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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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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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筠笑得很不自然,“文意,你怎么来的?”
  嘴巴一撇,文意朝冷华池一笑,“是冷班主发消息叫我回来的。”
  
  冷华池呵的一笑,“你们主仆情深,堪比手足。还有那个福儿,竹筠,你可知道福儿已经回去照顾你兄弟了。我这个班主安排的周到吧。你们主仆都是戏班的人,是戏班养活长大的。当年太后为了抵抗洋人的炮火,还得镇压国内的逆党,把宫里的锅碗瓢盆都融成银子招兵买马。宫里的日子过得紧啊!连饷银也发放不出。我们这些大内侍卫从来没叫屈。主子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们做奴才的看着也揪心。国色天香就是这样创办起来的。没想到袁世凯这恶贼骗取主子的信任,软硬兼施,迫使主子退位。原本以为这恶贼还有点良心,是受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没想到!奸贼竟然暗怀鬼胎,自己当了皇上!他这一招棋下得真是妙哉!朝廷,逆党都被他利用了。我们的小皇上孤儿寡母的可怜啊,在宫里头哭成一片。唉——我们这些奴才无能,不能为主子分忧,看着奸贼奸计得逞也无计可施!”
  冷华池说得义愤填膺,大叹一声,其状悲矣。
  “但是,我们戏班的兄弟生要为朝廷分忧,死也要为朝廷尽忠。”
  竹筠看了看这些死士,穿戴破旧,情形落拓。脸上也没半点人情,眉宇间却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竹筠女流之身不懂这些国家大事,班主交代的,竹筠尽力去做就是了。”
  冷华池仰天叹了一声,冷哼道:“竹筠啊,我知道跟你说这些君臣道义是多余了。呵,你看呐,我把人请来了。”
  竹筠听他这么说,心下狐疑不定。请谁来了?
  
  冷华池笑得诡异,竹筠心里一登,看向文意。
  “姐姐,你看谁来了?”
  文意兴奋的说道,眼睛也在笑。
  竹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
  
  一个长衫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抬起头看着竹筠。“表妹,是我。”
  竹筠怔然半晌,双目慢慢睁大,“表哥?你,你怎么——”
  冷华池客气的抱拳道:“宋先生。一路奔波赶来,着实辛苦了。”
  竹筠惊异不已,“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此人正是宋玄凯。“我们得到密报,袁世凯虽然退位,但是他的儿子袁克定暗中聚集了一股势力意图东山再起。陕西徐树藩正是他们联合的大军阀。密报还说,陕西已经修建了一处宫殿准备迎接袁世凯过去继续当皇帝。冷班主与我们虽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但是推翻袁世凯的伪皇朝是我们两边的共同目标。这次消息是冷班主传送给我的。所以我和文意连夜就赶过来了。”
  宋玄凯仔细解释着自己忽然来到此处的原因。但是竹筠听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表哥来京城,也与元渊有关吗?”
  宋玄凯浓眉一皱,带着苦笑的声音,“袁世凯若想东山再起,军饷是必需品。北洋军已经不由他掌控。他要借助徐树藩的部队,还要招募各地的实力派。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军饷。”
  
  因此,元渊便成了你们角逐的对象?你们都想从她身上得到所谓的宝藏的秘密?
  
  “可是,元渊在总统府。也许已经将秘密说了出来,你们又能奈何?”
  竹筠看了看冷华池,又看向玄凯,目光中是怨气和愤懑。
  冷华池啧啧咂嘴,冷笑着说:“竹筠哪,你聪明是不错。可惜你好天真呢。你以为我们怎么能这么快找到你们的?当然是袁世凯身边的人将消息透露出来的。你想想,这个人是不是很重要的人物?”
  
  竹筠一惊,“什么?你说的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关心。天色不早,顾元渊还没消息传出来一定出了什么事。竹筠,现在到你出场的时候了。我们安排你进总统府找到顾元渊。后面的计划一切听从我们的。”冷华池阴毒的盯着她,满是皱褶的脸皮微微耸动,凑近了她冷笑着说道:“别忘了,你兄弟还等着你团聚。既要完成任务也要活着回来啊!
  
  竹筠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玄凯。你们为了共和联合袁世凯推翻了清廷,现在为了推翻袁世凯又联合清廷残余势力。为了你们所谓的革命的目的,你们真的可以利用一切吗?真的不惜代价,不惜别人的性命吗?
  
  这是一处单独的居室,周围并不依靠别的房屋,不大的院落布置简洁,收拾的很是干净。周围种了几颗白杨树。四月,它的次蕊就像白雪一般美丽纯洁。
  “元渊——”
  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是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连眼皮也沉重不堪。
  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碰到了一双滑若凝脂的柔荑,紧紧的握在手掌心。
  “竹筠——竹筠——”
  应该还在噩梦中,她感到手心一空,那双温暖的手陡然滑了出去。犹如落水的人失去救命稻草一般,她本能的大呼一声,双手在空中挥舞,奋力一抓,竟然抓住了一只手,想也不带想的往自己怀里一拉。
  抱住这温暖的身体,紧紧的束着轻盈曼妙的身子。
  “别走,别离开我!”她似乎受到了惊吓,仿佛只有怀里的温柔才可以缓解她面临的恐惧。
  
  “元渊。”
  声音很低,轻轻地,就像晚间的微风吹进心坎。顾元渊清醒了些,潜意识告诉她,怀里的人不是竹筠。
  赶紧松开,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有点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经常做梦,有时候觉得自己落入万丈深渊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时常是被吓醒的,然后不敢睡。我在想,如果有什么人或者物可以救自己,那该多好。
听说这是一种病,我就去问医生。没想医生说,要相信科学,梦境不能作为生病的依据。




65

65、聚散终有时七挣扎 。。。 
 
 
  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裙摆下那双精致的白色绣花鞋轻盈迈出几步,耳边已经听到低柔的声音。“怎么突然昏迷的?可吓坏大总统了。”
  一碗碧绿的药汤端到面前。一股清爽逼人的味道刺激着,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
  “大夫开的方子,说是可以清淤补脑。这位大夫是江南名医,医术很高明。大总统幸亏有这位大夫医治,身体也好多了。嗯,你吃几副方子会有改善的。”
  清风化雨般的温柔足于麻痹身心痛苦吧。
  顾元渊抬了抬眼,淡淡的说:“不用了。大总统的苦心我明白。”
  文菲雪嘴角一翘,抬起了美目看着她,“用心良苦的人很多呢。你是心思剔透的人比我明白。好在大总统对你还有几分父女之情,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琢磨着她的笑意,顾元渊抿了下嘴唇,口气颇为冷漠:“他留着我是为了莫须有的东西吧?我想知道,你充当了什么角色?忠心于他,或者是受制于人?”
  
  好看的唇角微微一颤,露出苦涩的笑意。“这个很重要吗?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无法选择的。”
  文菲雪搅着指尖的手绢,苦笑一声,“我妹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她还在那些人的手上。我并不关心什么大事情,只希望妹妹安然无恙。”
  沉默了会儿,元渊问道:“这么说来,你才是他们安插在总统府的内线吧。金丝雀?”
  眼眸里柔和的暖光突地一黯,文菲雪怔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惊讶不解,顾元渊没有表情,起身下了床。
  
  “你为什么要回来?”
  文菲雪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好不容易逃出京城,今天为何再自投罗网?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不必这样为难,所有人也会安分点。
  顾元渊皱了眉头,拾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动作不快也不急,面对这样的质问,她并不想解释。或者她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文菲雪苦笑着,脸上闪现着无奈的哀痛。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也许是我想多了。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冷漠,你的眼里从来没有过温柔,对我。我怎么做也换不来你的半分温柔吧,至多只是一些怜悯而已。
  
  “元渊。”她轻轻喊了她一声。
  脸上是落寞的颜色,她笑得很苦涩,淡淡柔柔的声音,“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可是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纪姑娘很快就会来这里。”
  指尖还停留在领口的扣子上,顾元渊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竹筠怎么进来?你怎么知道?”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又涩又疼。
  文菲雪的声音依然很低,眼里的痛没法掩饰的浮现出来,“因为,你。”
  看着那张面孔忽然从冰冷淡漠变得焦急难安,她感到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就要流出来。靠着眼球的转动,生生逼了下去。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朝廷的人没有想到你和纪姑娘会分开,他们的本意是让你们一起进来。那个宝藏的事情只有你才找得到吧,纪姑娘也是受制于人的,那些人应该想利用这一层关系的。现今你进来了,他们似乎鞭长莫及,才有安排纪姑娘进来的打算。可是我想,纪姑娘进来对你是有帮助的。”
  “所以你替他们安排了这些事。”
  顾元渊接口说道,她冷冷的看着文菲雪,似乎对她的说辞非常不满。
  “纪姑娘当然想陪在你身边,在外面你们也不放心对方吧。”
  见她这种态度,文菲雪有些疑惑。你这样爱惜纪姑娘,纪姑娘也关心你,她进来陪你难道不好吗?
  
  “你错了。”顾元渊想发火,却忍住了。她坐了下来,冷冷的笑了两声,再说话时声音已是无奈的悲哀,“她在外面,冷华池那些人就胁迫不了她的。你听命于那些人,虽是身不由己,却是做了件错事。你妹妹文意我见过,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有自己的主见。我没猜错的话,她有意投奔革命党了。革命党也是刀口上的生活,但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使你是她姐姐也没法阻止。而且,你在总统府里,怎么就相信那些人的话,若是他们不遵守承诺,你又能奈何?你,你不过被他们利用而已。”
  
  突然有一种软弱,顾元渊按着太阳穴,这里突突地跳着,阵阵疼痛。
  
  “元渊。。。”文菲雪刚刚失神,此时见她如此悲哀,心里痛的更甚。
  “对不起!元渊,我不知道,不知道事情这样复杂,对不起!”她忽然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场无法善终的阴谋里。
  晶莹剔透的泪水流下脸颊,她悔恨不已。很想说抱歉,却发现那双眼里似乎闪现了一抹温柔,只是闪了一下,文菲雪却极力捕捉着。尽管再看时,已经了无痕迹,她竟感到自己的心里再次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也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元渊站了起来,依旧那么高傲坚韧。
  “政治上的事情很复杂,即使身在其中的人怕是也不能清楚吧。”
  文菲雪走近她身旁,难过的哽咽着:“元渊,我只是想让纪姑娘进来帮帮你。没想到弄巧成拙——”
  轻轻摇摇头,顾元渊凝视着她,这张美丽的脸庞真的是情真意切,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漂亮的眼眸里露出的悔意浮出眼帘,潮湿了卷曲的睫毛,泪光轻轻一闪便会落下。令人心颤。
  “不关你的事。从现在起,你别再卷进来就好。希望大总统早些醒悟过来,离开北京城去彰德老家。”
  难得温柔的声线,透露出疲惫的意味。
  文菲雪怔怔地凝视着她,灯影下她的轮廓依旧很俊秀漂亮,脸上的颜色却是很悲哀无奈。这些期望也只是期望吧,她心里明白,要想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尤其是固执的人,况且这个人还是雄心万丈的霸主。
  可是她为什么要回来搅动这趟浑水呢?
  她百思不解。
  而元渊也时常问自己,却是得不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只得苦笑,再苦笑,内心深处无法压制的悲哀更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她竟然有种绝望,如果我不回来,事情是不是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梦境里那些过往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吗?或者我不去想,极力控制自己的意识,就可以将那些记忆埋进深渊里,不让它们再出来兴风作浪,不再折磨我?可惜不能。这些噩梦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召唤,发作的频率越发没了规律,犹如得到雨露滋润一般茁壮成长起来,无法控制。她越来越恐惧,恐惧这噩梦某一天会在大脑里爆裂,将她淹没在地狱里无法超脱。
  答案是什么,我也想知道。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去分辨,但是我想摆脱那些噩梦,摆脱它们的纠缠。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噩梦的根源。
  
  冷华池对玄凯和竹筠的表亲关系很是清楚,也知道他们是定过亲的。所以他笑着说:“宋先生也不是外人,呐,竹筠是我们戏班的闺女。宋先生也算是我们戏班的女婿咯!” 说着,他呵呵笑了起来,眯着的眼睛审视着宋玄凯的表情。
  
  竹筠柳眉一皱,她心里正在为元渊担心,对冷华池的这段话也没在意。
  宋玄凯没有玩笑的意思,正色说道:“袁克良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他看中英国租界里的一块玉碑,趁夜带着一帮小厮大摇大摆的闯进去把玉碑抢了出来。英国人不认识他是袁公子,喊来巡捕房的人把他抓了起来扔进监牢里。现在我们已经把人弄了出来,下一步就是要竹筠通过他回到总统府。”
  
  冷华池白眉一耸,“宋先生继续说,老朽愿闻其详。”
  宋玄凯点了支烟,猛吸了几口说道:“袁世凯虽然下台了,但是袁克定亲自掌管总统府的一切。即使有内线安排,竹筠也不容易进得去。所以袁克良就是我们利用的一个桥梁,他在外面找了个小妾,我们就让竹筠顶替这个女人去总统府。”
  
  “表哥,你认为这个女人的身份能够进去吗?”
  竹筠淡漠的看了看他。
  “袁克良是有名的混世魔王,他和袁克定是兄弟,袁克定没有理由阻止他回家吧。况且袁世凯身体欠安,儿子去探望父亲理所当然。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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