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谣(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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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影谣(gl)-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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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马往后院马房急急去了。
  入夜,北陵琇在沐湘晴门口一站,敲开门淡淡说了几句早些睡明日赶路之类的话,见沐湘晴乖乖低头应了,几绺放下的鬓发蜿蜒着落在松开的衣襟处,心下一动,伸手便将发丝捋出来,沐湘晴惊喘一声,脸上登时红了大半。北陵琇一笑,故意俯下脸靠近:“怎么?还怕我?”
  沐湘晴点头,立即又摇摇头,低声道:“殿下于我有恩,再加如此厚爱,我,我惶恐……不知如何回报。”
  “那……”顺势靠上美人颈项,深深呼吸了下,一阵馨香让北陵琇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如你们朝泉俗语所言,以身相许如何?”
  沐湘晴倒退了一步,捂着脖子瞪了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唉唉,紧张成这般,倒闹得她像是强逼民女的恶霸了。北陵琇好笑地退了步,“放心,你若不心甘情愿,我怎可能逼迫?好好休息吧。”
  关门转身而去,带着捉弄得逞的满足笑意。这几年被父王骂得多了收了放纵性子,倒是险些忘了调笑姑娘的乐趣,养着这朵花儿,果然有意思。
  房里的沐湘晴听着她脚步去远,才放心松了捂住襟口的十指。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几下,拍拍脸颊让脸上的热度退下去,心头突突的跳动才渐渐缓了。正准备躺下,窗户外却一声轻响,一线银光“笃”一声钉到桌上。
  沐湘晴当即从床上跳起来,小心翼翼走到桌边就着烛火一看,竟是支锃亮铁镖,尾部系着一张字笺。那仔细折叠的方式让她浑身一震,奔到窗边开窗四下看去,天色如墨,风雪呼啸,根本不见人影。
  默默关了窗踱回桌边,犹豫许久还是打开纸笺慢慢读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她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带了笑容。轻轻坐下沉吟片刻,将那张纸笺放上烛焰烧了干净,随后低下头灭了烛火,极是小心地将窗户半开,做成像是被风吹的一般。
  后半夜,北陵琇的侍卫射杀了驿站的年轻马童。他越窗进入沐湘晴的房间意图不轨,结果惊醒了沐湘晴,惊叫和挣扎惊动了警觉的众侍卫,马童跳窗而出逃之夭夭,却没逃过侍卫的强弓快箭,还没翻过驿站后墙就被射成了人形刺猬。驿站长惊恐地跪地叩头,说道原本的马夫半月前告病请辞,介绍此人来代工。此人工作一直颇为卖力老实,却不知竟如此大胆……
  北陵琇听着蹊跷,追问原本的马夫情况,驿站长叩头道老马夫十日前就已病故,此人之前是老马夫的邻居,老马夫病中一直由他照顾,因此才会被介绍来。
  治了驿站长一个治下不严的罪罚了他的薪俸之后,北陵琇也没多为难他——这位驿站长在此驻守多年,为人如何她心中有数。老驿站长连连磕头谢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了。北陵琇柔声安慰了一阵好容易止住哭泣的沐湘晴,带着队伍继续往奉歌行去。这一番惊动让她没了悠然走路的心思,弃了马车让沐湘晴与她共辔加紧前行,硬是缩短了一日路程回到王府。
  有些出乎她意料,驿站那场意外并没有“后续”,温先生与她对了面之后也说奉歌拔钉子计划一切顺利。听她说起那场意外,便摇着扇子笑道,能让你看上的自是一等的美貌,又怎怪得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血气方刚?
  派去调查的人不几日也回报说驿站一切安好,老驿站长加紧了对手下人的管辖,很是尽心尽力。至于那个马童的情况,跟老驿站长的说法一致,是个家徒四壁随处打零工为生的寻常村夫,没任何不干净的底子。于是这事便悄悄揭了过去。
  拔除了几颗不安分的钉子,奉歌的局势便安然不少。加上越发寒冷的天候,整个北疆的国君狼主们纷纷偃旗息鼓暂且克制了四处劫掠或是干仗的兴致,一心准备熬过漫长冬日。毕竟,若是领地之内没了牛羊兵马做后盾,开春之后再想动干戈狼烟也是枉然。
  北珣国主也认认真真与臣子们商议了扛寒熬冬的计划,一纸诏书告知全国,举国摩拳擦掌与老天爷斗上一斗。牧民们跟着军队躲避风雪保护牲口,城镇里的百姓也纷纷烧热炕头垒土叠石扛风雪,地窖里秋天储存的粮食肉干终于派上用场,外头雪埋三尺也不怕。
  帝姬府里自然不像寻常百姓那般为了抗寒忙碌不休,北陵琇接了父王的旨意乖乖窝在府里,处理那些风灾雪害的大事都让她的兄弟们抢了去。只一次接到瑛王兄的信,遮遮掩掩地问她父王对他的处理意见,北陵琇笑了声写信回道:只要王兄你的领地下没冻死成片的牲畜和人就好。十日后,一坛子美酒便从瑛王兄处送了来。于是顺其自然,北陵琇敲开沐湘晴的房门邀美人月下赏雪,闲谈之中慢慢倾尽了醺然。
  北疆的冬日难熬,雪景却是苍莽壮阔远胜朝泉。北陵琇带着沐湘晴到奉歌城东的高山上时,正值大雪方停,灿烂日光破开云层倾泻而下,四面山岭银装素裹,原驰蜡象,身边银松雪杉千树万树梨花开,凝挂的雾凇被日光一染,琼枝耀眼,山风掠过偶有积雪簌簌飘落,空阔处看去,竟像是极细的水晶珠玉纷纷扬扬撒了半空。
  如此美景,沐湘晴几日来的阴郁总算一扫而空,孩子似的在雪地上嬉笑,推着雪堆成个造型古怪的雪人,北陵琇看着新鲜,好奇地问究竟何物,沐湘晴笑眯眯地指着两个圆圆的雪球叠在一起的雪人说它叫做什么“多啦诶梦”,是只神通广大的猫。北陵琇瞪着那两个大雪团子嗤笑一声道:神通广大,所以才没耳朵?沐湘晴顿时笑弯了腰。一时颊上桃花开遍,不可方物,北陵琇心下一荡,忍不住揽人入怀,在她脸上亲了一亲。沐湘晴浑身顿时一僵,挣了几下没挣开,抬头看去只见北陵琇眼底暖阳一般的温柔,比一般女子锋锐几分的眉目英气张扬,竟是别样的俊逸,心下顿时一软,乖乖顺着她的怀抱靠了进去。
  真是一朵娇花儿啊。拥着柔软的姑娘像是抱着只猫咪的北陵琇眯着眼睛想。花儿太香了,就容易引来麻烦。
  几日前不过顺了沐湘晴的意思带她出去逛了逛奉歌大街,晚上就有刺客摸进她房里。沐湘晴急中生智,抓起房里砚台竟然误打误撞击中了刺客的脸,让匆忙逃走的刺客最后被团团包围——可惜没抓到活口,那家伙倒是硬气,情急之下二话不说便撒毒自尽,也不知用的什么化尸粉,连点布条碎肉都没留下。
  虽然没逮到活的,她多少也能猜到这刺客的目的。八九不离十是哪个兄弟姊妹发现她有了心爱之物,加上又是朵小小娇花儿,便觉得有机可趁。有个人质也好,让她欠个人情也好,都是不错的计划。
  看来,就算她这一冬什么好差事也没抢到,她的那些个兄弟姊妹也不放心她呀。
  说来说去,果然是她少年时闯祸闹事都无所畏惧,手段又狠了些,锋芒毕露落下的后患。
  “看准了?”楼主斜倚软榻,眯起一双惑人的眼。
  “是。”地上半跪的杀手回答。
  “她可有说些什么?”
  “无。”
  “神情如何?”
  “……似是不识。”
  “哈,不该问你这个。”竟然忘了这孩子从来看不懂人脸色。楼主微微沉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用的什么功夫?”
  “冷袖堂主独门‘破雾’。断叶没能避过,脸骨半毁而败。”
  “哦……”楼主慢慢坐了起来,突然笑了声,极冷,“传我的令,召冷袖、鸦杀两堂人马即刻回楼!”
  “是!”杀手飞身而去。
  “楼主动这么大手笔,是哪里的硬点子?”看了眼匆匆远去的杀手,拖着华丽舞衣慢慢走进来的美人整了整束发丝带,极为自在地坐到楼主身边。
  楼主伸手托起他下巴看了会儿,另一手慢慢为他擦去额上细细描绘的花钿。眉目温柔动人,分明笑得如烟云月色,眼底却是冷的。他愣了片刻,伸手掩住楼主肃杀的眼睛,沉默蔓延许久,终于听见楼主一字一顿地道:“组、团、刷、叛、徒!”
  易水楼传到现任楼主手中不过三代,只有短短五十年。而正是现任楼主在短短十年间便将易水楼做成了北疆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黑白两道都戒慎三分,本事自是不小。于是楼主大人那自诩风流实际上是男女通吃的个人兴趣,在杀手们看来并不值得在意。
  杀手生涯少得悠闲,在冰冷苦闷的日子里跟美人楼主春风一度也是种不错的消遣。只要楼主开口邀请,被看上的杀手很少会拒绝——不少人甚至不介意再多几度。而楼里那一小部分拒绝楼主的杀手,除了偶尔会被突然兴起的楼主调戏骚扰一下之外也没多少麻烦。
  总而言之,荒淫无度归荒淫无度,对于偷偷摸摸的叛徒,楼主一向不留情面——楼主可以把各种暗杀篡位当做锻炼身手或是调情乐趣,却不能容忍偷着反了然后在楼外留下的后患。正是维护易水楼本身这一点,让许多杀手甘愿屈居楼主之下。
  冷袖深知此节,因此当他听到楼主说出叛徒的名字正是他应该已死去的首徒时,惊讶之后并没试图辩解,沉默地接下了任务。楼主既然说是清明雨,那就是有了十足的证据。而他作为“养虎为患”的人,自然是要亲手收拾这场残局。
  带着堂下几名弟子出发的时候,鸦杀正带着人往厅堂走。冷袖的脚步在看到取下面具的疏影时顿了一顿,但也只不过片刻,仍是沉默地向外行去。
  清明雨曾说,鸦杀手下那个名为影的杀手是她双生姊妹。但易水楼上下几乎都没有将她们错认过,论起原因,一是影少有摘下面具的时候,二则是杀手们都不认为她们两人有多少相似之处。就如现在,他眼中所见的影,只是一柄极力克制杀气锋锐的凶器。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必须赶在楼主让这柄凶器出手之前,亲手给清明雨一个痛快些的下场。
  楼主发出的追杀令剑及履及,不过一天冷袖就收到了报告清明雨现下位置的密报,同时附带详细的路观图和侍卫分配情况。
  冷袖默默攥紧路观图,北珣奉歌风神庙的位置上被作了记号。风神庙是奉歌城郊最大的寺庙,经常迎来达官贵人,因此后院专门辟出一片雅致的柳林供香客赏玩。此时虽是隆冬,积雪雾凇也将后院装扮得晶莹剔透,奉歌城中的贵族女眷常来此消磨时光。
  冷袖进入风神庙许久都没有出来,守在山门外的郁苍默默数着天光倒影,眼看约定时间将至,风神庙中却骤起变故——烈焰狂蛇一般从后院腾起,浓烟火光和着庙中僧人香客的惊叫滚滚而出,风神庙顿时混乱一片!
  郁苍心下一凛,迅速交代了身边杀手几句,带上三四人飞快逆着人流冲了进去。他五人身法极快,慌乱中的人群竟无人发现,让他们顺利地直入寺中。郁苍冲入后院,四处祝融肆虐,气温烫得人肌肤生疼汗如雨下,他咬牙顶着烈火在已烧得半毁的柳林中寻了一圈,没发现师尊踪迹。抬首看看寺外,表示师尊出寺的烟花也未曾放起,四下细听,并未听见其他杀手寻到师尊的信号。郁苍紧皱了眉头,挥刀砍翻了后院厢房门,闪过汹涌火舌硬是扑入房内呼喊起来。
  两三声之后,他停了声。
  冷袖倒在厢房屏风后,满地血迹还未干透,他的兵器还握在手中,背后两道伤口深深,鲜血淋漓。
  郁苍终是赶在房梁倒塌下来之前背起冷袖冲出了厢房,在救火的人群来到之前跑出了风神庙与其他杀手会合。一行人望着早已断了气息的师尊半晌无言,郁苍一抬手将冷袖负在背上,红着眼睛从喉咙里迸出两个字:“回去!”

  第八章

  “乌娜,今儿个别去放羊了。给冷堂主清洗清洗,让他干干净净上路吧。”楼主斜倚在椅子上懒懒挥手。
  “是。”乌娜行了礼,跟上几个抬着冷袖的杀手一起往医堂走去。
  “郁苍。”楼主望向站得笔直的少年,“说说,怎么回事?”
  “师尊被人从身后偷袭,三剑撕裂脏腑而亡。”郁苍声音低沉,拳头攥得死紧。
  “哦?”楼主撑着下颌一挑眉,“何种剑法?”
  “……本楼入门剑法。”那是每个易水楼杀手都会的粗浅剑法,招式简单,但在近身格斗时,是致命的有效剑法。
  “凶手?”
  “清明雨。”
  “这么肯定?”
  “师尊身上有她常用的香料气味。”
  嗯,这孩子的鼻子不会出错。楼主细细沉思一会儿,便见着医堂弟子踏进了厅堂,躬身报告冷袖的尸体情况,与郁苍所言大致不差。最后致命一剑非是背后偷袭,而是极近距离的一剑穿心,至于凶器,应是北疆贵族女子常佩的匕首。
  “偏偏这时候心软……”楼主摇着头低低叹了一声,慢慢正了身子扬声道:“郁苍听命,从此刻起承下‘冷袖’之名,为冷袖堂第六代堂主!”
  话分两头,当易水楼冷袖堂众弟子在新堂主的带领下为师尊处理后事时,鸦杀正带着疏影执行楼主交下的一趟任务。
  就在冷袖接下诛杀叛徒命令的同一天,易水楼接到了某位大客户的一趟颇为棘手的任务。
  温临江跟易水楼的合作一向开展得都很愉快,这次也不例外。鸦杀堂弟子接下任务当即便分两路直奔目标所在的北珣南部城镇金匀,一路驿马加急风雪连天,硬是扛住在指定时间内到达了目的地。
  金匀是北珣南部边境最繁华的镇子之一,地方虽不大,却占据交通东西要道,商贸往来频繁之余,小道走私也颇为方便。在这乱世之中,管辖此地的官员少不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掐断了所有的小道走私,某些无法走正道的情报军机也就等于断了。
  半月前,距离金匀仅三十里的部族天骁遭了雪灾,本身就是劫掠出身的天骁狼主毫不犹豫地采取了劫掠四邻充实国库的“救族”之法。金匀临近的其他小部族很快便被劫掠烧杀一空,连过往商旅也没能幸免,成了已经尝到甜头的天骁军队俎上鱼肉。
  劫掠嘛,本身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即使国库已经有了足够扛过寒冬的粮食,天骁狼主却在这一次次的劫掠中养大了野心和贪欲——天骁军队训练有素骁勇善战,手下的兵士皆是不畏死的蛮勇,在天骁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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