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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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如斯-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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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九尾狐妖力著实强大,月析柝还琢磨著能不能跑到底下去偷挖金银玉石,一动这个歹念,那九尾狐和岚妖就出现了。
  月析柝躬著身好不尴尬,垮著脸扭头干巴巴地笑了笑。
  岚妖莞尔,道:“无相氏大人言,主公大人已出了妖域,正往西而去。”
  九尾狐也觉好笑,又说:“公子若喜欢,只管带走就是。”
  “不不,这、这……”月析柝慌得手足无措,就像是个当场被逮住的小贼,直嚷得脖子都红了。
  离冷道:“可说去往何处?”
  “无相氏大人也不知晓,只道他们一路往西,似乎去的是阴……公子的生身之所。”岚妖抿唇道。
  “太师叔……出生的地方?”月析柝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绕晕了。
  那边离冷已在道谢:“多谢。”
  “我想,无相氏说的一路往西总归错不了,两位公子怕是不知那生身之所在何处,不过细细查看西行之处,总能找到主公大人,”九尾狐说完,又怕他俩不懂似的补了一句,“他们行路,必定不会快,他们在……”
  她偏头想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试探性地说出一个词来:“……谈情说爱?”
  “……谢谢。”月析柝头一次觉得无话可说,比刚才想偷东西被当场抓包更窘迫地看著满脸期待的九尾狐,就像一个正等著夫子表扬的学童似的。
  她怀里的小狐狸中了邪似地呜呜呜呜直叫唤,九尾狐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笑道:“看来我还没把凡人的遣词造句忘个精光。既然如此,两位後会有期了,希望你们早日找到主公大人。”说完,她便抱著小狐狸跳进了近前一个坑洞。
  “两位公子……青……不,素她从前有过一个凡人相公,所以学了些你们的话,若是惊到你们还请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月析柝连忙摆手,只有他被吓了一大跳,离冷依然镇定得像什麽都没听到似的。
  “我送两位公子一程吧,这边离妖域出口还是有些距离的。”
  月析柝应允,点头谢过岚妖,他同离冷便一路跟著岚妖前行。
  无相氏说得轻巧,但那出妖域的路也实在远,又走了许久才到。岚妖看他们走得艰难,默不作声地延长了做向导的时日,悄悄将两人送到妖域出口才返身离开。月析柝重重向她谢过,才和离冷一道出了妖域。只是这妖域不知是进来难出去容易还是因了无相氏的关系,他们出妖域并未受到过大的阻碍。
  出了妖域,月析柝才惊觉这妖域里头的时间委实古怪了,他们进妖域之时恰是冬日,不过半月光阴,竟已是夏末时节。
  两人沿著昆吾山脉一路向西边找边行,途经提岚山,月析柝抱著试试看的心态回去问掌门此事,掌门支吾著答大约是在疆域极西南。
  但知掌门小事向来糊涂,月析柝不敢笃定,只定了个模糊去向为西南角。
  此事出得妖域,还有一件大事不得不提,每每他们到达一处小镇,定要听当地百姓唠叨个一阵子,那就是:神御将要大乱了。
  太子屡次派人暗杀容王之事被昭告天下,皇帝怒极将其废黜,因了容王求情才没将废太子逐出皇城。太子之位虚悬多日,谁也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想,各党各派纠集人马,只待这垂危皇帝一死就发兵夺权,拥立各自皇子称帝,太子及其党羽自然也是一拨不小的势力。
  但尽管皇帝病重,毕竟还活著,他本就是手段凌厉的一代明君,又有雷厉风行的凤昭王在朝中把持,各方虽蠢蠢也不敢轻举妄动失了先机。故而皇城风起云涌,外敌於清平关虎视眈眈,伺机侵吞神御山河,时局如弦绷欲断,一场腥风血雨无可避免。
  月析柝听得说书人绘声绘色将朝堂上的故事讲了一遍,对这曾有一面之缘的皇四子越发多了好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年的同情。只是这王爷太过仁慈的心肠总是对他所处的位置不利,月析柝看书不多,却也知道这一番妇人之仁在尸横遍野是皇族是要不得的,饶过废太子是德,但若废太子东山再起,遭殃的就是容王了。
  月析柝唏嘘一阵,又觉他区区一介山野武夫想太多,只希望皇帝不至病得老眼昏花选错了皇位继承人,使得百姓免遭灾祸才好。
  他就这麽一路叹一路想,与离冷一齐到了神御西南角,崇吾、昆吾两山脉交界,独苏、宜苏二山中一个贫瘠村庄──苏麓村,正是翌年秋。
  离冷月析柝终於在这个占地仅十里许的破落小村寻到了阴辰邪妖颜的消息,那显然被吓得半死的汉子结结巴巴地说这两人昨日在他家住店,一大清早就没了影。
  月析柝凛直了背脊,没走远!太师叔和妖颜一定在这附近!
  离冷更快,轻轻一跃身形就在一丈开外,那汉子骇得张大了嘴,涎水淌下来了也不自知,呆呆瞪著那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後消失在村後的金黄田埂里。

  第二十三章

  金色暖阳之下,和煦的微风徘徊在黄澄澄的山谷,半人高麦穗摇曳成波,一望无际的田野满是金黄的丰收之色。就连那横竖交错的田埂也恍然映上了金灿灿的黄,衬得这片贫瘠的原野竟如同饱满肥沃。
  月析柝眯著眼站在麦田中,尽量提气不点到村人辛苦耕作的农田,探著脑袋左右张望。原以为只消一眼就能看清太师叔在何处,不想低估了这山谷地形和晃眼的金黄色,即使登上山岩,也难以看清这麦田中究竟有些什麽人。
  不过他由山岩下一跃而下之时,发现不远处匆匆离去一队人,走得很急,从身形上就可辨出武功不低,个个腰间整齐的一色银光,在阳光下甚是扎眼,只一晃眼,便没了影迹。
  月析柝顾不得思索他们是何许人也,见离冷也摇了摇头,两人不得不跳下田埂,一点一点缓缓寻起来。
  暖暖的阳光很舒服,照在腰背上让人顿生昏睡的想法,月析柝没走几步就觉得困倦,恨不得扑地就大睡一通,他的时日还没从妖域那古怪的时令里调整过来,自是累得够呛。
  “沙──”
  一声极轻的晃动由背後响起。
  月析柝立刻回身,一抹棕黄极快地在他眼前划过。
  虽然满目都是橙黄,这抹棕黄夹杂其中极易混淆,但月析柝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眼花。他飞快地迎身而上,那声音很轻,但月析柝听得一清二楚,来人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下……
  不可能是太师叔……
  “──!!!”
  月析柝没追几步,忽地坠下地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追人的事被他全然抛到脑後,月析柝的嘴巴以可笑的姿势张得大大的,大惊失色地瞪著眼前一副景象。
  麦田包裹著块极小空地,中植参天古木,巨大的阴影笼於树下两人身上,都是他认识的熟悉面容,找了快一年的人……本该是惊喜的重逢,但是如今只有……惊恐!
  ……他们、他们、他们……!!!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居然看到妖颜衣衫半褪地挂在太师叔身上!还敞著两条白生生的腿任由太师叔冲撞!还那满身淫靡情色的痕迹和声音!……
  救命啊──!!我的妈呀──!!!
  月析柝只觉得眼都要瞎了耳都要聋了,手忙脚乱地不知是捂眼还是捂嘴还是捂耳朵,惊骇地在埂上连连倒退,简直是连滚带爬了。
  背後突兀地撞上一人,他受惊地一转头,正见离冷没什麽表情地看著他。
  月析柝一把跳上去捂住了离冷的眼睛,使出了全身力气用劲把人往後拖。
  离冷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太师叔和妖颜欢爱的场面,届时师兄看到妖颜媚态横生的模样……月析柝倒抽一口冷气,他那古怪的太师叔都被迷得晕头转向,他方才差点也没流鼻血,月析柝简直没有勇气往下想,一头冷汗地拼命使劲将离冷向後拽。
  离冷显然被月析柝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不过他只是僵了一僵,便任由月析柝拖著往後跑了。直跑出十几里,几乎退回村子,月析柝才满头是汗地放开他,喘著粗气。
  月析柝呼哧呼哧喘了好几口,才想起要向离冷解释,甫一直起身迎上离冷的目光,猛然间想起些什麽,轰一声红了整张脸,支支吾吾道:“……师师师、师兄……我我我找到……太师叔了……我们等等等……等会再再、再去……”
  离冷缓缓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未多言。
  月析柝这厢纠结个不停,在心头狠狠大骂太师叔禽兽,骂了半天,再转而大骂师兄也禽兽……
  离冷在一旁看他通红著脸,连耳根都是红的,顶著一脑门的汗喃喃自语,只差没头顶冒烟,屁股生烟了,顿觉有趣。虽不知他到底为何莫名其妙将他拖出来,但那一副喋喋不休的模样却著实好笑。
  只这麽一想,离冷就提步过去,唇上不自觉带了丝笑意,抬手用衣袖慢慢为他揩去满额的汗。
  额头传来轻柔的触感,月析柝吓了一跳,发现方才在心里大骂的罪魁祸首正在为他擦汗。
  那张每次都把他迷得魂不守舍的脸孔离得很近,好看的眉眼都微微上扬著,墨黑的眼瞳盈著浅浅的笑意……
  ……我一定是吓疯了我一定是吓疯了我一定是吓疯了……
  月析柝不住地这麽告诫自己,但同先前的哪一次都一样地依然被眼前美色迷得七荤八素,傻愣愣地望著那张脸,任由离冷擦完了额头擦脸颊,最後乖乖地让他连颈项都擦了一遍。
  “月析柝。”
  直到听见这一声带了笑意的轻唤,月析柝才懵懵回神,见离冷与他之间的距离近得过分,匆忙慌里慌张地朝後一跃。
  月析柝总觉得他刚才可能又傻乎乎把心里想的统统说出来了,担心师兄恼羞成怒,这才急急逃开。不过看离冷的表情,似乎他刚才只是傻不拉几地站著而已?
  “师兄,我刚才……有说什麽吗?”月析柝试探著问。
  离冷摇了摇头。
  月析柝这才放心地走过去,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
  他想了想,道:“师兄,我们等天暗了,再去找太师叔他们吧。”
  离冷一挑眉,盯著月析柝。
  “……会、会……”月析柝一阵尴尬,抓头摸耳朵地挤出几个字,“打扰他们!”
  他可说不出“他们正在忙不方便见我们”这种话,况且,按照太师叔的……习惯,待天没那麽亮了去找他们应该差不多。月析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兀自点点头。
  幸而离冷不喜多话,当下也没再问下去,月析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瞪著那古木的方向,长长出了口气,也不知道在感叹些什麽。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微暗,月析柝再也等不下去,身先士卒地往那方向径直而去,硬是要抢在离冷前头。
  他在前面跑,一面跑一面祈祷阴辰邪和妖颜已经整理妥当,忽而惊觉这事略有古怪。按照往常,太师叔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出有人靠近,更何况以他的性格而言,是断然不喜这时的妖颜为他人所见。此次却像是毫无所知地让他误打误撞地看到了……而且似乎……当时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
  莫非……太师叔是故意的?!
  月析柝冷汗涔涔地想,太师叔不会是想把他们杀了灭口吧?
  月析柝越想越惊惧,冷冷一声“是谁”让他骇得几乎摔趴下地来。
  “是我、是我们!别动手啊太师叔!”
  月析柝赶紧出声,拨开麦穗上前。
  妖颜软绵绵地被阴辰邪揽在怀里,虽然一副委委屈屈腿脚不便的样子,但好歹穿戴整齐,正侧著头冲他咯咯笑。
  “见过太师叔。”
  离冷说得一派正经,但月析柝显然就没那麽好运了,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一幕,面上红晕,慌张地挥舞著双手结巴道:“太、太师叔!妖妖妖……”
  阴辰邪瞥一眼月析柝,蹩了蹩眉,目露不悦。
  月析柝心下一沈,直想拍著脑门大吼不要再想了!但这思维反而更加控制不住地往更加诡异的方向去了,他连耳廓都红了。直觉阴辰邪似乎发现了什麽,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刀尖子一样剜下来,月析柝不禁缩了缩脖子,欲哭无泪。
  “掌门遣我二人来请太师叔一同前往清平关。”离冷忽道
  月析柝赶忙接口:“掌门恐关外异变,而且现今时局紧切,所以要我和师兄来请太师叔同去长留之山。而且,太师叔……”但阴辰邪视线扫过来,他一个激灵,直接把下句吞没了。
  阴辰邪冷笑:“他自己在提岚坐享其成?”
  月析柝心下一凉,听出他语带讥讽,暗想完了完了,绞尽脑汁地搜寻脑中说服之词,却听得他冷哼一声,应了。
  月析柝张著嘴大骇,半天才回神:“哎?师兄,我有没有听错?太师叔居然答应了?太师叔居然答应了!师兄?你去哪儿?等等我!师兄!”
  离冷在他大呼小叫的当儿就随阴辰邪之後离去,月析柝急忙收回一脸呆相也跟上去。
  ……万幸……看来,太师叔还没阴阳怪气到要把他灭口……

  第二十四章上

  阴辰邪果然根本不把掌门所托之事放在心上,不疾不徐前往长留之山,倒更像游山玩水的雅兴盎然。闲时还轻佻地逗弄一下妖颜,视离冷与月析柝两人若无物,这妖物自是软软糯糯任他摆布了,只月析柝看得要长针眼了,又喝止不得,肚子里苦水只好一个劲往下吞。
  他们旅途颇轻松,与之相对的整个神御皇朝,却在翻天覆地。
  皇帝驾崩,留旨传位於在皇位争夺中呼声最低的皇四子容王凰歌。皇帝此举大出所有人意料,各方震惊,无奈圣旨已下,此番出兵师出无名,谁也不想做这第一叛贼,故暂且纷纷盘踞各地,待时机成熟一举攻下皇城谋夺帝位。
  新帝尚未登基,朝中已有暴乱之势,凤昭王不得不酌情召回清平关部分兵力。同时,这一举动也给关外蠢动的蛮夷带去一个讯号,一旦朝中大乱,他们便可伺机而动,破关而入,分食神御这块肥肉,以扬多年恶气。
  神御此番风起云涌,愈近清平关百姓愈是惶恐,看那青白面色,大有当年前朝之时,青夷攻破关守大肆入侵的模样。
  然而崇武山脉北行这一段路却是异常平静,山高坡陡,作战经验丰富的军队极少选择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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