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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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花香-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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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是,又如何?”

兰船主被她这理所应当的语气,气得脸紫了。

俗话说阎王好骗,小鬼难缠。

而此刻,在兰船主眼中,缩在不起眼的清远县城里,开个破铺子的李花儿,那就是天下最难缠的女鬼!

李花儿却笑意更深了,开口道:

“兰船主有势力仰仗,我也有势力仰仗;兰船主要仗势欺人,我自然也可以仗势欺人;兰船主看北来的客人不满,我看着北来的兰船主也不满;兰船主当自己是王法,我却不当您是王法。”

依旧是那样飞快的语速,却字字说得都清楚。

李花儿说一个字,兰船主的脸皮就黑一点儿,直把兰船主的紫脸皮,说成了黑脸皮,她才缓了一口气,笑道:

“所以嘛,现在,兰船主是要安心和我为敌吗?”

“你!”兰船主跳了起来,指着李花儿的鼻子,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了。

李花儿脸色猛地一沉,冷笑道:

“我怎么了?我不拿你当王法,难道还错了?你自己仗着主家的势力行事,却背后给主家惹祸,我好心提点你,你还要生气,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衙门,把这话说道一二可好?或者我随你去京城,让魏王说说,看看你算不算王法,好不好?”

论吵架,便是兰船主那一船的人绑在一起,也不是一个李花儿的对手。

字字都像是胡搅蛮缠,但是句句听起来,还都让人无法反驳。

直把人绕晕了才算。

李花儿一气说完了这么多的话,就不再理他,而是对那客船船主笑道:

“这位船家,你们靠岸吧,这渡口算是入平水州的第一个大渡口,有时候有些冲突也是常有的。”

那客船船主也被李花儿的话绕晕了过去,还没明白过来呢。

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乡野之地,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真是难得!

所以,再听见李花儿对自己说话,他还是愣了愣,才拱手笑道:“是,多谢这位姑娘仗义执言。”

说着,他又有些得意地看了那兰船主一眼。

兰船主已经管不上客船了,只是怒视李花儿。

可就在此时,只听见商船的船舱内,传来了一个压抑而且沙哑的声音。

“兰大叔,罢了,让他们先靠岸吧。”

兰船主听见这话,忙跑到船舱边,道:“甘爷,这……”

船舱里那位被称为甘爷的人打断了他。

“罢了,听你们吵得也烦死了。况且她说得也有些道理,兰大叔今后,还是要慎言才好。”

兰船主被抢白了这么一通,却不敢还嘴,只好唯唯诺诺地道:“是,小的明白了。”

李花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魏王商队里,有一个姓甘的人。

而且这地位,看来相当不低。

听说话,倒觉得此人还是讲些道理的。

是以,她浅笑施礼道:“还是这位甘先生讲道理。”

那甘爷一时没说话,将一只手伸出了船舱,轻轻地掀起了帘子。

李花儿没有看清楚船内的人,反而看清楚了那只手。

明显是养尊处优,而且很年轻的手。

李花儿微微一愣。

听此人说话的语气,她还以为这是个年纪大的人呢。

不过再一想,她暗骂自己糊涂。

兰船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而这个甘爷却要叫他兰大叔,显然是个年轻人嘛。

那甘爷只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又放下帘子,道:“你就是南北木匠铺的李掌柜?”

李花儿点点头:“正是。”

甘爷用那沙哑的声音,干涩地笑了笑:“我缺把椅子,你可能做?”

李花儿问道:“不知甘先生要什么样的椅子?”

甘爷道:“就要如今京城最时兴的圈椅,就要南边国的那种紫檀木的。”

李花儿笑道:“好,我知道了,十五两银子,先付五两的定钱。”

甘爷对兰船主道:“给她。”

兰船主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还会要给李花儿送钱,脸上的胡子都气歪了。

第二百九十章 认真数钱

气归气,可兰船主并不敢违逆杜爷的话,只好忍着气,回了船舱取银子。

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个不小的包袱,往李花儿手上一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掌柜接好,这可是五两银子。”

李花儿秀眉轻扬,面不改色地将包袱接了过来。

好重的包袱,她虽然有了提防,也差点儿没抱住。

不过她却笑了。

原来这包袱里,是一堆一文钱的铜板。

这兰船主不敢违逆杜爷,就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李花儿一下了。

李花儿拍了拍那包铜钱,浅笑道:“不愧是大船家,到底是有钱,我那小铺子里,便是把犄角旮旯都搜了,也找不出这么多铜板来。”

全不像和人吵架的时候,而是不高不低的声调,不轻不重的语气,听起来和玩笑一样。

却让兰船主更生气了。

李花儿说罢,又笑道:“兰船主还请稍等,生意之事,钱货两讫,让我慢慢数了来。”

兰船主冷笑道:“放心,若是多了出来,便当是我们杜爷,赏你的了。”

李花儿却已经转身,对那群小孩子招了招手,让人去寻了个垫子来。

“兰船主误会了,”待人将垫子送了来,李花儿坐在渡口上,将那包袱解了开,铺在地上,口中道,“我呢,是怕兰船主给少了定钱。”

兰船主差点儿背过气去。

李花儿说完了这句话,就不再说话,而是认认真真地,一枚一枚的铜板数着。

两千五百枚铜钱,数起来时间可不短,李花儿还慢条斯理地按着五十一钱银的顺序,给分好了堆。

这岸上的情景,变得着实诡异了起来。

一群有些怕还有些想笑的小孩子,一群或看戏或气极的大人,都在河岸之上,看着一个二八年华,模样英气俊俏的女儿家,数铜钱。

兰船主想走,可是钱是他给的,人现在要点定钱,自然走不了;

有对岸来的两艘渡客船,因着兰船主和那北面来的客船堵在了渡口,靠岸都难了些。

好在这渡口之上,常来常往的客船都有自己的位置,这才停好了船。

但是要下渡口却难了,毕竟李花儿就坐在渡口上,正点钱呢。

两艘船几十个渡客,擦着边才好容易下了渡口,那拿了大件东西的人,也只能等在渡口上了。

新来的渡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那在渡口看了全程的人,就偷偷给他们说了。

人们自然都抱怨了起来。

相比于抱怨李花儿多管闲事的,更多的人是去抱怨兰船主无事生非。

“这么大的客船,难不成连五两银子都没有?还不是欺负李掌柜嘛。”有些清河村的或清远县县里的居民,都不太喜欢兰船主,就帮着李花儿说话。

话传到兰船主耳朵里,只把兰船主气得发抖。

这死丫头是故意的!

而李花儿只当不知道渡口上的情景,慢悠悠地数完了之后,起身向兰船主伸手,认真道:“这是四两九钱,零四百九十八个铜板,少两个。”

有那么一瞬间,兰船主已经要挽袖子过来打人了。

李花儿比他快一些,袖箭已经拿在手里,又说了一句:“少两个铜板。”

岸边的人,立刻都开始起哄了:“啧啧,两文钱也要少人家的吗?”

“快给了人吧!好大的商队呢!”

“两文钱的便宜也要占,好不要脸。”

“若不信,你们也数数嘛!”

自然,说这句话的人,被所有人怒视了。

兰船主涨着脸皮,从怀中又掏出了两文钱,扔在了地上。

李花儿也不生气,捡起来放在了包袱里,起身拿着包袱,回到了岸上那群孩子之中,又将包袱再次铺在地上,对孩子们道:

“今天端午节,横竖大家高兴,一人十文钱,自回去买糖吃,只一样,以后可不许每次我回家,都拦车、追车要糖了,惹了牛的性子,伤了你们。”

孙三贤听见,抢先笑问:“傻花儿,那买肉行吗?”

李花儿掩嘴笑道:“想买就买去,只不许抢,果儿,看着他们分钱,排着队分。”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了些散碎的银子,递给了里正道:“剩下的和这些,大概有个七八两了,就请里正拿回去,请些贡品,供奉龙王爷,今年雨水怪些,就求个风调雨顺吧。”

那里正听见了,乐得不行,忙道:“还是李掌柜有心,我这就去置办!”

一时间,河岸之上,人人都开始称赞起李花儿了。

兰船主更生气了。

那明明是他的钱!他的!

此时,那船上久未出声的杜爷开了口道:“别看了,快些靠了岸,好去做其他的事情。”

说着,他又语气阴森地补了一句:“兰船主以后,还是少说些话的好。”

兰船主腿一软,踉跄了几步,终于再不敢多言生事了。

……

李花儿看着小孩子们笑着闹着分钱,又和里正家常了几句。

内心深处,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呢。

就在此时,只听见那已经靠了岸的尹姓船主道:“这位……这位李掌柜。”

他本以为这就是个仗义执言的小女孩儿,可是见从兰船主到渡客,再到这里正都叫她“李掌柜”,就知道这小女孩儿的地位,起码在这小村子里,不低。

再看刚才那连消带打的举动,着实厉害。

所以,他的态度非常恭敬,还弯腰做了个长揖。

李花儿回头见如此,连忙避身回礼,笑道:“这位船家无需多礼,有什么事情吗?”

“我家主人要谢谢姑娘路见不平之举。”尹船主谦恭道。

李花儿摇摇头:“不必了,我也算不上什么路见不平,况且我和他们家早有些不睦,最多算是借题发挥而已。”

尹船主听她这么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了。

这也……太开诚布公了点儿!

李花儿说完,正要继续和那些小孩子玩儿,忽而就见船上先下来了十二个腰带长刀的男子,立在渡口两侧;

紧接着,又下来了八个以纱蒙面的丫鬟,个个都是绫罗锦绣;

再是四个年纪四十多岁的老妈妈,神色肃穆,袖着手,走下了船;

最后,才是两个环髻珠翠,都着掐腰绿衣,翘头鞋子,也轻纱蒙面的丫头,扶了个举止甚是端庄大方,带了幂离遮脸的女子,走下了船。

第二百九十一章 姐姐

岸上将散未散的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都停住了脚。

这这这这,这得是仙子来了吧?

上次看见这附近看见的大派头,还是两年前太子的船队呢。

如今这客船虽然远不及太子的船队,但是看着排场,一定是个非富即贵的人物!

一时间,岸上安静地只剩下了清风吹过与河水荡漾之音。

只见那女子由人搀着下了渡口,款步走到李花儿身前,盈盈屈膝一拜,柔声道:

“李掌柜到底是为我们说了话,该得这一谢。”

真是声若出谷黄鹂。

“好漂亮的小姐。”孩子里有人小声说。

“又看不见脸,怎么知道好看?”另一个孩子问。

“傻蛋,肯定是好看的。”第三个孩子笃定道。

河岸之上,人人都在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心中揣摩着这个女子的身份。

只有李花儿,是真真正正地僵在了原地。

这到底是荒唐?还是梦境?

也许就是个荒唐的梦境?

而在这个荒唐的梦境里,在这个前世许多事情开始与结束的平水州,她也太能捡人了吧?

县城里捡了差点儿被拐的公主,村路上捡了个差点儿死了的太子,如今在这渡口之上,捡了个差点儿被人抢了的大小姐。

当今关丞相的大孙女,已故监察御史忠公之女,燕归先生、翰林学士的侄女,工部尚书关大公子的大妹妹。

她前世的姐姐,关大小姐,关舒鸿。

这边厢李花儿僵在原地,那边厢,就连船舱里的杜爷,都再次掀开了帘子,隐在船舱黑暗的角落里,看向岸上的情景。

兰船主则是彻底傻了。

他还真想不到,那外貌平平的小船里,坐着的人会有如此大的派头。

尤其是那十二个护卫,个个身材高大,隐带血腥之气,应该是沙场百战的行伍出身。

完蛋了……兰船主只觉得一阵目眩。

杜爷说得对,他是该少说话了。

而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到京城,只怕他……说不了话了才是真!

……

旁人如何心思都好,李花儿已经不想、也没心思去猜了。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既不知道答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很想抱住姐姐,问问她过得好不好,想要看看姐姐幂离下的脸,是瘦了还是胖了,眉间是忧伤还是喜悦。

她想和姐姐诉说离别之情,想要告诉她前世的那些委屈,今生的那些的事情。

可是不行。

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只能傻子一样地站在这儿。

亲人之名,对面而立,却不能相认。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而关舒鸿问了一句之后,见李花儿还在呆呆地看着她,目光似喜似悲,眼底波光,好想要哭的样子,反而奇怪了。

“李掌柜?”她又唤了一声。

李花儿还是傻傻地站着。

而关舒鸿的贴身大丫头暮风看见如此情景,只当李花儿没想到自家小姐是这等派头,就开口唤道:“这位李掌柜,我家小姐谢你呢。”

李花儿终于回过神来,慌忙低头道:“是……不敢承这位小姐的谢。”

她躬身施礼,将眼底的难过,彻底掩了去。

关舒鸿避开身子,不肯受这一礼:“不敢当,要不是李掌柜出言相助,还不知这事情,该如何了局呢。”

李花儿听见这句话,抬眼看了看自家姐姐背后跟着的十二个人。

关家是书香之家,只有三叔有过行伍的经验,其他人只是尊六艺之学,骑射不错罢了。

说起来,关家上下,真要论骑射本事,还是她关三小姐第一呢。

所以前世,她可没见过自家有这样的家丁。

而且看这十二个人的架势……

方才如果自己不阻拦的话,恐怕真能兵戎相见吧。

虽然关家不畏惧魏王,但是真打起来,肯定不好看的。

关舒鸿见她眼神看向自己身后的护卫们,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方才不想给祖父伯叔兄长们惹祸,所以才要退一步,可是没想到遇见兰船主那样的无赖,差点儿就要打起来。

也亏得眼前这丫头。

不过现在想来,到底是把人放在了危险的地方。

想着,她再次施礼,歉意道:“当真是要谢姑娘的。”

李花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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