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这时,另一边的冷封偏过头来,看着叶公书,询问道:“叶老,你怎么看?”
叶公书和善的脸上,智慧的双眼闪烁一下,看着台下不远处,穿着墨黑衣服的莫非,笑道:“兴许,这次真的就有这样一个天才少年。”
“哦?”
四人自然知道叶公书说的是谁。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莫非,想着昨日看到的那三首诗词,眼中略显激赏。过了半晌,冷封点头道:“若是真有这个可能,只怕……他这年纪,也是前无古人了。”
“……”
听冷封如此说着,众人突然想起报考时莫非卷票上记录的年龄——十八。
神情皆是一愣。
……
就在这时,锣鼓敲响,莫非、林木、叶臣、李执、冷扶童、叶灵竹、冷凝霜、李言易、李逸兴、李思源十人走上考台。十个才子佳人齐齐亮相,看台上众人一阵惊呼。
考台之上,李执看着莫非,微不可闻的笑了笑,笑容中暗含讥讽、奚落、不屑。
莫非有所察觉,却并未理会。
锣鼓再次响起,有执事抱着一摞宣纸走过来,发给每个学子。
看台之上,全是欢呼呐喊声,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在嘈杂的声音中,莫非听到李青青和张京墨尖锐的叫声,失笑的摇摇头。
随即。
“咚!咚!咚!”
全场肃静,公试开始。
莫非摊开宣纸,看着上边密密麻麻的无数道题,直接掠过,看向第一道。第一道题:“乾承十一年,城郊草场,大火一夜。”
莫非看着题目,嘴角微翘,直接提笔,落笔:“《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看台上观众见状,齐齐惊呼。
这……不用思考吗?毫不犹豫就落笔?就连高台之上的叶公书等人也是心中一惊,面面相觑,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莫非写的洋洋洒洒,须臾之间,便已写完,将第一张宣纸放在一旁。旁边其余九个学子,不解的看着莫非,心道这是怪胎还是妖孽?
尤其是叶灵竹,扁着嘴,气鼓鼓的低声嘀咕道:“写就写嘛!写那么快干什么?就知道出风头。”
第二题:“武翰四年,大学士裴伯伦辞官致仕,回陇南老家哀悼亡妻。”
题目都是寥寥数语,简短的叙述了某件事,然后任由考生发挥,或诗或词,题材不限。
莫非读完题目,直接在宣纸上写道:“《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看台上此时彻底沸腾了,有观众喊道:“什么啊……第二道题又没有想?”
“这……怎么可能?”
“妖孽吧!”
随着看台上观众的躁动,叶公书粗糙的手,捏起,松开,再捏起,再松开。心中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若是真的要如此少年天才,这次,天下文会大唐岂不是可以重振雄风。
不仅仅是叶公书老先生如此激动,就连欧冶子、贤王也是一脸的欣喜。
旁边的冷封心中又惊又喜,但还是十分郑重道:“最后的成绩评判,还是要看文章的优劣。否则……难保不会有滥竽充数之作。”
叶公书闻言,赞同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相比较众人的惊讶和欣喜,看台上的冷无欢心中却是非常纠结,右手缩在宽大的袖袍中,触摸着冰冷的飞刀,内心痛苦的挣扎着。
第六十二章 生死一念
如果在大唐文会上暗箭伤人,一旦被发现,冷无欢必定会身败名裂。
不过,他的心里存着些许侥幸。
虽然文会上,有周寒、凉春秋、陶古夫这些当世高手在场,可只要成功,就能永除后患。
此处,人满为患,鱼龙混杂,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倘若得手,生米已成熟饭,他们就不得不顾忌冷家的面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冷无欢思量的片刻功夫,莫非已将第三张宣纸拿起。
看台之上,冷无欢捏着飞刀,望着考台。莫非的越是镇定自若,他心中的怒气就更甚几分。
既然与那人做了这笔交易,就算出了事,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冷无欢心中这样想着,便觉得有恃无恐,手上真气运行,飞刀翻转,面向莫非。
突然之间,他的背后袭来冷意,杀气弥漫。然而,这杀气,却并不是来自一人,仿佛有三股杀意,同时锁定了他。
其中有一道强劲的杀气,竟然将他禁锢,不能有丝毫动弹。冷无欢心中骇然,脸上渗出涔涔冷汗,他明白,此刻只要他轻举妄动,这股杀气就足以将他镇杀。艰难的转着脖子看向四周,冷无欢紧张的咽着口水,心有不甘,却只好将飞刀放下。
飞刀藏于袖口,杀气瞬间远遁。弹指刹那间,冷无欢感觉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虚脱,身体松懈,长吁一口气。
“咳——”猛然间喉头有血腥味传来,冷无欢惊恐的抬头,他本来就是八脉武者,是谁?仅凭一股杀气,就能伤人于无形之中。
……
文会现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莫非。在之前,莫非很反感参与文会这件事。
在他看来,文会中即使夺得榜首,也只是虚名一个,而无实利可图。反倒让自己束缚在才名上,不能随心所欲。而日后各种文会、诗会的邀请,也会接踵而至,烦不胜烦。
只是,一系列事情的发展,让他意识到,无论是现在的二皇子,还是以后的皇室和冷家这两个庞然大物,都需要他有足够的势力、名声,才可以对抗。
莫非下笔如有神助。
宣纸上: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
“《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
“《枫桥夜泊》:雨落乌啼霜满天,……”
……
每首诗之间的停顿只是片刻,此时,无论是看台上,还是高台上,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看着莫非。
半个时辰过去,十人之中,只有冷扶童将第三题做完,但是,莫非已经做完六首诗。
半个时辰,六首诗,这是什么概念?绝对是前无古人。
众人的心情从激动,变为震惊,再到恐惧,现在已经成为麻木。
考台上的其余九人,一边打着题,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莫非,见他速度如此之快,心中万分惊讶。不过他们毕竟也是少年天才型人物,知道受了莫非的干扰,及时调整心态,心无旁骛的开始作诗。
莫非伏首书案,埋头答题。
也许由于速度太快,那些本来已经麻木的人,心中开始疑惑。如果是一首、两首,下笔便一挥而就,他们倒还相信,可是一直这样不假思索的往下写,这有可能吗?世间真的有如此奇才?
旁边有汉子操着陕西方言,嘟嘟囔囔:“这咋一点都不想?你们说……有这么日能(厉害)的人来了?”
这时候,学子们也不计较他们言语粗鄙,附和道:“速度……太快了。不过……结果看得不是谁快谁慢,诗词的好坏才是最重要的。”
另有人老神在在道:“呵!我倒不看好他。终归是第一次参加文会,只怕他啊……不懂这内中门道,以为写的多、写得快他就能得榜首。还是……太年轻。”
莫非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如果是中性笔就好了,就能多写几首,毛笔书写,速度天然慢几成。倘若让其他人知道莫非心中这样想着,一定会忍不住拿鞋抽他,还要不要脸了?一个时辰,十二首诗,装逼还没装够?
“咚!咚!咚!”
锣鼓敲响,公试结束。
十人停下手中的笔,走下考台。
这十个才子,一脸平静、不骄不躁的走下考台,看的众人实在气恼。
尤其是看到莫非时,见他一派平静、冷酷模样,配着墨黑色长袍,悠游自在,不慌不忙样子。学子们面色是冷静的,内心是咆哮的,名仕才子中出了一个如此能装逼的人,让众人实在感到无能为力。
……
执事将考卷捧上高台。这时,三为院长并贤王四人,也开始提心吊胆。
“奇才!奇才……,真是奇才呐!”
郑独旁边,之前贡院选拔的那位考官,捧着莫非的那摞宣纸,喜形于色,情不自禁的赞叹:“这次天下文会,我们大唐终于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众人闻言,簇拥而上,将那考官手中的十二张宣纸分开。有的没分到,凑着脑袋,用眼窥着。
众考官一边品咂着,一边津津乐道的点着头。郑独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傻笑着,仿佛这诗是自己所写。
上首的四人见状,也迫不及待的下来,接过考官递来的试卷。
初读诗,眼中透露欣喜,越往下读,眼中光芒越甚几分。十二首诗,首首都是精品,这些诗,一旦流传出去,必定是誉满中州、流传千古的佳作。
“一个时辰啊!才十八岁……,这怎么,怎么可能?”
众人闻言,面色一凝,心中一惊。
有的考官眼中已经噙满泪水,颤抖着嘴唇道:“有了,终于有了,这次天下文会,我们大唐终于有自己的底气了。”
众人纷纷点头,大唐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这种天纵奇才,虽然冷扶童这些少年英才,在大唐年轻一辈中,是个中翘楚。但放眼中州,比之于秦、汉两国的那几个妖孽天才,则稍显不足。李逸兴等人,更是相形见绌。
可眼下的莫非,让他们看到了大唐文道的希望。若是这次天下文会,大唐能夺得榜首,这些人心中的积怨与憋屈,就能一朝释放。
这些考官的这些异常举动,分毫不差的落在了看台众人的眼中。
今日,既无夫子声情并茂的读诗诵词,也无酣然躺睡的无聊人士。众人神清目明,翘首以盼,等待着结果公布,生怕一个不慎,就漏了大事。
……
莫非走下考台,站在丫丫身边。
在丫丫身后,半缘探出半个脑袋,稚气的声音:“大哥哥。”
莫非看了看半缘,面色温和道:“缪缪怎么样了?”
半缘指着旁边的缪缪,眉飞色舞的乐呵呵道:“已经好多了。呶!你看现在活蹦乱跳。嘻嘻……”说完犹豫了一下,抓着头发,凑上来耳语道:“大哥哥,我刚才啊……偷偷看见那边,你看,就那个人手中拿着飞刀。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把刀收起来了。”
半缘努着嘴,朝冷无欢那边示意了一下,莫非看着冷无欢眨了眨眼,笑道:“唔,我知道了。”
第六十三章 前无古人的文会榜首
莫非的声音很平静,很轻缓。
说完后,将身体转过去,看向考台,他的脸上,陡然间蒙起一层寒霜。
丫丫知道,莫非已经起了杀心。
“在他想出手的时候,我感觉到还有两股杀气阻止了他。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声音清冷,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看来,我还是得走这条路。”
这条路……
是杀道的路。这点,丫丫明白。
莫非身体里,有一处心海,心海中温养着的东西,源源不断的消耗着他的精血和真气,所以他无法凝聚真气,修练武脉。但如果修炼杀道,则不用凝聚真气,而直接用真气塑造筋骨,以杀入武。
杀道,是修炼者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杀伐不歇,磨炼出的杀人之法。一来有违天和。二来杀道即便如臻化境,达到一流境界,也只能和九脉巅峰打个平手。
因此,对莫非而言,杀道入武并不是理想的选择。
也许是叶公书经历的影响,也许是陶古夫给他的震撼。使他明白,权势不一定需要封侯拜相,武道也不一定需要步人后尘。
按部就班固然稳妥,但既然无法修炼武道,那就修炼杀道。他坚信,就算是修炼杀道,他也一定能够练至巅峰,突破杀道一流的桎梏。
电光火石间,莫非已经思量好一切,决定也是干净利落。
……
此时,高台上,那些平时刻板严肃的考官和夫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更有几人,由于年纪太大,满脸皱纹,因此,笑容极其猥琐。
看台上的学子一头雾水,这帮老头子没病吧?怎么这笑容——像看了春宫图一样下流。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那些考官心中闷笑,面上一本正经。但是偶尔的一个“噗嗤”,依然能够看出他们喜不自禁的心情。
高台上,众考官在这种喜悦中,忙碌起来,来来回回的走着。井然有序的批阅考卷,排布名次。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心情越来越紧张。就在这急不可耐的等待中,贤王眉梢带笑,雍容闲雅的缓缓走上考台。虽然一派儒雅名士风范,但身为皇家贵胄,气度自是不凡。
贤王走上考台,全场屏息凝视,安静下来。
将手中大大的宣纸铺开,轻声咳了两嗓子,环顾一眼四周。……便开始一大段的歌功颂德,说辞很是官方,也无趣至极。
看台上,有老百姓窃窃私语道:“这话咋就这么耳熟呢?”
有老者拢着耳朵道,摆着手道:“啥耳熟?老汉我早就会背了,这个嘛……说嘞很多年了。”
贤王的这段歌功颂德,说的不缓不慢,波澜不惊。罢了,摇头笑笑,将下边的宣纸拿起。众人知道要公布名次了,不敢言语,全神贯注的看着贤王。
“本次,大唐文会……最后一轮公试,在一个时辰内,做题最多者……莫非。”
话音落下,传来絮絮叨叨的嘈杂声,但极为短暂。之前莫非的答题速度,众人有目共睹,所以这种结果……显而易见的嘛!
“今年,怎么不按名次宣读了?”
有学子纳闷的嘀咕一声,也无人应和。因为,贤王已经开始诵读莫非的诗词。
贤王虽出身皇室,但对朝堂之事,一概不理。反而自幼酷爱诗书,浸淫文道,多年下来,在诗词歌赋上,有着极高的成就。所以当他读起莫非的诗后,语调抑扬顿挫,情感把握分毫不差。
“《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
看台上多数都是百姓,这些诗啊词啊的,对他们来说,和道士念咒,和尚念经,一般无二。心里很是焦急公试的结果,但毕竟这是文会公试,就算听不懂,也要摇头晃脑,装模作样道:“美滴很,美滴很,这后生厉害哩!这啥……丽丽啥操的,贼有感觉。嘿嘿嘿……美滴很啊。”
百姓不懂诗词,不足为怪。但当贤王读完第一首诗时,有不少才子的脸色就变了,尤其是冷无欢和李执,心中已经泛起不好的预感。
看台之下,冷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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