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谣(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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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影谣(gl)-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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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去似流星。
  一声闷哼。
  来不及丢弓提刀的北蛮将军被两名暗卫一左一右将利刃刺进他的肋下,然后用力一划,他最后看到的,是依然阴霾的天空,和远处安然无恙的北珣暗卫首领。
  北蛮将军的眼睛再也没有合上。
  疏影一把扯下眼前那个用手掌替她挡了箭矢的暗卫面上黑巾。
  压抑的痛哼从喉咙里滚出来,唇角却已带上了几分笑。一支鲜血淋漓的箭头穿掌心而过,另一支箭深深扎进左肩,鲜血正汩汩往外冒,看起来十分生机勃勃的样子。
  “糟了,”叹息着微笑,倒进跳过来扶住她的疏影怀里,北陵琇看到疏影眼睛里脸色惨白的自己,几分心满意足,“竟然忘了……该先算算,要伤到几分,才能让你来怜惜……”
  声音渐弱,慢慢地,手垂了下去,鲜血顺着手臂一路滑落,从指间一滴滴的落在已经浸透了血腥的泥土里。
  疏影眼底陡然滚过一层暗红颜色。
  失去了将领的北蛮轻骑发出愤怒的狼呼,不死不休地追袭上来,暗卫纷纷赶往她们四周,围护成阵继续往外突围,刀兵相交,又是几人摔落泥土,却没有任何一个弃阵而逃的。
  低声吩咐一句,立刻有暗卫过来取代了她的位置,而她双刀一翻,轻身纵起跃回自己的马上,反身冲进追袭的北蛮轻骑之中。
  迎面而来的第一个北蛮士兵只见到一线属于金属的流光掠过,他后面的人则看着他的头颅飞上了半空。
  然后是第二个,双刀迎头斩下时他举起兵刃抵挡,可是那巨大的力道竟直接震碎了他的手臂,他的半个身子连同兵刃一起摔到混乱的马蹄下。
  狼呼被打断了。
  那个半身血腥弥漫的北珣暗卫冲进队伍之中,晦暗的刀晦暗的人,面具染血毫无声息,所过之处血光飞舞人喊马嘶,不管阵型不管人数,双刀挥舞时足不踩镫,却在奔驰的马背上旋转腾挪如履平地,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迎着兵刃冲上来,绞杀眼前所有目标。
  修罗一般。
  最后一个北蛮士兵的头颅坠落,最后一匹北蛮军马嘶鸣着奔逃远去。暗卫们努力平定混乱的呼吸和震惊的心绪,队长打马靠近背对着他的疏影,却在三步之外被杀气惊得本能地停住缰绳,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
  “离我远些,带她走。”疏影终于开口,嘶哑的,像是一泓冷泉从地底陡然涌出来,“否则,死。”
  她的双刀未松,刀刃不染血,队长分明看到那晦暗的刀身上团团缭绕着怨魂不甘的哭号,而她的手虽是垂着的,紧绷的肌理却让他陡升寒意——那是一个随时可以挥刀开杀的姿势。
  “遵命!”调转马头一声令下,暗卫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策马疾奔,队长留在最后,急急丢下一句,“陛下谕令,请王后与我等同归!”
  她不回去,燕王自是要迁怒暗卫的意思吗?
  疏影冷笑一声,双刀一翻,对准前面虚无人烟的空气狠狠一划,缭绕在她周身的怨魂哭号骤然消失,连闻着血腥味飞来的鸦群也惊叫着四散远逃。
  她的怒,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暗卫若是再走得慢些,她的刀就会杀向他们。
  是因为北陵琇为她挡下那两箭,或是因为看到北陵琇惨白的脸,不断滴血的手,和渐渐微弱的呼吸?
  都不重要了。
  她会为了北陵琇发怒,怒到必须靠杀戮才能停止那几欲疯狂的疼痛。
  所以,明明可以,她也无法抓住现在这个时机,回到易水楼去。
  双刀归鞘,她握起缰绳,面对眼前的一地血腥低语。
  “吾名疏影,阎罗殿前,汝等皆可控诉此名。”
  北珣燕王四年腊月,王至北蛮会盟,北蛮王设伏欲弑王,反遭王杀之。北蛮军追袭,王遇险,王后再显神迹灭北蛮骑兵,重伤换王回天生机。然此役后,王后神力耗尽,王情俞深。

  第七十三章

  北陵琇在疼痛中醒来,微微掀起眼帘,便发现伤口已被妥帖包扎过,浑身的药味让她不由皱了眉头。寝殿里炭火温暖被褥柔软,细心的侍女守在不远处,低眉顺目,而榻上只有她一个。
  “可算是醒了。”
  再抬起一点眼帘,榻脚边的人影挪过来,让灯火映出面容。
  薄薄的唇上蓄起两撇好看胡须,一说话就生动起来,北陵琅瞥着她,似笑非笑。
  “琅王兄。”北陵琇弯一弯唇角,气若游丝,“好久不见,英俊如昔啊。”
  “得得得,这会儿就别耍嘴了。”北陵琅摆摆手,“行,你醒了,我也该回去了。”
  “怎不多留几日?”北陵琇撑起身子,侍女忙过来扶着。
  “留什么留?”北陵琅一眼瞪过来,眼底竟是几分杀气,“你这几日倒是清闲,老子可累得半死。”
  啊,差点忘了。她昏迷之前用手指着赶回奉歌的琅王兄来着……璟王兄反应很快,这几日拖着琅王兄帮忙稳住朝堂,才能让她安安心心当万事不知的伤员。不过,看琅王兄这反应,他过得……不太舒心。
  “哈,王兄不是怕累,是挂念嫂子吧。”悄悄拉起一点被子挡住偷笑的唇角,北陵琇眉目弯弯。
  “好的不学,尽学这些个油腔滑调。”北陵琅嗤笑一声,看着侍女服侍她喝完药退出去,起身就要离开。
  “王兄,嫂子和北珣,哪个重要?”
  北陵琅脚步一顿,回首,眼里闪出笑意。
  “你说呢?”
  油灯爆出一朵灯花,“嗤啦”一声,两人面上的阴影都晃了一晃。
  像是沉默了许久,又像是只有片刻,北陵琇轻咳一声,“小妹当年说,苍鹰飞得再高,也只愿对凤凰低头。”
  “旧话比丢掉的骨头还留不住,记着作甚?”北陵琅翻个白眼。
  “是啊,那是旧话。”北陵琇坐正了身子,“已是旧话。”
  所以,她不会再对凤凰低头。
  “既然都明白,还扯什么废话。”
  “小妹想跟王兄讨些小东西。”
  “说。”
  “琅王兄,”北陵琇目光在灯火下灿亮,“请把你的第一个孩子交给小妹。”
  北陵琅眯起眼睛。
  “我与璟王兄都不会有孩子,琏王兄的孩子已被带到边关去养了,讨不来。”北陵琇轻轻缓缓地说着,“琅王兄,北珣需要继承者。”
  其他那些兄弟姊妹的孩子……手下败将的孩子,她看不上。
  “你就这么确信,我第一个孩子是儿子?”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我既然能做北珣的女帝,女儿自是也可以。”
  而且,是琅王兄的孩子,那些暗地里还怀念着昔日琅王兄英明,想要让琅王兄取她而代之的臣子就不敢闹腾什么,还会尽心尽力帮她把孩子保护好。
  她只要把孩子教好,不让这孩子被那些臣子牵着走,长大了跟她闹翻就好。
  教孩子什么的,她暂时不会,可是疏影应该很精通——至少在教孩子听话上面很精通。
  北陵琅看了她许久,忽的,轻笑一声。
  “好。”
  他是个十分自私的人,再怎么天纵英才,也不会把北珣看得比自己,比妻子更重;所以他不可能成为时时刻刻以北珣为重的国主。当年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丢下储君之位远走,把北珣交到更合适的人手中。
  小九跟他要第一个孩子,这孩子能够成为一颗稳定朝堂的棋子,至于将来是筹码还是继承者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拒绝。只要他一日未死,朝堂之上就会有人想着用他的名号兴风作浪。他可以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但是这种事情闹得大了,就是走到天边也会被牵连。
  所以这孩子,他必须给。
  北陵琇能自己看折子的时候,北疆已下了第三场大雪。
  侍女收拾好药碗,施礼退出寝殿,关上门时,外面的北风卷了进来,灯火被吹得摇摇曳曳,北陵琇长长呼了口气,在软垫上调整下姿势,靠得更舒服些才开口。
  “毒清了,伤口也结痂了。要是不信,你自己来看。”
  不知何时站在榻脚阴影里的疏影靠近她,一点也不矜持地拉开她的衣襟端详着包扎的伤口,还凑上去闻了闻,才给她拢好衣裳。
  北陵琇试着抬手去扯疏影的衣襟,却被她轻轻一拨就打开了。
  “我都给你看了,你却不肯让我看看?”好不气闷,好不心酸。
  疏影面上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带着点迟疑,慢慢地解开衣裳,褪到腰间。
  她受的伤不重,但是很多,从肩到腹皆裹着雪白绷带,药味并不比北陵琇身上轻多少。
  北陵琇一手支着额角,很慢很慢地打量着她,像是要把她一点不漏地吸进眼睛里,再也不放出来。直到疏影拉起衣裳,她才不紧不慢抬起手,平平展开:“过来。”
  灯火在两人脸上投出半明半昧的光影,却分明看清那弯起的唇角色泽浅浅,妩媚温柔。疏影心底微微一动,似是跌进烘得暖暖的被褥之中,于是把手放进她手里,任她拉着,一点一点伏低身子,直到呼吸可闻,直到能数清她的眉睫,听见她忍着笑意的声音。
  “张嘴,又不是第一回,还要我教?”
  似是要确认什么一般,疏影闭上眼睛,微微启唇,后脑被人往下一压,丁香便如狡猾的蛇窜入,几分强硬地顶开她的齿关,然后,蛮不讲理地缠上来,挑逗勾诱,肆意无忌。
  药味很重,但这些日子已习惯,也就不觉太苦涩,反倒是久违的温热柔软,挟着恣意妄为的气势纠缠不休,她不习惯躲闪,于是回应,迎战,不管不顾,越是狠,对方似是越欢喜。搅闹痴缠,把彼此的唇都染得鲜艳湿润,沿着银丝徐徐而出的舌尖细细描摹她五官,有意无意若即若离,含着她耳垂低低呵气,满是快意。
  疏影睁开眼睛时,把她压在榻上的北陵琇正有条不紊地解开她的衣裳,先是在绷带没挡住的地方落下吻,然后赖在胸前起伏的柔软曲线上,隔着绷带津津有味地品尝。
  拉了下她的发,被扯痛的北陵琇从她胸前抬起头,眼睛里不知是欲念还是泪花,亮晶晶的瞪过来,疏影叹了口气,“伤还没好。”身子有反应是一回事,可放任她这么啃下去,绷带都该破了;再说,这只狐狸今天的兴致,好像高得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我知道。”北陵琇压下她的手,另一手在被子里不轻不重捏了一把疏影的腿,顺着往上爬去,“不然你现在还能说话?”她都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这么久了还不进入正题,不就是怕太激烈了把伤口弄裂了么。
  “我只是来看看。”疏影耳朵红了。
  “都上我床榻了,看看就算?”北陵琇低下头在小丘顶上又咬一口,满意地听见一声低喘,“裹成这样,用看的,还不如摸的知道得多。”
  说着,她大胆又厚颜无耻地摸索起来。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从浅入深,故意逗弄着温暖湿润的地方,轻拂慢捻,弄玉揉雪,在疏影喘息着想要挣扎的时候,加重了指尖的力道,安抚地吻着她的耳廓和颈线,缠住了她扭动的双腿,在她耳边喃喃着情话,让她的腰肢柔软下来,温暖的水泽紧紧包裹着她探入的指,吸引着她更深更深地落下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斜躺在疏影身边,北陵琇低语着,尚带水气的指尖慢慢滑过疏影裸露的肩胛手臂,饶有兴致地迎着她的瞪眼,把唇再次贴上去。
  伤口结痂的情况不错,闹腾三回了也没崩裂,很好。可惜还是顾忌着她的伤,不然该是让她哭出来,连瞪眼的力气都没有的。
  “那换个报答方法好了。”恋恋不舍地退出芳泽,北陵琇吞下一口抢过来的味道,眼看着成功逼红疏影脸颊,她笑了,“这样吧,我许你一愿。”
  疏影怔住,许久许久,才开口,一字一句:
  “有生之年,不动兵南下。”
  北陵琇的笑容微微一僵,床榻边的铜灯燃尽了最后一点油,火光孱弱地晃一晃,悄然熄灭。
  在一片黑暗中,疏影听见北陵琇的呼吸落在耳边,绵长,清晰。
  “我答应。”
  夏日最后一场雷雨让整片草原焕发出最后的勃勃生机,深深浓浓的绿肆意流淌,牧人们抓紧时机赶着牛羊四处养膘,北陵琏亦从边关回到奉歌述职。进入奉歌的第五日,被燕王邀至宫中共饮,不设宴席,轻装淡抹,只是一场兄妹相聚。
  北陵琏喝下第三杯酒,抹去沾到胡须上的酒汤,低声道:“取消南征,你可得罪了不少人。”贵族之中想要借着南征建功立业的、想去攫取财宝土地的不在少数,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谁让小妹答应了王后嘛。”北陵琇十分委屈的样子,“王之一诺,万金不改;更何况是答应天女,天神作证听着呢。”
  “少扯淡。”北陵琏一眼横过来,眼里的杀气如霜,生生激得北陵琇手抖了一下。“有话敞亮了说,拿自个女人做挡箭牌,出去别说是我北陵一脉,我丢不起这人。”
  “王兄教训得是。”北陵琇拢了双手坐直,“北蛮散了,想要收拾好得费点功夫;现下南征,讨不到多少好处。”
  北蛮王死了之后,野心勃勃的北蛮贵族纷纷拥兵自立,这群人干别的不成,提刀分肉倒是很快,不到几月就将北蛮疆土分裂成十数小国,彼此竖旗征战之外,还不断与北珣往来——骚扰边关的也有,送牛羊财帛巴结的也有,还有舍近求远,试图搭上紫雁河对面朝泉这条大船的。
  一盘散沙的北蛮,只需略动武力就能收疆拓土。麻烦的是开春之后,北蛮爆发了一场瘟疫,贵族们却依然忙着四处征战,把跟瘟神打仗的正事耽搁了;无人控制的瘟疫蔓延极快,杀死了北蛮无数牲畜,没有及时处理的病尸又将瘟疫传染给了人,灾难进一步扩大。
  按理说到了这步,该好好处理瘟疫之事了,但北蛮贵族竟将有能力的大夫都抓到自己府邸防治瘟疫,如此,逼得好些硬骨头的大夫携家带眷逃进了北珣。贵族见病人日渐增多,竟将之作为壮丁,频频流窜骚扰北珣边境,试图将瘟疫传染过来。
  北陵琇的应对方法是腾空几座边关小村,挖开一条河隔开敌我,派弓箭队带着火油、投石车和燃火铜车去迎战。
  每一战都是一个活口不留,尸体焚化。而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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