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同床的夜晚，总有人的心绪会因夜色而起了波动。只是自觉会阻止着它的泛滥，害怕走错一步便毁了全盘。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夏蝉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施昱婕眨了眨酸涩的眼，才想起自己晚上其实没怎么睡好。
施昱婕揉揉眼，侧身面向正伸手找手机的夏蝉，问：“几点了？”
夏蝉虚开一条眼逢关了闹钟，又闭上眼半梦半醒地回答：“八点半。”
“怎么周六还要设置闹钟？”
“画室周末要上课，我八点半要起来开门。”
“今天也不要你去开门了，再睡会儿吧。”
可是施昱婕这么说，夏蝉才突然清醒了。她昨晚忘了给夏川打电话让夏川去开门，所以一会儿回去肯定会被骂死。想到可能会有的下场，夏蝉赶紧就把施昱婕炸起来了。
“快点快点，我会被我姐劈死的！”
施昱婕觉得人都不好了，只能顶着一对熊猫眼起床，把夏蝉送回去了。
回到画室，夏蝉第一时间冲到夏川面前去道歉。夏川是很想收拾她一顿，可看见施昱婕跟在她身后，莫名就有些高兴，于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夏蝉回屋去换衣服，施昱婕却被夏川留了下来。
“坐。”夏川把她带到阳台上。“昨天她在你那里过夜的？”
“嗯。”
“你们……”
施昱婕一脸正直：“什么都没。”
结果夏川翻了个白眼：“真没出息！”
这……似乎不对啊？施昱婕觉得自己要是站在夏川那一角，绝不会说出这四个字来，于是不解地问：“这话是……？”
夏川不是那种对自己妹妹不负责的人，于是摆摆手：“我就随便一说，认真你就输了。”
“好吧。”施昱婕也不纠结这个，只是说：“她先前似乎是听了你的话，所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多少有一些主动的改变。嗯……谢谢。”
“不用谢谢我，她是我妹妹，我只是希望她好，并不是为了帮你。”
施昱婕抿了唇，面色莞尔。“感谢还是要有的，不管怎样我也是得了好处。如果可以，希望姐姐以后能多帮帮我。”
“姐姐？”夏川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了：“你倒是嘴甜极了，不过你就不怕我嫌弃你这么叫我？”
“怎么会？你若是嫌弃，也不会答应夏蝉跟我在一起了。既然同意，就说明是认了我这么个人，我跟她在一起，自然要随她叫你姐姐的。”
夏川微微虚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施昱婕摇头感叹：“夏蝉总说你自信得很，虽然就这段对话来说，‘自信’这个词用来不太恰当，但我大致能了解到你平时是什么样子了。”
“我这样不好么？”
“好。”夏川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跟夏蝉中和一下才是最好。”
过了一会儿，夏蝉出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夏川起身，说：“夏蝉一会儿在画室帮我看着他们，我出有事出去一下。”
“哦。”
然后夏川干脆将施昱婕拉到自己身边，说：“你一会儿送送我吧，反正你有车。”
施昱婕还没来得及点头呢，直接就被夏川拉着就离开了。
“要去哪里？”施昱婕问。
夏川连车都没上，只跟施昱婕说：“我哪里都不去。”
“那你这是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叫我以后多帮你？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叫回来的那两个早就毕业的学生，他们自己画得倒是好，却不太懂怎么教别人。而且他们也管不住现在那些学生，所以我把顾荏叫回来了。”
“这位姐姐，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施昱婕是有些抱怨的，可是她不好表现得太明了。
夏川很为难地表情，说：“你倒是要为我想想，我作为一个老师，工作的内容不是帮你们两个小鬼的恋爱。我要对那些学生的成绩负责，他们能考好，对我来说就是做了最厚道事情，我不可能为了你们两个而不顾画室水平和学生的前途。
顾荏，我也不可能留她一辈子，但最起码我要在我找到下一个好老师之前保证我的学生能学到尽可能多的东西。反过来说，我要利用顾荏还能留在画室的时间赶紧找个好老师回来。至于你和夏蝉能怎样，那得看你自己的。”
施昱婕没料到顾荏还会回画室，她只想过若是夏蝉再不见顾荏，那么迟早夏蝉会不再想顾荏了。可现在这样，她还真估不了之后会怎样。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想办法让夏蝉见不到顾荏。
晚上施昱婕给夏蝉打了个电话，她说：“不如你以后就来我这里住吧。”
夏蝉问她：“为什么？”
“也不为什么，只是想想周末你都要早起给画室开门，难得的懒觉时间都没有了，觉得有些心疼罢了。”
“我可以不信你说的这个理由吗？”
“为什么不信？”
夏蝉想了想：“不知道，可能单纯不愿意相信吧。”
“那，不如换个说法。”施昱婕顿了顿：“我希望你可以过来和我一起住，这样可以吗？”
“施昱婕，你答应过我……”
“我记得。”施昱婕打断夏蝉的话，说：“我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时间和我在一起，也希望你可以睡懒觉，我觉得这样的理由并没有问题。”
夏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施昱婕问她：“不可以吗？”
夏蝉很苦恼，她不想答应施昱婕，因为她不想离开画室，而那个理由除了顾荏还有什么？她还做不到把顾荏丢得一干二净，所以她还会有那种期望，期望某个周末就看见顾荏回到了画室。即便顾荏不会再回来，画室里也有一些记忆，一些感觉，夏蝉舍不得连它们都不要了。
没得到夏蝉的回答，施昱婕也不强求她什么，可是施昱婕很失望，因为即便夏蝉先前给了她主动的态度，现在看来也还是不比开始的时候好多少。
“施昱婕……”
夏蝉唤了施昱婕一声，施昱婕却没能过多回应。在夏蝉把自己能说的话都说完之后，她只叫夏蝉自己早点休息，她说：既然不能睡懒觉，就早点睡好了，休息的时候能多睡一会儿都是好的。
电话挂了，夏蝉心里却没法子平静了，倒不为施昱婕是不是在想要与她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只为自己舍不得离开画室的原因。如果她能做到顾荏都不见的话，那么离开画室又有什么难？施昱婕可以处处都给她让步，不让她为难，她又为什么不可以为施昱婕而做点改变？
是了，要改变，与以往不同了才能有新的开始。于是夏蝉心一横，很快换了衣服，打车去了施昱婕那边。
电话里的施昱婕是很失望的，她只知道夏蝉不答应搬来跟她一起住，却不知道夏蝉后来的想法。所以当她看见夏蝉站在自己门口的时候，就觉得诧异极了。
“你怎么来了？”
夏蝉依着刚刚的那阵冲动，连门都还没进就先对施昱婕说：“对不起。”
看夏蝉这么风风火火地来了，却只听见这三个字，这样只可能让施昱婕朝着不好的方向去想。她们尝试交往已经超过一个月了，那么，夏蝉带着这么认真的表情是要说分手的么？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施昱婕有点不想仔细看夏蝉了，因为对她来说，那大概算不上不敢看，所以只称它为不想仔细看。
夏蝉摇摇头：“只是想跟你道个歉罢了，就为我们交往的这一段时间。”
施昱婕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意：“所以你是要过来说什么？”分手么？
夏蝉站在门口半天也不开口，施昱婕等她的回答都等到焦虑不安了。为何她总是改不了这种毛病，有话不能直说，只管自己先纠结够了，思考够了，犹豫够了再迟迟地开口？甚至有时候她直接就让那些话烂在肚子里了。
“你先进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我说吧。”施昱婕终于把夏蝉领进屋，说：“我去洗澡，希望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想好了。”
一听施昱婕要走，夏蝉脑袋都急热了，两步跨到她面前拦住她：“施昱婕！”
“干嘛？”
“刚刚……”
“刚刚？”
“刚刚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事情，可以商量一下吗？”
施昱婕疑惑地蹙起眉头：“怎么商量？”
在施昱婕想来，或许夏蝉是要跟她再提起交往前的那四项条件了——不牵手、不亲吻、不拥抱、不上床。或许，夏蝉是在担心她会对她做什么吧。
“我说过的，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怎样。”
“不是的。”夏蝉说：“我只是想说，如果要我真的搬过来跟你一起住，我觉得自己大概一时间接受不过来。就是习惯上的问题，我想我暂时还是希望可以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不过如果是周末的话，我想我还是可以过来的，就像你说的，起码周末我可以睡懒觉了。你觉得……这样如何？”
这虽然和最初预计有好长一段时间的出入，但夏蝉专程跑来跟施昱婕说这个事情，施昱婕还真的蛮高兴的。“所以你是那根神经突然通电了，居然会有这样的决定？”
“这就是我说对不起的原因。”夏蝉说：“我想我是一开始就习惯了你对我的方式，所以才会在你说一些建议或是要求的时候首先就将不接受放在了第一位。可是，没有理由让你一直单方面对我好的……”
“夏蝉！”施昱婕打断她。
“嗯？”
此时施昱婕极想将眼前这个努力着却掩不住自身纠结表情的夏蝉抱在怀里，她这么想着，便情不自禁地这么做了。夏蝉不知是有点排斥，还是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着了，总之是有那么一些挣扎的。
“别动。”这话语听来有点强硬，施昱婕也将她抱紧了许多，只是这行为并非是要强行抱着她不放，而似是在给她那种安心的力量。
夏蝉闻言后，只由施昱婕抱着。她感觉着施昱婕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真真是十分宠溺的那样。而她也想尝试着去回应，用一双臂膀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其实，我也是希望可以真的改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无能星人，有点就要更点，一点存留都没有。囧。。。
下次真的圣诞节见了，当然，要是末日了就见不着了。嘤嘤嘤
☆、6、亲吻
晚上夏蝉就留在施昱婕这里过夜了，只是刚刚关了灯准备睡觉，施昱婕就贴过来故意把夏蝉的小腰一搂，邪恶又超级不正经地说：“既然你都可以和我躺一张床上了，不如进一步发展吧。”
施昱婕当然是开玩笑了，所以夏蝉才会一脚把她踹了老远，自己裹了床单滚到床沿上说：“我觉得我还是回家去好了，这里真不安全。”
施昱婕差点就被夏蝉踹地上去了，对于夏蝉这一脚，她只有一句四个字的感慨：我勒个去！
星期一，施昱婕出差了，不过她没告诉夏蝉。夏蝉知道她出差的时候，她都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什么时候回来？”夏蝉问她。
“周五。”
“去那么久？”
“怎么，舍不得么？”
夏蝉无语死了：“再见。”
“太无情了你！”施昱婕抱怨着，夏蝉倒是笑了：“谢谢夸奖啊。”
“周四你收拾一点行李，周五上班的时候带着，我回来给你打电话，周末我们在外面过。”
“去哪？”
施昱婕一直没告诉夏蝉要去哪里，直到她们到了目的地，夏蝉才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哪呢，怎么又到这个无聊的古镇来了？”
“来了总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比如来看看你喜欢的萤火虫，比如那个北斗七星。”施昱婕顿了顿：“但是我不懂天文，还真不知道这个季节能不能看见它。”
不过，即便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天已经暗下来，可还是看得出来古镇这边的天气不是很好，所以即便是这个季节有北斗七星，晚上也看不到吧。
“来都来了，先就不想那些了吧。”施昱婕如是说。
两个人被老板带到施昱婕提前订好的房间里，夏蝉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施昱婕却首先去了阳台抽烟。
夏蝉收好东西，过去把落地窗拉开一条缝。“干嘛又在抽烟？”
施昱婕闻声回头，说：“有点疲倦，醒醒神。”
施昱婕今天才落地就把夏蝉接走了，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确实有些倦了。
夏蝉无奈地撇了撇嘴，说：“抽两口就是了，疲倦就先睡会儿。”
“嗯。”施昱婕很快就把烟灭了，回到屋子里。
天气不好，似乎要下雨了，施昱婕满心期待饭后带着夏蝉去看萤火虫，却连萤火虫的影子都没看见。悻悻地回到房间不久，还真的下起了细密的雨。
“出师不利啦！”施昱婕带着一股愤恨钻进了浴室去洗澡。
夏蝉要被她笑死了，不过在施昱婕进浴室后不久，她一个人也找不出乐子，只好躺在床上玩手机，后来也不知怎地就睡着了。有时候迷糊起来就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醒过来是因为觉得身旁有些动静。
睁开眼时，夏蝉稍稍惊了一下，因为她发现施昱婕凑得很近。夏蝉记得第一次看见施昱婕的时候就觉得她除了这张脸以外，再没什么地方是自己瞧得顺眼的。夏蝉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张脸会离自己这么近，近到似乎就快要丢了彼此间仅有的那些距离。
“吓到你了？”施昱婕轻声问。
夏蝉懒懒地摇摇头。
施昱婕还带着水的头发从耳后垂落下几缕，发梢正好扫在夏蝉脸上。嗯，有些痒……发间的水沾在脸上又有些凉。夏蝉还没有任何动作，却看见施昱婕用手将那几缕头发撩起来压到耳后，再对她轻轻笑了笑。
这样近的距离，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是反倒不太好了？夏蝉想，其实和施昱婕接吻了，自己一点都不亏的。反正，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躲不开了。可施昱婕最后却只是亲吻了她的额头，再拉开距离来，轻声说：“先去洗个澡，洗了再睡。嗯？”
夏蝉闭目一会儿，一时竟还不知道自己是失落了还是怎的，反正她很诧异施昱婕居然没有真的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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