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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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策-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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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雪舒虽然感觉到哑婆婆身上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可哑婆婆从她进门之后,目光就一直放在木雪舒的腹部,让木雪舒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婆婆?”

哑婆婆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半晌,哑婆婆才收回目光。

“想好了么?什么时候离宫?”哑婆婆淡漠地问道,目光越过木雪舒,看向竹窗外面,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婆婆,越快越好。”木雪舒今日并没有忽略冥铖看过来的目光。她的腹部眼看着一天一天隆起来,她不能再拿孩子冒险。

“哦?”哑婆婆倒是对木雪舒突然改变主意有些讶异。

“婆婆,宫里终究不是我待的地方,既然如此,何不早些离开呢?”

“那好吧,明日晚上我会带你出去,只是你的两个丫头,不能出宫。”哑婆婆看着木雪舒淡淡地说道。

“婆婆……”

“若是同意,我就待你出宫,若是不同意……”哑婆婆并没有说完,只是将目光放在木雪舒的腹部,那意思显而易见。

“小姐,你出宫吧。”芜兰冷静地开口说道,只要小姐能够开心就好。

“是啊,小姐,绿露虽然舍不得小姐,可绿露只希望小姐能够开心。”绿露眼圈微微红了,若是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听小姐的话,好好待在将军府,或许还可能跟着小姐。

“谢谢你们。”木雪舒抚上隆起的腹部,最终闭了闭眼对二人说道。上前抱了抱芜兰,在她耳边低语道:“放心,我还会回来的,这里需要你善后,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嗯。”芜兰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木雪舒这才松开她,又抱了抱绿露,“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听芜兰的。”

“嗯,小姐。”绿露抱着木雪舒,眼泪鼻涕全部擦到木雪舒的衣服上了。

“老婆子给你一天的时间处理好该处理的事情,明日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状况。”

“好。”

木雪舒应了一声,哑婆婆就消失在房间里,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木雪舒有些震惊,哑婆婆的武功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待在冷宫里呢?为什么那些东西不亲自送去呢?

落霞峰因为峰高而常年积雪,就算在夜晚,被雪白的积雪照的很亮,还是这片枫树林,在这么冷的峰顶上竟然能够存活下来,真是奇迹,就像是这里的人也是一个奇迹一般。

木泽双手负背,有些愁思。走进枫树林之后,突然记起杜若初那日练剑的情形,木泽不禁折了一枝树枝,照仿着记忆中的步法,生涩地舞动着手中的剑。可在将军府里,他只是学了一些皮毛功夫,对于剑法,他基本一无所知。

木泽试了几次都不行。不禁有些恼怒,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看,打在旁边的树干上。

“啧啧啧,气性这么大可不好。”杜若初那轻佻的声音传来,木泽也没有理会。

“习武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你太过于求成,反而有些时候会适得其反。”杜若初说着,将他的拳头拿下来,掰开他的拳头,杜若初抿着唇看向他留着血的手,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气,冷嘲道:“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懦夫。”

木泽抿唇未语,从杜若初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看到上面的血迹,淡漠地说道:“我不在乎。”

这话却让杜若初心里不适,“谁在乎你呀,爱如何如何,我本教主屁事,只是,你既然在我暗月教做事,就得听本教主的,”杜若初冷声说道,语气早就没了她惯有的的轻佻。

“是。”木泽看了一眼杜若初,最终还是抿唇道了一句是。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自从木泽醒来之后,杜若初就给木泽安排了一间房子。

杜若初看着他有些寞落的身影,鬼使神差地竟然开口向他喊道:“看着你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起你就跟着他们练剑。”

闻言,果然木泽眼眸亮了。转过身看着杜若初确认道:“真的?”

杜若初番外(一)

**月份,天气开始转凉,但还没有严冬那般彻骨的冷,可我却蜷缩在榻上瑟瑟发抖。

这样的怕冷似乎是禁锢了我的枷锁一般,从八月份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出过屋子。

侍女桃儿推开房门,挑起厚重的帘子进来,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杜小姐,将军派人送了披风过来。”

我淡漠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貂皮披风,却没有多说什么。将军每年都会送来各种毛皮的披风,可我却从来都没有穿过。

桃儿似乎习惯了我态度,没有理会我的态度,自顾自地说着,“杜小姐,将军待您真好,这披风可是将军才猎来的貂儿的毛皮制成的,将军好像受伤了。”

闻言,我平静的内心有了一丝波动,他受伤了?

我知道他很好,好的让我变得无理取闹,好的让我肆意地抗拒着他,好的让所有人羡慕着,可将军,您明不明白,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好。

“今年的火盆已经摆在内屋里了,管家多送了两个来,将军还为杜小姐亲自打了暖炉,模样看着很是精巧,小姐你一定会喜欢的。”桃儿忙活着将手中的披风给我穿上,可是嘴上却没有停下来,全都是将军的好。

可桃儿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这样的好对我来说是就好比一场噩梦,让我无法摆脱的梦魇,我讨厌那种虚伪。

桃儿继续在我耳边唠叨着,可我的思绪早就飞得很远很远。

明日就是杏花村的祭日了吧,记起那日北疆军队屠村的场景,我觉得身上的披风让自己越来越冷了。

将军,你可知道我恨透了你吗?你可知道我深深地记得你是我的弑母仇人,你可知道你对我的好只是一场笑话。

黑夜是我最恐怖的时候,我总喜欢在屋子里点满蜡烛,直到亮如白昼,我才能勉强睡得着。

梦里,又是那个梦魇。黑通通的洞里,我蜷缩着身子,透过唯一的一小点缝隙看着外面的血色,耳边全都是恐惧的叫喊声,还有临死前不甘的呼声。

最后,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剑指向不哭不闹的母亲,毫不犹豫地戳进母亲的腹部。

“娘亲!”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应该是我吧。

娘亲拉着我,笑着说道:“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儿地活下去,为你父亲报仇。”

“孩子,记住北疆宇文安家,他们是你的杀父弑母仇人。”

“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虽然活着很累。”

“孩子,我的女儿,其实娘亲早就累了。”

“……”

疲累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听不到了。

“娘亲,娘亲。”午夜梦惊乍醒,看到屋子里明亮的蜡烛,还有一颗亮如白昼的夜明珠悬空在屋顶,我的心里稍安了一下。

抚上胸口,那触不到,摸不着的刻骨铭心的痛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变。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一声温润的担忧声在耳边响起,我才惊觉将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看他,或者在母亲的忌日里,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对于他,我只有沉默,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时间久了,若不是梦中惊醒还会叫唤娘亲,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说话了。

“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将军淡淡地笑了笑,温润的笑着,扶我躺在**榻上,轻柔地拍打在我的背上,就像小时候母亲总会这样哄着我安睡,“安心地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因为他的一句承诺,困意袭来,我渐渐在他的拍打中睡着了,比平日里都安稳。

次日醒来时,已经巳时了,将军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了依赖他的习惯,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杜小姐,您醒了?”桃儿进来的时候,手里又拿了一件素白色的棉袍来,帮我穿上之后,又叫外面侯着的丫头打来水,我净了手,桃儿又帮我将昨日的貂皮披风取来系上,我没有拒绝。

这件披风是我唯一没有拒绝的。或者,我也懒得再拒绝了。

穿上披风,桃儿又将他亲自打成的暖炉递在我的手里,我便去给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向来都不喜欢我,和平日里一样,老夫人“说教”了一番,许是觉得无趣,便放了我回去。

我没有回陌居,去厨房里做了几道简单的菜食,便领着桃儿出了府,买了纸票和祭奠的东西,便向京郊外的那片桃林走去。那里是我为母亲立下的衣冠冢。母亲的尸首不在北疆,还留在故国,齐国。

剥开杂草,走到被长长的草木围住的那个小小的土堆面前跪下,一声哽咽的“娘亲”就从我的口中不自觉地发出。

桃儿惊喜万分,立即蹲下来抓着我的手臂,“杜小姐,你会说话了?杜小姐?”

原来,我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个哑巴,这样也好。

接下来我再也没有发出一个字,我不想说话了。

娘亲,你跟爹爹在一起了吗?

娘亲,我真的很想你。

娘亲,这样活着,真的很累。

娘亲,我好像爱上了我的仇人,我该怎么办?

娘亲,我很想去找你,我快要坚持不下来了。

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我感觉心里纠疼万分,沉重地让我变得呼吸困难,娘亲,下辈子我再也不要你做我的娘亲。

纸钱落了一地,风轻轻一吹便随风而去,因为风让它有了方向,可我为什么觉得这么迷茫呢?谁可以带我往前走呢?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声,“小姐快走,小姐。”我顺着桃儿的身后看去,原来是一群流民,许是我跟桃儿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盯上了。

我淡漠地看着他们眼中如饿狼一般的幽光,随着桃儿起身。

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将摆在坟前的祭品你争我夺地瓜分完了,他们又将贪婪的目光放在我和桃儿的身上。

握住桃儿发抖的手,我们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许是没有了耐心,他们向我们扑了过来,那条貂皮披风被他们撕扯下来,我瞬间觉得寒冷彻骨。

身上的棉衣,银子,都被他们抢去,我该庆幸他们还有点儿人性,没有撕破我最珍贵的贞洁。

躺在坟墓前,我看着我亲自刻下的墓碑,泪流满面,母亲,这就是你想要我活着的生活吗?我好累。

我的全身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着,不知羞耻地躺在这里多久,耳边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像与我隔绝了一般,我什么也听不到。

或者,这个整个世界与我隔绝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或许,我要去找娘亲了吧。

娘亲,你愿意见我吗?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吧?娘亲,其实我还是爱你的吧,虽然你丢下我那么长时间。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软软的榻上,屋里的温暖让我明白,我还活着。很残酷的事实吧,可我还得苟且偷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

这次桃儿没有进来,或者说以后也不会进来了,进来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比桃儿年小,也不多话。

习惯了桃儿叽叽喳喳的唠叨声,我还是想知道桃儿的下落,生病了?那过几天会不会回来?

想着,我便坐起身,下了榻也没有披件衣物,拉开门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身子瑟瑟发抖,“杜小姐,您要去哪儿?”身上多了一件披风,和原来的披风一模一样,只是,我知道这是另一件。

没有理会侍女,我提步向桃儿的房间走去。可是里面没人,疑惑地看向跟来的侍女。

那侍女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桃儿姐姐前日悬梁自尽了。”

死了吗?呵,每个人都可以死,为什么她却没有死的权利呢?受辱之后,桃儿又怎么会活下来。可同为女子,她却只能抛弃尊严,苟且偷生。

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阵眩晕袭来,我又一次陷入黑暗。

就像那年黑通通的洞里,没有一丝亮光,我的生活一直在黑暗里,我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地把黑夜装扮成白昼的样子呢?

失落地走出桃儿的房间里,那天,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无情无欲的自己将自己关在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单独空间,为我的侍女祈祷,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我虽然苟且偷生,可我还是有血有肉,会冷,会痛的。我从来都不喜欢我身边的人离开我,因为离开就代表着我再次被抛弃了。

晚上,果然将军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或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来,我可能在等他吧,等待他给我的一点点温暖。

是的,我承认了,我贪恋他给我的温暖,我贪恋他给我的溺爱,我甚至开始想,如果忘记了仇恨,被他这样**着,会不会让自己更快乐一点呢?

这个晚上,我第一次感觉到将军的怀抱很温暖,暖的我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这样主动的依赖取悦了将军。

杜若初番外(二)

我知道,面对我的冷漠,将军活的很痛苦。

这**,他在我耳边喃喃自语**,他说,“若初,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杏花村。”

“若初,早知道我会对你倾心,那我一定杀尽天下人,也不愿杀你的家人。”

“若初,你可知这十年,我比你更痛吗?”

将军,我一直都知道,你的痛苦,可将军,这夜过后,我依然不能原谅你,因为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或者有一天我可能会亲手杀了你,我的不幸,说白了全都是因你造成的。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早了些,我身上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衣,可我还是觉得今年比往年更冷。

蜷缩在被子里不想下榻。

听说过两天将军就要离开将军府,听说邻国攻进来了,来势汹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慌了,我讨厌战争,那年的杀戮永远成了我的噩梦。

杏花村的百姓何其无辜,他们为什么连一个村庄的毫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都不放过呢?

两日后,将军来我屋里道别,他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亲着我的脸颊说道,“若初,这次离开,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你一定要好好地等着我回来。 ”

“若初,你说你少一些任性该多好呢?”

“若初,盼了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不愿意开口对我说一句话么?”

“若初,我累了。”我的身子不自觉的僵了僵,累了么?是啊,对着这样的自己,我自己都会累,更何况是他呢。

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说着,只是到了后来,夹杂了一点儿轻微的抽泣声。

“若初,还好,你还会为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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