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厨娘转头来看是她，眼神就带着轻蔑，随手一指灶台：“在那呢！”
招弟忍着气过去，看灶台上面放了个长条托盘，上面两个菜六碗饭，两个菜也全是素菜一个炒白菜，一个炒豆芽。
招弟扫了一眼旁边，没有东西了，在看那厨娘的桌上还有个豆腐炖鸡呢。她笑着问道：“就这两个菜么？不是做了冬瓜鸭和鱼肉火腿珍珠汤？”这都是那对母子饭桌上有的。
那厨娘听了这话笑着站起来道：“姑娘倒是清楚我们厨房做了什么，不错，今晚上做了冬瓜鸭、鱼肉火腿珍珠汤，那是给客人吃的，还做了鸡子粥，昨日主子吃了烤羊腿，余了十几个羊蹄子我们和山药炖了，还有些干蛤喇，主子们不爱吃，我们也做了汤了。这就是今晚上大家的食谱，姑娘还想知道什么？”
招弟脸色难看至极，看着那个厨娘，平常伶牙俐齿的，现在却说不出来什么。不过幸好她说不出来这帮子厨娘岂是好相与的，就等着她开口吵闹，好给她点颜色看看！
招弟忍了气端着那托盘回到了屋子。
高荣琼出去了一天，就是打听这个府二房院的事去了，岂知府里的下人被孙嬷嬷调教的个个嘴严的很，尤其是主子的事绝不敢多嘴议论，更不会和她一个外来的不知根不知地的人议论。
高荣琼打听了，只知道二房院确实只有两位小姐，没有儿子。
她回来着实思量了一晚，是把大女儿留下还是把二女儿留下？
第二天早起，依然是没有定下来，只得了两个黑眼圈子。
叔武婶子早早的起来带着湘蟠过来跟袁瑜蓉和方氏道了别就走了，袁瑜蓉便命玉镯去把高荣琼请过来。
高荣琼乍听二奶奶有请，心中还大喜，跟着玉镯来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把大女儿留下，大女儿年岁大一点也有心眼，在这样的府里终不会吃亏……
想的正美，见过了二奶奶，二奶奶头一句话就是：“这不马上要进十月了，天气越来越冷，三表姐的孩子还小，我也不敢留了，到了家代问家里人好。”一挥手，旁边的丫鬟拿了个大包裹过来，袁瑜蓉笑着道：“这是我们儿的几件旧衣裳，给小的两个穿。这里是十两银子，也就算是个意思吧，雇车回去吧。”
高荣琼嘴巴张的大大的，一点都没想到，吃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玉镯不等她反应过来，笑着上前将包裹和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道：“三姑太太好走！”
高荣琼吸着凉气看着二奶奶袁瑜蓉，吃吃的道：“这是……这是……”
袁瑜蓉笑着道：“三表姐还有什么需要就开口，能办到的我尽量办到。”
高荣琼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包裹，包裹只是盖上，并没有绑，从缝隙中，她看到有皮毛露出来，只是这和她的期望值相差太大，她厚着脸皮道：“那借银子的事？”
袁瑜蓉淡笑着看着她：“这话我们二爷头一天就和你说了，数目太大，我们也拿不出来。”
“若是没有借到银子，我相公被关在牢里，只怕过不了这个冬天啊……”高荣琼手在包裹上拍了一下，就准备拉长了声音哭。
玉镯冷笑着，脆生道：“三姑太太且慢着！这事就这么巧，我们府有个总管家就是贵村上的，昨儿个从老家回来了，说是三姑爷早已经在家呢！前些日子收割，他还活蹦乱跳的在地头骂佃户呢！”
高荣琼声音被硬生生的打断了，傻傻的看着玉镯。
玉镯又道：“三姑太太未必连这都不知道？我们几位爷都是生意人，什么事都会打听清楚的，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三姑太太下次要到我们府上来，千万记着，说的话要全是真的才行。”语调也不严厉，反而还带着股商量的语气。
高荣琼脸涨的通红，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道：“我出来的时间长了……不知道……”
“还等什么？既然三姑爷已经出来了，赶紧回去看看吧！”
“嗯……”高荣琼看向袁瑜蓉，陪笑着道：“二弟妹，还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玉镯气的真想啐她脸上，骂她一句：“给脸不要脸！”
袁瑜蓉淡笑着看着高荣琼：“三表姐有什么事商量？”
高荣琼看了看她，想了想，若是直接说给她相公为妾，恐怕她是个妒妇不肯答应，因此便道：“只是我女儿太多，实在是养不活，若是能把大女儿留下，为奴为婢，都是愿意的！府里这么大，多一双筷子，也觉不出来什么，可就是给我们穷人做了大好事了……”
袁瑜蓉一听就听出来了，脸上的淡笑已经没有了，冷冷的道：“三表姐的女儿还是带回去，在我府上，我们可不敢叫她为奴为婢，但若是在这里当个小姐，只恐怕到了岁数，我们不能做主，岂不是耽误了她？”
高荣琼听着急忙的道：“不会不会，怎么会耽误，她留在府里终身都行……”
袁瑜蓉听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扭头看向玉镯，玉镯立刻大声喊了句：“冯妈妈！进来送客！”
屋外面应声进来了两个婆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高荣琼：“三姑太太，走吧？”
高荣琼一看两个婆子已经作势撸胳膊，再看上面的二奶奶脸上毫无笑意，她是积年的骗子，人家要翻脸她岂会看不出来？为了不吃眼前亏，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往外走，走到了堂屋，却看到大奶奶和另一位穿着大红的蔷薇妆花狐狸皮襦袄的年轻奶奶在堂屋的椅子上坐着，一人端着个宋窑青瓷盖碗茶喝着。
大奶奶并没有正式的见过她，不过这几天高荣琼到处的踅摸，早已经远远的见过大奶奶，因此也认得，她一心想把女儿留下一个，不及细看大奶奶的脸色，几乎是冲过去到了大奶奶的面前，笑着道：“大奶奶好！我是……”
方氏冷着脸道：“来人，送客！”
高荣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万没有想到这位大奶奶比二奶奶还厉害！身后的婆子已经上来拉扯她，而且毫不客气，她脚步有些踉跄的出去了。
方氏确实比袁瑜蓉还火。
这母女如今起了这个心，叫她很是愧对二弟妹。二房无子，二爷铁口不纳妾，是要过继儿子的，这事兄弟们已经说好了。曲瀚侠曾经也和她说过，叫她注意着那些不怀好意接近的人，纳妾这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只不过方氏最近事多，曲瀚侠身子不好，她心烦意乱，不想也没心思管那么事，因此才不小心将高荣琼母女放了进府。她又顾忌曲瀚侠族长的名声，开始的时候不赞同二弟妹对高氏母女太过苛刻，这些都是她说的。
可现在，不但是查出来高氏母女就是骗子，如今竟然还妄想留下个女儿！方氏心里如何过意的去？赶走了高荣琼，气得脸通红进了里屋。
388章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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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瑜蓉在屋里听见方氏的声音，急忙站起来迎，看到方氏和邱泽媛走了进来，方氏脸上带着怒色，强忍着才没有说出难听的话来。
袁瑜蓉笑着道：“大嫂和四弟妹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
邱泽媛看方氏的脸色不好，急忙笑着道：“过来坐坐，这几天天气冷了很多。”
袁瑜蓉急忙道：“我昨天已经吩咐过了，香菊今天就开库房，把冬天的东西拿出来，还有该做棉衣了，我想着今年大家都格外的新作几件，尤其是冬天的皮衣、大氅，好几年没有做了……”
邱泽媛其实是随口说说，见二嫂这样格外的解释，反而不好意思了，就笑着道：“其实霜降过了之后在拿出来也来得及。”
袁瑜蓉笑着道：“早些准备好，我好几年不管家了·有时候忘东忘西的。”她看着方氏笑着问道：“大嫂，早上叔武婶子走了，可到你那里辞行了？”
方氏点点头：“去了……那高氏母女？”
“放心吧，我叫婆子盯着她们走，跟婆子也说了，再嗦就吓唬她们几句，这眼看着要到年根了，衙门的老爷们还嫌牢里的人少了，他们不好过年呢！”
方氏听了松了口气·看着她有些歉意的道：“原是我昏了头……”
袁瑜蓉没想到她说的这样严重，急忙站了起来笑着道：“大搜可别吓我！你这么说我哪担当的起！”
方氏笑着站起来过来拉着她一起坐下，叹口气道：“你大哥病着，我就心不在焉的，来了人也没有多想，光想着别叫族里的人抓了你大哥的把柄，说些难听的话。可没想到这样的人……如今是知道了！没反应过来呢，已经来了两拨了！”
袁瑜蓉和邱泽媛听了都笑，袁瑜蓉还想说两句，邱泽媛笑着道：“还是二嫂厉害·干净利索的把他们打发了！大嫂，大哥身体好了，这些事要是找到大哥那里，你可要盯紧了！这样的人一点不值得同情，半文都不要给才是对的！”
方氏点头笑：“这话说的对！”
袁瑜蓉也笑了：“不过我还是没做到半文都不给……”
“二嫂破费了多少？”邱泽媛笑着问。
“开始见面礼给了大约有三两银子，后面给了十两，还有几件筱玥的衣裳。”袁瑜蓉笑着道：“我倒是看着那两个小的可怜，什么也不懂，被她黑心的娘和姐姐带着出来当要钱的工具！”
邱泽媛摇着头低声道：“总比卖了强……依着这位三表姐的贪婪，说不定哪天把孩子卖了也未可知。。
说的袁瑜蓉和方氏都楞起来·心想以高荣琼的为人，这样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还好丫鬟进来回禀内管家来回禀事，才把三人叫的回神·方氏又和邱泽媛去了，袁瑜蓉命内管家都进来。
几位内管家全都来了，笑着坐下，香菊先道：“库房里拿出来大红猩猩毡帘一百挂，罗呢床裙、桌套、椅搭、桌围各一百挂，紫红轻棉帐子幔子二百挂，波斯地毯一百挂，毛毯一百挂。其余的一些靠垫套、织锦缎棉被套等零零碎碎的也拿出来了些。”
袁瑜蓉点点头道：“猩猩毡帘该是够了·桌椅搭可能还少些·空的房间就不要换了，帐子幔子毯子足够了·倒是棉被少了很多。咱们丝绸行的库房里还有几千斤的棉花，叫大胡管家拿了我的牌子从仓库里提出来·再提十匹大红色如意牡丹锦缎、十匹粉红印花纹贡缎、十匹大红软缎、十匹蚕丝面料、十匹靛青细布，五十匹大概是够了，能做一二百床被子。”
香菊急忙的答应了一声。
另一个内管家笑着道：“柴房的库房中奴去看了，去年剩下的银霜炭已是不多了，这会儿也该买了，不然等到过了霜降，价格就要高了，常用的木炭、焦炭，都是还各有两万斤，不买也够了。”
袁瑜蓉道：“这些多预备能以防万一，还是再去买五千斤，银霜炭也买五千斤吧。至于柴，多多预备上。”
她低头略算了算道：“这些大概要用七千两银子上下……账上可能还有五千两不到，从账上提现银去买炭和柴，至于丝绸行的棉花和料子钱，就从十月丝绸行给府里的银子中扣除。
众管家急忙答应着。
这边回禀着，方氏回到她的院子，坐了没一会儿，果然，简大奶奶来了。
进了门就笑着先给她福身，慌得方氏急忙扶住，自己回了礼，笑着道：“你这是做什么？想叫我给你磕头回礼呀？”
简大奶奶笑着道：“我昨儿个给你们惹了事，今日来赔罪的。”
方氏笑着道：“那叔武婶子给你道别去了？”
简大奶奶点着头道：“去了，她一走我便来了。”
两人这才坐下，简大奶奶道：“昨日你问了二奶奶没有，为何要给三十两？”
方氏笑着便将袁瑜蓉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简大奶奶叹口气道：“这也是个法子……这母子俩也实在是没办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
方氏小心的问道：“那叔武婶子看着年岁也不大，为何就不能改嫁？是谁不许呢？”
“嗨！都没人管了谁还能不许她！听说倒像是娘家不许……也不知道，这事我也不好问。”简大奶奶摇着头道：“虽说每年来都是找我，可我只是奉命给银子，其余的话也不好多说，再说你也看了，那叔武婶子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哪里肯说她自家的事！”
“那……唉，只能指望那儿子早日能依靠上了。”
简大奶奶摇着头：“没有十年我看难！”
方氏因这些事自家办的有些不好·因此也存了心打听清楚，便问道这样的人，每年多不多？族长你们是怎么打发的？都给银子么？”
简大奶奶道：“万万不能都给银子！这些人，像叔武婶子这样的很少！大部分都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你若是今年给了，她便当成了定例，明年还来！银子还不能给的少于今年的，不然又是难听的话在外面传！你给了银子都捞不着个好！”
方氏听了果然，叹口气道：“我真的是糊涂了呢！”
简大奶奶听得奇怪：“这话怎么说？”
方氏便将高氏母女的事说了，简大奶奶拍着手道：“哎呦！我真没想到瀚侠刚当了族长，她们就能摸来！”
“怎么说？你知道她们？”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虽然没到我们家来过·可我们三房的可被她们骗过！还有两家被骗的都曾经来找过我公公，请公公出面把银子要回来！我公公因着银子也不多，百八十两的，又真是亲戚，这才劝的他们不追究了，可这母女几个在曲家族里已经臭了！真没想到她们胆子这么大，竟然上你们的门！”简大奶奶边想边道：“可能是得了信，你们才做了族长，之前也没在你们面前出现过，这才来浑水摸鱼的！”
方氏听的摇头：“幸好我二弟妹精明……也是因为她们来这里的时候·碰巧在路上要讹我们府的三爷，被二爷、二奶奶碰上了！”
简大奶奶拍着手道：“真是幸好！不然被骗去些银子，虽然不至于心疼·可银子给这些人，生气倒是真的！”
两人说着摇头，方氏心里也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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