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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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臣-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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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晖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至少,这个盟友没有等到勋贵们发动的时候再告诉自己。

心里有了计较,张儒无奈端起酒杯,开始跟周围的人推杯换盏。

一桌子敬酒一轮,轮到泰安郡王朱祐樬的时候,这位老熟人可不怎么给张儒面子,冷哼一声连酒杯都不端。

“小王爷是不给下官面子?”张儒嘴角勾起,语气放冷。

朱祐樬不屑道:“本王凭什么给你面子?”

张儒揶揄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王爷好歹也是大明的郡王,为了当初一点鸡毛蒜皮的小时,有必要么?”

朱祐樬不无嘲讽地道:“你张大帅近年来混得风生水起,巡视九边、大战大同,身上的军功也不少,何时将我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勋贵放在眼里过。”

张儒道:“这话可就说得过分了,张某人对边疆武将狠是事实,可张某貌似没有动过你们一根汗毛。郡王真要跟张某过不去,张某也无可奈何,这酒,你喝酒喝,不喝,我不强求。”

几位身份几位显贵的公侯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朱晖赶紧过来劝说:“二位都是朱某的客人,可不要失了和气呀!小王爷大人大量,那些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张大人也是给了面子,何必闹得不可开交。”

张儒的面子他可以不给,朱晖的面子他可不能不给,朱祐樬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酒杯。

可他端起了酒杯,张儒却不动了。

朱祐樬一挑眉,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消遣本王不成!”

张儒淡淡道:“不敢!张某忝为九边总督,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小王爷给了张某一个台阶,张某岂能不下。不过张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答应。王爷若不答应,这酒,张某就算喝了,也不安心。”

朱祐樬咬着后槽牙道:“你在威胁本王?”

张儒笑道:“不敢不敢。”

朱祐樬见他脸色不像是消遣的意思,这才面色稍缓:“本王倒要听听,你的不情之请到底是什么?”

张儒笑道:“张某和小王爷之间,只有一点关于东司房的小小误会,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今日张某就借小国公的花,献小王爷这个佛。今日说开了,前尘往事抛诸脑后,如何?”

朱祐樬凝眉道:“你这是要讲和?”

“怎么,小王爷不愿意?”张儒道:“末将先干为敬,小王爷愿意既往不咎,便喝酒,小王爷若不愿,末将转身就走。”

这时,他们已经吸引了房间内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朱祐樬的身上。

皇上身边的新贵红人和大明的勋贵杠上,这将是十分精彩的戏码。

很多人心里想着张儒和朱祐樬能够就这么翻脸,那样才算真正的好戏登台。

可惜,朱祐樬让他们失望了,在张儒将杯中酒水一口闷干之后,朱祐樬歪着脑袋想了想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紧张的气氛因为朱祐樬的举动而变得轻松,等朱祐樬将酒杯放下之后,朱晖就一只手揽住一个年轻人哈哈大笑:“这样才对嘛,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把脸皮撕破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张儒和朱祐樬的脸色都有缓和,渐渐的,在推杯换盏之中,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到最后,酒喝了不少,两人相互抱着,简直好得跟多年老友一样。

第210章 :生死之道

有了一场酒宴作为铺垫,张儒和朱祐樬之间的情义急速升温。

朱祐樬是个头脑十分简单的人,并不是说他蠢,而是这位泰安郡王不是很喜欢勾心斗角,有些事,他明明心里清楚,却懒得去想,懒得去管。

骨子里,他更像是一个愣头青,如果剥去他那华贵的外衣将他放到仁寿坊随便一条小弄堂里,以他的脾性,绝对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张儒也是个很豪爽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他可以好到冒泡,对敌人,他可以狠到没朋友。

两人算得上是臭味相投,一来二去,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连朱晖有时候看到他们两个时不时的一起在北镇抚司‘秀恩爱’都颇为吃味地说你们两个真该一个为男一个为女。

当然,这话说出来之后免不了被两个无法无天的年轻人一顿暴走。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的朱晖也不在乎这些,只觉得跟这两个年轻人放下身份的相处方式十分惬意。

张儒每天必去的地方就是东暖阁和毓庆宫,而且每天在皇宫待的时间都不短,宫中有内侍甚至说张儒比朱佑樘还要孝顺。

不过说出这话的内侍第二天就永远消失了,梁芳动的手,一般人找不到什么痕迹。

朱见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醒着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内阁几个大学士担起了治国的重任,太子朱佑樘暂时监国,很多不懂的地方,这位东宫的太子爷不是问那些学识渊博的内阁大学士,而是问身边的覃吉和张儒。

对覃吉的信任,源于十几年的陪伴,对张儒的信任,更多的是有一份亲情夹杂在其中。

作为朱见深中途相认的儿子,除了和太后那边的关系还算好,朱佑樘跟其他皇子皇女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一来那些皇女皇子不怎么认识这位太子爷,二来朱见深的可以保护也让他少了很多和家人相处的机会。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十三日丑时,锦衣卫大汉将军忽然紧急出宫,分别前往九边总督府、内阁大学士刘吉府、内阁大学士刘珝府、右都御史屠滽府。

“笃笃笃笃笃!”夜深,张儒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翻身起来握住绣春刀,猛然想起这是自己的九边总督府,复又放下绣春刀,带着睡意问道:“什么事?”

门口锦衣卫校尉语气气促:“大人,皇宫来使,陛下病危,请大人即刻入宫觐见。”

张儒闻言慌忙从床上爬起,胡乱披衣而起,趿着鞋子就将门打开了。

门外,心急如焚的锦衣卫大汉将军已经等了一阵了,看到张儒衣冠不整的出现,这位大汉将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着张儒就走。

畅通无阻的进宫,东暖阁内已经传来了朱佑樘的啜泣声,梁芳侯在门口,看见张儒仿佛看到了救星:“张帅,您可算是来了,陛下要见您。”

进入东暖阁后,张儒一咕噜跪在地上:“臣张儒,参见陛下。”

朱见深还在跟朱佑樘说着什么,听到声音后,这位大明皇帝无力的挥了挥手:“起来吧!”

张儒一个箭步到了床前:“陛下。”

朱见深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朕,时日无多,虎子,你是第一个进宫的。朕有事要交代,你先且在一旁站着,朕和太子说说话。”

朱佑樘哇的一声哭了:“父皇,不,我不要你有事。”

虽然贵为东宫太子,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还没满十七岁。

“傻孩子,人总要死的,朕也是人,朕不是神。”脸色灰败到了极点的朱见深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有气无力地道。

“虎哥,你最有办法了,你能帮我把父皇救回来,对不对,对不对!”朱佑樘一把抓住张儒,疯癫如魔。

张儒无奈摇头,他是有很多办法,可是朱见深已经油尽灯枯了,莫说他前世不是医生,就算他前世是医生,只怕也难救回朱见深的性命。

说话间,几位内阁大学士和兵部尚书都到了,一干忠臣基本上都到了位。

朱见深这才对跟着张儒进了东暖阁的梁芳道:“让他们都进来。”

紧接着,等床前跪满了人之后,朱见深这才唤过张儒,如枯枝一般的手紧紧抓住张儒的手:“虎子,两年历练,你羽翼未丰,朝中要拿捏你的人,却也不敢胡乱下手的。往后,太子要靠你辅佐才是。你二人自幼相识,亲如兄弟,答应朕,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佑樘失去你这个兄弟!”

很难想象,皇帝的临终之言,竟然是对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说这话。

别人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张儒却是明白的,皇帝没有朋友,朱见深如此,他老爹朱祁镇亦是如此。可是朱佑樘不是这样,这位太子爷骨子里太过仁慈,对身边的人同样重情重义,他需要一个朋友。

自己手里握着重兵,虽然说兵权朝廷可以想收回就收回,但是一旦太子继位,张儒的权势只会增加。只要让张儒成了气候,将来难免发生某些不愉快的事。

“陛下放心,臣活着一日,便是大明的屏障,臣不死,谁也别想伤害佑樘。”张儒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他说话的时候,是哽咽着说的。

对这位皇帝没太深的感情,可终究还是有感情的。纵使满朝文武都觉得成化皇帝昏聩,他对张儒,终究是不错的。

朱见深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几个跪着的内阁大学士:“太子继位,朝纲不稳,尔等需竭力辅佐太子。朕一生褒贬,自有后人评说,尔等一生褒贬,亦当由后人评说。孰轻孰重,自己掂量清楚,切莫自误。”

意味深长的话,貌似是在敲打某些人,跪在地上的群臣,已经有不少流下了冷汗。

“钦命太子朱佑樘为大明正统,诏书朕早已写好,待。”说到这里,朱见深突然急促喘息起来。

他费劲的捂住胸口,脸色通红,双目圆睁,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脖子一样。张儒和朱佑樘飞快的伸手想要将朱见深扶起来,手还没碰到皇帝,就见朱见深脑袋一歪,身体完全瘫软。

“太医,太医。”朱佑樘嚎啕大哭,张儒在悲痛莫名之际,还没忘了喊太医。

老态龙钟的太医急匆匆进入东暖阁,手在朱见深脉搏处停顿片刻,忽然瘫坐在地:“陛下。驾崩了!”

朱佑樘疯了一般扑在朱见深身上大哭起来,跪在地上的群臣也或多或少挤出了几滴眼泪。

当然,有些人是真哭,有些人是假哭。

梁芳也想学着太医瘫坐在地上,还没倒下却被张儒扶住了:“传令御马监,加强防范,传令内廷禁卫,未得太子诏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内廷。”

如雷霆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将梁芳失掉的魂魄拉回现实之中,他知道,现在什么人都能乱,唯有他和张儒不能。

一连串急促的命令从张儒口中下达,那些跪着的大臣没有一个站出来反驳的,大家都知道,张儒这么做是为什么。

一直到凌晨,悲痛欲绝的朱佑樘才昏睡过去,由几个梁芳的亲信小太监抬着去了西暖阁休息。面对一干朝臣,张儒可就没了好脸色:“各位达人,陛下驾崩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继位诏书和礼仪安排,还得麻烦诸位大人了。”

刘吉点头哈腰道:“这是自然,张帅无须担心,我等会办妥。”

不觉之中,已经年过六十的刘吉已经将对张儒的称呼都变了。

其他朝臣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纷纷唯唯诺诺的表示不会让事情出现任何变故。

张儒很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礼部尚书周大人留下,其他人各自回去准备吧!”

安排完毕之后,锦衣卫十四个卫所纷纷出动,连带着朱永老国公麾下的十二团营全部加强了对京城特别是内城的控制。

皇帝驾崩,新帝继位,向来都是朝纲不稳的时候,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都是非常有必要的行动。

龙兴谷,朱见深继位之后给朱见深添了不少麻烦的固伦长公主得知朱见深已死的消息之后,整个人变得呆滞,口中呢喃:“皇帝哥哥,你怎么就走了呢?”

身边伺候的侍女仆人没有一个敢吱声的,就连一向受固伦长公主宠幸的清茶公子,也不敢做声。

“传令下去,动手。”良久,回过神来的固伦长公主这才下令。

清茶公子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准备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发动了。

一离开龙兴谷,清茶公子就回南麓庄园准备了,他知道身边有锦衣卫的人盯着,但是他无所畏惧。

京城内,随着皇帝朱见深的死,渐渐掀起了诡异的云波。这诡异的气氛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不少人提醒吊胆,大家都在担心,担心某一天某人的屠刀,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们的脖子上。

刘吉府邸,头发花白的刘棉花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一张只有寥寥数语的宣纸,久久无语。

第211章 :兄弟话

翌日一大早,用一天时间安排了个大概的张儒入宫求见朱佑樘,朱见深如今停灵,礼部在准备皇帝大行的礼仪,朱佑樘伤心也只能窝在毓庆宫内。

每天都有奏折通过司礼监送到毓庆宫,尽管伤心,朱佑樘还是强打起精神在处理国家大事。

坐在案头处理奏折的朱佑樘一脸疲态,眼眶红肿,刚哭过不久,在覃吉的劝说下,这才勉强拿起朱笔批阅奏折。

覃吉迈着小碎步出现在毓庆宫正厅:“殿下,张大人来了。”

朱佑樘愣了愣,飞快放下朱笔,大声道:“快请。”

张儒进入正厅之后,单膝跪地行了个武将礼:“臣张儒,参见太子殿下。”

有了上次的说教,朱佑樘这次没有执拗的要求张儒不要客套,有些激动的说:“快快请起。”

张儒起身,径直走到桌案前,语气低沉:“殿下,节哀。”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这一茬,朱佑樘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虎哥,我没有父皇了。”

悲切的语气,让覃吉都忍不住老泪横流起来,张儒鼻子一算,伸手想要拍打朱佑樘的肩膀,手到了半空,却又缩了回来。

现在是朱佑樘最为脆弱的时候,他需要一个人安慰,可是自己是臣子,自己不能不分尊卑的安慰。

看他的动作,朱佑樘索性趴在一堆奏折上大哭特哭起来,他根本就没有做好成为一国君王的准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朱见深十年如一日将朱佑樘带在身边,教他如何处理国事,教他如何驾驭群臣,可是心理上面,朱佑樘依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可能在其他臣子面前他能够摆出一副君王的面孔,可是在最熟悉他的张儒面前,他却怎么都做不出这种姿态。

张儒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等着朱佑樘哭完之后,这才不顾身份的伸手帮朱佑樘擦掉了两腮的泪痕:“振作起来。”

“那么多大臣,那么多心怀不轨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朱佑樘心里完全没底,有些彷徨道。

张儒斩钉截铁道:“你是大明的皇帝,等先帝出殡之后,你便要继位。这些朝臣和武将,你不喜欢,可以换,换一些听话的,你喜欢的人上来。但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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