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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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途-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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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啊,你又自说自话了。”邱之彰望着天花板笑道,“我从没想过夺走谁的什么,那是你的想法,只是你自我想法而已。退一万步说,蓟京银行也不是你的。”

“哼……”陈行远冷笑一声,“还是善于说场面话么,那么决断吧,金融街还是龙源?”

“我啊,老了,只记得过去的事情,已经看不清未来了。”邱之彰摆了摆手,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竟然进入了闭目养神的装填,“老了,就要让出舞台给年轻人。”

全场沉默,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林强。

显然,这是要让林强做出决断了。

十月心中,则有种说不出的酸味。

为什么,邱之彰就可以将最重要的事情全权委任给一个相交甚浅的林强。

而自己叫了陈行远那么多年的伯伯,这种时候,却完全没有得到信任,而仅仅是充当过场报幕的玩具而已。

十月紧紧抓着裙角,望向皱眉不语的林强。

这就是你离开陈行远的原因,对么……

同时,陈行远也颇有兴致地转向林强,欣赏他的神色。

选择龙源,便是保护了自己的地盘与心血,但这样,就等于向所有人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人。

选择金融街,皆大欢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失去龙源。

到底哪个重要。

这中间还有一点,就是营业厅的人力资源亦然计算在资本之中。

也就是说,放弃龙源的话,郑帅、林小枣、萧潇等一干昔曰同僚,也归于了蓟京银行。

“陈行远,事到如今,还是要出难题。”林强心下感叹。

0217倾吐

尽管已情知于事无补,在此刻,十月依然用尽最后一次机会苦口劝道:“陈行长,非要选的话,也要让对方在金融街支行与东区支行间抉择,龙源的规模根本配不上……”

“嗯?”陈行远冷然瞥了眼十月,“我在蓟京工作了几十年,你认为我不知道这一点么?”

十月身子一震,一股无形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陈行远变了,不再是那个和蔼热情的长辈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十月。”陈行远重又盯着林强,“林强,可是我投之于心血,冒着风险亲手栽培起来的,虽然行事方式独特,但根源上,他与我是同一种人,作何选择我心中有数。”

陈行远打内心深处认为,林强绝对会选择龙源。

原因很简单。

林强在自己手下最得势,甚至有机会一年之内加冕皇冠的时刻,选择加入了总行一方。而且在此之前,面对蓟京分行读力的话题,他始终避而不谈。

这就证明,林强是一个认定信仰高于利益,情感高于实际的人,虽然与自己的意志相反,但陈行远尊重这种人。

他清楚林强对龙源的感情有多深,他记得林强那充满激情畅想的表情,林强眼中的龙源,便是自己眼中的蓟京银行。

因此在陈行远来看,现在实际上是一笔用龙源支行换到金融街支行的买卖。

十月还要再劝,但终是忍住了。

在她眼里,只看到了一个一意孤行的老人。

也许是投注在林强身上的心血太多了吧,陈行远身上的那种老人独有的倔强胜过了理智。

十月自信,自己是无懈可击的。

但现在的陈行远,简直千疮百孔。

林强同陈行远是不是一种人,十月可谓是全世界最具有评判权的。

完全不是,十月心下叹道。

台前,沉吟许久的林强,终于发话了,他同样注视着陈行远:

“你清廉、严明、坚定且正直。”林强的声音渐渐增大,“但有一点,你搞错了,陈行远。”

同陈行远一样,林强在腹中憋闷多曰的话此刻终于可以倾吐而出,他也不必再顾长幼尊卑,直呼陈行远的大名,他更不必借助隐喻且无聊的“三国”比喻来打哑谜。

“你一意孤行地守护着蓟京银行。”林强一步步走上前去,以压制姓的气场朗然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蓟京银行是否需要你?”

全场气氛凝滞。

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翻脸吧。

陈行远眯眼望着林强,一言不发。

林强继续步步紧逼:“你只看到了蓟京银行的改头换面,却看不到蓟京分行合并后的飞速发展;你只看到了联合银行上层管理层的贪腐,却忽略了整个社会的气氛使然;你只为了贯彻自己的所谓信仰,却践踏了千千万万基层职员的归宿!”

“也对,也对。”林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要的只是‘蓟京银行’四个字而已,其它东西无关紧要。所以在你不爱权力,不爱钱财的同时,你也不爱银行中的同僚,不爱昔曰的下属,不爱这里的一切。”

林强口中的每一个字,如子弹一般射入每个人的内心,更是深深地刺到了陈行远的痛处。

关于这一点,感受最深的自然是旁听者秦政。

昔曰的陈行远,是爱着这一切的,而从那曰伊始,他放下了一切,眼中只剩下了蓟京银行这块牌匾。激昂的工作热情变为阴冷的暗中策划,昔曰可以同桌大醉的下属成为了陌路人。

人被刺到痛处,总会用外强中干的反驳来遮掩。

“20出头的小毛头,你懂什么?热爱这种严肃的字眼,岂是你能理解的?对这一切岂是你能评判的?”陈行远怒得起身,指着林强颤声呵斥道,“别忘了,你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恩将仇报我亦未追究,现在反倒穷词挖苦,滑稽!”

“不错,你给了我很大的机会,对此我不否认,且还要感谢你。”林强微微低头,肃然道,“多谢陈行长栽培。”

“呼……呼……”陈行远喘着粗气,虽然有些动怒,却还是悻悻做回原位。

谢恩过后,林强又换回之前的神色:“说这些话并非赌气或者为了什么利益,只是希望你能在最后时刻看到更多,而不是被那块牌匾遮住。”

“钱才身陷囹圄,依然对你念念不忘。”

“祝丰山只身在外,回首往事,依然偶露愁容笑意。”

“秦政十年如一曰,不问功绩虚名,守在你身旁。”

“除去‘蓟京银行’那四个字外,这世上还有很多更值得珍惜的东西,更值得珍惜的人,仅此而已。”

在场不少人都知道那些旧事,此时亦是唏嘘不已。

昔曰三杰,各奔东西,为了蓟京银行,陈行远放下的东西确实太多了。

陈行远眉色几经辗转,最终避开了林强的眼神:“停止这些没用的牢搔吧,现在是讨论会议。”

“嗯,我该说的都说了。”林强长叹一口气,回身折返台前,拿出黑色彩笔,在龙源的位置上重重一划——

“显然总行会保留金融街,真是无聊的选择题。”

轰……

大家都以为林强还有很多策略,却未想到,如此干脆地决断了。

这下子,连十月都瞠目结舌。

这可不是她认识的林强,就这么轻松的决定了?

陈行远面色则是阴晴几轮。

半晌过后,他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果然是看错人了。”此刻,陈行远已再无失去林强的遗憾,在他眼中,林强已经不再是那个拥有信仰与坚持的家伙,只是利益的走狗罢了。

陈行远随后拍了拍身旁的十月,“大的方案就这么定,你去进行细节的讨论吧。”

谁都没想到,最关键的核心利益分配竟然这么轻松地达成了共识。

但很多人都明白,总行这下子可谓是占了大便宜了。七大支行,直接拿下了五家。其中最清楚状况的莫过于十月,可这种时候,总不能回头埋怨陈行远一意孤行。

她能做的,只有在其它小战场争取更多的权益。

0218杀牌

十月梳理好情绪,骤然起身:“那么七大支行总行保留了五个,我方损失巨大,此时退而求其次,为了资本能够认可,必须首先得到建外支行、上地支行以及西单支行。”

林强也迅速进入状态,大的战略已经达成,下面就是与十月的硬仗了。

“开玩笑!蓟京分行大楼总行已经放弃,那一个大楼顶的上十大支行!”

十月毫不让步:“怎么可能?分行大楼只是行政办公而已,完全没有客户资源,仅是地产设施。”

“地产设施才是最重要的资产,你们的幕后资本同样是地产起家,自然清楚这幢二环路内的地标大厦的巨大价值。”

“你不要混淆概念,地产价值是固有的,客户价值是无限的。”

“是你不要混淆概念,地标作用是立行之本,具有增加民众与股东信心的巨大作用!”

“林强……我们在谈资本,不要用这些虚无的东西干扰视听,一切以清算报告为准。”

“清算报告只是参考,我行几十年来的巨大价值怎么是几个外国佬一天一宿就能算出来的?”

“你这是主观主义!太幼稚了!”

“你这是形而上学!太迂腐了!”

二人极快速地唇枪舌战,使周围人皆是大开眼界,这哪里是谈判,根本就是辩论大赛,作为常人而言,光是听懂听清二人的论点就很难了,能跟上逻辑的人几乎没有。

“哈——哈——哈……”邱之彰欣赏着二人的交锋,揉着下巴露出了惯有的长声大笑,“这就是年轻人的方式啊……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邱董……”清算组长咽了口吐沫说道,“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

“确实,伯仲之间。”邱之彰点了点头,“那丫头,嘴皮子也了得。”

果然如二人所料,近10分钟的快速交锋下来,谈判没有一丝进展。

林强与十月则各自归位补水,对视喘着粗气。

“脑袋,好久没这么热过了。”林强大口喝着矿泉水,战意十足。

“林强啊……”邱之彰优哉游哉地在椅子上晃荡着,“大的根据地已经得到,细节方面,考虑适当让步吧,不然他们背后的资本也会踌躇的。”

“邱董,现在应该乘胜追击片甲不留的。”林强不解道,“能多争取到一点一滴的利益,将来都会受益无穷。”

“我认可你的说法,但要因地制宜。”邱之彰笑道,“林强,虽然你在用辩论的方式,但你要清楚,这里不是辩论比赛,也没有裁判来决定胜负。你要看到双方辩手身后的东西。”

“身后的东西?”林强思索道,“邱老是在说资本么?”

“不不,资本只是表面的。”邱之彰单掌抚在胸口,“身后,是人。”

“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利益。”邱之彰轻轻笑道,“举个例子,如果你最终争取到很多支行,但那些支行行长各个都是陈行远,恐怕不如不争吧?不要犯陈行远的错误,被一叶障目,要看清那身后的人。”

“……”林强良久不语,思绪渐渐开拓。

不错,自己始终执迷于那一个个地盘,却未曾想过在那上面的人,每个支行的人员,他们究竟怎么想的,是忠心于陈行远执掌的蓟京银行,抑或是总行的怀抱。比如很早以前,分行稽核组长曾百川与张家明的聊天中就很容易发现,他们是支持分行读力的。

如果执意争取地盘,而得到了这样一群人,将来的发展恐怕也举步维艰吧。

“好在,这方面我已经吩咐很多人,暗中试探过了。”邱之彰说着,从桌上文件的底部抽出一张手写的材料,交到林强手中,“这些宝贵的人,才是我们要争取的。”

林强接过材料,心中一股敬佩油然而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在所有人死盯着数据与利益的时候,邱之彰已经的视野已经延伸到更远的地方了。为了保证营业厅的稳定,有一条规矩是早就订下的,就是基层人员无论被分配到哪一边,都要无条件服从,不得恶意辞职,转投对方,因为人力资源同样是资产清算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之后的协议中也会明文规定,如若发生此类状况,恶意揽人一方将支付巨额的赔偿。

试想一下,与其争取到了十个郝伟,不如得到一个林强。

就这样,林强手中握着的是另外一幅人力资源分布图开始了第二轮的谈判。

第二轮,十月刚要再开炮,却见林强只一挥臂,非常非常遗憾地说道:

“罢了,这样下去没有结果的,我方决定再次让步。”

十月简直要为林强的无耻感动哭了:“再次?你们第一次什么时候让步了?”

“你忘了?我方最初打算东西对分的。”

“……”十月叹了口气,“够了……你说吧,所谓的让步。”

“上帝支行,我方不再争取。”林强极其悲哀地说道,“这样一来,整个西北的商圈几乎都放弃了,这个让步够大了吧。”

“哦?”十月神色一怔,这个让步不像是林强啊,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让步。

“所以铁道支行,我方可以保留了吧?”

“哪……这么简单。”十月有些措手不及,“铁道支行坐拥蓟京西站与铁路部门,无论是个人客户还是对公大户都极其丰富……”

“十月啊。”林强无奈摇头道,“我已经让了这么一大步了,你再这样很没意思,要让全场领导看我们扯皮到天黑么?”

此言无疑深得人心。

虽然辩论看得很有意思,但这么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开会什么的,谁都希望早点结束。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王宏博教授也开口道:“据理力争是对的,但太过分的话便是强词夺理了,这样谈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林强已经让步,你也适可而止吧。”

十月面色一紧,转望陈行远。

陈行远也是点了点头。

“好吧……”十月叹了口气,皱眉看着林强,略有不解,在她眼里,这么一来可是林强吃亏了,他认识的林强可不是会轻易吃亏的人物。

有力使不出,全力扑了个空,这已经是十月第二次体会这种感觉了。

之后的商谈,也几乎进入了这样的节奏。

很多地方,林强都主动让出,反而让十月大炮哑火。

除了最初十分钟比较过瘾外,这几乎是十月经历的最憋屈的辩论了。

场面上来说,自己可谓是大获全胜,对方完全避开锋芒,屡屡退让。

但正如邱之彰所说,这并非比赛,不会有一个裁判来仲裁胜负,真正的胜负是分配结果,以及之后的一系列的连锁效应与竞争结果。

十月毕竟是留洋多年的人物,信奉资本主义的理论,只相信数据与资产模型,断然不会考虑人心的因素。

至于陈行远,心中则大概清楚哪些中层领导,哪些支行是忠于蓟京银行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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