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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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狩神-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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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娇笑笑:“这是指官方志上的记载,各地都有不同差异。就以天关城来说,最初也许是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子表白乏力,便趁着跳月节这天,在众人瞩目中踏月而舞,应声而歌,节日这天每个女子则要手系铃铛,或歌或舞作出回应,渐渐便成了一种男女相会的盛会。后来就演变成了更多的应用,唱曲、赏诗、礼仪交往都在这一晚进行。去年据说是有一世家公子将花坊插满鲜花,并用一首词曲将万花楼的李姐姐给迎走,今年到不知那个姐妹能有这么好运气。”

“你们赎身不是需要大娘同意吗?一首诗一船花便成?”

“李姐姐在万花楼呆了十年,算是老人了,到了这年纪,自然要急着嫁出去,心怡姐姐估摸着也是这两年便要入嫁吧,最好是能嫁入商户之家,官家门槛高规矩多,以前有姐妹入了官家,三天两头遭几个房的姨太毒手,不到一个月便投了井,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雍锦坊自在,花司长一直想要为姐姐赎身,就是因为这原因吧!”

宋钰想了想道:“要不,跳月节的时候你就不要上了吧,坐在一起看看歌舞不是更好?”

“天关城的跳月节不好玩。”月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咱们偷偷去海口成见识一下,你不是说你从来没参加过海口成的跳月节吗,我也没见过,正好以前教坊有几个很好的姐妹都在海口那边,咱们一起去,正好和他们叙叙旧,第二天咱们再赶回来。”

宋钰沉默了,有些不明白月娇这是为何,想了想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好,后天下午咱们就出发,到海口时间正好。”

“为什么不现在就走?”月娇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我这边肯定不能立即离开,不然大娘满世界的找人,正好我有个朋友要去海口成,你拿这封信给他,他会同意你上马车。你先去海口的泛海台找雨儿妹妹,我到时候也好在那里找你。”

宋钰接过信封,看了看道:“这信你早就写好了,马车也备好了,如果我不答应离开这里,你会用别的理由让我离开是吧?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你急着要将我赶出天关城。”

第二十八章 我叫逢四

月娇还没说话,宋钰又抬手指着庭院外面,在篱笆墙后面,有一个黑影笔直站立:“站在篱笆外那人是在等你?”

篱笆外一直站在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如一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无视于周围的来来往往路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双手抱臂站在原地。

那人气息悠绵,吐息之间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单是这一点就不得不让宋钰刮目相看,这样的人是最危险的,因为宋钰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透过篱笆墙缝隙,能清楚地看见他双腿上绑着的两柄匕首。

天关城城内禁止身负刀剑出行,就算农夫买一把锄头也得到城卫司指定的戴梁铁器行去购买,每户人家甚至还要限定锄头、镰刀的数量,以防止有人将农具重新回炉打造成凶器。身上带着刀剑出门更是一种禁忌,一旦发现便会被投进大牢。天关城的治安极好,偶尔有些痞子小青年打打闹闹,也是看见铁马钢剑的城卫司也立即收手,脸上一团和气。

至少在白天的时候是这样的。

能在天关城公然携带刀剑而不惧城卫司盘查的人,自然有些来头。

那人听见宋钰的话,也干脆地进入篱笆墙内,淡淡瞟了宋钰一眼,朝月娇说道:“月娇姑娘,我还在等你的回复,花司长的邀请从来没有人拒绝过。”

“发生了什么事?”宋钰从门槛上站了起来,对望着那中年男子。

“没事,花司长听闻我在跳月节有些节目,想先睹为快,邀请我明晚去城卫司呢。”

“好色胆。”宋钰赞了一声,露出低贱谄媚到欠抽的笑容,微微俯身向那人行颔首礼:“原来是到花司长府邸,看来我少不得要沾沾月娇姑娘的光了。我是月娇姑娘的琴师,看来少不得也要跟着走着一遭。”

“花司长麾下从来不缺少兼具才艺的佳丽,更不需要你越俎代庖。”那男子倨傲地抱着双手,对宋钰的直视也不为所动,只是望着月娇,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知道。”月娇朝宋钰笑笑,挥手阻止宋钰继续说下去:“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我先回雍锦坊去,有大娘做主你不用担心。”

宋钰点点头,雍锦坊做开门迎客的买卖,在城卫司这些地方肯定有一些花钱买平安的交情,只是听说花司长一向胃口很好,色胆包天,就是不知道大娘能否摆平。宋钰转身进屋将仅剩的一柄长剑捧了出来,咧嘴笑笑小声对月娇说道:“姓花的很肥,想来跑得也不快,他真要耍无赖,你就闭着眼睛朝他下面一剑刺去。出事了你到我这里来,我会帮你的,相信我!”

宋钰这话自然瞒不过旁边那面色阴霾的男子,但那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连开口说话的动作也没有,宋钰几乎怀疑面前这扮相冷酷的人是不是一截没有思维的木头桩子。

月娇笑笑,小声说道:“我一离开这里你就动身出城,咱们海口城见!”

月娇走了,院子里还隐隐残留着那抹淡淡的幽香。

宋钰坐在台阶上,头靠门框仰望着天空,天色有些阴沉,乌黑的云团从远处飘来悬停在天关城上空,令人窒息。

城卫司是天关城的核心之所,仅次于城主府,那里自然是戒备森严,但宋钰觉得整个天关城,除了城主府和城卫司的大牢,其他地方都还拦不住自己,宋钰担心的是要不要去那里和花司长见一面,既然决定了和那张脸谱面具告别,自然要说到做到。

宋钰朝着城外走去,他需要清净地想想,花司长邀请月娇去自己府邸的目的就算三岁小孩也能看出来,宋钰思考的是自己对月娇是一种什么态度,他与月娇之间算什么关系?

恋人?不算。

好友?不止。

这世界最微妙的便是人心的变化,宋钰觉得自己并不算真正喜欢月娇,更多的或者是一种不舍和惋惜。

“这样美好的女子,为何不是属于我的,为何要让那头肥猪占有?”这是反复盘旋在宋钰心坎的一个念头,越是如此,越感到惋惜。

越是这样想,宋钰越发觉得月娇只能是属于自己的,宋钰也明白这是一种极端自私的占有欲而已,“自私就自私呗,我本就不是仁义君子。”

接下来他还要思考的一个问题是:他以什么身份去找那头花肥猪。

以琴师的身份,自然不能够进入那里,去了也必然要被轰出来,甚至还会遭受到一些拳脚伤害,如果那些整天提刀带棍的家伙下手轻一点的话。

若是以夜叉的身份出现,恐怕刚露面便会遭受攻击,最令他忌惮的还是城卫司掌管着的“天罚”。

替天刑罚的厉箭。

一个身影伫立在前面的道路上,那人身影如青松般稳健。

那是起初随月娇一同离去的中年汉子,依然是抱着双臂,如一根标枪般钉在地上,宋钰能嗅到一种腐烂的熟悉气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宋钰脚下没停,以最初的步伐,不快不慢地迎着那人走去。

那人气息隐晦,眼神中并没有所谓气势,这样的人生来适合做刺客,就如同那猎豹一般,可以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所以宋钰在一见到这人的时候就将对方贴上“危险”的标签。

三丈。

宋钰预料着,只要自己踏足三丈距离,对方便开始蓄力,然后在自己下一次抬脚,重心稍微有变化的瞬间,骤然出手。

然而他失算了。

宋钰甚至在抬脚的时候故意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以这种方式引诱对方出手,但在两人仅剩两丈距离的时候,对方依然抱臂而站,一双阴霾而冷峻的眼珠注视着宋钰。宋钰越发谨慎,他察觉到对方衣服下的双腿肌肉正在轻微的颤抖着,而手臂依然如故,就只是那样简简单单的抱着,及其放松。

放松,是为了让手腕更灵活。

再靠近,依然没有动手,而且对方的气势也在下降,双腿肌肉也又紧而松。也许对方意识到面前这书生没有让自己出手的必要,因为宋钰实实在在察觉到了对方那种放弃的念头。

两人便在这僻静狭窄的巷道中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谈,也没有目光的交流。

骤然,风起!

双刀出鞘铿锵声才在耳畔响彻,下一瞬间,宋钰脖子上已经多了两柄交叉而架的匕首,那腐烂的气息随风钻入宋钰鼻孔。

宋钰终于想起,那是死亡的味道。

在那人骤然一动之间,他心中已经有十种以上的躲避方法,但终究是慢了一拍,再动已经晚了一步,所以他干脆站在原地,什么动作也没有。

冰冷的匕紧贴着宋钰脖子,握着匕首的双手稳健而没有半分颤抖,一瞬间的极动与极静被这男子掌握得恰到好处。

“给你半天时间,收拾着离开天关城。明天,如果我还见着你这里,你死!”那人离开的速度很快,就如他出刀的速度一般。

在城门一处僻静的角落,月娇摆弄中手中装饰多过使用的长剑,因为表演需要,剑身偏柔,就算握着剑柄平端着,剑尖处也要自然下垂几分,这样的剑只为好看而生,因为这样的剑更容易舞出剑花。

“明天晚上你不用带它。”腿上绑着双匕首的男子无声无息地靠近,出现在月娇身后三尺处的地方。

月娇不悦地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道:“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忘记,用不着你提醒。我委托你的事呢?”

“没有伤害他分毫。这恐怕是我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刀出鞘却无血而归。这个书生没有被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已经算胆色过人。据说读书人讲究风骨讲究硬气,希望他不要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他明天真的还没有开天关城,城外乱葬岗恐怕就要多一条冤魂了。”

“先生是聪明人,对于聪明人不需要你去教他要如何做。”月娇转身望着那男子,那人似乎没有要立即离去的迹象:“您还有事?”

“你要明白,花司长看中的猎物从来没有逃脱过,你最好不要想着糊弄过去,因为那些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花司长掌握数千城卫司,不怕麻烦,希望月娇姑娘也是聪明人。”

月娇红唇白齿间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第二天,月娇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推开窗户,没有预料中迎面而来的阳光,有的只是那无声无息的细雨。

入夏后第一场雨便在不经意间洒落下来,月娇望着脚下湿润而干净的街道,她开始轻轻哼歌。

洗澡的时候在哼歌,梳妆的时候也在哼。翻来覆去便只是那一曲“天仙子”。

月娇独自上了唇、抹了腮、描着眼。

将自己一人反锁在房间里,任凭外面那些姐妹喊着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直到描下最后一笔眉线才忽然发觉少了一个欣赏和夸奖自己的人。

恰在此时,想起先生曾经吟过的诗:“妆罢低声为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月娇明白,先生与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能借着这事让先生离开天关城,摆脱师傅的控制,也算是尽了点道义吧。

希望师傅真能就此放过先生。

离开天关城,宋钰压根就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念头。昨夜连夜将明天跳月节月娇需要的词曲谱好,今天晚上他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去解决,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宋钰原本本打算白天的时候听着细雨睡个好觉,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一种状态,结果刚倒在床上就被敲门声惊醒。

宋钰忽然怀疑自己前段时间是不是太清闲的缘故,月娇的事迫在眉急,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和方式花司长必然是要将月娇迎进花府,就是这样的时候,马上又有别的事纷沓而至,而且找上门来的人似乎更难缠。

“我叫逢四。”那不请而入的人将一柄长剑拍到宋钰面前的桌子上,剑在匣中却有着森然的冷意散逸而出,和月娇那缠着花花绿绿丝带比较起来,这柄剑无疑简单得多,简单的剑目的也简单。

只为杀人而存在。

第二十九章 咱们狩猎去

剑鞘上唯一的装饰便是挂着一枚小小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天关”二字,这是城卫司颁下的令牌,可以负剑行走于天关城大多数地方的一枚令牌。

这令牌,就是杀人许可证。

“先生可有事吩咐?”宋钰尽管心中不高兴,却依然还是按照礼数走个周全。

“我有个朋友姓丁,微胖,寒门的账房,他前天是来过这里。”

宋钰心中一紧,面前这人必出自罗族,而且宋钰察觉到逢四这句话并没有询问的意思,而是一个陈述句。宋钰心中千回百转却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地道:“准确说应该是三天以前,丁账房来这里坐了坐,因为我冒犯了大小姐身边婢女的缘故,他对我说了一些狠话,还拍坏了半张桌子。”宋钰指着如蛛网般开裂的桌面道:“我一生寄情于诗词歌赋,与丁先生之间没有话题,所以丁先生说完便离开了。”

桌面上还有宋钰昨晚连夜谱写的曲子,逢四抓过宣纸看了看,宋钰的字极丑,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逢四不懂诗词,所以他看的是字。

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逢四都认真了看过。

“看来你的隐藏功夫还差了些,笔锋若刀意,在我看来好比是黑夜里打火把。”逢四放下宣纸,手自然地搭在了剑鞘上:“我给你个辩解的机会。”

“我可以杀姓丁的,但他却好端端的活着,这理由算不算?”宋钰觉得自己真的流年不利,本来因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好,这些老江湖却好像一个个练了双火眼金睛,总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将他看破。

“他知道你并非简单的文弱书生,所以你就将他记忆抹去?眼下我也发现了,是否你也准备同样如此?”逢四扬了扬手上的一枚翡翠戒指:“这是百器堂的辉煌戒,不能抵抗刀剑,轻轻一碰也能令他粉碎,但却价值白银五千两,你是否听说过?”

宋钰点点头:“听过。因为辉煌戒可以抵御神念攻击,据说百器堂每年也只能生产四五枚这样的戒指,寻常人即便提着千万金银也不可能得到一枚这戒指。”

“很好。”逢四点点头:“既然你的神念对我攻击无效,就不要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我不点头,你不可能逃离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逃。”宋钰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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