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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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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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了趟公交,末班车,车上没什么人,路上也没什么车。严晓娉把窗户推开,任凭微凉的夜风呼呼地吹着。似乎,那一颗烦躁不安的心也隐隐约约静了许多。
  到地方的时候阿Bei还没有下班。事实上,严晓娉也没有告诉阿Bei她会回来。开了门,正好喵喵闻着严晓娉的气息早早地迎在门口。屋子里自然是空无一人的,便连喵喵也只是安静地跳上沙发,安静地蜷缩成一团。
  浮躁的心又归于平静,便连翻译的效率也快了许多。从十点到十二点,竟是噼里啪啦地打了四五千的字。阿Bei还没有回来,算算时间,至少得是一两点才能下班,或许还不止。翻译跟写作一样,也有思维枯竭或者思如泉涌的时候。这会儿的感觉正好,一刻都不容错过。
  等阿Bei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半,严晓娉正伏在茶几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阿Bei小心翼翼地给严晓娉披了件小毯子,端详了一会儿,在茶几另一头坐下,转过电脑,仔细地浏览着严晓娉已经翻译好的章节。
  错别字不少,还有十来处明显的语法逻辑错误。阿Bei摇了摇头,顺手改正。
  “嗯,你回来了?”严晓娉眯着眼,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怎么睡着了?”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回来了?”阿Bei说着,给文档存盘,又关了电脑:“明天不上课吗?”
  “上啊,宿舍里太吵,写不了几个字。”
  阿Bei揉了揉严晓娉的脑袋,笑着说道:“睡觉去了。”
  “嗯,”严晓娉应了一声,又眯着眼仰着头:“求Kiss。”
  从学校坐公交车到酒吧,来回各是四五十分钟。要赶上上下班高峰期的话,这还得多花出一半的时间。可即便如此,严晓娉还是决定搬去阿Bei的出租房。至少是在这半个月的特殊时期。
  和舍友们的关系还僵着。几次上课,严晓娉都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自个坐着。开了笔记本,有的没的听听,多半的时候就窝在角落里继续翻译。
  讲台上的老师叫了声“严晓娉”,让她回答刚刚的问题。严晓娉云里云雾,愣了半天,不由得另一侧的舍友们投去求助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存心而是无意,那几个女孩的目光全不在严晓娉身上,都背着身,要不看书,要不玩手机。倒是不远处的张源挤眉弄眼地说着什么,使了浑身的功夫暗示严晓娉。
  果然,这关系是越来越僵。严晓娉自知理亏,可看女孩们这种冷漠,更是放不开脸。上午下课到下午上课,这往往有2…4个小时的课余时间。严晓娉宁愿找个空教室继续翻译,也不愿意回宿舍休息。
  工作效率突飞猛进,仅一周,便完成了十四万字。按照这个速度,剩下的8天时间再去翻译剩下的六万字,照理是没有问题的。
  公交车在站台挺稳,一大拨乘客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车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严晓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电脑包从座椅的外侧提到内侧,又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站台上还站着一个背画框的陌生男人,鸭舌帽压得低,只露出下巴部分的侧脸。似成相识,又不记得是哪里见过。身材不错,腿很长。也不知道是背了画框的缘故,还是低着头的缘故,总感觉他的背脊有些佝偻。
  公交车走走停停,再下一站便是河滨街。严晓娉伸长了脖子确认站点,这手又探入座椅的内侧,不禁浑身一震:包呢!
  包不见了,连同包里的电脑。呼吸骤然加速,严晓娉从座椅上挑起,确认自己的座位上没有电脑包,又不管不顾,一把拽去邻座的女人。
  女人大骂:“神经病啊!”
  严晓娉没有离婚,又俯身查看座位底下——除了被丢弃的一个矿泉水瓶,下面空空如也。
  严晓娉大叫着,拉起后座的乘客:“我的电脑呢,我的电脑呢!”看没有,又疯了似的抢过一个男乘客的手提包。男人也是大骂,伸手推了一把。严晓娉顶不住,往后跌了两步,后背撞上座椅,撞得生疼,却也管不上疼,这又疯狂地扒开人群。
  司机停了车,锁了车门。有人呼吁帮着一把,看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也有人破口大骂着,说鬼晓得她是不是真的带了电脑;更多的人则是嘀嘀咕咕地说着,说小偷已经下了车,再查只会耽误更多人的时间。
  严晓娉一屁股坐在地上,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乘客们面面相觑,这才停下了非议。
  有警察上车,按个盘问。有人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看见了小偷:起先就坐在严晓娉的后排,乘人不备捞了去,前几个站就下车了。他是怕人报复,也不敢说啥。
  听这话,严晓娉更是止不住地哭。哭到隔膜抽筋,歇不住,上气不下气。等阿Bei把她接到家,她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好了,不就是一台电脑吗?”阿Bei轻轻捋着严晓娉的后背,小声地说着:“不哭了乖,眼睛都哭肿了。”
  “不是电脑的事!”严晓娉抽泣着,身体不住打颤:“三个月啊,三个月啊,我写了三个月啊,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恩,知道了。不就是一篇小说嘛?我过两天就给你变出来好不好。瞧你这张脸,都跟喵喵一样了。”
  “怎么可能!”严晓娉低头说着,眉毛耷拉成一个“八”字,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地抽泣着。
  写了近半个月,只剩下了最后的六万字。偏是这样的关键时刻,电脑却被人偷了。没有备份,再重头写是如论如何都来不及的。严晓娉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跟翻译家说,怎么跟江山说。阿Bei去上班。严晓娉睡不着,来来回回地翻着身:一万八的稿费没了,新买的电脑没了,费了这么大功夫也全打了水漂。越想越难过,又躲在被窝里小声地抽泣着。
  哭着哭着,倒也迷迷糊糊地睡了。或许是之前的压力太大,或许是严晓娉太过焦虑,这一觉,竟睡出了一身的病痛。
  整整三天,她就像条搁浅的鲨鱼般奄奄一息,就这么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睡也不是,醒也不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阿Bei蜷腿坐在茶几旁,竟还捧着一台笔记本,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又觉得自己是躺在宿舍里,又依稀听到了父母的叫唤:“Sara,Sara?”。
  严晓娉猛然惊醒,再看了一眼阿Bei。她果然是捧了一台笔记本,正劈里啪啦地打着字。
  “哪里来的电脑?”
  “昨天刚买的。”
  “你不会是想帮我重新翻译小说吧?”
  “恩。”
  “开什么玩笑,我都翻译了三个月了。你就这么几天功夫怎么可能?”严晓娉说着,微微别过头,心里的酸楚如浓雾般骤然腾起,泪水从眼角滑落,渗入枕头。紧跟着,又呜呜地抽泣起来。
  阿Bei在床沿坐下。搂着严晓娉的肩膀小心扳正,拇指尖从严晓娉的眼眸下轻轻拂过。浓密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末端挂着小颗晶莹剔透的泪花。梨花带雨,分外动人。
  阿Bei看得出神,浅浅地笑着:“傻瓜,我前天就告诉你的。我备份了不是吗?”
  “有吗?”蒙头蒙到,严晓娉隐约记得像是有这么回事,却又觉得那不过是个梦,她理想中的梦。梦之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拷问自己:为什么我不备份!我要备份了该多好!于是乎,她也就做了这样的梦,梦见她真做了备份,又梦见阿Bei替她做了备份。
  “有啊,不过我就有前面一百八十八章的备份,还差二十五章。”
  “那就是还差十二万字?”严晓娉瞪大了眼睛,猛然扬起身,才扬了一半,似乎是体力不支,又重重地砸回床上:“你拉一下我,还有四天,熬一下通宵应该来得及。”
  “就你现在这样还想熬通宵?你们宿舍的那几个女孩已经在帮你翻译了。一人四万字,最迟后天就能传给我。”阿Bei笑着,又捂了捂被子:“还有!她们发过来的文本也不需要你来整理。有我知道不?反正这篇小说我是从头看到尾的,前面你用什么样的语调,后面的,保准给你统一了。一字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

  翻译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严晓娉如约从翻译家那拿来了钱,又请宿舍里的人大吃大喝了一顿。阿Bei也在,看别的女孩都分了钱,便跟着索要工钱。
  严晓娉拉开阿Bei的衣领,从里面抽出那根五毛钱的项链,拉着脖子拽到跟前:“这不就是了吗?”
  问起阿Bei:为什么想起给她的文档备份,还是备份在邮箱里。
  阿Bei回答:发现她搬回了家,又发现她翻译好的章节里有很多错误,想想,估计是工作压力太大的关系。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就偷偷地做了备份,想发给她的舍友们,让她们分工协作,完成最后几章节的翻译。只是没曾想,这偶然的举动竟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就是啊,阿Bei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小麦说着,摇晃了下脑袋:“还以为是要约我呢,失望!”
  严晓娉倒过筷子敲了敲小麦的脑袋,阿Bei则咯咯地笑着。
  胖妞:“这一次看Bei姐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严晓娉:“怎么不一样?”
  胖妞:“以前的感觉是酷酷的,这会儿就一直在笑,笑起来的感觉很灿烂,很阳光。”
  阿Bei咽了口口水,正襟危坐:“有吗?”
  小麦:“不管笑还是不笑,怎么着都帅!”
  “姐,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丫丫一脸的好奇,又指了指小麦:“要有的话,给她介绍一个吧!”
  严晓娉:“对啊,省得她老打你的注意!”
  “我哪有!”小麦的脸瞬间飘红,支支吾吾地说着:“腐女嘛,我就是个腐女啊,你们都知道的啊,就,就喜欢看到男的跟男的,女的跟女的,哎呀,反正我就是个腐女。”
  胖妞:“还说没有,脸都红了!”
  “赶紧赶紧!有没有兄弟姐妹,赶紧给小麦介绍一个。”严晓娉顶了顶阿Bei的胳膊,却木然发现阿Bei有些不对劲。此刻的她完全没了笑,目光低垂,憋着嘴,换言之便是阴云密布。
  阿Bei勉强挤了挤嘴角,淡淡地说道:“有个哥哥。”
  上次见到夏果,夏蓓还在读初三,那也是王萌萌坠楼后的第三年。司机送夏蓓到校门口,下车才走了几步,便有一只大手搭住了夏蓓的右肩。夏蓓木讷地回过头,又惊又喜又——那只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哥哥。
  夏果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眼珠子斜斜瞟了一眼。确认司机已经走远,这又搂着妹妹走往一边。
  其实那个时候的夏蓓已经不大说话,再惊再喜也只是木讷地看着夏果。
  夏果深吸了一口气,看夏蓓的目光,渐渐地,连同他的目光也变得木讷,木讷中又带着如同地狱般的恐惧,而这样的恐惧又更像是懊恼。伏在夏蓓肩上的大手缓缓松脱,夏果转过身,一拳砸在行道树上,来来回回踢了几脚。好容易静下,却依旧掩饰不了胸口的上下起伏。
  “我去南边了,你要好好的。”这是哥哥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那一天唯一的一句话。再此后,杳无音信。
  对于阿Bei的家庭,严晓娉一无所知。似乎,这个一笔带过的“哥哥”也和除夕前出现的陌生男人一样,是阿Bei决不能提及的伤痛。
  她没再问,便连同宿舍的女孩们也都默契地岔开了话题。
  严晓娉问起阿Bei新买的电脑,问花了多少钱。
  “一万二。”
  “这么贵啊?”严晓娉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那我不是没赚多少吗?”
  阿Bei愣了一下,眉眼带笑,一手盖在严晓娉的额头上,往外推了一把:“我又不打算卖给你,也不是为你买的。”
  说是这么说,可倒最后,那台电脑还是被严晓娉背去了学校。
  前三个月落了太多的课,而六月底便是考试周。严晓娉早早地开始复习,甚至比班上的任何人都更要努力。有这么大的学习劲头,这多少也要归功于阿Bei的那句话:“我赐予你力量。”
  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考试周,从明天开始了,便是那长达两个月的暑假,每一天都是两个人的蜜月,朝夕相处。
  宿舍里的女孩们又开始收罗行李,严晓娉也在收罗。要不是晚上还有场班会,严晓娉真想此时此刻便奔往酒吧。
  听大学班主任像个小学班主任似的絮絮叨叨地嘱咐着暑期的注意事项,严晓娉的脑子里就蹦出四个字“有完没完”。感觉着手机在震动,打开,是江山的短信:明天在学校吗?给你小说的样书。
  在啊,不过就早上在。要不晚点的时候我去找你也行。
  那就早上见,我还要吃3号食堂的梅菜扣肉。
  江山到学校的时候是十一点半,正好饭点。车就停在3号食堂外的马路边,严晓娉从车旁走过,他轻轻嘀了下喇叭,示意严晓娉上车。
  “不是去食堂吃饭吗?我请你啊!”
  “刚看过了,今天没有扣肉。”
  “没有梅菜扣肉就不吃了吗,真讲究!”严晓娉说着,绕过车头,从另一侧坐上副驾驶座:“书呢?”
  江山一手转动方向盘,一手从仪表盘上抽了本书,捏着一角递给严晓娉:“这是上册。”
  严晓娉接过,翻了两页,像是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合上书,看了一眼封面,又翻过看了眼扉页,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跟着便尖叫起来:“天哪,不是吧?”严晓娉又迅速地翻过几页,比着手指一行行划过,心里默念,竟跟自己翻译的最初摸样相差无异。看到这,更加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又翻过封面,面朝江山,指着封面上的译者说道:“有我的名字哎!”
  江山点了点头:“恩,有你的名字。”
  “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呢?不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枪手,不可能有我的名字啊。还是在封面上,还是跟孟老师一块。感觉跟做梦一下,就像是工地里搬砖的民工一下子变成了大楼设计师。”严晓娉说着,捧着书,跺着脚,兴奋地大喊大叫,又猛亲了两口封面。这手把小说搂在怀里,又一转身,也在江山的脸上亲了一口。没觉得不妥,依旧是欢呼雀跃地念叨着:“真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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