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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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花香-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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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茶铺的妇人,也不敢惹他们,立刻让茶小二出来,好生照顾。

岂料这四个官差喝茶也不安生,还要在言语上轻薄那妇人。

那妇人甚是尴尬,却又不敢得罪这群人。

李果儿怕得抱着李花儿,李花儿轻轻捂了李果儿的耳朵,皱了眉头。

她本来就因着封山的事情,对这些官差没有好感,如今又看见了这些人横行霸道的。

她很想教训这几个人一下。

就在这时候,刚好有人为了躲这群官差,先上了渡口。而在那人走到第三块木板的时候,李花儿就听见了一声极细微的响动。

她微微皱了眉头,以脚轻轻踩了踩那块木板,又寻着那声音,看向了木栏杆的一侧。

她轻轻一笑,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

“果儿。”李花儿俯下身子,在李果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花儿听说,颇为茫然地看着李花儿。

李花儿对她眨了眨眼睛,趁着众人只对着那几个官差敢怒不敢言的当口,偷偷溜到了渡口下面。

果然就发现其下的桩子已经霉烂、裂开,只靠已经松动的木楔子支撑。

李花儿记起了前段时候,那些人忙着修渡口的情景。

也不知道都修什么了,就修成这样。

想着,她抬手,用力将那木楔子松了松。

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木楔子,被李花儿这一扯,更松了。

她心中度量着渡口上的人,只将木楔子送到了一个位置,就停手,而后,只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渡口上,和李果儿并排站着。

就在这时候,那渡船已经从对岸来了,由远而近。

那官差们见渡船来了,也不交茶钱,立刻起身,哄开众人,往渡口走来。

众人慌忙避开,只李花儿站在渡口边上,一动不动。

渡船上下来了二十多个渡客,见官差们来了,吓得都擦着边,跑下了渡口。

李花儿听着其下定桩难以支撑的声音,心中更有计较了。

那几个官差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上了渡口。

李花儿突然开口笑道:“喂,几位官爷。”

几个官差停了脚步,刚好就站在了那第三块木板之上。

李花儿笑道:“几位官爷,这渡口上不得的,桩子是坏的。”

第一百零二章 平地起风波(下)

那几个官差看着李花儿:“你说什么?”语气不善

李花儿笑道:“这个渡口的桩子是坏的。”

耳朵里听见了东西落水的声音。

看来那木楔子因着方才那二十多渡客,已经落水了。

李花儿脸上的笑容却易发真诚。

官差见她年纪不大,又笑盈盈说话,心底却怒了。

“哪儿来的贼丫头?还不快滚回家去喝你娘的奶去。”一个官差骂了声,说着抬腿就要走。

李花儿立刻没了笑脸,气道:“等下摔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四个官差本已经伸出去了脚,听见她这么说,又退了回来。

李花儿却白了他们几个一眼,伸脚在那其下已经霉烂的地方用力踩了踩,道:“本来就是坏的,偏不听我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霉烂木头断掉的声音。

整个渡口的一侧,顿时就塌了下去。

李花儿早就有了防备,在木头断掉的瞬间,就退回来了。

其他渡客不敢惹那四人,也都躲在了渡口之下。

只那四个官差,躲闪不及,齐齐向一侧摔倒。

后一个压在前一个的身上,胳膊、腿卡在了木缝里,衣服破了,帽子掉了,连佩刀都落在了渡口之下的水里。

好生滑稽。

渡客们想笑,又不敢大笑,就都闷着声,捂嘴偷乐。

只有李花儿一人,抚掌笑了:“看,我就说这渡口是坏的,你们不听,出事儿了吧?”

更可气了。

那几个官差勃然大怒,就要起来寻李花儿的麻烦,只是一时被烂木头破木板绊住,难以起身。

恰好这时,又有几个官差走了过来,见众人都围在渡口上,以为出了事情,就过来驱着人道:“滚滚滚,都围着做……”

待看见那四个跌得四仰八叉的同僚之后,新来的官差也差点儿要笑出来,却生生憋了回去,道:“这是怎么了?”

李花儿抢先笑道:“这渡口的木头是烂的,摔了四个官差老爷。”

新来的官差见答话的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心中轻视,刚要赶人走,却听见李花儿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现在发现了,要是过几天京里的大人去拜佛的时候,摔在这儿,可怎么办呢?”

新来的官差,脸色顿时就白了。

州府里的消息,太子这几天在州府里,没轻折腾那些大人。

大到税务钱粮、边防守卫,小到市井风光,就没有个这太子不过问的。

听说连个倒夜香的人,太子都要叫来问问话,也不嫌脏。

若真他在的时候出事……

想着,他就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叫了句:“摔得好。”

那摔倒的四人——有两个的腿上还擦破了皮——正疼得呲牙裂嘴,听见他的话,不由大怒道:“何老六!你他娘的说什么?”

何老六白了他们一眼,道:“就是摔得好!”

那四个官差还要骂,可是看着何老六的脸色,突然也明白了意思。

几个人都吓出了一头汗,哪里还顾得上寻李花儿的麻烦?

有人怒道:“把贾木匠给老子叫了来!让他修个渡口,就修成了这个样子,诚心消遣老子们!”

如今闹成这个样子,这四个官差也不说渡河的事儿了,倒是渡口其他人,慌慌张张地避开那坏掉的地方,纷纷上了船。

李花儿和李果儿,跟在人群里,也上了船,坐在船尾。

李果儿偷笑,李花儿却安静地坐着,似是方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还没开船的时候,河岸上就有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一过来,就被那几个官差兜头骂了一顿。

李花儿也不在意,只是看着江景。

早在太子来之前,这州府,就已经在闹着修渡口的事情了,可这河对岸的渡口,下面的桩子还是霉烂的。

今天是摔了几个横行霸道的官差,若是过些日子摔了旁人,无事还好,若摔残了,哪儿说理去?

况且李花儿虽然存心教训人,却也救了这几个官差一命。

所以那木匠,活该挨骂。

岸上贾木匠的眼神,却已经瞟在了渡船之上,在心中咬牙切齿了一番。

……

“真个是她?你没看错?”待贾木匠挨完骂,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找自己的爹——老贾木匠——说话了。

贾木匠道:“爹,就是那个丫头,上次陶家大少爷出事的时候,我见过一回。”说着,他恨道,“死个爹,又来个闺女,抢生意就罢了,还要害我!上次那修大梁的图,爹也看见了,可比李大那死人做得都精细。”

老贾木匠啪得一摔茶碗,对着儿子就骂了一句:“你小子自己做事儿首尾不干净,让个死丫头片子发现了,还好意思骂?那烂木头你也敢用,钱想疯了!”

骂完儿子,又骂陶家:“陶家老爷也是个不顶用的,容个祸害!”

那贾木匠更恨道:“爹,干脆一把火,烧死那两个死丫头算。”

老贾木匠听见,更气了,指着他就骂:“你现在去烧死她,姓柯的没了摇钱树,你我还想活吗?你当他是好惹的?”

贾木匠又道:“那……那我去烧死她娘……”

话音未落,老贾木匠跳了起来:“你长脑子了没有?就敢得罪那群和尚!”

贾木匠被他爹骂得更气了:“那您老说,我们要怎么办?”

老贾木匠恨道:“屁!我哪里知道怎么办?”想了想,又道,“先容她跳段日子,等眼前的大事儿了了,再慢慢消遣了那两个死丫头。”

……

一直到下了船,再没有了生人的时候,李果儿才对李花儿笑道:“姐姐真厉害。”

李花儿这几天心情难得这么畅快,也笑着边走边叮嘱道:“不过今天的事情,可不许出去说。”

李果儿蹦蹦跳跳地,口中笑道:“姐姐放心。”说着,又撒娇道,“姐姐,你也教我木匠活吧。”

李花儿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先学了写字读书,等你再大些,姐姐再慢慢教给你。”

李果儿邀功般地说:“家里的两本书我都背会了,姐姐什么时候买新书给我?”

李花儿看着李果儿期待的眼神,突然问:“果儿,你想不想到京城去看看?”

第一百零三章 冬天时候

李果儿不想她会如此问,笑了。

“当然想,听孙四叔说,京城里可热闹了呢。”她道,“比戏还热闹。”

李花儿笑了:“那等我们攒够了钱,就带着娘,一起去京城吧。”

李果儿听说,停了脚步,抬头看着李花儿,突然问:“姐姐,我们是要一起去找爹吗?”

李花儿顿住了。

迎着李果儿闪着期望的眼神,李花儿道:“等进了京城,许就真能找到爹了。”

李果儿听说,立刻拼命点头笑道:“好,姐姐,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攒好钱?”

李花儿想了想:“等到明年这时候,就够了。”

李果儿掰着手指头计算。

李花儿见状,有些好笑地拉着她:“走吧,还有一年的光景呢,现在,我们先回家过节去。”

……

今年的夏天,比往日热一些,而今年的冬天,听李果儿说,也比往年冷许多。

甚至大雪这天,还下了据说是六十多年来,清河村的第一场雪。

随着雪来的,是清河村又一件热闹事——吴家大少爷考上了秀才。

还是当朝太子亲自问过话的秀才。

吴家上下喜不自禁,放了两万响的鞭炮,震得村子里的猪、狗、牛、羊、鸡等,都跟着叫个不停。

“鸡都不吃食了。”李果儿把自家那日渐孱弱的老母鸡放在了屋里,对李花儿笑道。

吴大太太还亲自带着人,挨家送了六个喜饽饽。

只是送到李家的时候,吴大太太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不少。

可是等她看见李花儿无所谓地接过东西,神色也坦然的时候,反而又高兴起来,还摸着李果儿的头发,笑道:“果儿可比之前高了些,长得也更好了。”

李果儿哪里晓得其他的事情,笑着恭喜吴大太太,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女孩儿的生机。

吴大太太一高兴,还多给了李果儿两个喜饽饽。

李花儿先是一脸冷漠,待吴大太太走远了,想了想,又笑了。

还真是有子肖母,吴小少爷看李果儿的眼神,和吴大太太一模一样。

李果儿不解:“姐姐笑什么?”

李花儿怎么可能告诉李果儿为什么?就只是笑道:“笑前几天我想做饽饽的时候,却糊了锅。”

李果儿扑哧一声,也笑了:“姐姐是个洗脸水都能烧糊了的。”

说罢,转身就往屋里跑,自己趴在地席上,笑得开心。

李花儿追到屋里,和她闹了一会儿道:“背你的书去,我还得做鸟笼子呢。”

笼子依旧是柯掌柜要的,一听那繁琐的要求,就知道又是沈珩所求。

李花儿自然应允要做。

她记不住很多事儿,就姑且把沈珩当仇人看,恨意也有限。

而且就算是仇人,那赚仇人的钱,也是好事儿。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忽听见外面有人笑道:“这么冷的天,也不关门。”

回头看时,就见冯二囡穿着厚厚的袄子,搓着手进了。

李花儿迎她进门,将门掩上,笑:“刚才吴大太太来了。”

冯二囡笑道:“也去我家了。以前就说吴大少爷厉害,还真是文曲星下凡。”说着,就坐在了地席上,“你说,以后他会不会中个状元?”

李花儿也坐下了,笑道:“我又不是学里的先生,哪里知道?”

冯二囡一笑,丢开这话,开始给李花儿聊家常。

因着觉得暖和,冯二囡就看了窗上的窗纸,道:“新糊的窗纸?”

“下雪前怕太冷了,所以多糊了两层。”李花儿道。

李果儿在旁边翻着书,听见这话,笑道:“那是先糊了一层纱,再糊的一层窗纸,好好的料子,姐姐给糊窗了。”

冯二囡听说,也咋舌:“这样子的?”她凑到窗前,细细得看了看,果然就在两层窗纸之前,隐隐看出了一层虽然厚,却很透的窗纱,“你真会想,也不嫌弃费钱。”

李花儿笑了:“这算什么新鲜法子?我怕冷,才这么做的。”

冯二囡嘴一撇,笑道:“说起这事儿,我就想笑。刚入冬的时候,不过是在我家窗上糊了两层窗纸,我那大嫂就不乐意了,编排了好久,还是你姐夫说‘我让她糊的,我怕冷。’才算过去了。”

李花儿听说,问她:“就你们家这闹法,等到明春,姐夫跟船出去了,你怎么办呢?”

冯二囡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李花儿听她话中有话,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怎么说?”

冯二囡笑道:“你姐夫说了,天天说什么爪哇国,明年开海禁的时候,他要带我去看看。”

李花儿听说“海禁”二字,又有些被勾起了情绪。

“这么说,开海禁的事情,是真的了?”

冯二囡点点头,又小声道:“嗯,我同你说,这次来的不是太子吗?你姐夫说,为的就是开海禁的事呢。”

李花儿再次愣住了。

她突然记起了那个在她的记忆里,棺椁归乡的青年。

冯二囡见她有些发愣,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花儿,你怎么了?”

李花儿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听见你说的话,觉得有意思。”说着,她又笑道,“姐夫对姐姐真好。。”

冯二囡难得羞涩了:“是呀……我娘也这么说呢,只不过到时候我要出门去了,我们就不能常见了。”

李花儿笑道:“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我听说那境外列邦诸国,有很多咱们这儿没有的树啦、花啦、草啦的,还有香、石、器皿,到时候我还要托姐姐给我带回来呢。”

一席话,说得冯二囡也笑了:“你就知道摆弄那些木头,和李大叔一样。说起来,你这么爱做这些,手艺又好,什么时候给你姐夫做艘好船,我们坐着你做的船,到爪哇国去,才好呢。”

李花儿也忍不住笑道:“我敢做,姐姐敢坐吗?”

冯二囡笑道:“你敢做,我自然敢坐。”

大家在屋内,说笑地正开心呢,却听见院子里又有人道:“花儿,果儿,可在家?”

是刘氏的声音。

李果儿听见,道:“姐姐,是二婶娘。”

李花儿轻轻一笑,起身到门前,慢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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