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时代- 第32部分

也许，王立峰并无大到改变《潜伏》合同规律的地步，但此人，肯定借势让《潜伏》刚好被扫到一边。

当下，陈惜神态，逐渐恢复平静，他整了一下上衣衣服，语气也如同湖水平静无波：“对不起，刚刚语气有些冲，你知道我绝非针对，只是有些难受。接下来不会了。嗯，接下来，只要这边收视率反响不错，还是能回卫星频道的吧？”

赵立可深深地看了陈惜一眼，这个陈惜，从头到脚，带着一种自信的收敛，眼睛里，没有谄媚，也找不到畏惧或者强压的愤怒，能够找到的，只是平静和偶尔闪动的信心。

当陈希灵魂能量压过陈惜的时候，那想要的一切，就都回来。

陈惜冷静下来，一切都很明朗：抱怨、争斗，于事无补，能做的，不过只是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除了打铁还靠本身硬之外，没有任何后台的陈惜，只能自己硬拼。

“这是当然！你能想通，最好。”赵立可收回目光，心里带着感叹。

陈惜这人，此时，有着一种年轻人，尤其是这种没有经过太多挫折，却成绩显赫的年轻人，很难拥有的隐忍。

隐忍中，还带着锐气。

很难得。

各大省级电视台，一般，都有卫星频道、地面频道、付费频道这么三个类型。

卫星频道，自不用说，地面频道，一般只面向本省，付费频道，领域广，但收看率相比起来要低。

苏淮电视台，拥有三个卫星频道，六个地面频道。

影视频道，就是地面频道之一。

它主流是黄金档的电视剧。

中国一年产出上万集电视剧，几十万分钟，其中，很多折戟沉沙，甚至电视台的边角都没摸到，也许让制作人们，赚制作费赚得盆满钵满，投资商们，亏到血本无归，一些演员们，捞一笔就走……

能够上电视台，哪怕只是地面频道，已经是大部分电视剧的奋斗目标。

影视频道，台如其名，播放电视剧电影。

还好有点安慰，《潜伏》是在18：15分开始的“家庭剧场”播出，一天连放三集，一直播到九点，接档的是《剧说那点事儿》，再然后，播“海外剧场”。

这属于黄金档。

只是，《潜伏》不是普通电视剧集，陈惜更从未视其为普通，这个电视剧，他寄托了深切的厚望。

这剧如果放在地面频道播出始终，那真是大浪费。

他现在，剩下的希望，是《潜伏》在地方卫视，酒香不怕巷子深，口碑发酵。

“不过，既然你们在一些地方，违背合同，那这方面，我们必须说道说道。”陈惜冷静地说。

虽然决定暂时隐忍，但不可能到了凡事忍到极致的地步。

该来的，还是得来。

“这个，就得你们具体详谈。”赵立可犹豫片刻，还是道：“但是，我的私人建议，是觉得，这略有些劳民伤财，还未必能得到什么结果，所以，更重要的，只能是等待。”

“我知道了。”

……听到了眼前的消息之后，叶东南摔了杯子。

他们对这个电视剧，付出心血，投入感情，在最紧要关头，却被人欺骗。郁闷到吐血。

“妈的，老子这一次，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干废这厮！”叶东南语气之中，带着庞大的戾气。

“算了，用实力说话吧！”陈惜摇了摇头，道：“以我的实力而言，这个片子，不出问题的话，会自己上来的。”

“你就得了吧！”叶东南笑着说：“到时候欠下千万债务，除了卖屁股之外，你别无他路。”

“……”陈惜道：“你要吗？我现在真想卖。”虽然这句话是口无遮拦的玩笑，但陈惜，缺钱缺得嗓子冒烟。

“死玻璃……滚。”叶东南的回复，干净利落：“我要找，也要找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你果然有这种倾向。”

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陈惜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他能做的事情不多，也就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酒香不怕巷子深，陈惜现在能指望的，其实大抵不过这个。

从11月28日开始，《潜伏》在苏淮电视台旗下的影视频道开始播放，经过预先的宣传，还有孙宏雷的加盟，这个电视剧，倒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陈惜的关注，没有停留太久。

是骡子是马，清楚的时间，不在现在。

他要慢慢来。

第七十四章悄然狂涨的人气

地面频道，收视率的反馈，远不如卫星频道那么高效。

一个电视剧，最终的情况，很多得通过口碑来表现。

这正是电视剧、电影的不同之处。

电影直接作为商品，一分钱票房，就是一分钱，作为商品的反馈，迅速、简单、粗暴。

但电视剧……

收视率有水分，而且，通常只是通过卖给电视台，很难根据电视剧的真实收视率来获得电视剧的收益……

地面频道，反馈还不如卫星频道高效，影响力更是基本只能覆盖本省，可想而知，《潜伏》的平台，并不好。

好电视剧，通常也需要一个好的平台。

内容为王，抑或渠道为王，这是永不停歇的争论。

强调内容为王的，永远无法忽视一个事情：哪怕是一部大烂剧在中南台黄金时段播出，收视率破二都是家常便饭。

这个平台相当恐怖。

但若说渠道为王，那《士兵突击》是怎么红起来的？

《武林外传》，包括后世的《爱情公寓》系列呢？

但两者综合，自然会是完美之作。

陈惜的《潜伏》现在暂时失去了渠道，只能从内容方面着手。

依靠观众的口碑，逐渐提高电视剧知名度，乃至于达到上星播放的水准，这一条路，也就开始变得通达。

但这前提，是要一切真如自己所料，能有一种前进的动力。

这种生活，自己几乎开始厌倦。

倒不是说，不愿再拍影视作品，而是陈惜对处处掣肘的感觉，厌倦了。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有钱，《潜伏》就不会被电视台指手画脚。

拿着精品电视剧，手中底气充足，根本不怕风吹雨打，顶多花几个钱，在春推会上露个脸儿，一切就都水到渠成。

之后，好的平台，好的播放……

都会来。

但现在……

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很多东西，带着曲折和艰难困苦。

只要《潜伏》能一飞冲天，再拍几个片子，捞点钱，陈惜就能解决资金不足的状况。

……《潜伏》开始在苏淮电视台影视频道，安静播出，经过一些宣传之后，在逐渐聚拢人气。

大陆电视剧，拍完再播，无论是制片组，抑或观众，都已在日复一日里习惯这种方式，这种状况，一直到十年后，网剧时代降临，才有所改观。

陈惜，并没有十分关注《潜伏》的收视率增长，至少，他没有一天天守在上面。

《潜伏》在影视频道，十天，就能播完！要在十天之内出成绩，任何人都知道，这并不简单。

“潜伏，第一天收视率出来了吧？”

电视台内部，王立峰对这个结果，早已急不可耐，立刻询问。

他对陈惜的事情，一波不平再来一波。

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潜伏》到影视频道播放，时势使然，背后却也有他王立峰的影子。

只要《潜伏》的收视率太低，让电视台血本无归，陈惜的很多事情，不攻自破，甚至不用他再出手。

地面频道，收视率反馈的时间较长，所以王立峰等了几天，当他问出这个问题之时，《潜伏》首播已经过去三天。

“0。64％。”

工作人员，迅速报出准确数字。

没有水分的收视率。

比想象中要高一点。

但高得有限。

地面频道，受众人群较窄，收视率很难高，但收视率稳定，一部电视剧，总能有些观众。

这个收视率，也依然没有超出他的想象。

“看来，这个电视剧，影响力仅限于此！陈惜的神话，终结了吧？！”王立峰，心情舒畅。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在一些地方，居然慢慢出现了《潜伏》的评论。

三天时间而已……

而且评论中，充斥着种种激动之语，不乏深思熟虑。

“这几天，我看到一个电视剧，苏淮影视频道的，本来，觉得只是垃圾电视剧，没什么意思，没想到，真正看了，还挺好看！电视剧的节奏……可能我这么说要遭人骂，但的确有美剧的水准。”

美剧，从02年的《越狱》后，在国内就是严谨、节奏紧凑的代名词。

依托于强大的工业能力以及广大的富裕市场，再加上一系列成熟的市场运行机制，美剧也是世界上制作水准最高的电视剧。

能够用美剧来描述大陆电视剧，这人对《潜伏》的喜爱，可见一斑。

“现在，大陆剧历史剧热似乎已经消退，满屏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也少了很多，但是现在谍战戏蜂拥而至，到处都是。这两天看了一个叫《潜伏》的，本来这个名字就让人不想看，但仔细看下来，发现有好多突破。电视剧节奏再不是普通大陆剧那样拖拖沓沓，相当紧凑。而且，电视剧里有一种相当奇妙的反转，总是让剧情出乎意料之外，而且还让人意外地严谨……追看了九集，每一集，都仿佛电影一样，环环相扣，引人入胜！推荐大家都来看看，真没想到，我能在地方台，看到这样一个严丝合缝而且让人看了停不下来的谍战剧。大陆电视剧居然也能到这水准，而且居然还是在地方台上！”

“看了苏淮卫视影视频道的一个电视，叫《潜伏》，我觉得很多人根本看不到，就打算上网来推荐推荐，倒没想，同道中人不少，自发宣传这个电视剧的人很多。从我对多年大陆剧的看片经验来看，这个电视剧，绝对在水准之上！他的编剧，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但是在把所有细节弄得代入感超强的同时，又玩出许多的新花样。电视剧的成功主要在于编剧。它的节奏掌握完美，每集的前10分钟一般都有一个小悬念，接近中间处解决，再设一个大悬念，快到末尾处解决，结尾再留一个钩子。一个手雷作为伏笔，从第二集埋下，一直到最后几集又用上了，设计巧妙至极……”

类似的评论，在网络上，虽然不是铺天盖地，但细水长流一般，每天总会增加一些，甚至逐渐成为滚雪球之势！

第七十五章不怕巷子深

“最先看到孙宏雷这个名字，我被吸引着走进了《潜伏》，然后，我再也不想离开……”

酒香不怕巷子深，有的时候，的确有道理。

当然，苏淮卫视影视频道，也不算巷子深，在这里，的确会有好作品脱颖而出。

口碑的发酵，带来的是收视率的逐渐增长，在王立峰没有注意到的悄无声息之中，《潜伏》的收视率，正在0。1％、0。2％左右地上升，没有引起庞大的注意，却逐渐升到了一个可以撬动杠杆的位置。

……“最近，《潜伏》的收视率如何？”

台长似乎是猛然想起，才这么一问。

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心里对陈惜这个名字，记忆深刻，对他离开火爆的综艺节目，自编自导电视剧印象很深。

《潜伏》被弄到地方台播放，他事先也知道，但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想法，是想要让电视剧在地方台播放一下，有点预热。

只要《潜伏》的收视率，能保持在0。5％的水准，他还是会调动资源，让这个电视剧真正回归卫星台。

“我的确有些看中这个年轻人，但愿他别让我失望才行。”在问出问题之时，他心里，慢悠悠地想着。

“你是打算要平均收视率还是……？”工作人员得精确一点，到时候报出最准确的数字来。

“都说一下，第一天的收视率，还有最近一天的收视率！”台长问问题之时，已经是第五天，在之前的四天里，《潜伏》已经播到了第十二集！

“好的！”

工作人员，面对台长，反应很迅速。

然后，两个数字，让台长瞬间目瞪口呆。

“第一天，0。65％。”

与王立峰一样，这个数字于台长言，略有惊喜，但大致平稳。

“最近的收视率别掉才好！只要保持这个水准，我就是好好扶持一下这个年轻人，又如何？”台长的心中默默想。

“最近一天呢？”

“最近一天……0。98％。”

“什么？”平静的脸庞上，上下嘴唇突然分开，惊讶让他的嘴巴，一下子打开。

“不可能吧？”台长一边在心中琢磨，一边道：“确定吗？”

“对的，很确定，0。98％。”那个工作人员说道：“这是播放第九集时候的数据，第十集到第十二集，不出意料的话，按照收视率增长速度而言，过1个点，应该没有问题。”

……挂断电话，台长的心情，火热起来。

陈惜以前，对电视台而言，真是一颗遗落的珍珠。

当珍珠绽放光彩的时候，照耀的是一个群体。

综艺节目……现在转移到了电视剧上。

“看来，得准备一下了！”

台长主意已定，《潜伏》必须接档上星播放，与此同时，在影视频道的播出，要掐掉结尾……

第一天，陈惜在办公室里，经常会有一些同情的目光。

《潜伏》，陈惜耗尽心血之作，大家都能看出他的投入，但，本来讲好的事情，却被移到影视频道播出。

听说，之后的陈惜，与电视台理论过。

结果也有一些，但并不大……

陈惜通过这个，争得了《潜伏》的自主定播权，也就是说，只要这个电视剧，能够进行影视频道之后的其他轮次播放，陈惜就能不仅仅只是选择苏淮电视台。

这样的结果，对于很多人而言，相当于没有。

只能在一个地方台上播出，那还想要在卫星台上播第二轮，有点难。

当然，事实上，这样的先例也绝非没有，甚至还很多，不少电视剧，在上星之前，都要在地方频道预热，或者是如何。

但……《潜伏》这件事情，似乎有人在下套子，而且刚好赶上大势所趋，很难翻盘。

在这个情况下，陈惜还惦记着卫星台播放权呢？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陈惜对自己的电视剧，信心真这么高吗？

之后的第二天，陈惜依然到处能看到这种眼神，与此同时，有些人，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对于暴发户的羡慕与嫉妒，很容易交织出强烈而复杂的情绪，见不得别人好，其实是很大部分人的心态，只是表现或者隐藏而已。

也有一些恨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