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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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 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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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体构架不当所致,窃以为已到了不改则危之地步,还请陛下明察。”

陈子明同样没在意文武百官们的骚动,但见其抖手间,便已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折子,却并未急着摊开,就这么双手握着,语调淡然地进言了一番。

“嗯,八弟素来心野,早有不轨之企图,其既是要自取灭亡,朕也自难有宽恕之处,及早拿归京师,依法惩处了去也就是了,至于爱卿所言之政体构架有所缺陷么,朕亦有此同感,然,政体构架事关社稷安稳,若是变革不当,却恐多生事端,朕亦不得不慎之再慎,爱卿既是提出此议,想必已有定策,且就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在政体架构之革新一事上,李恪虽与陈子明绸缪了多年,然则虑及此事干系重大,却是始终不曾在人前提起过,哪怕是现任的几位宰辅,也只是到了前几日削藩成功之后,方才从李恪处得知了此事之端倪,到如今,新军已具备强大之战力,而最有可能掣肘政体革新一事的诸王已然尽皆被关进了笼子里,革新的时机已然成熟,李恪自是乐得在大朝之际与陈子明好生演上一回双簧的。

“陛下所虑甚是,政体革新事关社稷安危,再如何谨慎小心都不为过,微臣有一策在此,或可解得此厄。”

虽说是在演双簧,可此际毕竟是大朝之时,终归不能出甚差池,要演自是须得演得真一些,而这,于陈子明来说,根本谈不上有甚难度可言。

“哦?子明一向大才,既言有策,朕自当洗耳恭听。”

陈子明的演技好,李恪也自同样不差,君臣这等奏对之格调一出,已然是在暗示群臣们不要在此事上胡乱唱反调,否则的话,后果自个儿掂量了去。

“陛下谬赞了,微臣因深感朝廷对地方之掌控力不足,苦思良久,终略有所得,谓之约:划省而治,具体架构如下……,如此,即可确保朝廷对地方之控制力,又可在省一级实现军、政、法、督察四权分立,以确保无割据之虞也,所虑者,唯调整之幅度不小,涉及朝廷之诸多方面,若欲实行,还须得谨慎而为也。”

陈子明口才极佳,一通子长篇大论下来,足足千余言,却愣是不带半点的磕巴,畅畅而谈之际,言语虽平缓,可内里却满是自信十足之意味。

“嗡……”

陈子明的话音未落,大殿里的诸般臣工们已是情不自禁地乱议了起来,没旁的,概因陈子明所提出的政体革新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些,不少处与朝臣们都有着切身之厉害关系,为之欢欣鼓舞者有之,为之忧虑重重者也有之。

“嗯,子明所奏之法甚妙,朕看着应是可行,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时值陈子明长篇大论之际,李恪看似认真在听着,可实际上心神却是大半全都放在了观察诸般臣工的反应上,此无他,有关划省而治的构思以及其所代表的意义,早在龙潜之际,李恪便已不知跟陈子明私下深谈过几回了,根本无须再花心思去计较那么许多,他要做的就只有一条,那便是旗帜鲜明地亮出绝对支持之态度,当然了,为免落下个独断之恶名,在下决断前,终归是须得问一下臣工们的意见的,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陈大人所言极是,划省而治乃良策也,当得速行!”

李恪话音方才刚落,就见一紫袍官员已是昂然站了出来,高声地附议了一把,赫然竟是礼部尚书许敬宗!

“嗡……”

这一见素来与陈子明不睦的许敬宗居然第一个站出来高唱赞歌,群臣们的乱议之声顿时便更噪杂了几分,然则许敬宗却根本不为所动,没旁的,概因许敬宗自家事情自家清楚,他所赞同的不是陈子明之提议,而是要向李恪表忠心。

“陛下,微臣也以为划省而治确系良方,可解我大唐之隐忧,奠定我大唐社稷万世永固之基础,宜速行之。”

群臣们喧哗之声刚起,又一名紫袍大员站了出来,赫然是当今吏部尚书李恒。

“荒谬至极,此下下之策也,若行之,必致朝野大乱,老臣誓死不敢苟同!”

有了许、李两位大员的力挺,朝议倾向似乎已趋近明朗,诸般臣工中见及得快者也自蠢蠢欲动了起来,然则不等众人有所表示,却见一名紫袍大员昂然站了出来,满脸怒容地便怒叱了一嗓子,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站出来的竟然是前不久方才刚被调回京师任太仆寺卿的前吏部尚书杜楚客——杜楚客本是濮王李泰一党之中坚,虽不曾参与到李泰与长孙无忌的武装叛乱一事中去,却也不免因此受了牵连,被贬去了灵州任刺使,一去便是三年余,去岁年底,因击溃西突厥的一次挑衅而立了功,得以在今春调回了京师,出任太仆寺卿一职。

“哦?卿既以为不可行,那便说说不可行在何处好了,朕听着呢。”

对杜楚客这个曾经的宿敌,李恪自然是没啥好感可言的,可也知晓此老生性耿直,虽是李泰之故旧,却并非乱臣贼子,故而在清算时,并未对其加以重惩,仅仅只是贬去地方上了事,值其有功之时,也不吝赏赐,甚至给了其回朝为官之机会,然则这仅仅只是李恪向天下人表明自个儿博大胸襟的手段而已,并不意味着李恪便真的原谅了当初杜楚客给自己造成的那些麻烦事儿,而今,见得杜楚客又在这等紧要关头冒出来高唱反调,李恪的心中当真不爽到了极点,只不过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出来罢了,可问话的语调里却已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三分的寒意。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不妥之处有三:其一,我大唐行的乃是汉制,以州治县,既可令地方发挥自主之优势,又可防地方尾大不掉,若以省而治州县,却恐地方势力膨胀过巨,以致太阿倒持,此不得不防也;其二,天下承平已久,百姓安居乐业,此正是我大唐行汉制之功也,骤然更易之,必有大乱,于社稷实有大不利焉;其三,微臣观此划省而治之策看似精巧,实则极易为野心者所利用,倘若诸省皆是奸佞之私人,倾覆之祸怕不远矣,岂可不防哉!”

杜楚客本性固执无比,身为汉制的坚定拥护者,哪怕明知李恪对自己别有看法,他也自不管不顾,慷慨激昂地便陈词了一番。

“嘿,卿倒是一派公心么,有趣,还有何人与杜卿是一样想法的,且都站出来好了。”

杜楚客倒是说得正气凛然不已,可李恪却是越听脸色越难看,不过么,倒是不曾急着发落杜楚客,而是冷然环视了一下群臣们,语调森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死寂,一派的死寂!尽管有不少朝臣心里头赞成杜楚客之所言,可眼瞅着李恪神情不对,又有谁敢在此等时分冒出来力挺其的,保持缄默也就成了诸般臣工们的不二之选择。

第586章 君臣唱和(二)

“朕再问一次,还有何人与杜卿所想一致的,嗯?”

李恪自登基以来,一直都是以温和的面目示人,在朝议上,即使有朝臣与其意见不一致,他也不会有甚见怪之意,大多时候是温言解释上一番,纵使再不爽,顶多也就是不加理会罢了,可今日之表现,却是一反常态,问话的语气里满是肃杀之意味。

“……”

死寂,依旧是一派的死寂,这一见李恪明显是要拿人立威了的,大家伙都不傻,谁也不愿拿自个儿的身家性命去冒险,哪怕心中再如何赞同杜楚客之所言,这当口上,也没谁敢真跳出来表示支持的。

“没有么?这么说来,杜卿扯了半天也不过就是独家之言喽?”

李恪可以容忍杜楚客的耿直,也能不介意其往昔力挺李泰的宿怨,但却断然容不得其在划省而治这等社稷大事上乱放厥词,此番已是铁了心要拿其来当靶子打了的,自是不会跟其有甚客套可言,问话里的森然之气已是不加掩饰地显现了出来。

“陛下明鉴,微臣所言皆实情也,还请陛下三思则个。”

值此微妙时刻,若是换了旁的朝臣,只怕早就被吓得赶紧俯首认错了去,可杜楚客却根本不以为意,依旧固执地昂着头,根本不肯稍有退让。

“三思?嘿,朕无需三思,倒是杜卿家须得三思才是,如此顽冥不灵、自以为是,朕怕是用不起尔这等大才了,念尔往昔于国不无微功,朕也懒得降罪于尔,卿且自回府安度晚年去罢。”

李恪心中虽有杀意,可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但却并不打算轻饶了杜楚客,一句话便将其一撸到了底。

“陛下,政体即国体,断然不可轻动,微臣恳请陛下三思啊!”

杜楚客是个极其固执之人,哪怕已被李恪当庭罢免,却也不肯更易初衷,不依不饶地又进言了一句道。

“哼,好一个政体即国体,朕岂是三岁小儿,还须得尔来教朕么?尔这厮狂悖乱言,朕念尔老迈,懒得与尔计较罢了,再要多言啰唣,休怪朕无情了,退下!”

有过与陈子明多次深入交谈,李恪对政体革新一事早已是坚定不移了的,加之如今最大的隐患——诸王皆已被拿下,正是试行政体革新的最佳时机,在这等时分,他又岂会容得杜楚客跟自己当庭唱反调的,一番呵斥之言里杀气已是毕露无遗了的。

“唉……”

杜楚客虽不怕死,也有着敢犯言直谏的勇气,可要他当庭跟帝王争辩不休,却也不是他之所愿,眼见势单力孤之下,事已不可为,杜楚客虽不甘得很,可也只能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无言地冲着李恪深深一躬,就此转过了身去,满是寂寥地退出了大殿。

“朕再重复一次,政体革新已是势在必行,刻不容缓,然,此毕竟是社稷大事,再如何谨慎小心也不为过,卿等对子明所提之方略若有疑义,皆可明言,务求此番革新能顺遂无碍,朕言尽于此,再有言保持现状者,就休怪朕不给情面了。”

李恪根本没理会杜楚客的黯然离去,双目炯然地环视了一下神色各异的诸般臣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为今日之议事定了个调,那便是议事的范围就在革新章程本身上,至于变革与否么,那就不必再谈了的。

“陛下圣明,老臣也以为我朝原本之政体确是有革新之必要,然,如何革新却须得有所讲究,老臣观陈大人所言之诸般举措似乎不差,却不知真实行了下去会否有旁的隐患,故,老臣提议不若先行试点,徐徐观察了去,若是真可行再做计较也不为迟。”

李恪这般言语一出,殿中文武尽皆默然,唯有右仆射殷元却是头一个站了出来,一派出自公心状地扯了一大通。

“嗯,远尘(殷元的字)素来老成谋国,朕一向是清楚的,卿既是这般说了,想必对试点之处有所思量罢,那就且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在李恪看来,殷元的才干虽远不及陈子明,却也属难得之干才,尤其在稳之一道上,颇有可圈可点之处,这会儿听其这般说法,倒也觉得有些道理,这便笑着鼓励了其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以为关中、河南、河北乃至江南等处皆社稷要地也,断不可轻动,细算了去,或许唯有辽东之地本就未稳,不妨拿出来当试点之所在,就算有乱也不致有甚差池,此老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

若论朝中虽最不愿见到陈子明再起,那绝对要属殷元无疑,没旁的,姑且不说两人间的旧怨,光是因着权力之争,他就不能真让陈子明遂了意去——在陈子明观风江南之际,殷元可是真真切切地尝到了首辅大臣的滋味,那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是如此之美好,殷元自是不想就这么轻易便将手中的权力再交还给陈子明,正因为此,在李恪与其商议政体革新之际,殷元虽不曾表示反对,可暗地里却是多留了个心眼,琢磨了几日之后,已然有了个想法,那便是耍上一把缓兵之计,以打压陈子明就此再起之势头。

“辽东?唔……”

别看李恪先前发落杜楚客之际表现出了对政体革新一事的坚定之决心,可实际上么,心里头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担忧的,倒不是对改制的结果有所疑虑,而是担心会因起不必要的混乱,在下决心之前,他也曾就此事跟陈子明反复商议过数回了,哪怕陈子明已是多次作出了保证,李恪的心中却依旧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会儿一听殷元的试点之提议,心中那一丝的担忧自不免便又浮了上来,犹豫了片刻,也自不曾对殷元所奏作出个评价。

“陛下,微臣以为殷大人所言颇是有理,如今辽东复归我大唐已有七年之久,州治也渐见成效,然,终归是边疆之地,尚有不少烦乱之所在,今,若是以之为试点,成则我大唐多一福地,纵使不成,有诸多边军在,也不致有甚大乱之祸事,确是可行焉。”

许敬宗先前倒是全力支持改制,但并不意味着他是真的支持改制本身,实际上,他不过是在投李恪之所好罢了,而今,一见有了阻击陈子明的机会,许敬宗自然是不肯放过的,紧着便也站出来表态了一番。

“陛下,老臣也以为先行试点一番方是正理。”

“陛下,微臣以为试点一事确是可行。”

“陛下,微臣以为试点一地,以总结经验,总好过盲目推而广之。”

……

群臣中保守者可不在少数,不愿见到陈子明再度强势崛起的也有那么一些,先前是因着李恪的态度坚决无比,没人敢站出来唱反调罢了,而今么,有了殷、许两位带头,当即便有不少朝臣跟着冒了出来,甚至连于志宁这么位宰辅也位列其中,一时间,朝议之风向为之大转。

“卿等之意,朕已知晓,此事确是须得慎重而行,子明啊,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见得如此多的朝臣一体支持试点,李恪自不免便有些意动了,然则顾忌到陈子明的想法,却又不愿轻易便下个决断,这便沉吟着将问题丢给了始终默默不语地站在一旁的陈子明。

“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诸般臣工如此提议确是出自公心,然,于微臣看来,却是失之过慎也,岂不闻一鼓作气、再鼓而衰乎,似政体革新一事,意义重大,牵涉也多,非是试点一地可决者,今若不改则罢,欲改则须得一体改之,稍有迁延,恐乱矣,故,微臣实不敢苟同焉。”

改革须得试点,这一条,陈子明其实比谁都清楚,问题是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慢慢试点了去,再说了,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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