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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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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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李恪这等提议,太宗的眼神里立马掠过了一丝的精芒,个中既有讶异也有狐疑,可更多的则是欣慰,无他,科举大事乃是惠及天下读书人的大好事,一旦有所成,必使天下士子归心,身为主持革新事宜者,无疑将赢得满堂喝彩,在这等天功面前,李恪竟肯分功于李慎,足可见其心胸有多开阔,再一联想到早前的粮秣分站转运章程之事,太宗对李恪之胸襟与气度自也就满意到了极点,当然了,太宗毕竟是明君,不见到真章的话,却是不会轻易流露出太过明显的倾向的,也就只是语调淡然地准了李恪之所请。

“父皇圣明。”

一番朝议至今,李恪所要谋求的都已是到了手,他自是不会再有甚旁的念想,一听太宗准了奏,紧着便称颂了一句,再无甚旁的言语。

“嗯,今日便议到此处好了,朕有些乏了,卿等且自回罢。”

天时都已是近了午,太宗到底是有年纪之人了,事既了,困乏之意也就不可遏制地涌了起来,也自不想再多啰唣,这便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父皇)圣明,臣等(儿臣等)告退。”

太宗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众人心中不管是作何想法,那都只能是齐齐称颂上一声,就此退出了两仪殿,各自忙乎去了……

“下官见过殿下。”

戌时三刻,夜幕早已降临,北风呼啸,夹杂着鹅毛般的大雪,吹打得瓦面窗棂阵阵闷响,天冷得慌,然则陈子明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面色肃然地端坐在几子的后头,直到见着身披黑斗篷的李恪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才紧着起了身,疾步迎上了前去,一躬身,已是恭谨无比地行礼问了安。

“子明不必客气,且自坐罢。”

李恪的心情显然很是不错,哪怕被风雪冻得脸色略有些苍白,可眉宇间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挥手叫坐间,有着股说不出的雍容之气度。

“谢殿下赐座。”

陈子明一丝不苟地行了个礼,而后方才退到了一旁,却并未急着就座,而是待得李恪在几子后头坐定了之后,这才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其的对面。

“子明啊,此番多亏了你,若不然,孤怕是还得闲上不知多久呢。”

科举革新乃是千秋功业,此一条,李恪自是心中清楚得很,能将此要务掌握在手中,他自是有理由好生兴奋上一回的,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终归须得讲究一下亲王的体面,自不能真情流露,可在陈子明面前么,李恪也就不打算再多方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了,这不,卜一落了座,李恪脸上的笑容当即便绽放了开来。

“殿下还是接着闲将下去为好。”

尽管今日的议事过程全都按着陈子明预先料定的步骤进行着,一切都可谓顺遂无比,然则陈子明却并未因此而有多少的兴奋之情,这一张口便给李恪猛泼了一大瓢凉水。

“嗯?”

一听此言蹊跷,李恪脸上的笑容不由地便是一僵,愣了片刻之后,还是不明白陈子明所言何意,不得不探询地发出了声轻吭。

“为上位者,当揽总而不劳细务,不贪功恋权,但消能驱策下头人等努力尽心,便足可成大事矣,何须苟苟钻营哉,且殿下已有章程在心,不妨将诸般事务分解一番,劳纪王殿下多操持一二,如此,即可分功于其,又可防陛下见疑之心,兄友弟恭岂不美哉?”

自古明君多恋权,素来不许旁人稍有窥窃之心,纵使是儿子,也不会例外,是故,明君之太子多横死,善终者几无,个中之道理,两世为人的陈子明自是比旁人都更清醒上几分,只是这等道理明显有着大逆不道之嫌疑,哪怕与李恪关系再密切,陈子明也断然不会直接说将出来,无他,概因李恪若是能继位,也是同样会是一明君,日子久了,难保不会起鸟尽弓藏之心,一旦言语间稍有闪失,眼下固然无碍,可将来应景儿抛出来,便是大罪一条,这等事儿,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不能不防,故而,纵使是必要之提醒,陈子明也不会说得过白,而是点到即止,至于李恪能不能领悟得了么,那就只能看其之悟性如何了的。

“善,孤知晓当如何行事了。”

李恪乃是精明人,纵使陈子明这么番话说得云遮雾罩,可其只略沉思了片刻,便已是明了了其中的真实意味之所在,暗自心惊之余,也自不会有甚异议,紧着便表明了态度。

“殿下英明。”

只一看李恪那闪烁的眼神,陈子明便知其已是领悟到了跟太宗打交道的真谛之所在,自不想再就此事多言,称颂了一声便即闭上了嘴。

“子明,今日司徒大人强行出头,欲搁置科举一事,又有八弟在旁凑趣,此二者若是沆瀣一气,那……”

这一见陈子明不愿再多说如何应对太宗之策略,李恪也就不再多谈此话题,略一沉吟之后,便即谈起了心中的隐忧之所在。

“那又何妨,此二者皆不臣之徒也,早晚必会狼狈为奸,殿下只消稳住自身,又何惧风高浪急,有甚账,秋后再算了去也就是了。”

对于李恪的担心,陈子明根本不以为意,冷冽地一笑,已是给出了个杀气四溢的建议。

“嗯……”

道理固然如是,可长孙无忌到底是太宗心目中的社稷第一功臣,又位列三公,当真不是等闲之辈可比,有着这等强大的敌手在,要说不担心又怎生可能,当然了,李恪也知晓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断然不可能赢得长孙无忌之青眼,除了闷闷地叹息上一声之外,也自不知该说些甚才是了的。

“殿下只管多向陛下请示,至于长孙老儿么,该尊重的照旧尊重也就是了,不必与其计较太多,终有一日陛下会看清其之真面目的。”

陈子明在朝中跟长孙无忌缠斗了多年,自是清楚此老断非易与之辈,也自能理解得了李恪的忧心之情,然则此事却是断无转圜之余地的,对此,陈子明心知肚明得很,寥寥数语便点出了彼此间不可调和之事实。

第332章 沆瀣一气(二)

“小弟见过八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陈子明与李恪正在就科举革新一事如何具体展开密议连连,却说漫天大雪中,一辆豪华马车在数十名甲士的护卫下,悄然驾到了越王府的照壁处,随着两名近侍卷起了车帘子,一身白狐裘袍的李慎已是哈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卜一落地,就见越王李贞早已在数名小宦官的簇拥下,屹立在了府门的正中央,李慎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行上了前去,笑着行了个礼。

“哈哈……,十弟来得正好,天冷,且内里叙话去!”

不等李慎行完礼,李贞已是豪爽地大笑了起来,几个大步便冒雪下了台阶,一把拉住了李慎的胳膊,拽着便往府门里行了去。

李贞此举看似亲热无比,实则么,却是霸道异常,可怜李慎不过就一文弱书生罢了,哪能挣得开李贞的拉扯,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苦笑着任由李贞施为了去。

“此处不用尔等侍候,都退下!”

西花厅里早已布置好了一桌席面,菜都是刚上的,正自热气蒸腾,酒也正在火炉上热着,更有数名仆役一见到二王把臂而来,忙不迭地便要上前迎候,然则李贞却是看都不看诸般人等一眼,挥手间,便已是不耐地下了令。

“诺!”

听得李贞有令,诸般随侍人等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应了诺,鱼贯着便全都退出了厅去。

“十弟,来,坐,今天你我兄弟当得一醉方休。”

李贞根本就没理会那些仆役们的离去,拉着李慎的手,走到了几子旁,摆手一引,笑着让了座。

“八哥有令,小弟自无不从之理,您请!”

见得李贞如此热情相待,李慎也自来了豪情,笑着也是虚虚一让,哥俩个几乎同时入了座。

“十弟如今也算是有了职使了,只是……”

李贞到底是怀着别样之心思,酒才刚过了三巡,便已是按捺不住了,但见其双眼一眯,便已是放出了半截子试探的话语。

“八哥可是以为有甚不妥之处么?”

李慎之所以冒雪前来赴宴,自然不会仅仅只是因兄弟情深之故,同样也是别有心思,这会儿一听李贞转入了正题,眼神里当即便掠过了一抹的异色,不过么,显然不打算直接道出自家的算计,而是故作茫然状地反问了一句道。

“到了此时,十弟莫非还蒙在鼓中不成?”

李贞怕的是李慎不接茬,这一听其反问,显见便有着下蛆之机会,心中自是大喜,不过么,脸上却是作出了一派的痛心状。

“八哥何出此言?小弟不明,还请赐教则个。”

李慎的胆子虽是小了些,可人却绝对是个聪慧之辈,尽自明了李贞这等故作姿态的样子必是有图谋自家之处,但却并不介意,无他,概因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别看眼下还是三王竞争之格局,可他李慎其实早已被两位兄长甩在了身后,再不急谋崛起,出局已是断无可避免之事了的,而要想崛起,就必须借势,所差的不过只是这势究竟是出自李贞还是李恪罢了。

“十弟还看不明白么,三哥之所以请十弟一并整科举之章程,乃一石二鸟之计也,不错,科举革新一事关乎甚大,若能见功,实千秋伟业也,然,无论旁人如何努力,后世只会记得首倡之人,如此,十弟岂不是平白付出哉,此为其一,再,三哥那人看似忠厚,实则奸诈过人,平白分功于十弟,收买之心显矣,此必是欲分化我等兄弟,以便各个击破,十弟不可不察啊。”

这一见李慎如此之识趣,李贞脸上的笑意立马便更浓了几分,一派全然为李慎考虑状地便将李恪的“用心”好生讥讽上了一番。

“唔……,若如此,以八哥看来,小弟当何如之为宜?”

对于李贞所言的这么番道理,李慎又怎会不知,实际上,早在来越王府之前,李慎便已通盘考虑过了时局,对于该还是不该接这么份差使,他心中其实早有决断,但却并不打算急着说破,而是故作困顿状地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摆在十弟面前的其实就三条路,一么,便是任由三哥驱策,任劳任怨地拼着,回头三哥心情好了,或许会赏点残羹剩饭;其二,稀里糊涂地厮混着,如此么,不单三哥饶你不得,怕是父皇也会见责,到头来,十弟怕是要落得个里里外外不是人了,至于其三,呵呵……”

李贞明摆着是准备好生忽悠一下李慎了的,这不,话说到了最关键处,却是陡然停了下来,仅仅只是发出了两声戏谑的干笑。

“八哥有甚指教还请明言,但消小弟能办得到的,自不敢辞焉。”

这一见李贞在那儿卖着关子,李慎的眼神立马便是一闪,紧着便表态了一番。

“一个字——夺!”

李贞阴冷地一笑,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夺?这……”

李贞此言一出,李慎的眼珠子当即便有些个转不动了,无他,科举革新可是社稷大事,若能捞到手中,那自然是爽利之事,问题是李慎自家情形自家清楚,别说他眼下对革新的全盘事宜其实只是一知半解,根本无力独自承揽此事,就算能,他也没那么个力量从李恪的碗里抢食,真要硬上,少不得要被打残了去,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怎么?十弟怕了?嘿,若如此,十弟还不若紧着告病躲回府上好了,也省得被人当骡子牵来遛去一场。”

李慎这等呆滞状一出,李贞嘴角边的讥讽之色当即便更浓烈了几分,不甚客气地便给了李慎当头一记棒喝。

“怕?小弟有甚好怕的,大家伙都是亲王,谁能比谁强到哪去,只是这夺……”

李慎尽管胆子比较小,可身为皇子,野心还是有的,若非有意夺大位的话,他今夜也不会紧着跑来李贞府上赴宴,实际上,他本心里就有着要抢下科举革新差使主导权的野望,只是力不从心罢了,而今听得李贞似乎有办法能做到此点,心意自不免便大动了起来。

“十弟若是真有心,为兄自有一法,可令十弟如愿以偿,当得……,如此,大事可定也!”

眼瞅着李慎已然上了钩,李贞也就没再藏着掖着了,凑到其耳边,絮絮叨叨地便解说了一番。

“唔……,那好,承蒙八哥高义,小弟便赌上一回也就是了!”

李慎眉头微皱地想了片刻之后,这才一击掌,兴致高昂地叫了声好。

“哈哈……,好,那为兄就先预祝十弟旗开得胜了,来,为兄再敬十弟一樽!”

李贞自知在于李恪的竞争中乃是处在了下风的位置上,哪怕手中已然有着差使,也暗中拉拢提拔了些人手,奈何根基太浅,根本无力独自于李恪抗衡下去,唯一的胜机便在于彻底搅乱朝局,以乱打乱,方才能乱中胜出,问题是他自己却是不能亲自出手去搅乱朝局,否则的话,那就不是在夺嫡,而是在找死了的,正因为此,他必须也只能通过李慎的手来做到此点,这也正是入京前,他便强行要拉拢李慎为用的根本目的之所在,而今么,见得李慎已是吞下了诱饵,李贞的心情自是好得不能再好。

“八哥,请!”

尽管心中其实尚未决定是否按着李贞的提议去办,可李慎却显然是不打算再就此事多谈了的,但见一把端起了酒樽,满脸笑意地冲着李贞便是一举,而后豪气十足地一饮而尽,哥俩相视大笑了起来,笑声里皆满是愉悦之情,至于各人心中作何想法么,那就只有他二人自家清楚了的……

“殿下。”

密室中,李恪与陈子明依旧在细细地推演着朝局之变化,正自议到酣处,却见一名黑衣人浑身是雪地从外头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几子前,朝着李恪便是一躬,紧着将一枚小铜管递到了其之面前。

“子明也看看罢,嘿,孤那两个弟弟还真就都不是省心的主儿。”

李恪伸手接过了小铜管,也没急着看,而是先挥了下手,示意那名黑衣人先行退下,而后方才熟稔地拧开了铜管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纸来,只扫了一眼,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转手便将密信递给了陈子明。

“此好事也,所谓瞌睡便有人送来枕头,不外如是乎?”

陈子明恭谨地伸出双手,接过了李恪递过来的密信,飞快地扫了一遍,不由得便笑了起来,无他,概因那上头赫然记载着的是李贞与李慎密谋之事,而所有的步调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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