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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不堪的战斗街道，夕阳刚落山后的昏暗场面下，巴克一边垂头丧气的嚷嚷着弯腰下车，一边伸手摸向靠在敞篷车门边的步枪，恰恰在这个时候，站在后座扶着钢架的古瑟夫大人却一动不动，好像积蓄以后的爆发一般，陡然大声：“杀戮！你们难道就只知道用杀戮来解决问题么？你们顺着这条路过去，过去那边的操场看看，大炮飞机留下了近百名乌克兰人民的性命，你们都是乌克兰人！难道一定要用枪杀戮同胞，违反上帝的旨意，你们这样是要下地狱的！”
巴克都诧异的回头看这突然发飙的老头儿，猜测这老东西是不是在炮击以后受到刺激了，憋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军人们就更诧异了，一些已经转身前往街道那边迎战的身影都转过来看那个站在高处的神父，巴克手上已经抓到了步枪，跳下车却借着转身去抱老神父的腿，阻止他发飙，把步枪顺着黑色长袍轻轻藏在里面，看着很像个随从司机的行为，巴克却在犹豫要不要把步枪拉出来突突突。
在老神父如此气愤的时刻这么做，可能会让牧首大人气得一脚踹翻自己吧，而且眼前纵然已经分散了不少人去投入攻击战斗，还是有二三十人在周围呢！
结果那些站在周围的军人中，有把哀怨的声音附和了老神父：“对啊！牧首大人都说了不应该打仗，上帝也不愿看见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也有一周时间没吃饱饭，首都也没给我们运送给养了……我不打了！”
巴克眼睛一亮！
第1193章真够乱
乌克兰军队的士气历来就不高，就跟乌克兰人大多懒懒散散一样，乌克兰军队的薪资水平是整个东欧最低的，比俄罗斯或者拉脱维亚都少很多，所以乌克兰的雇佣兵俱乐部才那么多，现在很明显总统都跑路了，新总统好像刚上台，政府又没完全搭建起来，哪有人有闲心管顿涅斯克这么一支防守部队的补给，而且从巴克的观察看来，就算这些军人胸前挂着象征半个特种部队的空中机动旅铭牌，可这些人中间很多都是年纪很轻的新人，明显就是剔除了俄罗斯裔的军队新征召菜鸟！
俄罗斯裔在乌克兰军队可占据了不小的份额，现在族裔大分裂，军队的战斗力简直哧溜一声就滑到谷底了！
那名连长还是营长怒火万丈，拔出腰间的手枪就指着那边：“你这是在动摇军心！破坏军队攻势……”
巴克心里明亮，这种军队内部反对的声音不亚于毒药，借着对方没注意自己，关了车灯熄了火悄悄把自己转到越野车车身的背后，可那站在后排座的老神父倔强一动不动：“我号召主的孩子们……都放下枪！把争端交给谈判，交给那些政客，回到你们的生活中去，去热爱生活……”话是没错，可这会儿真有点迂腐，而且对着枪杆子说，这种事情巴克是不会做的，但会景仰这种人，人类往前进化靠的就是这种无畏者。
军官有些恼怒转头：“神父！您应该回到教堂去，这是战场，应该交给我们军人来处理！”
更多的声音却都纷纷争论起来：“吃的都没有，上面的将军们都没管我们，凭什么去卖命打仗！”
“我们是空中机动旅，这是我们的使命……”
“去特么的使命，那是政客跟将军的使命，不是我们小兵的使命……”
也许之前早就有很多不满或者闲言碎语，但是在军官弹压下还不至于发作，现在突然来了一位精神领袖般的牧首大人，就好像给这些厌战的士兵找到了突破口，各种说法就爆发出来，甚至一些正在街口抵抗开枪的士兵也掉转头加入了这边的争论。
军官应该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老神父留下来，挥舞着手枪威胁古瑟夫：“回到车上去，这不是你讲经的时候，只要为士兵们做好祈祷就行了！”
立刻就有两名虔诚的士兵跳出来指责他这样对牧首大人不敬的行为，头昏脑胀的军官被下属逆杵，更加愤怒，就好像每一位前线指挥官看见不听命令的士兵一样，也许是头脑发热，也许是要立威，毫不犹豫的直接开枪射杀了一名士兵：“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听我的命令全部发起进攻！”
砰砰的手枪声在一大片枪声中并不醒目，但士兵都有些惊呆了……
这个制止已经晚了，这个时候部队已经在哗变的边缘，其实最近半年政府多次发布动员令征召兵员，就是因为政治信仰和理念的缘故，军人还是不愿打内战的情绪非常严重，应者寥寥，现在这些兵离心离德的情况很严重，如果在军营或者基地作乱的可能性还小点，现在就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有枪，心态是绝对不同的。
很多指挥官都极为强调的军心要在平时凝固，到了战场才能发挥作用，而现在，原本就不想上战场的士兵很多都有种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感觉，立刻大乱！
古瑟夫可能认为是自己宗教的力量，还在大声疾呼：“孩子们！放下枪……回到家里去，去保护你们的父母妻儿，不要打内战……”那军官恼羞成怒的朝着老神父举起枪，可能还在他犹豫开枪与否的时候，那另一名士兵奋不顾身的扑上去遮挡企图挡住他的枪！
枪声又响了，又一名士兵倒下，其他士兵立刻爆发，有扔下枪转身跑的，有班排长试图控制自己分队朝天上开枪示警的，更有抱紧枪支试图保护自己的！
那名军官已经下定决心朝着牧首大人这个哗变根源开枪的一刹那，靠在越野车后部的巴克拔出手枪抵在自己夹克内的腋下，隔着衣服抢先开火了！
砰砰两声枪响，在一大片各种枪声喝骂声的混乱之中没人能看到他衣服遮挡住的枪口焰，只看见军官应声倒下！
兵变一下就开始了！
现场最高职位军官的倒下，意味着群龙无首，所有士兵头上的压力紧箍咒都消失了一般，一些去意已决的士兵毫不忌惮的开枪，士官班排长这些老兵更加利落的反击！
巴克只来得及把站在高处的老神父又一次拉拽下来躲在越野车后，乒乒乓乓的枪声接二连三的爆发，时不时就有流弹射杀到车身上！
这些士兵围拢站的距离相当密集，相互之间胡乱开火的后果就是杀伤威力非常大……
而且为了偷袭，这一片没有路灯的街道上军队并未携带多少照明灯具，除了个别头脑灵活的立刻趴下或者逃跑躲避，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街面上变成一片乱枪乱战！
惨叫声，人体中弹的噗嗤声，怒吼叫骂声，夹杂在枪声中乱作一片！
这回老神父就在不停挣扎，巴克苦笑：“您不觉得这些人内乱伤亡惨重，都是被您给挑动出来的？”话音刚落一条身影扑到车头边，要冲到这边来躲避，巴克毫不犹豫的近距离开枪，枪火下一名年轻的士兵应声翻倒！
神父老迈的身体似乎拥有极大的力量，要挣脱：“你……！”
巴克坚定：“这个时候，我要保证我和你的安全！任何靠近我的……”身后一点枪械晃动的声音，巴克反手又是两枪！
又一具身体扑倒在地！
雇佣兵和神父这两种职业的心态怎么可能说得到一起？！
巴克把老人使劲压成蹲一团的姿势靠在车轮毂上，自己小心的捡起那支ak步枪，外面爆发式的枪声已经变得七零八落，相互距离已经拉开，似乎有些边角还在开枪，中心区域就成了伤亡最大的集中点，巴克没做声的从车尾露出点眼光，街道尽头那边似乎有更多的枪声跟枪口焰在闪动，可能是独立军的少数人员开始集结反击了。
而且现在有个奇特现象，只要谁大声叫喊，其他地方漫无目标的射击就会朝着那边去！
巴克有点着急，独立军的人数是有绝对优势的，大部分人手都参与到机场攻坚战那边去了，但从城里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各种散兵游勇过来，而且那些夜间派不上用场的火炮、火箭炮甚至弹药运输车之类的后勤人员集结起来也有不少人，如果现在多耽搁一会儿，反应过来真有偷袭的军队，两边一夹击，自己可不就被包在中间了？
但偏生巴克这个时候不敢喊，不敢叫，不敢发动车辆不敢开大灯，到处黑摸摸的状况其实每一秒都危机四伏！
嘭！嘭！四五声接二连三的闷响从不远处传来！
这不是枪声……
这一晚真够乱的！
第1194章于事无补
是照明弹，而且是用迫击炮发射的中大型照明弹，远处的天空中一片雪亮！
肯定是机场那边的战斗中发射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距离也在两三公里以外，但又高又亮的强度还是让天空变色，顺带也感染了这片处在乱战中的街道，黑黢黢的街道上现在有那么点隐约的光芒都让巴克和幸存者们能大概看清情形！
就是一条普通的厂区公路外，现在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多死伤军人在街面上，其中呼痛惨叫声不绝于耳，而周围的墙根、屋角都躲着人，有些远处的立刻趁着这一刻的恍惚，起身就跑，个别枪手在开枪追杀，但命中率不高！
巴克不敢赌这个命中率，停留肯定是等死，但突围……
照明弹的亮度是通过发射到空中，然后吊挂在张开的降落伞下徐徐掉落，持续时间二三十秒，天空有种从墨色到白色然后慢慢变黑的过程。
巴克突然灵机一动，自己不是有夜视仪么？！
用膝盖压住可能还想大声呐喊召唤士兵的老神父，从翻开的后排座位下拉出那个野战双肩军用背包，摸索着找到夜视仪，拆掉包裹的海绵扣在头上锁紧后脑勺的暗扣，市面上能公开买到的最高级红外夜视仪，应该能接近美**方装备的第三代夜视仪，比之前巴克用过的那些便宜货高级多了！
打开开关，眼前立刻一片清晰的明亮！
虽然还是带着绿幽幽的光芒，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超越现场几乎所有人的存在了。
小心翼翼站起身来从车身后部露出上半身，端起步枪扫视全场，真说得上是纤毫毕现！
刚才匆忙一瞥的那些遍地死伤者，现在惊恐的端着枪朝着周围，一些躲在墙角的家伙东张西望期待再来一次照明弹之类抢先杀伤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更多的人员在用手摸着墙边偷偷摸摸远离这片区域，有些诡异的区域。
除了每个人的眼睛是高亮点，身体都会发出微暖的颜色，而地面上那些液体显然正在变冷，连同那些尸体一起！
绝不是以前俄罗斯的打猎级别装备，略显沉重的双目夜视仪给了巴克非常清晰的感受，几乎没有那种模糊的噪点，他甚至立刻改变了打算偷偷摸摸观察情况再枪杀几人吓唬赶走的计划，伸手背上那个看起来的确是非常有用的装备包，将手枪在身上固定好，连那支svd都背在背上，单手擒了折叠托步枪，左手伸到老神父的腋下把老人扶起来，轻声在他耳边：“在这种时候，小打小闹的感化宣扬只会造成这样遍地死伤的局面，您如果真有心想改变乌克兰，那还是想想别的招儿……”说着摘下夜视仪，暂时扣到老人的眼前。
巴克明显听到古瑟夫的呼吸声立刻加重了，他还在老人耳边补充一句：“这些人本来应该去那边搏杀，但因为您的介入，变成在这里搏杀，您的想法是对的，但方法是错的，不是么？”
从自己的手腕上，巴克扶着的老人在颤抖摇晃，今天一整天的全方位感官刺激对这位老神父来说太强烈了，甚至巴克觉得老人的身体在朝下滑，让他扶住腋下的手臂更加用力，收回夜视仪给自己戴上，还检查了一下物品，伸手到旁边躺下的尸体身上收了两个步枪弹匣和两枚手雷，拍拍大狗，静悄悄的扶着老神父垂直往后退，之前基本无法感知的黑暗身后，现在就是一大堆乔木丛，不远处还有几栋房屋，巴克宁愿兜点圈子绕开这片交战区，也要先保证安全。
但往往有些时候事情总有点事与愿违，偏偏之前一直都乖乖趴在地上的大狗，这回跟着起身走了几步，可能是对那战场上飘荡的浓烈血腥味和硝烟味感到有些迷惑，一般它在这种情况都应该去救援找寻生还者的，按照它的职能习惯，使劲汪汪了几声，表明那边还有死伤者，真的要走？
每当找到一个生还者或者酒醉不醒的家伙，它都会使劲叫几声，而这一回，它的叫声却引来了人类的杀戮！
紧张万分趴在地面或者角落的军人们，立刻朝着它吠叫的方位开枪！
就在巴克和老神父的五六米开外，几发枪弹打中了绕到车头边疑惑的高加索犬！
而街道上闪过的几道枪口焰立刻引来了更多的射击！
大狗只嗷呜的惨叫一声，立刻倒地！
巴克扣住了要转身回去的老者，立刻伏地：“死了……这个时候救助人的高加索犬都会被杀死！而它更是一心只想去救人，您觉得这不就是说您的行为么？您是想救这所有人，可如果方法不对，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也于事无补！”
嗖嗖的几发流弹从头上飞过，短暂的猛烈开火之后，那片街道又突然沉入死一般的寂静。
巴克放弃了开枪射杀某些军人的念头，没必要暴露自己，重新拉着已经有些踉跄的老神父离开了这里。
最后甚至干脆把老人背起来走，还好没彼得那么胖。
这一回有了红外夜视仪，非常小心的步行绕过了好几处暗哨，巴克悄悄摸回了之前的宿舍楼，找到那辆原本以为被抛弃的白色面包车，发动以后也不开灯，就依赖夜视仪，尽量避开之前那些路线，安静的离开了这座城市，回望西北部，枪炮声连天，曳光弹、爆炸闪光和漫天的火光，都在诠释战争的驾临！
古瑟夫大人彻底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天边，对巴克要去哪里也闭口不问。
直到天明。
清晨时分是很多军队调动行动的发起时间，这时候还是避免在公路上遇到，就在路边一处被人遗弃的农夫小屋里，把车藏在树丛中，弄了最后点面包和罐头吃下去，巴克就蒙头大睡，直到接近中午才醒来重新上路。
巴克醒来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老神父似乎一直都没有睡觉，靠在墙边陷入了沉思。
小雇佣兵试着让古瑟夫大人脱掉黑色神父长袍隐瞒身份的建议老人居然采纳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