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耀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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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耀女帝-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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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怒气。

博婉玳呆愣得看着他侧脸,她想了许久,才想起去年颜家庶长女过继的事来,心中一惊。

“朕当时年幼无知,一时……”博婉玳此刻早把“帝王无过”这句历代帝王挂在嘴边的名言,忘的一干二净,但又不知对颜墨梵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当时是故意让颜静茹将长女过继给正夫,让那暴戾跋扈的颜家长女,与她当时以为蛮横苛薄的颜家嫡子去斗,让颜静茹后院不得安宁。更不能说是为了让刘家嫡子当上颜家少主夫,在后院能有一席之地。

“朕如今是一国之君,国事繁忙,即便是后宫,都已无法顾及,更不会象儿时那般,去理会他人后院之事,凤后就原谅朕这一次吧。”博婉玳凝视颜墨梵,不敢漏掉他任何一个表情。

颜墨梵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她片晌,随后继续烧纸,再没理会。

“朕已成年,又怎再会如儿时般,插手他人后院,便是后宫,也都要仰仗凤后打理。”博婉玳倒抽了一口气,也感觉到颜墨梵是不太好相处。

在博婉玳的观念中,让颜景清为嫡女不过是件小事,颜家总要有个庶女过继为嫡女,是哪个女儿有什么关系呢,颜墨梵都已嫁与自已,即便以前与颜景清不合,如今也没有多少瓜葛,就如同先皇已嫁人的皇子与自己一般,只是帝王与诰命,连君臣都称不上。

“凤后不愿谅朕?”博婉玳声音颤抖得小声问道。

“臣待不敢。”颜墨梵看着火盆,边烧纸边回话。

“凤后,君无戏言。”博婉玳倒抽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既委屈又恼怒,博婉玳的口气已经有些怒气。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无视她。

颜墨梵却似乎没有听到。

“来人,送凤后回宫。”博婉玳凝着他的侧面许久后,唤来了宫侍。

“臣侍告退。”颜墨梵此时心里才有些后悔,自己竟因一时冲动给帝王脸色看,但又因博婉玳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不满,口气不好的施个礼,走了出去。

博婉玳也是又气又悔,冷落了他这么久,此刻来找凤后,就是打定主意要想好言安抚一番,自己也放下身段,却不想他会是这个态度。而自己平日对着其他君侍,随口可以说出的那些哄男子的话,对着他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博婉玳目光跟随着颜墨梵远去的身影:母皇,他是您为儿臣挑选的凤后,您告诉儿臣,儿臣要怎么做,才能与他相濡以沫,携手共渡平生。

第45章 掌管后宫

坤平帝回御书房后便一直靠坐在御椅上,蹙眉侧望着窗外,眸中不见波澜,但她浑身散发出的戾气,让立于殿内的许庆打个颤,垂眉低眸,不敢多看她一眼。

“出去。”许久,坤平帝才晃过神来,淡淡看着立在殿内的许庆片晌,沉着脸威严的下令。

许庆如同接到赦令一般,行过礼,迅速退到殿外。

坤平帝望向御案前堆集着的奏折,叹了口气,提起笔,继续批阅,不料竟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烦闷的推开奏折,搁下笔,也不带任何宫侍,独自一人走出政清宫。

一路恍惚的走着,没有方向也没目的,不知不觉,竟走到昭阳宫门口,坤平帝怯步,抬眼凝视金光四闪的昭阳宫牌匾许久。

守门宫侍早已跪了一地,坤平帝身上所穿虽然是件素色丧服,但却绣着帝王纹饰,天下间,除了帝王,还能是谁?

无视一地的宫侍,坤平帝抬步迈入,转过屏风,昭阳宫宫院便映入眼帘。

无论是华丽的屏风、跌宕的山石、盛艳的花圃、清幽的鱼塘,还是精雕细刻的抱亭、美伦美幻的游廊,处处精美而大气,无一不展示着大耀凤后的尊贵。

这昭阳宫,自她出生起还一次都未进入过,不由的放慢步子,四处张望,突然,眸光在小池边勾栏处定住,脚下不由自主的向那靠近。

颜墨梵坐在配殿檐廊的勾栏边,对着栏外小池里的游走的金鱼投食,他曾幻想过婚后种种的生活,竟不想终会是如此,想来真要孤老在这深宫之中,若那样他自己倒没什么,父亲在颜家可就要受苦了,母亲书信上的一字一句,此刻都在他的脑中跳跃。

听到宫侍传报:“陛下驾到。”颜墨梵一时惊讶,随后却又自嘲一声笑,自己在奏先殿给陛下脸色看,此刻陛下过来兴师问罪,也不奇怪。

将手中残留的鱼食拍入鱼塘,抬起头正准备起身时,看见坤平帝已经立在他身前不远处,宫侍们也已跪了一地。

夕阳余晖下,四目相对。

颜墨梵藏在宽袖中的双手紧握,脑海中一片混乱,他还是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她,每当见到她,十皇子的落水的情形,颜景清过继时的嚣张,还有母亲的家书就历历在目,惧意、恨意、悔意俨然混成一团理不清的乱麻,缠绕得他无法思考。

他用尽全身力气,企图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显的平静些,但坤平帝还是从他眼神中,看出他多变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坤平帝一脸讶异,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她在御书房想了许久,怎么也不相信颜墨梵会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与自己怄气至此地步,她宁愿相信颜墨梵应该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冷落不满,颜景清一事只是他的借口。

“凤后,朕想……”坤平帝深吸一口气,向前迈进一步。

颜墨梵立刻用戒备的眼神凝视着她,本能得猛得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勾栏的坐椅上。

“阿”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勾拦,腿背一阵疼痛,轻呼出声。

坤平帝见他如此,心中很不自在,既心疼又不悦。

“陛下可是来惩处臣侍?”这一疼,才让颜墨梵回过神来,声音虽轻,却听的出嘲讽与怒意。

“凤后何出此言?朕堂堂一国女帝,在凤后心中,然道只是个心胸狭小的小人不成?”坤平帝眉头紧蹙,眼底闪过一阵刺痛,迅速被愤怒遮掩。

“臣侍不敢,臣侍自愿领罪。”颜墨梵低着头,缓慢的说着,没人看的见他满眼的不甘,遂而忍着疼痛,准备起身向坤平帝下跪请罪。

“这件事到此为止。”坤平帝出声阻止,帝王威仪一表无遗,她不是没有听出颜墨梵语气。

“你们都退下。”沉着脸遣退宫侍,坤平帝眸光一黯,暗吸一口气道。“凤后,朕知道自从凤后入宫,便一直被朕冷落在这昭阳宫中,凤后心中对朕有怨,也是必然,朕也自知对凤后有愧,日后定当补偿。但是,妻夫间,本应坦诚以对,凤后有话尽可对朕直言,岂不痛快?何必左右而言它。”

“陛下这是何意?”颜墨梵瞪大了眼,眼底的不甘转为怒火,语气不逊。

“朕冷落凤后,凤后自可对朕明言,何必以颜家选嫡之事言之?”坤平帝凝视着他,眉头皱得更紧,认为他是因被自己言中而脑羞成怒。“凤后便是这后宫之主,大耀王朝之颜面,天下男子之楷模,朕希望朕的凤后,担的起此大任。”

坤平帝说完,依旧凝视着他,片晌后才转身便走出昭阳宫,快走到宫门时停下脚步,随后,跨出宫门。她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很重,颜墨梵未必能够接受,但她还是要说,作为帝王,她容不得其他人对她有所欺瞒,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颜墨梵气的发抖,仅有的一丝理智让他浑身僵硬,牙关紧咬的坐在勾栏上保持沉默,腿上及袖中紧握成拳的手掌被指甲刺破的疼痛,他都已感觉不到。

黑色慢慢笼罩四周,高高悬挂着的白色宫灯一盏接着一盏被点亮。

直到宫侍们前来,请凤后回殿用晚膳时,颜墨梵还保持着坤平帝离开时的坐姿,面无表情的坐在勾栏上,在鱼塘边吹着风。

“主子,天色已晚,这里风又大,您进殿用膳吧。”福儿在一旁已经唤了他许久,他不知道陛下对主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怎么陛下一走,主子就成了这般。

“凤后,内务府总管求见。”守门宫侍前来禀报。

“带他去殿上候着。”正当福儿准备代颜墨梵去问问什么事时,颜墨梵缓缓说道,那语气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坐这观景一般,自嘲得笑着向殿中走去,他不能让人小看了去,否则今后的日子只会更坚难。

“凤后,先皇七七大祭过后,须由陛下亲自扶灵柩前往纯陵,陛下特地派奴侍前来,请凤后准备一切事宜。”内务府总管许立来传坤平帝的口谕。“奴侍也随时听候凤后调遣。”

颜墨梵沉吟良久,他看过大耀祖训宫规,也知凤后是后宫之主,掌管后宫一切,只要不出大错,不被废,就连陛下也不能莫名的收缴他手中权利。而陛下今日让内务府总管来传话,一来是先皇的安葬之礼必须有个完整的安排,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按步就邦的进行,不可出错;二来也是正式让他掌管后宫。

“不知宫中可有关于先祖丧仪及扶灵安葬的的详细记录,还请总管取了来让本宫一观。”想来只能依祖上的做法再略作细微改动。

“是,凤后。”许立回话道,从宽袖中取出厚厚的一叠簿册。“这是大耀历代先皇的丧仪实录,请凤后过目。”

颜墨梵示意福儿接过簿册后,许立便详细对颜墨梵讲述实录中的细节来,并拿出内务府与礼部现在正进行着的葬礼流程请凤后示下。

颜墨梵认真的全部听完后,点头表示赞许,允许继续按原来的流程进行,只对细节部分做了点更改。

待许立走时,已是戍时,颜墨梵今日经过这么多事,只觉得疲惫不堪,也没了胃口用晚膳,便准备沐浴后安歇……

第46章 同生共死

坤平帝一样未用晚膳,坐在御案前批阅今日剩下的奏折,如平日一般的繁忙。

然而傍晚时昭阳宫内的一点一滴依旧历历在目,萦绕不去,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搁下笔,执起手边的青花茶盏,浅品一口,茉莉的清雅香气也无法拂散她的愁虑。

她懊恼,想当年,母皇的后宫君侍,阴狠如皇贵君,嚣张如德君,傲气如宁君,却无人敢驳母皇颜面。

她也愧疚,终是冷了他那么久,驳了他作为一朝凤后的颜面。

罢了,此事算是扯平。

嘴角扬起一丝浅笑,重新提笔,已无了先前种种思绪的阻扰。

“什么时辰?”细细阅览着最后一本奏折,坤平帝平缓而威仪得问向许庆。

“回陛下,已是戍时,陛下,可否传膳?”许庆见坤平帝此刻已拿起今日的最后一本奏折,心中也轻舒了口气,陛下今日还未有闲暇用膳。

“摆驾昭阳宫。”坤平帝没有理会许庆,合上奏折,搁笔下令,遂而起身。

“是。“许庆一愣,但立刻领命下去准备,心中疑惑不已。

昭阳宫自凤后入住以来,夜间从未迎过御驾,凤后安歇后,便紧闭宫门。

“陛下驾到。”坤平帝的帝辇还未接近宫门,许庆便已看见那紧闭的宫门,高声传报。

不多时,昭阳宫大门顿开,宫侍们跪满一地迎驾。

颜墨梵正躺在床上,想着母亲的家书与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便听着殿外由远而近的声声传报,心中一凛,立刻坐起身来,福儿、禄儿已快步走进寝殿。

“主子,快更衣,陛下来了。”禄儿高兴得给他寻了件雅致的素色衣衫,与福儿一道快速得帮他穿戴起来,既不失先皇丧期内的礼仪,又使他看更加温文秀逸。

颜墨梵则是一脸不解,她又来?难不成真是想要雨露均沾,可今日自己明明已经开罪她了,她又怎会想临幸自己……

该怎么做,怎么做?颜墨梵此刻才发现,母亲虽然倾力栽培他,却没有人教过他,如何与陌生的妻主相处,而这个人,又恰恰是自己又惧怕又厌恶,躲之不及的人……

坤平帝仅在主殿环视一眼,不见颜墨梵,便径直往作为凤后的寝殿的东配殿走去。

颜墨梵此刻还未完全穿戴整齐,见她毫无预兆得进来,第一反映便是惊得转过身去。坤平帝也一阵错愕,慌忙转身,神情如同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女。

“臣侍参见陛下。”颜墨梵穿戴整齐转过身去,凝视坤平帝背影片刻后欠身行礼。

“凤后……”坤平帝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身,见颜墨梵弯着腰给她行礼,大步上前,想将他扶起,手却僵硬得不听使唤,没有伸出。“平身……”

坤平帝又恼起自己,这是怎么了,与其它人相处时都能那般平静,可是一见着他,为何会这般得、这般得……慌乱。

“谢陛下。”颜墨梵谢恩起身,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朕今晚,宿这。”坤平帝看了他许久后说道,声音很颤,很轻,可传到颜墨梵耳中如同五雷轰顶,袖中双手紧紧抓住衣衫,用尽全力稳住身形,不让坤平帝看出自己的异样来,为了父亲……

“陛下,您还未用膳,可要传膳?”立在帝、后两人不远处的许庆听到了坤平帝的话,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陛下还未用膳,那自然要在这边用了。

“快传。”坤平帝这才想到,自己还未用晚膳,宫灯照着双眸,闪着滢滢光芒,声音也比先前清亮些许。“凤后,朕还未用晚膳,你可否陪朕一起用些?”

“是”颜墨梵头都未抬的回话。

宫侍们迅速摆上御膳,还极有眼色的斟上两杯百珍御酿,酒香四溢,福儿与禄儿立在一旁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主子可不能喝酒,万一再醉酒着凉……

“都退下。”福儿正要上前向坤平帝禀报凤后不能喝酒时,坤平帝下令让宫侍退出,福儿与禄儿不敢造次,只得退出殿外。

坤平帝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两杯酒上,愧疚不已,她想起大婚那日,自己借口为先皇守灵而不入洞房,让凤后在一生仅一次的大婚里,连交杯酒都没有喝上,他是该有怨,该有怨……

“凤后,过去是朕对不住你,这杯便当是补大婚的交杯酒。”慎重得拿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交与颜墨梵手中。

颜墨梵看着手中的御酿就如同大义赴死之人,看着一杯鸩酒一般:也好,喝醉了,便万事不知……

坤平帝也看出他的情绪,只当他对自己有怨方才这般,心中更是百般滋味,勾过颜墨梵的手臂。

“凤后,你我妻夫共饮。”目光凝视着颜墨梵,坤平帝缓缓仰头,将手中的御酿饮下。颜墨梵也随着她,仰头一饮而尽,酒气直呛咽喉,狂咳不止。

“凤后……”坤平帝见状,连忙帮他舒舒背,扶他坐下,盛了半小碗八珍鸡羹汤,喂他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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