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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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 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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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暗中纵容李贞在朝中胡闹,只是这等心思这几日却是淡了不老少,不为别的,只因他的身体突然跨了下来,自是无力再度亲政,这当口上陈子明突然发难,还真就令太宗有些个左右为难不已了的,一时间也不知该持何立场方好,呆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无奈地一挥手,眉头紧皱地开了金口。

“诺!”

听得太宗有所吩咐,随侍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疾步行上了前去,伸出双手,接过了陈子明高举着的本章,小心翼翼地转呈到了御前。

“卿之所奏可都有甚实据么?”

陈子明所呈上的折子不算短,洋洋洒洒千余言,厚厚的一大叠,将李贞参政以来的诸般劣迹全都详实地描述了出来,然则太宗看过了之后,却愣是不曾有所表示,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发问了一句,显然心中依旧在摇摆不定着——眼下太宗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他虽有亲政之心,却又担心没那个精力,可若是就此放弃李贞么,倘若身体有所好转,那岂不是还得再另寻收回皇权的借口么?毫无疑问,在此时放弃李贞,似乎又嫌太早了些。

“回陛下的话,微臣此处有份工部尚书阎立德转来的本章,其上诸多无理取闹之涂改全都出自越王殿下之手笔,错谬百出,实是荒诞已极。”

只一听太宗这般问法,陈子明瞬间便明了了太宗心底里的真实想法,可也并不在意,紧着便又取出了份本章,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递上来。”

这一见陈子明乃是有备而来,太宗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第489章 有礼有节(五)

“就这些么?”

太宗的精神虽有些不济,可毕竟是千古一帝,哪怕对工部那些技术活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看得出李贞在本章上的那些涂改明显就是在瞎折腾,然则太宗却依旧不愿在此际有所表态,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吭哧了一声了事。

“陛下明鉴,工部所属工坊众多,如今之岁入总值已达国库岁入一半还多,倘若稍有闪失,后果堪虞,今,越王殿下胡乱更易既定之计划,自以为是,异想天开,实非人臣所应为也,微臣以为断不可轻纵了去。”

尽管太宗神情平静,可陈子明却是一眼便看穿了其内心里的矛盾与犹豫,自是不肯就此作罢,紧着便又出言进谏了一番。

“此事,朕知晓了,朝时再议也罢,卿且先回好了。”

这一见陈子明接连给李贞扣上了几顶大帽子,太宗的脸色自不免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此无他,李贞之所以会如此放肆,根子其实是出在他太宗的纵容之上,这当口上,陈子明狠批李贞,岂不就相当于在涮他太宗的脸面么,偏偏陈子明所言皆有所凭,太宗纵使心中羞恼,也自没得奈何,加之心中决心未定,太宗自是不愿在此际给陈子明一个明确的答复,但见其装模作样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含糊的答复,而后,也不给陈子明再次进言的机会,一挥手,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太宗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田地,陈子明自是不敢再多言啰唣,只能是恭谨地称颂了一句,就此退出了寝宫。

“赵如海,去,将李淳风给朕唤了来!”

将陈子明打发走了之后,太宗烦乱的心绪不单不曾稍平,反倒是更焦躁了几分,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

“诺!”

听得太宗有令,侍候在侧的赵如海又哪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宫,片刻之后,又陪着一年近五旬的中年官员从外头转了回来,那红袍官员正是当今太史令李淳风——李淳风,岐州人氏,自幼便有神童之称,博览群书,尤钟情于天文、地理、道学、阴阳之学,九岁便远赴河南南坨山静云观拜至元道长为师,十七岁回到家乡,经太宗好友刘文静推荐,成为太宗之谋士,其后一直在太宗身边做事,直到贞观元年,方以将仕郎直入太史局,先后历任承务部郎中、太常博士、太史承等诸多职位,如今为太史令,执掌钦天监。

“微臣叩见陛下。”

尽管瞅见了太宗满脸的阴霾之色,然则李淳风却并无甚特别的反应,但见其不紧不慢地行到了榻前,中规中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尔等全都退下!”

面对着李淳风的大礼参拜,太宗并未急着叫起,而是先朝着赵如海等人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诺!”

太宗金口既开,众随侍人等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诺之余,鱼贯着便全都退出了寝宫。

“贞观七年,卿曾与朕言称:有异星入客,紊乱天机,天命有改,不是大吉便是大凶,奈何算法有变,自此,天机已难测矣,卿可都还记得么?”

待得众人退下之后,太宗也没让李淳风起身,而是面色阴沉地发问了一句道。

“确有其事。”

李淳风素不喜多言,给出的答案可谓是简洁到了极点。

“嗯,朕若是没猜错,那异星指的便是陈曦罢?”

太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又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天机已乱,微臣实无能为力焉。”

太宗这一问非同小可,李淳风自是不敢胡乱作答,也就只是给出了个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事。

“呵,卿不必瞒朕了,子明如此奇才,文可安邦,武能镇国,实属自古以来罕有之大才也,他若不是异数,又有何人可当之,朕观察了其十数年,见其所言所行虽稍有异处,然,于大节上却是从来不亏,此乃天降福星于朕也,罢了,不说这个了,朕今日叫卿前来,只为一事,还请卿好生算算朕之寿数还有几何。”

太宗对天机命数之说,素来是介于信与不信之间,大体上来说,在治理国政时,向来不寻卦问天机,只依着礼法治国,可在涉及到天命所归的大事上,对天机命数,却又颇为的相信,只不过他从来不在人前问卦,大多都是私下里找李淳风前来探讨,此番亦然如是。

“陛下明鉴,微臣说过了,天机已乱,实难测矣。”

天子寿命几何乃是禁忌话题,李淳风自是不愿轻言,一味推说天机已不可测。

“难测并非不可测,卿且放心,此处无外人在,出卿之口,入朕之耳,再无外传。”

饶是李淳风推脱不已,奈何太宗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依不饶地强令着。

“岁在己巳。”

见得太宗如此坚持,李淳风自知今日怕是推脱不过去了,也自无奈得很,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简洁无比的答案。

“己巳?呵呵,朕终归还是不免有这么一日啊,罢了,生死有命,难为卿家了,朕若去,依卿算来,何人为继大吉哉?”

太宗对天干地支一说素来熟稔得很,只一听李淳风这般说法,立马便心算出了自身的死期,脸色陡然便是一黯,不过么,倒是不曾为难李淳风,而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紧着又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圣心默定之人,吉也。”

李淳风显然是有所顾虑,很明显地迟疑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含糊的答案。

“嗯……,吉便好,能大治否?”

见得李淳风如此神态,太宗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便是微微一皱,可也不曾将默定之人为谁说破,而是沉吟地往下追问道。

“尧舜之治可期。”

这一回,李淳风倒是应答得很快,给出的答案也自清晰明确得很。

“善,能利子孙乎?”

太宗一生励精图治,为的便是要打造出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如今听得李淳风这般说法,龙颜自是为之大悦不已。

“利孙。”

太宗此问一出,李淳风沉默的时间明显就久了许多,良久之后,方才意有所指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利孙?嗯……,朕知道了,今日之议事关重大,卿且密而勿泄,去罢。”

利子孙与利孙虽只差了一个字,可蕴意却是大有不同,前者无甚可说的,意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后者么,那就是在暗示太宗的儿子辈怕是有大不利,以太宗之睿智,自不会听不出个中之区别,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为难李淳风,仅仅只是慎重其事地嘱咐了其一番。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该说的、能说的,既都已说过,李淳风自是不愿再多啰唣,恭谨地称颂了一声之后,便就此退出了寝宫。

“利孙?利孙……”

太宗并未理会李淳风的退下,独自一人盘坐在龙榻上,面带伤感之色地呢喃着,眼中隐隐有着淡淡的泪光在闪烁不已……

“子明,情形究竟如何了?父皇他可都有甚吩咐么?”

朝堂中的大事实在是难有甚保密性可言,这不,陈子明因与越王李贞意见不和,怒而去告御状的事儿虽发生在午后,可到了黄昏,便已传得个沸沸扬扬地,朝野为之哗然一片,弄得李恪都稳不住神了,一下了班,便将陈子明请到了密宅处,这才刚各自落了座,他便已是急吼吼地刨根问底了起来。

“殿下莫急,事情是这样的……”

今日之事爆发得突然,为避嫌之故,陈子明虽已派了人去通知过李恪,可却是没法子将情况解说得分明透彻,这会儿见李恪如此着急,也自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父皇迟迟不肯表态,却恐事情有变啊,此当何如之为宜哉?”

静静地听完了陈子明的陈述之后,李恪焦虑的心不单不曾稍缓,反倒是更添了几分的忧愁,没旁的,李贞的肆意横行已然威胁到了他李恪的监国权威,倘若事情久拖不决,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

“等。”

以陈子明之睿智,又如何会不清楚此事久拖不决的严重之后果,问题是眼下主动权并不在自己一方,还须得看太宗能否下定决心,事关皇权之争,自是急躁不得,在陈子明看来,此际矛盾既已引爆,以静制动方才是上上之策。

“等?这……,依小王看,坐等怕是有所不妥罢,倘若长孙老儿那头出些甚幺蛾子,却恐父皇他……”

等,就一个字,说起来倒是简单,问题是李恪如今心乱如麻,他又哪能等得下去,但见其焦躁万分地起了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猛地站住了脚,忧心忡忡地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第490章 有礼有节(六)

“哦,那殿下可是有甚打算了么?”

见得李恪心态已彻底失衡,陈子明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但却并未浪费口舌去说甚劝谏之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道。

“父皇既是打算朝议时解决此事,那便战好了,依小王看来,着下头诸般人等一体上本弹劾小八,看其还能猖獗到何时!”

这些日子以来,许敬宗可是没少在李恪面前诉苦,说是礼部多名官吏或是被贬或是遭冷遇,如今礼部根基已伤云云,听得李恪当真是心惊肉跳不已,早想着发动一场猛烈反击了的,只是一直被陈子明压着,没敢轻易妄动罢了,而今,陈子明既是自己都已上了弹劾李贞的奏本,在李恪看来,动手的时机应是成熟了的,趁此机会,大闹上一场,似无不可之说。

“然后呢?”

饶是李恪说得个慷慨激昂,然则陈子明却根本不为所动,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吭哧了一声了事。

“然后?唔……,子明莫非以为有甚不妥么?”

陈子明这等淡然的态度一出,李恪不由地便是一愣,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紧着出言追问道。

“呵,殿下莫非真打算逼宫么?”

陈子明依旧不曾给李恪甚明确的答复,但见其淡然一笑,意有所指地又反问了一句道。

“小王,小王……”

李恪还真就是想逼宫,只是这话明显不好说出口来,面对着陈子明炯然的目光之凝视,也就只能是支吾以对了的。

“殿下莫要忘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能给予殿下,也自能收了回去!”

如今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陈子明自是不敢任由李恪任性而为,这一见其兀自不曾放弃全力出击的想法,不得不一横心,给了其一记当头棒喝。

“呼……,子明教训得是,小王知错了,只是这等又将等到何时,万一有变,那……”

尽管被陈子明的棒喝打得稍清醒了些,可李恪到底还是不免担心夜长梦多,毕竟如今在京的皇子实在是太多了些,哪怕他有着监国之权,却也不敢完全肯定太宗最后一定会将皇位交到他李恪的手中。

“那也只能等,陛下乃圣明之君也,会知道应该如何安排的。”

陈子明虽是很清楚太宗的矛盾心理,可也无法判断出太宗到底何时才会真正下定决心,只是在陈子明想来,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才对。

“也罢,那就先等等看好了,唔,小王听闻今日父皇将太史令李淳风召了去,密议了良久,这其中会不会有甚蹊跷来着。”

陈子明既是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李恪自是不好再固持己见,勉强同意之余,紧着便又转开了话题,显见心中的不安并不曾稍减半分。

“子不语怪力乱神,君子当正道在心,殿下行得正,坐得直,又何须担忧过甚。”

对于李淳风这个大名鼎鼎的相士,陈子明自是不会不知晓,不过么,要说有多熟稔,那也当真谈不上,此无他,概因李淳风在朝中一向很是低调,从来不肯轻易为人卜卦,加之陈子明对风水相面一说也不甚感兴趣,还真就不曾跟李淳风打过甚交道的,尽管早前便已得知了其与太宗曾有过密议的消息,却也不曾往心里头去,这会儿听得李恪提起,自也就不甚在意,随口便给出了个解释。

“嗯,那就先如此好了。”

李恪本人就风水相面之类的事儿还是颇为相信的,只是为了避嫌故,却是从来不敢轻易跟这类人交往,正因为此,哪怕听得陈子明提到了圣人之言,他心中还是有着不小的疑虑,却又不好直说,也就只能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了事。

“殿下英明。”

陈子明多精明的个人,只一看李恪的神色,便知其还在担心着李淳风密见太宗一事,但却并未出言揭破,没旁的,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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