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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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狩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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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钰看着自己差点被这柄长剑削成两截的手掌,伤口在这冰天雪地开始渐渐凝固,正慢慢结痂。初时看去血痂隐隐约约有紫色的小虫如蚯蚓钻土般朝着伤口钻进去,细细打望却不过是雪花落在伤口处化作水渍而已。

第九章 剑来

也许没有人能想到宋钰会杀死一个伪五玄的杀手,就连宋钰自己也觉得很意外,在半个时辰前,这个杀手可是一根指头将让自己趴在雪地里不能动弹的强大家伙。那杀手本已被宋时关一剑刺穿心脉,浑身真元十不存九,从高空坠落下来更是让他腑脏碎裂,又遭受宋钰身上那件衣服守护兽—魂蟒的奋力撕咬而中毒,否则以他的修为,就算是让宋钰提着刀斧铆足劲全往身上招呼,也不能伤害不到他分毫。

宋时关没有去过多地担心宋钰的安危,他面前遭遇的是最难缠的对手,同样是拥有真正五玄之境的高手——地师。

“真是只麻烦而讨厌的老鼠,到现在还没见到他的真身。”宋时关一抖手中短剑,稳稳接住凭空出现在自己头顶的那滴水珠。

水滴很小,甚至还没有蚕豆大,但却将短剑压出一道匪夷所思的弧形。宋时关觉得剑上停留的不是一滴水,而是整座山岳。

第二滴水珠再次悄无生息地出现,宋时关不得不更快地催动真元,浑身火玄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出来,别像老鼠一样只会躲在地下。”两人争斗已有半盏茶的光景,宋时关至今还没有和对方真正交手过,这种战斗方式让宋时关觉得窝心,所以他几乎是在呐喊。

“恭喜!虽然你儿子是个废物,但论起手段和狠辣,无疑是比你我更出色,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整整三天三夜不敢睡觉,一闭眼脑海里出现的就是那个死在我手中的人惊恐的模样,哪里能做到你儿子那般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果他能修炼,能做影主,必是大荒最恐怖的杀手。他的反应速度在常人而言可算妖孽,战斗敏锐感近乎天成。换作其他人,倒是继承我衣钵的不二人选,我甚至是可以培养出不输于阴阳世家那样令神魔嫉妒的人物来。”

宋时关心中一惊,没想到地师还能有闲暇关注着下方宋钰那边的情况,修为明显还在他之上,而且自己的真元还在快速流失,此消彼长之下恐怕自己真要饮恨于此。

“五玄境界的殉葬品。”宋时关将头藏在风雪帽下面说道:“这恐怕是魔神时代之后最高的礼遇了,就连一国君主也没有过的殊荣,这是我唯一能为宋钰做到的。”宋时关身上的血水已经将衣裳打湿,随即又被火玄力快速蒸干,然后再渗血、再蒸干,如此周而复始,黑色衣袍隐约显现出花朵般层层叠叠怒放的暗纹,但即便是这样,说话依然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这里风很大,别闪着舌头了,尤其是你这连自己手中剑都快我不稳的人。”

宋时关仰着头深吸一口气,短剑上荡漾着一道奇异而绚丽的火焰,随即一抖手将剑刃上水珠甩开,霍然说道:“地师,可有遗言要留?”

“等你活到四个时辰之后在再说吧。”

宋时关一直插在积雪中的手臂忽然跳动了一下,这一下很轻微,寻常人即便集中精力注目打量也不一定能发现动静,因为跳动的是宋时关皮肤下的血液,而不是真正的手臂:“看来是没法和你交易了。”

“你疯了!”一直藏匿身形的地师捕捉到身下这丝变化,倒吸一口气厉声喝道:“这里是镇魔岛!”

“镇魔岛又如何?”宋时关呵呵一笑,伸出一只手撑在岩石上:“只要我愿意,就算面对你那破神灵,我依然无所畏惧。”

宋时关的手臂一寸一寸陷阱岩石中,他的动作很缓慢,似乎手上提着的是整个大荒千千万万生灵的未来,沉稳而缓慢,一点点陷了进去。

他的脸上肃穆得如最虔诚的信徒,任谁也不会将这种最虔诚的神情和北域那掀起腥风血雨的影牙之主联系在一起。

一道水剑逆袭而来,划破风雪,撕裂天地。

宋时关提剑斩落,一身磅礴真元疯狂汇聚,顺着手臂朝着岩石中涌去。

地师几乎是在呐喊:“惊醒岛上的恶魔,你会成为整个大荒的罪人,连你的神灵也不能救赎你。”

宋时关笑了,口鼻间涌出涓涓血迹,他却犹自发狂地笑着:“你和一个杀手说拯救世界这样伟大的话题,是不是找错人了!”

一滴血落在岩石上,惊起一粒细小的微尘;

随即第二滴落下,更多的微尘开始跳动。

跳动,如鱼儿在水中般无拘无束的游动活泼,仿佛那些微尘活过来了一般。

宋时关手臂上有微小物飞了出去,薄如纸屑,也仅有指甲盖大小,哧啦一下撞在水球上,水球颤悠悠地摇晃中努力地稳定着想要保持自己先前的姿态,第二枚同样颜色,却比前一个大上不少的纸屑再次撞在水球上。

接着,更多的飞屑前赴后继地朝着水球撞来。

“恶魔是整个大荒的敌人。”水球忽然破裂,一道青色人影从水球中闪现,落在宋时关前方不远处:“用自己皮肤作燃料来调动真元,依然是恶魔的手段,你这又是何苦?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念头不应该用在杀手身上。”

“我是例外。”宋时关吐出一口血沫,白森森的钢牙上满是血迹,仿佛一尊魔神屹立于天地。他手臂上肌肉开始大块大块掉落,露出皮肤下那坑洼不平血肉模糊的肌肉,血肉之下筋骨如一条条虬龙般恣意跳动。

焰火在虬龙表面升腾,红如六月烈阳。

地师那青色身影慌忙从怀中摸出一小块模样丑陋的石头,双手飞快挤按着石块,很快化作一枚圆盾,毅然咬断一根手指,用血糊糊的断指在圆盾上胡乱地划着:“影牙的灭亡早已注定,你何必遗祸大荒!”

“有影神庇佑,谁能杀我!”宋时关身上衣服也开始燃烧,浓浓的腥味伴随着热浪扑鼻而来,泛动着令人窒息的血腥。

青衣人不进反退,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飞退,寒风中带起一蓬蓬的残影,眨眼间已经到了百丈之外,他的身影已经成了一个淡淡的黑点。

宋时关大吼着,火玄力沿着手臂向山腹伸出蔓延,那些饱受着极寒冰雪覆盖的山石猛然间经受着时间最剧烈的高温,霎时对宋时关的动作作出回应。

“积雪粹白,痛求一战。”宋时关的声音如九天之雷,在天地间轰鸣:“地师你敢应否?”

地师却不应允,单脚往岩石上点去,动作轻盈如水面飞行的海鸟。他要离开这里,躲开这座山远远的,在心中一个劲地骂着:“疯子,鬼才和你这样的疯子交手。”脚点在岩石上,忽然觉得脚下无力,低头望去更是一阵大骇,身下的高山开始已然开始垮塌,坠落的速度比他更快。

宋钰站在对面山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轰鸣中垮塌的高山。

这两座高山,就如迈古绝今的刺客一般孤寂地耸立在这莽莽雪原,经受了千百年霜雪洗礼,依然保持着自己最坚硬的骨脊。

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在眼前轰然倒塌,一如金箍棒下轰然倒塌的南天门般令人难以置信。

震惊之余,宋钰脑袋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他需要考虑的是自己身下这座山是否也会坍塌,自己该是向上爬还是向下滚,耳边还回响这自己比老虎还毒辣百倍的父亲那癫狂的笑声。

宋时关畅快地笑着,将赤红的手臂从岩石中抽出来,下一瞬间他身形已飞快降落到青衣人头顶:“剑来!”

两柄短剑剑泛动着诡霾精光的短剑,呼啸着飞落到宋时关手中。

双剑交叉,向青衣人绞杀而去,地师冷哼一声抬手祭出一道白蓝水球迎向奔袭而来的双剑,自己却毫不停留地朝着下方坠落。

两人兔起鹘落,在一蓝一红两道迥异不同的精光朝着下方飞坠。

只在一瞬间,宋时关和青衣人已停落在一处零碎的岩石中央。

“看来这座山比我意料中还要坚硬。”地师见山石并没有如预料般彻底垮塌,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仿佛他瞬间成了那看尽世间繁华红尘沉浮的得道高僧,手上圆盾上那些血痕中显露出一颗狰狞的头颅,咧着血糊糊的尖牙,向着凌空刺来的火红短剑无声嘶叫。

宋时关手中双剑叠交,重重斩在那幻化而出的狰狞头颅上,忽然双剑横拉,一道火墙赫然出现在他身前,而他身影却踏着红光扶摇而上。

地师摇着头说道:“没用的,别再执着下去了。整座镇魔岛都是由玄冰汇聚,你的火玄之力在这里大打折扣。如果惊醒那魔物,影牙的气运也算到了尽头,你将是大荒万古罪人。”

“狗屁的气运,若不是你们贪恋宝物,何必杀我满门上下?这时却又立地为圣,这样的虚伪之言我也没少向别人说过。”宋时关的身影在空中来回反折数次,每一折之间都如鹰翔天际,带起满身雷火:“影牙的底蕴是你所不能想象的,你们不是号称弱水三千吗?倒是看你们能不能将那些埋下去的天目给一一找出来。只是经此一劫,最精锐的定岳小组今日之后也算毁了,绝尘、苍雷、夜机中,绝尘不过是一些探子、风媒,苍雷不过是一群没有信仰,不被认可不敢露面的可怜杀手而已,难挑大梁;仅有绝尘一组还算能勉强出手,但怒、惧、息、安四人若真遇上强者,你觉得他们能起到作用?所以……”

宋时关猛吸一口气,被火玄力蒸发成白茫茫一片的水汽如狼烟般被倒吸入肺部,似乎这样能缓解掉身上的伤痛,而他身形在漫天雪花中再次划出一道弧线,完成了第九次折返:“我离开镇魔岛之日,就是弱水覆灭之时!”

第十章 疯魔

宋钰手脚并用朝着头顶爬去:“君子尚且不立危墙之下,何况这些人都是强得变态的杀手,反正小爷都是要死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宋时关啊宋时关,天下还真有你这样的父亲,小爷死了我看你还怎么活下去。”

他尽力将身体贴在那些纵横交错的嶙峋石块上,抠住每一块能够支撑他身体重量的石头小心翼翼地往上方爬去。

“吼”漫天风雪中,忽然传来一个苍凉而萧索的啸声,仿佛是气流从破裂的钢瓶中快速朝外泄露。乍听之下宋钰整个胸腔都差点炸裂,浑身血液情不自禁地朝着脑门窜去。只是这稍微疏忽的瞬间,手上一松整个身躯都朝身下载去。

“就这样完了!”呼呼的风声在宋钰耳边刮过,他看着上方断裂了一半的山崖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一种深深的恐惧和莫名的不甘笼罩着宋钰。

在世为人,结果就只活了几个时辰,宋钰想起都觉得荒谬,不是死在杀手剑下,没有死在父亲手里,确实被活生生摔死。想起宋时关,宋钰心念一转,在空中艰难地转了半个身子朝下方含着:“喂,我要被摔死啦,想留着我当祭品就救我一把!”才刚张嘴却发现猛烈的风使劲朝着口腔、鼻孔中灌,很艰难地也只是哇啦地叫了两声。

宋时关倒是察觉到异样,手中一柄短剑破空直上,仅仅贴在宋钰后背,将他托上半空。

宋钰身躯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在剑身上,带着短剑一同下坠。下方宋时关也连带着被真元反噬,噗地喷出一口乌黑的血块,身上那些伤口又开始涓涓地流出污黑的血迹。

远处的地师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千载良机,甚至不去理会头顶砸下来的宋钰,屈指急弹,两滴还带着霜花的水珠夺面朝着宋时关飞去,带两道气旋如蛟龙般飞腾冲击。

宋时关急忙拆回托着宋钰的短剑,折身抵挡。

宋钰哎呀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第一时间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便,发现身体完好无损这才揉着后背呲牙咧嘴地爬起来:“你这是要摔死我啊!”

“你死了吗?”宋时关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宋钰还想说话忽然觉得浑身难受,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块蜂蜜,被无数蚂蚁一点点地撕扯般难受。他抱着脑袋又走了两步,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在身畔的石头上,脸上表情怪异到极点,似乎在忍受着剧痛,紧咬着牙关双目圆瞪,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皮肤尽然变得极端透平,就如一泓清泉般,手臂里紫红的血管、白森森的骨骼都一幕了然。

乍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具骷髅骨架被套了一件袍子。

不远处激烈争斗的宋时关二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就像躲避洪荒猛兽般躲离宋钰远远的。

宋钰忽然张嘴长嚎一声,随后骂道:“丫的是什么邪异功夫,我……我这是怎么了?”肌肤上巨变已经被宋钰忽视,脑海中无数凄厉的哀嚎如海浪一般击打而来,无数声音汇聚成排山倒海的声浪一遍遍快速而猛烈地拍打着宋钰脑海。

“丫的?”地师少年时便开始闯荡大荒,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无论俚语乡言抑或名流社交都有过研究,却从未听过这等别扭的词汇,不过他也明白过来,这绝对不是礼貌用语,冷冷一笑朝宋时关望去:“看来咱们已经分出胜负了,你儿子正在被亡魂侵体吞噬,就算是灵魂也已经被亡魂玷污,这样的人你还能将他作为祭品先给你的神吗?”

宋时关望着宋钰,眼神中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提着剑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想要上前查看宋钰究竟,却数次又将提着的脚收了回来。

地师嘿嘿一笑:“到底是一脉相承的血系至亲,看着自己儿子要死了,你可觉得心疼?”

半晌,宋时关才叹息一声:“可惜了这上好祭品。我是活不成了,我知道你先要借助真阳石回到你来的地方,可惜石头也在他身上,被亡魂侵蚀过的真阳石怕是也折毁了,临死前我倒想揭开你那张面具,让我看看你庐山真面目。”

屈指轻弹,便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花从地师眉心间闪出:“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毁,还号称什么‘真阳’?”话还没说完,宋时关的短剑依然奔袭而至。

宋钰觉得自己胸口胀痛欲裂,感觉似乎又无数小东西在体内飞快的穿梭,就仿佛一锄挖在繁殖蚯蚓的泥土上,那些骤然见着阳光的蚯蚓扭动着自己身子拼命朝更黑暗、更湿润的泥土中钻去。

他的身体就是那块沃土,只是钻入他体内的不是蚯蚓,而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

宋钰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实实在在的那种感受。

“就算是再强大的修行者长居此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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