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秘密- 第27部分

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险些洒出来，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的白清婉，还配谈爱吗。人生已过去大半，她伤害了一颗又一颗的真心，辜负了一个又一个为她驻足停留的人。她本以为，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丫头，却总是让她悬着一颗心，看到她笑，她就觉得开心，看到她过的不好，她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可是，这是爱吗。

“你应该去找的人，不是我。”他停止敲击桌面，直直地望着她，“其实，你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或者是说，不愿意去想。”

白清婉只身来到了江边，就是那次小丫头醉酒之后不肯回家，跟她一起来过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小丫头吻了她。海风软软地扑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可这一次，她的身边却没有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生活里多了这么一个偶尔毛手毛脚没心没肺，但是总是关心她照顾她的小丫头。她总觉得，雪柔一定是上天送给她的第二个女儿，知她心，懂她意。

她承认，她好自私，明明知道小衍不能够带给雪柔幸福，明明知道，雪柔并不是真心地喜欢小衍，却还是同意了她们的婚事。订婚宴那天，雪柔没去，她既愠怒却又有着丝丝的喜悦。她想要雪柔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想要她成为她的儿媳，虽然理智一直告诉她，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不该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那天晚上，小丫头喝的烂醉，她心疼又着急，或许小丫头只觉得自己在为了儿子而心痛惋惜吧，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对这个傻丫头突然消失的担心。也是在那一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丫头所爱之人不是别人，就是她。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推开她，应该疏远她，甚至是应该排挤她让她心灰意冷，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可以把漫长的后半生浪费在她的身上。可是她舍不得。
西佳曾说，她因为霍雨罗的出现而对一直那么关心她的雪柔变得漠视。可她的漠视，却是情非得已。她的这一生，已经如此狼狈，又怎能再拖雪柔下水。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她总是会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好，想着她偶尔也会撒娇，也会有些小脾气，有时想着想着，自己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不知不觉之中，那个傻傻的小丫头，竟带给了她那么多快乐，带给了她那么多，舍不得她的理由。

她以为，自己是为了她好，可是其实，自己才是摧毁雪柔人生的，始作俑者。
她错了，从头到尾。

“雨罗。”手机轻轻贴着耳朵，她轻轻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在空中，像振翅的蝴蝶，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海风，“你在哪里。”


【第六十三章】始作俑者

见面时她穿着淡粉色丝绸滑质睡衣，波浪卷松散地垂在背后，一双魅惑迷人的大眼睛多了浓浓的黑眼圈，憔悴的很，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又像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这样子的她，还是让白清婉，不免心疼。
白清婉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不回家去住呢？”
雨罗按了按太阳穴，笑道：“心有点乱。而且，过不了多久我就又要离开了，见你太多次，我怕会舍不得走。对了，那个孩子，她还好吗。”

抚着她发的手慢慢垂下来，眼神变得迷离又沮丧，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她：“如果恢复的不好，右手就废了。”短短的十二个字，却用了她好多的力气，那个孩子，真的太难，也太苦了。正如现在，她的未来开始逐渐变得没有希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

霍雨罗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咬住嘴唇没有讲话。她知道，她在发抖，在无措。那天晚上，她同顾导说，脱缰野马，万无一失。她不否认，当她说出那句话时，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想法，就是让廖雪柔死，让她永远的消失，坚强如她，却也被所衍生出来的恶毒的想法吓到了。

“那，那怎么办呢……”

“这个孩子，没怎么享过福。又倔得很，打掉了牙都会往肚子里咽。除了钱，她没得到过什么，但除此之外，她却什么都失去了。”白清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双手抱肩站在落地窗前。霍雨罗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却能听得出她的心疼。

“蓁儿。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她笑了笑，却比黄连还苦，“我们之间，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需要做文字游戏了。”

“雨罗，我们，就到这里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公寓里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得到钟表转动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击着两个人的心房。
离开咖啡馆来到公寓的短短二十分钟，白清婉再一次体会了痛彻心扉之感，或是说，从心痛，到沮丧，最后到绝望。她多希望顾平川给她看的那一条短信是假的啊，多希望那不是她的雨罗说出的话。她没有说谎，这么多年了，霍雨罗，始终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哪怕是小衍，都是比不上的。
雨罗，从前是善良的。

“蓁儿，你渴了吧，我去泡杯咖啡给你喝……”

“雨罗！”她猛地回头呵住她，双手都在颤抖，“雪柔的后半生，完了。你知道吗？”


其实雪柔也不喜欢医院里这种逼仄压抑的气氛，医生穿着的白大褂总让她觉得自己随时有慷慨赴死的可能，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和药的味道，总是能熏得她头晕目眩。
眼前的男人还是如以往一般的温柔迷人，坐在床边，对她说着最近的趣事，想办法逗她开心。不知不觉，秦亮，已经陪她走了这么久了。
“阿亮。”她打断了说的正开心地他，轻轻勾起嘴角，“有合适的，就在一起吧。你知道吗，我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可却还像小女生一样喜欢许愿。我，有三个愿望，每一个愿望，承载着对一个人的期盼。其中一个是，阿亮不要再等我了。”
“当然了，想到这个只属于我的秦医生以后会把对我的好分给别人，我也会觉得很不舍，可是比起失去你，我更害怕你会孤独。”
他先是一愣，随即冲她一笑：“我听你的。”


霍雨罗早已瘫在地上哭得瑟瑟发抖，可这一次，却没有了在乌镇，在湖边那样温暖的怀抱。她的伤心从何而来呢，是后悔吗，后悔不该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是心痛，心痛这件事虽然的确是她所为，可蓁儿已经不再选择相信她。心痛蓁儿，再也不会属于她。心痛蓁儿，到底是更珍惜廖雪柔，多一点。
“雨罗。”她蹲在地上帮她擦掉眼泪，“就当做是梦一场吧。我们……我不会忘了你，你对我，依然是重要的。可是雨罗，你是一个女人，你这一生，该有个依靠……”
“我不想听！”她近乎歇斯底里地抱着脑袋摇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滴到毛绒毯子上，“我不想要什么依靠！我只是想被你依靠，而已啊……蓁儿……”
“雨罗。”她抱住她的头，让她靠在她的怀里，“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爱。”

那一天，霍雨罗觉得自己像是把自己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委屈的，遗憾的，痛苦的，不幸的，绝望的，就在那一个下午喷薄而出，她等了半生，却只等来了一句，对不起。

“雪儿。西佳她虽然没有来，但依然是关心你的。在知道你拍戏受伤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问我你的伤势严不严重，还说，这次马会脱缰，必有蹊跷。”秦亮用牙签插好刚刚切好的水果递到她的嘴里。
她就只安静嚼着苹果，什么也没说。
“雪儿，有的时候，你太傻也太不懂保护自己了。”

“阿亮。我不是圣母，我也会在意是谁要去伤害我。可伤害已经造成了，许多事情，若是我硬要追究下去，最为难的人，不是我，最难过的人，也不是我。可我，不想……”

淡淡的阳光隔着窗户软软地照进来，洒在她凄美又温柔的面容上，好看极了。像是午后的精美油画，还有盛开在春天的丁香花。
“就把它当做是一场意外吧。”


【第六十四章】一场游戏

“看来，这场游戏，已经分出胜负了。”顾平川同霍雨罗站在立娱的天台上，呼啸而过的风削弱了他的声音，而一字一句，却说的那么铿锵有力，“Katherine，你输了。”
“是，我输了。”她轻轻笑了笑，很美，却格外凄凉，是，她无法不承认，她输了，在蓁儿对她说，我们就走到这里吧的时候，她们之间就已经要画上一个句点了。或者是说，其实是她逼蓁儿做了选择。

“聪明如你，却也有糊涂的时候。明知道是一个套，可你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进去了。”顾平川，从头到尾，都只是想看笑话而已，他说得对，霍雨罗一直都知道，这是顾平川在给她下套，而目的，只是为了看清楚白清婉会选择谁。她从来就不确定蓁儿会不会选择她，可就算是冒着从此失去蓁儿的危险，她还是答应了。她不否认，她也想看清楚，蓁儿的心。

她输了。

而另一边。
“丫头，”白清婉帮她擦干净嘴角的酱汁，然后矫正了一下枕头的位置，让她可以枕的更舒服一点，“这么傻的话，以后怎么能保护得好自己？”
“没关系啊。”她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就好像她现在并不是身在病房，而是身处天堂，“我不会保护自己，还有妈，妈如果保护不了我的话，至少还会心疼我。”
“丫头，这件事，我，其实，其实……”

“妈。”她打断了她，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她，她只能用微笑来让她心安，“意外，总是会有的。重返娱乐圈，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我就必须得用承受一切意外发生的勇气。”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乌镇，在夜里，在湖边，白抱着霍雨罗，对她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谁也比不得。正如，白是她最重要的人一样。其实她早在苏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对于整件事情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这一切，还都要归功于西佳了。
秦医生说得对，西佳她，就算是表面上已经与她近乎决裂，就算是对她已经恨之入骨，可却还是关心着她，保护着她。所以才会在她某一天收工回家之后对她说：“小心霍雨罗，还有顾平川，就这样。”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讲出这样的话，可她既然讲了，就自是有自己的道理，因为西佳从来不是会乱讲话的姑娘。苏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更多了几分对霍雨罗的怀疑，在听到江导说出始作俑者这四个字的时候，更加的确定，而当方才，看到白的这番反应之后，她终于能够肯定了。

霍雨罗，想要她的命。

“以后，我要是还能好起来，还能继续混下去，我一定好好爱惜自己，这一次的事情，就当做是一个教训了。如果是不能……应该就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我不适合呆在娱乐圈吧。”
说出这番话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弥漫着细细密密的疼，像是被撕裂，又像是撒上了辣椒油，疼得很。白，在为难着。

“小柔，你的伤，不能白受……”

“恩，当然不能白受，如果我以后真的残疾了，剧组给我的赔偿，应该也够我花一辈子了……本来拍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现在不用拍戏了，却也赚到钱了呀，说起来，倒像是我沾了光呢。”
以后，她甚至连吃饭这种事情都不能自己去做了，她还练得一手极好的毛笔字，也不能去写了，她最喜欢在休假的午后拿出几本物理书来看，偶尔做几道题，做些标记，这些事情，好像都不能去做了。旁人看起来，她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子，可她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就像白清婉对霍雨罗说的那样，她的后半生，很可能就完了。
她廖雪柔，也不想就这样白白被人欺负啊，可谁让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偏偏是霍雨罗，可谁让偏偏霍雨罗，是白最珍惜最不能失去的人呢。

她是很笨，会口不择言，不太会说话，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岔开话题了。

“傻瓜。”白清婉的手有些发颤，轻轻触碰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然后轻轻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发，生怕会伤到她，“我的雪柔，真是个傻瓜。”
“明天，我还想吃妈做的红烧排骨。”
“你喜欢，我每天都做给你吃，直到你吃烦，吃腻。”白清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心些，可还是掩饰不住地忧伤，心疼，难过，“小柔啊，离婚吧，这种日子，不是你该过的。”

她又哭了，滚烫的眼泪滴到白清婉的衣服上，回抱着她的左手也微微颤起来：“不离婚。”抽泣声越来越大，心都被带动的在抽疼，“离了婚，我就不能替你照顾阿衍了，就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
“小柔啊。”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得像是泡进了蜜罐，“我的心里，不是只有阿衍，也不是只有雨罗，我希望你幸福。”她知道，儿子对雪柔其实并不好，结了婚之后，他变得冷酷，甚至暴戾，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有时在电视上看到雪柔同其她男明星有互动都会发怒。雪柔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可我的幸福，就是你啊。”
“白，我爱你。是真的。”


霍雨罗再也没有出现在楚家，但也并没有出国。这一夜，白清婉站在客厅里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想她这半生，究竟得到了什么呢。她与楚季同，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个错误，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开始。
“妈。”她转过身子看着女儿西佳，夜色下的西佳依然如她一样美丽，可却平添了几分憔悴，“嫂子还好吧。”
“她……”
“是霍阿姨做的，对不对。”她直直地望着母亲，眼神犀利而凛冽，“也罢。我现在，还是习惯喊她廖姐。妈，你不想说的事，女儿不会逼你。我不知道妈你有的时候会不会跟我有一样的感受，我的身边有着很多人，有着珍惜我的，也有我想珍惜的，我总想着，她们都能一直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不会离开我。可最终，却还是好了一个，坏了一个。二选一的题，总是很容易做错。”

“女儿啊……”白清婉走近她，抬起手来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这是她的女儿，她亏欠了半生的女儿。
西佳微微扬起嘴角，笑得苦涩而决绝：“我是顾平川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