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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答“是”，显然也不能答“没有”的德拉克，只能“哼”一声了事。
“别生气了。”伊塔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放柔了声音。
只是他十足一副安抚孩子的口吻却起了反效果，德拉克几乎咬牙切齿地瞪他，“我不是孩子！”
“那么。”企图坐起身的伊塔宁一挑眉。他勾起唇角，一边伸出他细长又柔软的手指，从德拉克的眉毛开始似触非触地划过脸颊，绕过他的耳朵最后滑到他的后颈上贴着，然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别生气了，嗯？”
德拉克知道他在开玩笑。
只是知道归知道，当他看见伊塔宁那双仿佛吸纳了黑暗一样变成暗绿色的眼睛，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唇角时，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微微一荡，没能及时说出话来。
于是玩笑的气氛瞬间就变了质，一股尴尬的味道弥漫开来。
伊塔宁垂下眼敛去一切表情，若无其事地从床上起身然后找来衣物穿上。而德拉克也默默地从床上起来，拉开床幔然后看见已经站在房间中央的伊塔宁。
离他远远的。
“不是有话要说？”伊塔宁又回复成平常看到的样子，整齐精致也优雅纤细。他的表情是适度的温和，连声音也是适度的低柔。
德拉克想要解释，或者至少该说些什么。但事实上，他连刚才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有想明白。
只是一个玩笑，不是吗？
“波特他们……在有求必应室练习魔咒被乌姆里奇抓住了。”浑然没了听到这条消息时的兴奋，德拉克说得有气无力。
“是吗。”而伊塔宁也应得极其公式化，“邓布利多没做什么？”
乌姆里奇喜欢用魔法道具体罚学生，已经是霍格沃兹公开的秘密了。鉴于现任校长对于波特的喜爱，他没有任何行动反而比较奇怪。
“是……我做的。”德拉克抿了下唇，对于现在奇怪的气氛极其不适应。
“你做的？”这句话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对着门念了斯莱特林，”德拉克讷讷地，“用蛇语。”他看着他，有点期待，突然又有点怕他不高兴。
蛇语本身并没有超出人类声带的发声范围，只是其意义很难被理解而已。德拉克靠死记硬背也只能模仿一个单词的发音，却不想只是一个单词竟然奏效了。
伊塔宁显然相当意外，他眨了眨眼，好一会只是重复道：“你记下来了？”
德拉克点了点头。
当然是眼前这个吸血鬼念给他听过，但“伊塔宁”这个词的蛇语发音太难，所以只有“斯莱特林”。
“那真是……”
“伊尔，你……”德拉克迟疑了一下，“生气了？”
蛇语早已成为斯莱特林的象征，家族徽记一样的存在。德拉克这时候才发现，他练习蛇语可能是一件非常鲁莽的事。毕竟，他没有经过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允许就开始练习，甚至还使用了。
“不，”伊塔宁看着他，有一瞬间德拉克觉得他似乎想要笑的，只是最终他却只是转开眼，用仿佛叹息一样的语调说，“怎么会。”
第42章 明白
赫敏•；格兰杰撞上墙壁。“砰”一声闷响令魔咒教室里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一片窃窃私语。
“竟然是波特，我还以为又是斯……”
“梅林，他想干什么？”
“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
格兰杰捂着肩膀慢慢站起来，一边四下搜寻着从背后攻击她的人。只是当她发现罪魁祸首时，唯一的表情就只有惊愕，“……哈利？”
“赫敏？我不……我只是……”波特如梦初醒似的，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魔杖，一脸的茫然无措，“我……”
“格兰杰小姐，你觉得怎么样？”魔咒教授弗立维终于挤开人群到了格兰杰身边。
“我……我想我没事。”赫敏•；格兰杰低下头。她看起来应该没有受伤，只是哈利•；波特攻击她的事实更令她难以接受。
“波特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来和蔼亲切的弗立维沉下脸，语声严厉。
今天魔咒课的教学内容是无声咒，学生们两两分组各自练习。与纳威•；隆巴顿一组的哈利•；波特击中了教室另一头的赫敏•；格兰杰。如果从波特侧对隆巴顿，格兰杰背对波特的位置来看，波特的行为显然应该称为偷袭，而不是简单的魔咒失误。
“波特最近真不正常。”与德拉克一组的布雷斯•；扎比尼朝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满脸无措的救世主男孩，一边对德拉克说。
“……什么？”德拉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扎比尼收回视线，上下打量他一阵，“看来最近不正常的不止他一个。”
德拉克眉毛一压，带着些许不悦看向扎比尼，“怎么？”
“往常你不是总会说些什么？”扎比尼低笑一声，示意德拉克朝周围看，“看看周围期待的眼光。”
“我们伟大的救世主，谁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德拉克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略略提高了些音量，“至少我这种普通巫师是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要攻击自己的朋友。对了，波特，格兰杰是你的朋友吧？”
他的话几乎立刻招来波特恶狠狠的瞪视，也让扎比尼低声笑起来。德拉克却只是朝波特挑衅地挑了下眉，索性转过身去跟扎比尼说话了。
弗立维似乎扣了分数又说了些什么，总之这场小小的意外，如果这真是“意外”的话，这很快就处理完毕。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学生又重新回到授课中去。
扎比尼懒懒散散的，只比德拉克更提不起兴趣。他摇晃着手里的魔杖，“要练习吗？”
德拉克挑起一边眉，“你想练？”
纯血家庭出生的孩子，谁都会有点学前教育和秘密训练，相较之下霍格沃兹的魔咒教学只能用粗浅来形容。就算他爷爷的画像也能教得更多些，更何况德拉克现在身边还有一本会说话的活字典。
“弗立维还算是个不错的教授，”扎比尼拿摆出姿势，然后言简意赅，“不是吗？”
也就是，“至少要装装样子”的意思吗？
德拉克只能也举起了魔杖。
“对了，波特最近真的很不正常。”扎比尼一挥魔杖，却只是最简单的飘浮咒，“你知道些什么吗？”
一支羽毛笔慢吞吞地飘浮到空中。
“我……”德拉克一顿后，“我怎么知道。”他回了个同样无声的飘浮咒，羽毛笔颤颤悠悠地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最近，波特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止扎比尼发现过，德拉克也见过他走路摔跤，抄笔记时把字写到羊皮纸外面之类的状况。
至于知不知道些什么，虽然德拉克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可以肯定，这一定因为……
“他”。
想起那个白头发的“他”，与他相关的一切就再度跃入脑海。于是那股熟悉的怪异感又再度占领了他的所有感官。
那并没有什么特别不是吗？但德拉克他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会喜欢当时的感觉，但他同时也很确定，至少那也绝不是讨厌。
而且，当时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推开他，就算出声叫醒他不也可以吗？德拉克倒是非常明白，清醒的伊塔宁是绝不会把他拉到床上去的。
而之后……
想起伊塔宁低柔和缓的声音，德拉克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他还记得，当他在他耳边低语时，那声音轻轻易易地扩散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引起一阵阵轻颤。
这种感觉太过奇怪，甚至奇怪到了他不知所措的地步。也于是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去过那伊塔宁那里了。
想起这个德拉克又一阵烦躁。
明明就在走廊的尽头，明明他就只要走过去门就会为他打开，但是德拉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走下楼梯，虽然全身的意识都会投注在那道门上，脖子上却好像拴了那条石头的蛇怪一样，怎么都转不过去。
“或许是因为嫌格兰杰出的主意妨碍他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德拉克异状的扎比尼想了想，继续推测波特偷袭的理由，“乌姆里奇为了秘密社团体罚他们，波特不得不做出点姿态。对那个告密者……对了，她叫什么来着？黑头发那个。”
德拉克根本没在意听，只是顺口问道：“什么她？”
“那个拉文克劳六年级。波特很喜欢那个姑娘不是吗？”扎比尼撇了撇嘴角，“或许波特正在为疏远他的心上人而埋怨格兰杰？波特的魔咒至少要穿过韦斯莱、斐尼甘和托马斯三个人才能命中格兰杰，说是失手也太牵强……”
喜……欢？
扎比尼随口的一个词，却像利刃一样轻易撕开他心里迷蒙不清的雾气。
德拉克当然是喜欢伊塔宁的。
但伊塔宁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老师。他从来不用看卢修斯和纳西莎的眼光看他，他也从来不觉得他像他的教父和老师。伊塔宁当然也不是他的朋友。至少德拉克从没靠近过扎比尼的床，也没有挑起过扎比尼的床幔。
德拉克在意他，也在心底的某处害怕失去他。
所以这才是他在卧室里回头，这才是他在禁林里伸手抱住他，这才是他即使被他压在身下也没有反感的原因吗？
因为，他喜欢他。
“……德拉克？”扎比尼皱起眉，“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是吗。”德拉克收回魔杖，虽然遮住自己弯起的唇角，却没能将自己的语调压抑在最正常的范围内，“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
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他只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第43章 拒绝
黑湖的湖水滤去大部分的日光，给终年幽暗的卧室染上一层粼粼波光。式样老旧却装饰华美的高背椅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角落，白发的纤瘦少年坐在那里看书。细长苍白的手指搭在羊皮纸的书页上，少年脖颈纤细，肩膀更是只能用单弱来形容。从侧面看，他的睫毛不仅浓密纤长，还衬得他那双浅绿色的眼珠越发透明清澈起来。
直走到高背椅边才停下里的德拉克•；马尔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仿佛雕像一般既美丽又毫无半点活人气氛的吸血鬼，还有满室的阴冷幽暗，渐渐冷却了他的兴奋，将理智再度还给这个即将16岁的男孩。
“……伊尔。”德拉克开口之后却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伊塔宁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慢慢翻看着手里的书。
“你……”
德拉克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刚才魔咒课上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他，然后就想过来问问伊塔宁是不是也喜欢他？
这么说显然很蠢。
“怎么了？”一直没见德拉克继续说下去的伊塔宁，随口问了声。他甚至继续保持着看书的样子，没有抬起头。
“波特……”德拉克急中生智，“是你做的？”
伊塔宁翻书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他，“他怎么了？”
德拉克发现，他在笑。
那笑不是用来伪装成教授的温和无害。他微微弯起的唇角散发着刺骨的阴冷，他清澈透明的眼睛里却满是不容于阳光的阴暗。他的疑问并非回避或否认，他只是在期待德拉克的话，期待波特的困境能给他更深的愉悦。
他是黑暗中的不死生物，他残忍血腥。但是在那之前德拉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过，伊塔宁对他是不同的。
“你做了什么？”德拉克再朝前走了几步，直到膝盖碰到高背椅的椅腿。
“斯莱特林最擅长什么？”白发的吸血鬼浑然不觉，他不仅说话时微微抬高了下巴，甚至眼神流转间也起了一层难言的妩媚。
“蛇……语？”德拉克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
他说出口后才发觉不对，即使那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但能跟蛇说话却显然跟波特的情况……
难道！
德拉克瞪大眼睛。
伊塔宁勾起一边唇角，给出了最后答案，“是蛇毒。”
他在，笑。
弯起他淡色的，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嘴唇，在笑……
惊讶瞬间消散，现在的德拉克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视线怎么都不能从那里转开。于是在他自己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他抽走他手里的书，然后俯身。
贴上他的唇。
好长一段时间，伊塔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避开的动作。然而就当德拉克心里的喜悦越来越浓烈的时候，他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转开了脸。
果然一如视觉上好味道的唇陡然离开，令德拉克心里升起一股不悦，“你爱我。”他甚至没有直起腰，只是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在他耳边轻声说。
“没错。但，”伊塔宁转了回来，然后在与他鼻尖对鼻尖的位置说，“那又如何？”
他异常冷静且冰冷的语调，彻底扫空了他亲口承认的愉快，然而一瞬间德拉克甚至不能明白他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又如何？”
“即使我不是吸血鬼，我仍然是男性。”伊塔宁伸手轻抚着他的后颈，也让他无法避开他的直视“你要怎么告诉你的家人，告诉卢修斯和纳西莎，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那不是问题……”德拉克几乎立刻就反驳。
“那么，马尔福血脉的传承呢？”伊塔宁的眼神只是一径的平静，“你是打算做一个毫无责任的丈夫，还是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加上一个只到你结婚为止的时间期限？”
“我可以不……”这一回，德拉克犹豫了下。
“别这么轻易说你可以做什么。”伊塔宁伸出另一只手碰了下他的嘴唇，“德拉克，你听谁说过宽容也是吸血鬼的品质之一？我无法容忍的结果，永远不会像人类那样温柔。男孩，我会在你面前把你所有的亲人撕成碎片，包括你的父母，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
那只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即使不敢想象画面，只是听就让年轻的马尔福不寒而栗。
“即使你可以承受所有的压力，德拉克，我是吸血鬼。”一直看着他的伊塔宁终于皱起眉，“我不能陪你站在阳光下，我不能进食人类的食物，我甚至不能承诺在你需要的时候一定能赶到你身边。这些你现在不介意，但是你将来也不介意吗？”
德拉克没说话。
“而且，我不会老。在你长大的时候不会，在你老去的时候也不会。甚至直到你死的那一刻，我仍然是现在这个样子。”伊塔宁似乎再也无法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将他搂紧怀里，“所以，让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我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但是，我不想失去你。”德拉克抱紧伊塔宁，他把脸埋进他的肩膀，让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