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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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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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宽仁,然,微臣依旧坚持原议!”

杜楚客当真不怕死,尽管方才刚死里逃生了一回,可嘴却依旧是硬着,毫无半点认错之意。

“哼,甚的屁话,朕亲自取的士子安有如此多不堪者,两百新进到了尔处,连一半合格者皆无,真当朕是昏君不成?”

眼瞅着杜楚客兀自嘴硬,太宗当即又怒了,劈头盖脸地便怒叱了杜楚客一番,话也自说得诛心无比,眼神里的杀气瞬间已是浓烈得惊人,很显然,若是杜楚客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太宗可就真要下杀手了的。

“陛下明鉴,此章程乃我吏部上下之共识也,非是微臣一人之主张!”

杜楚客虽是胆大敢谏,可毕竟不是傻子,这一见太宗是真起了杀心,可就不敢再独自强扛了,而是拽出了吏部共识来搪塞,打的便是法不责众的想头。

“共识?好一个共识,朕倒不知道尔吏部竟已昏乱如此,安敢公然欺朕,到底是何居心,嗯?”

太宗本就不是好气性之人,被杜楚客这么接二连三地顶撞个不休之下,杀意已是毫不掩饰地挂在了脸上,呵斥之言也自愈发严厉了起来。

“陛下息怒,微臣以为个中应是别有误会,当得复议过后才知根底,微臣不才,愿请命为之,还请陛下恩准。”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也是最为紧要的一个部门,真若是出了大变动,所引发的连锁反应自是小不到哪去,闹不好一年半载的调整都不见得能将朝局稳定下来,而这,明显对李恪的地位不甚有利,再说了,刨去杜楚客的政治立场不论,此人的能力以及品行其实都还算是不错的,除了此番新科进士选官之外,数年来,几乎不曾犯过甚大错,在不可能将吏部之要职拿到手中的情况下,与其换上一个更糟的人选,还不如就让杜楚客先将就着,当然了,趁机将吏部中的各级官员调整上一番却还是要的,正是出自此等考虑,陈子明紧着便从旁建议了一句道。

“子明办事,朕自是放心得很,此议,朕准了,给尔五日时间,将此事给朕查清楚了。”

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太宗也自期许得很,在他看来,有陈子明出马,此事定是能办得利落无比,也自不会有甚异议,紧着便给出了道旨意。

“微臣遵旨。”

陈子明是早就想对吏部动刀子了,只是一直不得便罢了,而今,有了尚方宝剑在手,不紧着磨刀霍霍更待何时?

“罢了,朕还得批折子,尔等都去忙罢。”

有了陈子明的出头,太宗的心火也就消去了大半,自不愿再就此事多言啰唣,这便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太宗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无论是陈子明还是杜楚客,都不敢稍有耽搁,不管心中作何感想,那都只能是齐齐称颂了一声,就此退出了御书房。

“杜大人,陛下的旨意,您也是听到了的,只有五日之限,怕是须臾耽搁不得,且就先到本官处商议个复核章程可好?”

打铁自是须趁热,陈子明可不想给杜楚客留有从容部署之余地,方才一出了御书房的门,陈子明便已是紧着提议了一句道。

“陈大人,请。”

尽管彼此的政治立场不同,可先前陈子明确是为自己说了不少的好话,在这等情形下,杜楚客虽不甚情愿,也当真不好拒绝陈子明的正当提议,尽自不爽得很,也只能是无奈地道了声请……

第438章 城下之盟(一)

“尔等全都退下。”

彼此间道不同,自然也就无甚共同之言,一路行来,双方几无一言之交谈,待得到了陈子明的办公室,彼此分宾主落了座之后,陈子明也自没兴致多言寒暄,挥手便即屏退了左右。

“诺!”

见得陈子明有令,随侍在侧的众随员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诺之下,鱼贯着便全都退出了房去。

“杜大人应是知晓的,此番科举革新乃是千秋功业之所在,陛下对此深为重视,断容不得有丝毫之瑕疵,杜大人身为社稷重臣,当须得好生体谅陛下之一片苦心才是。”

眼瞅着杜楚客依旧在那儿板着脸,就宛若谁欠了他百万贯似的,陈子明的眉头自不免便是微微一皱,不过么,倒是没一上来就说甚重话,而是温文尔雅地解说了一番科举革新的重要性。

“陛下确是一片苦心,然,却恐有奸佞私心作祟,某身为吏部尚书,负为国选才之重责,自当严格把关,岂能让宵小之徒混入朝堂!”

杜楚客本身就是门阀世家出身,自认正统,素来瞧不起那些进士出身的寒门官员,纵使是陈子明这等功臣之后,在他看来,也跟泥腿子一般无异,加之彼此立场本就不同,哪怕先前陈子明才刚救其于水火之中,可杜楚客却并不领情,冷声便顶了陈子明一句道。

“宵小之徒?呵,杜大人何来的这等评价,须得诸般新进士子皆是从各州选拔出来之良才,不单有县一级之考核,更有州中之严审,纵使有个别不甚出众者,当也不致有近百之数罢,若如此,岂不是说各县、州之学政皆是睁眼瞎喽,莫非如此多的官员皆是你杜大人口中之奸佞么?若不是,那奸佞又是何指,难不成杜大人以为自己比陛下更圣明么,嘿,还真是好胆!”

陈子明之辞锋素来犀利得很,先前不愿跟杜楚客多计较,那是不想在太宗面前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罢了,而今么,就只是彼此相对之际,哪还容得杜楚客猖獗了去,这一连串的诛心话语一出,当即便憋得杜楚客老脸铁青无比。

“陈曦,尔休要血口喷人,杜某站得直,行得正,绝无自外朝廷之心,倒是阁下倒行逆施,屡屡以奇淫巧计惑上,实是悖逆之奸佞!”

杜楚客本来就是个糙脾气,这会儿被陈子明给逼急了下来,当即便暴跳了起来,浑然不顾陈子明地位官阶全在其之上的事实,张口便是一通子狂悖之言。

“倒行逆施?呵,好大的一顶帽子,本官可当不起,你杜楚客身为朝廷命官,当知反坐之罪何来,今日尔既是如此指控本官,那好啊,本官便给你个机会,说说看,本官哪一桩事是倒行逆施了,又有哪一桩政务办差了去,尽管说,若是说不出来,那就休怪本官拿你是问了!”

见得杜楚客在那儿暴跳如雷,陈子明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虽不曾跟其拍桌子骂娘,可言语间的煞气却已是浓烈得惊人至极了的——陈子明不愿轻动杜楚客,只是不愿朝廷起风波罢了,并非对杜楚客本人有甚欣赏的,而今么,杜楚客若是真要一意孤行到底,那就说不得了,该动手之际,陈子明也自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你,你……”

杜楚客看不惯陈子明之处可谓是多了去了,不止是陈子明的出身以及陈子明的后来居上,更多的则是不认可陈子明屡屡革新的思路,当然了,最关键的一条是看不惯陈子明不支持李泰这个嫡子,而是支持李恪,这林林种种的不满可谓是多了去了,问题是这么些东西根本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真要他指出陈子明为政的疏失之处,杜楚客当即便抓瞎了,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愣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啊,本官何时有不是处,你杜楚客尽管指出来好了,别怕本官会挟嫌报复,但消尔能指出一条,本官便由得尔放肆了去!”

饶是杜楚客已是憋得个老脸发紫了,可陈子明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饶了其,冷着声便又逼问了一句道。

“科举取士本是补遗之策,非是周礼,尔如此怂恿陛下,便是不当!”

被陈子明这么一逼再逼,杜楚客显然是无法再保持沉默了,只能是牙关一咬,胡乱举了个例子。

“嘿,好大的一个笑话,姑且不说这科举取士之道非是本官所提,也不说陛下以及诸般臣工对此策之认同,就说尔口口声声周礼古制便是个食古不化之徒耳,既言古制处处皆好,那尧舜之时,人人披麻为衣,尔又何须着绸,且割树皮裹身不是更佳么?再不然,学炎黄之年,饮毛茹血也自不差,何须念着钟鼎玉食耶?”

陈子明是铁了心要给杜楚客一个教训了的,又怎可能给其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这不,杜楚客话音方才刚落,陈子明已是毫不客气地连出讥讽之言,驳得杜楚客几欲喷血。

“你,你……,你这是虚言狡辩,安敢如此辱没斯文,狂悖,荒谬!”

杜楚客虽也算是小有口才之人,可跟陈子明一比较,那就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尽管被气得浑身哆嗦不已,却愣是找不出甚反驳的理由,只能是胡乱地谩骂着。

“放肆!何谓辱没斯文,尔身为下级,在本官面前咆哮不已,便已是不敬之罪,不念陛下教化天下之苦心便是不忠,肆意贬谪新科进士,抹杀他人之前途,与谋财害命何差耶?不三省己身,反倒肆意辱骂上司,尔有何面目自称社稷臣?”

彼此既已扯破了脸,陈子明又哪会再给杜楚客留甚情面的,一针见血地便连点出了其几大罪,言语之犀利,当即便令杜楚客脸色煞白如纸一般,概因这么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出来,也解释不了!

“杜某……,罢了,既如此,这尚书,杜某不当也就是了,你陈大人欲如何便如何好了。”

词穷理屈之下,杜楚客已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也自无面目再跟陈子明较劲,这就起了辞官归隐之心思。

“杜大人这话又说错了,陛下将复核选官一事交给你我,乃是信重之隆恩也,杜大人这么甩手一去,莫非是要与陛下赌气么?”

倘若真让杜楚客走了人,不说朝局会否起大波澜,光是眼下这么个差使就不甚好交待过去,正因为此,陈子明自是不会同意杜楚客的请辞,他要的不过是其之配合罢了,而今,杜楚客既是服了软,陈子明自是不会过于己甚,这便放缓了语调,一派语重心长状地又教训了杜楚客一通。

“下官并无此意,然,事情既是下官办砸了,自当承其后果。”

可怜杜楚客往昔也算是朝中有名的刺儿头,可眼下被陈子明搓圆搓扁地拿捏得半点脾气全无,哪还有先前跟陈子明死扛到底的气概,浑然就已是一没了心志的糟老头而已。

“杜大人能有此认识便好,你要请辞,本官不会拦着,然则终归须得等到此番差使办完之后,想来杜大人应是能识大体顾大局的罢?”

陈子明虽是不愿朝局再起大的纷争,但却并不意味着他便要强留杜楚客,态度么,就一个,你要走可以,先将事情给办好了再说,至于后头那些纷争么,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的,实际上,陈子明也不以为太宗会批准了杜楚客的请辞,估计闹到最终,太宗也只有恩威并施地高举轻落了事,当然了,这么个判断,自家心中有数便好,陈子明可没义务去跟杜楚客解说个分明的。

“陈大人怎么说便怎么好罢,下官别无异议。”

杜楚客既是起了去意,自是再无心多管选官一事,无可无不可地便表明了配合行事之意愿。

“如此甚好,如今要做的头一条便是紧着召那些新进士子再回吏部,此一条,还请杜大人亲自办了去,今日内便给本官一个答复,能办得到么?”

杜楚客既是肯配合,陈子明也就懒得再说甚废话,紧着便直奔了主题。

“下官尽力便是了。”

因着选官事宜并未最后定盘,众新进士子还都在京师中,大半新进之士子都住进了礼部所安排的宅院中,只有少部分是投宿于亲友家中,通知起来虽有些费事,可真要办了去,也自不难,杜楚客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也就应允了下来。

“嗯,那就拜托杜大人多多费心了,明日一早便开始既定之流程,本官自会率尚书省随员参与其事,至于前番那份荒谬章程之责任么,姑且看吏部上下之表现再酌情考虑也就是了,杜大人若是别无异议,就先议到此处好了。”

陈子明此番已是决议要将手伸进吏部中去了,不拿下几颗脑袋祭旗,这事儿便不算完,当然了,具体要拿何人来作法么,陈子明却是不会急着道破的,随意地交待了几句,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大人留步,下官告辞了。”

杜楚客的心情已是糟到了不能再糟的地步,也自不愿再在此处受罪,听得陈子明这般吩咐,紧着便起了身,行了个礼之后,拖着脚便径直退出了房去……

第439章 城下之盟(二)

“舅父,情形不甚妙啊,甥儿刚去了杜府,那老杜竟是硬要致仕,唉,这都是何苦来哉!”

戌时三刻,天早已是黑透了的,一盏孤灯昏黄地亮着,映照出李泰满脸的晦气,一声哀叹里,也不知有着几分的酸楚与苦涩,不为别的,只因其麾下最重要的臂膀杜楚客居然打算请辞了,这叫李泰情何以堪哉,要知道前几日杜楚客执意要在选官一事上做文章之际,李泰还谨慎地劝过杜楚客一番,怕的便是其会召来太宗的怒火,奈何杜楚客固持己见之下,李泰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去,而今,事情终于是闹腾大发了的,这会儿李泰除了埋汰与感慨之外,还真就没甚法子好想了。

“哼,自作自受!”

当初得知杜楚客打算拿选官一事来做手脚之际,长孙无忌便明确表示了反对的意见,理由只有一条,那便是此事断无成功之可能,不仅如此,反倒有着将自身填进坑中之危险,道理很简单,太宗对科举革新一事决心很大,根本不是臣下所能阻止得了的,再说了,就朝中实力而论,己方也不是李恪一方的对手,此际拿着一明显错误的章程来跟陈子明这等奸诈之徒较劲,纯属自找死路,奈何杜楚客固执得跟驴子似的,根本不听人劝,若非如此,哪来那么许多事端,如今倒好,他杜楚客拍拍屁||股要走人,岂不是丢下一烂摊子要旁人去收拾么,一念及此,长孙无忌心里头当真腻味得够呛,口中又哪能有甚好言辞的。

“舅父,吏部尚书乃要职也,万不容有失,若不然,后果恐有不堪,若是老杜坚持要退,您看这……”

李泰虽也恼火杜楚客的不听指挥,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坐视杜楚客就这么任性地辞职而去,问题是这会儿长孙无忌面色难看若此,求情的话语,李泰也自说不出口来,也就只能是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退?到了如今这么个地步,他还想退,哼,就算退了,将来他人怕也饶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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