉，然后甩了甩手，把一块血淋淋的什么东西扔在地上。卢修斯陡然一惊，待他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狼人像只没有生命的肉袋一样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本来该称为脖子的部分，如今只剩下几节白森森的颈骨，包着一点艳红的肌肉和皮肤。而扔在伊塔宁脚边的东西里，露出一节像气管之类的……
卢修斯立刻转开眼，才稍稍克制住胃里翻腾起来的感觉。
“抱歉，弄脏你家书房。”在看见卢修斯神色才反应过来的吸血鬼，只是轻飘飘地道了歉。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内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
“发生……”一个黑袍子的男人突然用幻影移形出现在书房里。
他企图问的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更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完全没有必要问了。怫然不悦的黑魔王看了眼吸血鬼，然后看向卢修斯。
卢修斯心里一惊。“主人，我没来得及解释。”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为难些，然后又补了一句，“是格雷伯克突然莫名其妙地攻击伊塔宁。”
“伊塔宁，格雷伯克是我……”目光在狼人的尸体和吸血鬼之间来回移动之后，黑魔王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惋惜，而不是难过。
“这是你养的？对不起，不小心。”伊塔宁挑了下眉，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用浑然不在意的口吻说，“要赔你一只吗？”
卢修斯忍不住挑起眉。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所谓的“赔”难道是……
“原生种的狼人而已，”白发的吸血鬼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然后拉起一边唇角，声音里满是轻柔的诱惑，“不是吗？”
20分钟之后。
马尔福庄园的门厅里，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比他极具北欧血统的外形更显眼的，是他高大健壮的身体。目测将近两米的身高，几乎要把西装撑得崩裂开来的强壮肌肉，都让他相当英俊的脸庞黯然失色。一个如此强壮的男人，眼神却像石像一样沉静平稳。
“介绍一下，我守护者的首领。”伊塔宁自看见他后就一直弯着唇角，“洛奇。”
那不是有所阴谋的表情，只是一种因为放松和安心带来的轻快表情。
……“首领”？
“他看起来，”卢修斯看了眼黑魔王，毫无意外地发现了名为“兴趣”的眼神，“……有点不同。”他再次负担起替主人询问的角色，因为黑魔王并不是个适合自己问长问短的职业。虽然黑魔法防御课和现实范例都可以在细节上证明，这个名叫洛奇的男人也是一只狼人。但是他看起来和格雷伯克实在太不同了。
除了过分的强壮之外，洛奇看上去就是一个英俊而有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