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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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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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雨润心中舒了一口长气,庆幸自己及时发现关窍,死里逃生。

她不敢再起身,就地趴着向外爬,也不敢再试图打开这墙的机关,过去杀太史阑,她的全部信心,已经在刚才穷追不舍的杀手之下被摧毁,现在她只想逃出去,逃得远远的。

太史阑防备固若金汤,她以瓶中毒虫寻到密道入口,提前躲了进去,就藏在太史阑产房背后,居然也不能得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在爬,她的腿被太史阑踢裂了,成了歪腿,施展轻功的时候没大问题,走路或者爬行却有点吃力。

身后的海鲨也在爬,人在生死之境总是能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海鲨带着一具尸体,爬得比她还快,乔雨润感觉到那具冰冷的尸体,擦过她的肌肤。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黑暗,机关,对面的幽深密道,身边冰冷惨青的尸体……她忍不住愤怒地低哼,将那具尸首一推。

尸首从海鲨背上滚下来,正堵住了地道入口,海鲨扑过去,抱住了女儿尸首,这下地道口被堵得严严实实,乔雨润心中怒极,喝道:“滚开!”一脚踢了过去。

“格”一声微响,骨节撞上铁板的声音,随即乔雨润一声惨呼,惨呼里响起海鲨的狞笑,他抱起女儿尸首,就往密道里窜去。

这边门开了,正对着三条密道,不知道哪里有了一丝光线,隐约照出三条密道的轮廓,海鲨一怔,微微犹豫。身后风声一响,乔雨润已经忍痛扑了上来,一把夺过他怀里女尸,扔向左边一条道,又把他一推,扔向右边一条道。

海鲨身子撞在中间密道的入口墙壁,他怒喝,飞身而起向左冲去,在左边道口接住了女儿的尸首,眼看密道里寒光一闪,急忙扑倒,果然一道冷光从他头顶过去,夺地钉在了对面墙壁上。

乔雨润眼睛一亮——刚才海鲨身子已经进了中间道,但是中间道没有任何反应,这条是活路!

她唰地掠过去,海鲨自然也明白这条才是活路,也掠了过来,砰一声两人又在中间道的入口撞在一起。

海鲨毫不犹豫,在乔雨润下手之前,狠狠一脚踩在她脚上。

乔雨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她的脚趾刚才踢到海鲨背后钢板,已经骨裂,哪里经得住这狠狠一踩?

十趾连心,痛彻心扉。她身子一软,海鲨已经狠狠抬腿,一脚将她踢了出去,“滚!”

乔雨润身子向后斜飞,撞在墙上,忽然身后一空,她骨碌碌翻了进去。

海鲨狂笑着,抱起女儿,大声道:“阿摇,我们走,爹爹带你走……”踉跄向前奔去。

他刚刚奔出两步,霍然脚底咔嚓一响,似乎踩到什么东西。

海鲨习惯性地要赶紧卧倒,但他毕竟抱着尸首,密道又窄,磕磕绊绊,没能及时倒下去。

随即,巨大的风声从身后奔来,那方位是正对着密道的后方,原先的墙壁所在地,风声刚一出现,就到了海鲨背后。

然后海鲨就飞了起来。

连同他怀中抱着的女儿,飞了起来。

两具身体在半空中一闪,已经被弩箭的力量带到了这条死路的尽头。“砰”一声,烟尘四散,风声止歇。

半晌,黑暗里有水滴的声音,嗒、嗒、嗒……

那是缓慢落下的血,在土道的终端,祭祀这夜的黑暗。

一线微光不知从哪来,隐约照出尽头的轮廓,照出被钉在土墙上的海鲨,至死,他怀中仍然紧紧抱着海姑奶奶的尸首。

……

------题外话------

今天是十一月后一天,包子也都生出来了,那些把月票捂得死紧哭着喊着看到包子再给,可以把口袋松开了。这要再忘了投,对得起千辛万苦出来那两只吗。

说到孩子,其实我原先设定不是两个,我就打算先让太史生一个女儿,双胞胎这种事毕竟几率小,显得很童话,我不想削弱文本现实意义。以往我做好设定从来不会改,但这次我写到这里时候,发现出现了矛盾,生一个无法解决子嗣问题,全文会留下缺憾。虽然对我来说缺憾就是美,但对你们来说估计缺憾就是痛苦,为了不让你们痛苦,我只好痛苦地修改了设定——请为我舍己为人伟大怒点三十二个赞,被深深感动亲一定要掏票鼓励我也是无法阻止,羞涩脸,谢谢。

第三卷笑凭阑第六十二章双生

弩箭发射的震动,撼动了这边的半间屋,留在这边的人便知道,有人闯入密道,然后惊动了机关。

但此时,无人去查看到底谁死亡,因为这里依旧乱成一团。

海鲨和乔雨润先后现身,所有潜伏的刺客都被逼了出来,太史阑确定再无他人,关闭了这半间屋子。现在这里固若金汤,稳婆赶紧给两个孩子洗擦包裹,这才确定是一男一女,前头那个是姐姐,后头那个是弟弟。弟弟看起来还没姐姐一半大,也比姐姐丑得多,皱巴巴像块抹布,在稳婆手里哼哼唧唧着,除了先前被逼着哭过那一声,之后就似乎再没了力气哭。

女孩儿倒是哭声嘹亮清脆,手舞足蹈,容榕瞧着,忍不住一笑,道:“姑娘倒是像嫂嫂,可少爷怎么一点不像哥哥啊。”

随即她心疼地上前给太史阑抹额头的汗,太史阑像条出水的鱼,浑身湿漉漉的,头微微向后仰着,嘴微微张着,如果不是嘴唇还稍稍有些翕动,真让人担心她是不是断气了。但众人依旧觉得庆幸,庆幸太史阑拥有这天下最强大的资源和依仗。天生异能让她体质异于常人,之后国公府和总督府的能量,又让她拥有最好的东西来锤炼身体,而天下第一武帝世家的潜在后盾,最后为她提供了绝顶的工具和护养药物,李扶舟送来的药里,很多护养内脏,调息止血的名品,有的药物能舒筋活血,有的药物调治内伤,有的药物有强大的隔绝作用,有的药物则能减缓血流速度,尤其后一种,对太史阑帮助极大,她受创虽重,流血却并不算太多。对太史阑来说,大抵可以相当于止血钳和消毒的重要作用。

当然,还得庆幸当时在那样的乱象下,居然大家都没拿错药。

诸般极其难得的条件汇聚,才能成就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容榕此时才注意到满床的血水,已经被太史阑的汗水稀释成粉红色,她心中一惊,想着这是汗水?痛出来的汗水?那古瓷瓶子里装的沸散麻药一定不是凡品,嫂嫂抗痛能力又强,按说不该痛成这样,难道……

她心头一颤,收拾瓶子的手也一颤,瓶子里没用完的麻药落了些到太史阑手背上,容榕急忙去擦,却心慌意乱地又忘记她自己手中还有针,一针戳在了太史阑手指上。

然后她看见太史阑手指立即动了动。

恍若一个惊雷劈在容榕头顶,她浑身麻木,双眼发直,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已经不会流动。

麻药……麻药没有用!

嫂嫂是在麻药完全没用的情形下,生生剖腹取子!

不仅如此,嫂嫂还坚持没晕!她居然没晕!

她撑死不晕,一路撑着她,还要掌控这纷乱的情势,甚至救了自己的孩子。

容榕此刻手指抖得针都拿不住,想着如果先前她知道麻药没用,这一刀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划下去。

这也正是嫂嫂咬牙苦忍的原因吧……

她的泪又落了下来,今日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泪,泉水一般涌个不停,她在热泪里哽咽,“嫂嫂……我们对不起你……国公府对不起你……”

太史阑微微睁开眼睛,这时刻,她的眼神,竟然还是清亮的。

她第一眼,看了看稳婆手中的孩子,着重在瘦小的儿子身上落了落。第二眼她转到容榕脸上,嘴唇蠕动。

容榕连忙俯身在她耳边。

“别……别告诉……”

容榕的泪水落到她脸颊上,“是……我……我不告诉哥哥……”

太史阑闭上眼睛,容榕捂住脸,泪从指缝里滚滚泻下。

因为墙壁的变动,原本在隔壁的邰世涛已经等于转到了这间室内,此刻他终于知道了太史阑经历了什么,脸色惨白,软软地靠着墙,似乎也不能动了。

少年的脸向着门外,拼命地扭头,眼底有晶晶亮的东西。

他甚至没有兴趣去看那对孩子一眼,原本应该很欢喜的事情,但现在他心底只有憎恶,无限的憎恶……如果不是因为这对孩子,姐姐何至于吃这么大的苦!

这一刻,他连容楚都恨上了。

熊小佳却还被关在门外,正着急地拍门,史小翠瞧着确实没事了,打开门,却没让他进来,自己站在门边,低声埋怨,“你喊什么!别惊扰了大人!还有,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昨晚就该回来的吗?为什么只回来了你一个?其它人呢?”

她经历这一天一夜的惊恐担忧,此刻定下心来,才发觉似乎还有另外一件可怕的事在等着,越问越紧张,到最后声音都开始发颤。

熊小佳探头看了里面一眼,隐约看见太史阑似乎睡着了,才揪紧了头发,声音若哭,“东堂的炮比我们的厉害……有一艘船被击沉了……苏亚和大强,都在上面……”

史小翠短促地“啊”了一声,捂住了嘴巴。

“我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发现城中也乱了……”熊小佳道,“城中已经传开了大战的消息,而且满城谣言,说东堂的战船直插黑水峪,已经打沉了我们十几艘船,大人身边的二五营军官大多战死,现在东堂已经穿过黑水峪,还有一日夜就能抵达静海港。甚至有不少富户已经开始举家搬迁,越发搞得人心惶惶。这些富户搬迁时动静很大,一路传扬,有意将消息散布得满城都是,我怀疑他们本来就是东堂的奸细……”他恨恨地道,“还有一大批东堂刺客涌入,在街头胡乱杀人,造成恐慌,咱们府里也闯进来很多人,现在正在放火……”

“我们低估了东堂在静海的势力。”史小翠低声道,“静海乱了几十年,东堂潜入静海也就有了几十年,这么长时间,足够这些东堂探子在这里发家致富,立足脚跟,平日里他们就是普通静海百姓士绅,战事一起,他们就是里应外合的奸细!偏偏这么些年下来,这样的人太多,平时又没有任何把柄,想要铲除他们都不行……总督大人天纵英才,在这短短几个月内铲除海鲨,收拢军队,控制官场,建立海军,已经是奇迹。她没有办法再对这些平时百姓战时兵的人下手……我现在终于明白国公的提醒……”

“什么提醒?”

“他说小心城内居民。尤其中等资产之家。”史小翠道,“他在静海二十多天,曾经提过一项将静海中等富户清点人数,划分区域居住的建议,但因为牵涉太大,花费太多,推行太难,他和总督都很犹豫,就搁下了,没想到……”

“这谁都不怪,这是神仙也无法解决的事情,这些人在平时根本没法区别,一旦不分三七二十一全部管制,就会动摇整个阶层,静海也无宁日。”邰世涛忽然走过来,接过了话头。

珠光下少年脸色沉肃,他已经听见了全部的对话。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他问熊小佳,“东堂既然散布谣言,便不可能不中伤姐姐。”

熊小佳垂下了头,半晌,瓮声瓮气地道:“是的。东堂那些奸细说大人卖国,说东堂的船之所以能来那么快,就是因为大人铲除了黄湾群盗,故意为东堂撤去了最后一道防线。说大人早已拿了东堂的高官厚赏,坐上东堂的大船去东堂当世子妃了。说大人和东堂的世子早有……早有情谊,她前阵子失踪,身边伴的铜面龙王就是东堂世子司空昱,他们二人早有婚约。大人来静海是有备而来,是要把静海送给东堂,所以派属下去送死,自己面都不露……”

“颠倒黑白!”史小翠大怒。

邰世涛却默然,他也等于身在官场,很明白这些谣言的杀伤力。如果太史阑一直不出面,而战事有所不利的话,这谣言就会越传越凶,直到传成事实,传到临近官员耳朵里,传成弹劾奏章,最后传入朝廷,万劫不复。

那两人也想到了这点,面面相觑,脸色发白。

“怎么办?”熊小佳双手抱头,神色苦痛地蹲下来,“初战失利的消息马上就会传过来,城中会更加人心惶惶,还有东堂探子煽风点火,这时候偏偏大人不能出面,城中会乱成什么样子?还有……还有大强他们……他们落了海生死未知,花校尉她们都快疯了……天哪,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真没用……”史小翠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人最关键的时刻,我们却无法为她撑起一片天……”

“我……我能告诉大人吗……”熊小佳抬起头,眼巴巴地瞧着邰世涛和史小翠,“也许大人能有办法……”

“你想都别想!”史小翠一口截断他的话,“你不知道大人刚刚经历了什么……”

两个被堵在门外的男人,都狐疑地瞧着她。

史小翠惊觉失口,想着刚才产房里惨烈一幕,不禁打了个寒战,头一抬接触到邰世涛更为狐疑不安的目光,垂下眼,避开他眼神,道:“我是说女人生孩子辛苦……”

两个男人都长吁一口气,熊小佳颓然垂下头,将脸绝望地埋在帐中。

里间的门却忽然开了,三人齐齐向里看去,容榕站起身来,脸色苍白。

“嫂嫂让你们进来。”

……

时辰回到一刻钟前,乔雨润被海鲨一踢,撞到一侧墙上,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来,她只觉得身后一空,随即骨碌碌滚了进去。

等她挣扎爬起,才发现这里竟然也是一条密道,比刚才三条密道要宽些,她愕然一阵,随即狂喜——天不绝我!

很明显,那三条密道都是死路,这条才是真的!

她忍着脚趾剧痛,跌跌撞撞向前,走完这条道路,在尽头看见一面墙,她也不慌张,用那瓶子里的虫再次找到空隙处。

凡是安排机关的地方,无论怎么精密,都难免要留下缝隙,而这种虫天生喜欢钻缝,用它们来找机关地道之类一向百试百中。

找到机关所在,乔雨润却不敢开,她深知容楚和太史阑的厉害,这两人弄出来的东西,向来不走寻常路,她没把握自己能跑掉。

想了又想,她终于咬牙,从怀里另一个小瓶里又倒出一点红色粉末,撒在有机关的那片墙上。那些毒虫便似受到了驱使,纷纷死命往里面钻。

这红色粉末是那种毒虫最爱的食物之一,也对这些虫有驱使作用,这些虫在墙缝里拼命寻找那粉末,毒螯不断挖掘,不断分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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