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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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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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贸然抛入帅营向太尉告状,显然是不妥的,却=且不说那公主会不会倒打一耙,诬陷了自己。就算太尉相信了自己的言语,难不成还要叫太尉与昔日的公主情人反目?只怕这样以一来更是不太平……

想到这里,玉珠决定息事宁人,只要那公主不来告状,自己便也不再声张,只是这两日要离得那公主远些……但是回京后呢?自己身为皇商,少不得要与宫中打交道,与观阳公主交恶,实在是不妥……

这么想着,帅帐的门帘撩动起了,尧暮野从帐中走出,看着玉珠呆呆地立在帐旁,不禁皱眉问道:“怎么了?为何不进来?”

玉珠慢慢地走了进来,不到一会的功夫,便有兵卒向尧暮野汇报说是广俊王不及宴会开始,便带着观阳公主不告而别,一路回京去了。

这杨素是个爱凑热闹的,先前嚷着一定要参加这庆功宴,没有道理还没有开始便不告而别啊!

再看看玉珠脸颊泛红的模样,不由得疑窦顿起,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道:“方才……看见广俊王了?”

玉珠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尧暮野突然一问,一时回转不过神来,只“啊”了一声。

这下尧暮野更加笃定,玉珠是跟广俊王方才一定有了什么故事,当下手指微微捏紧道:“他同你说了什么?不会是又胡话着向你示爱吧?你可要记得,你是我尧暮野没有过门的妻子,离那些狂蜂浪蝶远一些!”

玉珠微微眨眼,竟然有点想笑:这狂蜂浪蝶的名号,自当是留给太尉大人的旧爱们,这等拎着刀追撵新欢的举动,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广俊王再怎么轻狂,也不至于做出拎着刀要刀砍情敌的疯癫之举吧?

想到这,她的心也微微变冷,道:“不过闲话几句,太尉大人多心了,只是现在战事一过,太尉大人应该可以定心处置你我二人之事了吧?”

尧暮野觉得这女子当真是冷热无常,是头养不熟的小母狼。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给自己洗了衣裳回转了帅营时,自己来拉拽着她趁着午休时,一起倒卧在软塌上休憩了片刻。

因为帅帐外总有兵卒驻守,自己闹着她时,她还怕自己叫出声来,一直死死咬着他的肩膀。

这小女子如今被他调弄得愈加出息了,有时径自得了趣去,那脸上的迷醉的表情当真叫人欲罢不能。

若是单轮床上的得趣,他肯定是要比她那中看不中用的病弱前夫要强上许多。

就算她还心存着年少不通事,有些迷恋那王昆俊美羸弱的模样,也当知晓,这做女子真正的快乐是那个王昆不能给予的。

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尧暮野一扫以往的我行我素,每次与这妇人欢好,都是极其能事地照拂着她的感受在前。

可是这般委屈的小心伺候着,还是捂不热这女人的心,好好的,平白转了一圈,跟广俊王说了一会子的话,回来便又要没头没脑地提解除婚约之事?

“太尉公务繁忙,自当用心处理,不必为了玉珠费心再周转一趟西北,明日玉珠自己出发便是。至于解除婚约之事,我会写下文书,当日您购明珠玉壶的钱银,只当是聘礼,我会如数加倍奉还,还请太尉到时按下手印,免了以后的干系……”

看着这妇人越说越不像话,太尉冷冷道:“想得美!婚约是你想解便解的?还是那王昆病痨好了,你要去西北跟他再续前缘?还我聘礼?钱银好还,可我这些时日尽数交付给你的甘露当如何返还?总不能你自滋润得了好处,便要利用殆尽吗,随便丢甩到一旁吧?”

玉珠有点没听明白账目,在荤话这行当里,她永远开不通那一点灵窍,待得听懂了太尉所指仙露为何,她还未及褪下红潮的脸,又增添了几抹血色,只瞪着眼咬着嘴唇反击道:“这话你……你也能说得出口?哪个要了,你不是尽数地都给了汗巾子!”

太尉撇起了嘴角,懒洋洋的抱着她说:“这是我的珠珠在抱怨?要不从今夜起,尽数都交代给你可好,不叫一滴浪费则个……”

如今太尉四两拨千斤练得驾轻就熟,每次这西北小妇突然想起来要解除了婚约,太尉便是一个轻巧尽是转到那小妇不擅长的领域去。

玉珠真是有些恼了,她自六岁以后,从来都是克制着自己不将恼意带到脸上。

譬如初入萧家时,五姐看上了自己的衣裙还有那串花生手链,虽然她满心不舍,可是看到祖父因为极力要收留自己,而与祖母在房间里的争吵声时,便默默地褪下了手链,将衣裙折叠好主动地给了五姐。

因为她知道,萧家给予自己的远比自己付出的要多,父亲从小便教导自己懂得感恩,而寄人篱下的自己,更是没有任性撒娇的权利。

所以她渐渐让自己学会了控制情绪,从来不在人前大怒大喜。好好的小姑娘,倒想入定老尼一般稳重。

可是这个狗太尉又算什么,自己虽然亏欠了他,可是也是尽自己多能补偿了他的!说好的互不相欠,他怎么频频反悔?偏又惹来那么几多的疯妇招惹自己的麻烦!

方才被一一路追撵的惊吓,这一刻竟然一时全都与激愤搅和到了一处,再听着这太尉的混不讲理,玉珠一个没忍住便抽泣着哭了出来。

尧暮野着实是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女子流眼泪——上次,乃是她在他的院中见到她父亲的遗作时默然哭泣。

他当下默然不出声,只拧眉看着她的红着眼圈啜泣。平时娴静的小脸,此时伤心难得微微皱起,粉红的樱唇也紧紧抿住,那大眼也不眨,晶莹的泪珠便顺着粉嫩的脸颊一路滑落,重重击打在他的心底……

怎么?自己不答应解除婚约便叫她这般委屈?

他一个快要而立的男子,还玩不转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决定狠下心来,粗鲁地伸手蹭着她脸上的湿痕道:“怎么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哭什么哭!哭也没用!以后休要再提!”

说完也不再看她,松了手,硬着心肠转身离去。

尧暮野觉得是自己先前的态度不够鲜明,才叫这妇人有了侥幸的心思。如今倒是要鲜明摆出立场,叫她知道这事从无商量。

于是就算到了庆功宴上,太尉也没有刻意派人叫她,只想叫她独处好好想一想。

与这小妇熬度,便如行军一般,输赢未定,谁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太尉大人在庆功宴席上,心血来潮,单找了人问询了白日在营帐门口发生的事情后,守门的侍卫自然听到了几人的争吵,便依样画葫芦地学了一遍舌。

太尉越听脸色越狰狞,尤其是听闻那观阳公主夺了广俊王的箭要射向那小妇时,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白日里玉珠的反常尽数是得了解答。

有那么一刻,尧暮野的头有点痛,既想一路快马,撵上那溜之大吉的观阳泼妇,一刀剁了她。又想回到白日玉珠哭泣的时的那一刻,狠狠扇嘴贱的自己一个耳光!

当下再甘醇的酒液饮不下去,只腾得站起身来,大踏步去了军帐,看看玉珠的情形。

当撩起了帅帐的帘子时,里面一片漆黑,听着营帐里的呼吸声当知,那妇人没有吃饭便安睡躺下来了。

尧暮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那妇人似乎睡得很沉,只是额头一片的滚烫……

作者有话要说:  贫僧掐指一算,太尉大人你这辈子活该光棍~~

☆、第96章 |文学||城1。9

感受到手掌上的热烫,尧暮野心内一惊,连忙将睡得迷迷糊糊的玉珠唤醒,低声道:“怎么好端端的发起了烧?”

玉珠只觉得一阵的头沉,虽然半睁开眼睛,却又慢慢地闭合上了,继续昏睡。尧暮野这下着了急,连忙出了帐外唤来军医。

当军医急忙赶到帅帐时,看到主帅正挽着衣袖亲自将两只给战马铲草的长叉插到地上,上面搭着长矛挂着披风,围起了一个简易的床幔。那披风的下沿里,露出一只纤纤玉手。

军医心知这是主帅的未婚娇妻,自然是诚惶诚恐,搭了块手帕在盈盈一握的玉腕处才开始诊脉。

号了脉之后,军医告诉太尉,袁小姐因为思虑太深,加之先前似乎受了惊吓,虚寒入体,阴毒内盛,需要调理一番,去了湿毒,补血旺气,在发一发汗,便可以慢慢恢复了。

除了服药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快快降温,不然这般烧下去,烧坏了心肺也是可能的。

军营之内并无侍女,虽然有个珏儿,但是太尉不愿假手他人,便只能亲力亲为了。于是,命珏儿取来了铜盆,倒上了满满一盆的烧刀子酒,用巾帕打湿后,解了玉珠的里衣,替她擦拭降温。

那军医还嘱咐太尉用牛骨的痧板,在患者的脊背两侧,脖颈,肩头和胸肋间刮拭。虽然玉珠烧得深沉,可是感觉到刮痧的疼痛,还是如猫咪一般的哼叫。可是太尉倒是恨得下心,一边用手按住她,在她耳畔低声道:“珠珠乖,忍一忍便好”,一边用痧板在她娇嫩的身上不住的擦拭,直到刮出了红痧才歇了手。

待刮痧完毕,汤药也煎熬好了。

可是太尉生平哪里伺候过别人,玉珠又烧得迷糊不肯睁眼吃药。于是那一汤勺汤药有一大半都尽数流淌到了枕头上。

珏儿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被褐色的药汁淹了脖儿,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立刻说道:“太尉要不我来喂小姐?”

可是太尉却面无表情地说:“你且出去吧。”

珏儿只能端着用过的铜盆往帅帐外走,因为不放心,临出帅帐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有些脸红心跳,只见太尉大人仰脖儿喝了一口苦药,然后便俯身在了六姑娘的嘴边……

珏儿捂着胸口连忙走出了帅帐。

再说玉珠被太尉连哺了几口汤药后,总算是能安稳的睡一会了。可是白日里憋闷的委屈,一时又折返在了梦境里。

玉珠一时又回到了儿时与爹爹一起生活的院落,这是每次她心内承受了委屈,总是在梦境里回到的地方,然后便是走马观花,一片凌乱的梦线缠绕,一时间是王郎笑着立在船头说,珠儿,我们去个没人的桃园仙境,一会又是那观阳公主,持着匕首骑着一匹快马追赶着自己,最后便是那个人冷酷的脸,冲着她说:“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眼泪便是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争先恐后地冒将了出来。玉珠哽咽出了声:“爹爹……敬棠,带我走,不要丢下我……”

珏儿端着新打的一盆温水正入了帐中,恰好听到了六姑娘这一节梦吟。

她放下脸盆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半靠在床榻上,单手搂抱着六姑娘的太尉大人。

此时长矛上的披风已经半挑在床头,帐篷里的铜灯闪烁,映照在太尉侧脸上,在挺鼻眼窝间形成了晦暗不明的阴影。

珏儿微微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太尉此刻的脸色,倒是与那日闯入房中,看见小姐与白少和广俊王二人共饮时的杀气腾腾颇为类似。

若是可以,珏儿真想冲过去,将她的六姑娘抢夺下来,也好过于猛虎同眠,随时随地被尖牙咬碎了喉咙。

尧暮野现在倒是很清楚,他未婚妻昏睡时唤的是哪个敬棠。这女子自与自己相识以来,哪一次不是毕恭毕敬地口唤“太尉大人”?她又怎么会在梦里,如此亲密地唤自己为敬棠?

那个姓王的瘟生……她要跟他去哪?

若不是理智还在,太尉大人真想一把将这没心肺的女子摇醒,细细地审问一番。

可是她自病沉成这般,自己这一口闷气又是该如何宣泄,唇齿紧紧地磨合了几下,只剩下方才饮药时剩下的苦意在不断地缠绕盘旋……

如此睡到后半夜时,玉珠终于口渴得睁开了眼。

伸手一摸,便摸到了额头上顶着的凉帕,微微偏头一看,才发现太尉大人和衣而眠,正半躺在自己的身旁,只是那衣服前襟似乎沾染了药渍,味道有些难闻。

当玉珠微微一动时,假寐休憩片刻的太尉立刻睁开了眼,低头扶着她道:“要做什么?”

玉珠的思绪,还停留在二人争吵,她一时情绪失控被太尉斥责的那一幕上,发烧的昏沉的头脑,一时间还难以转回情绪,也不想说话,只闷闷起身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

尧暮野摁住了她的肩膀:“你发着烧,喝了药后,好不容易出了汗,不能起身再着凉,怎么?要解手吗?我给你拿尿盆去……”

玉珠哪里肯让他再做这等羞恼人的事情,只能嘶哑地开口:“口渴……”

尧暮野便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的后背让她坐起后,慢慢地饮了一杯。

“要不要吃些东西?我让厨子熬了香粥,你喝半碗也免得胃空落了。”

玉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复又要躺下,可是尧暮野却板着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观阳公主干下的好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莫要因为怕她,而心有负担,北地虽然少了北人之忧,可是南方蛮寨部落甚多,选个蚊虫多些的地方,将她改嫁过去便好了……”

听到太尉这般轻描淡写,玉珠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她终究是太尉的青梅竹马,你……怎么可以这般冷情?”

尧暮野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可没有这般疯癫的青梅,宫里的皇子公主甚多,我哪有那个清闲挨个与他们青梅绕竹马?不过这女子跟我八字相冲是真的,小时她从树上掉下,将我砸得受了伤,足有月余不能骑射,看她一次便厌烦一次。她说的话,你自当是放屁便是了……”

玉珠听了一时沉默了,尧暮野觉得自己最看不懂的,便是这小女子的一颗心。待想起最后一刻落泪的情形时,心又似被麻绳搓过一般,破碎的一时拼接不上,把她抱在自己的怀中,用长指捋着她披散的长发,说道:“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半字不与我说,难道怕我偏颇了那观阳公主不成?”

玉珠此时也平复了情绪,先是懊悔自己一时坦露了真情,平白让人笑话,只低声道:“并非担心太尉偏颇,只是不想给太尉大人填麻烦罢了。”

这番话说得颇为疏离,并非是尧暮野所想要的,于是他微微垂下半长的睫毛,轻轻地眨着眼,抬起了玉珠的下巴,说道:“虽然你一直未曾放在心上,我今日再给你说一遍,我是你的未婚夫婿,从此便是你在这世上可以依靠之人。你若有了委屈,应当第一个告知与我,莫要再让我从他人的嘴里半途听到!”

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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