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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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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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刘盈会质问于她,却不料刘盈一把拉起她地手,向清凉殿外走去。

她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拉着前行,错愕唤道。“陛下?”

刘盈却充耳不闻,挥退了长骝,绕过了殿外的銮驾,径自向前殿行去。他的步子走的很快,张嫣只得小跑才跟的上他的步子,问道,“陛下,你是要回宣室殿么?”

他依旧没有答他。却在酒池之边转了个弯,与宣室背向而行。张嫣越发摸不着头脑,疑虑唤道,“舅舅?”

“持已?”

北风呼呼的吹在身上,面上和手上都是一片冰凉,她心里地委屈渐渐消散。怒火倒是一节一节的增长起来,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刘盈,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就算要责怪,要打骂,也不妨痛痛快快地来,拉着我大半夜里走了半个未央宫,算什么事情?

骑射场旁的官署中,值夜的小吏正在围着炉火烫酒,忽听得其外马嘶之声。听声响。正是御厩中陛下的爱骑飞云,不由吓了一跳。腹中的酒化作冷汗涔涔而下,若是飞云有个损伤,则自己作为看守之人,可就惨了。连忙扔下酒杓赶出去,夜色中见隐隐绰绰有人在牵马,喝问道,“什么人?”

解下马缰的男子转首望过来,眼神清冷带了一点冷锐,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竟是皇帝陛下亲至。

“参见陛下。”他连忙跪下参拜。

县官并不理会于他,转首对身边的少女道,“上马。”

他跪地远远的,不敢抬头一窥少女的容颜,只见了她素色的裙裳之下露出一双富贵团圆牡丹丝履,小小巧巧的,绽放的牡丹鲜艳欲滴。

“刘盈,你到底想怎样么?”她欲甩开县官的手,却似乎因为握的太用力而没有挣扎开,恼问道。放肆地话语吓了小吏一跳,这究竟是哪一殿的妃嫔娘娘,竟敢直呼县官的名讳?

安抚住刨蹄欲驰的飞云,他说,“阿嫣,上去。”

张嫣怔了怔,看到了他的眸色。

夜色之中,他的眸色很深,有种奇怪地沉肃和坚持,让她说不出拒绝。

他还愿意叫自己一声阿嫣,总是还没有气怒自己吧?

她委屈道,“不是我不乐意上马,大半夜的,谁会穿骑装啊?”

她总是无意识的迁就着他。自他说自己奢侈后,除了正式需穿皇后命服的场合,舍弃花团锦簇的华装而改适清新淡雅的襦裳。但纵然是襦裳,也有长窄的裳摆,根本不适合骑马。

话刚说完,她觉得身子一轻,竟被抱上了马背,不由惊呼一声,在飞云背上伏下来。而身后,刘盈也翻身上马,勒了一把缰绳,飞云嘶鸣一声,载着两个人奔驰而出。马蹄踏在宫道之上,得得作响。巡行的卫尉军大惊失色,循着马蹄声过来,却只见着一路烟尘。

北阙门之上,城门校尉夏侯令远远的道,“什么人胆敢在未央宫中纵马?此时宫门已落,若无陛下手诏,不可出宫?”

那人勒出马,缓了下来,在阙门之下冷笑一声,道,“眼睛放亮一点,朕要出宫门,还要手诏不成?”

夏侯令闻言大惊,再看,马上的男子不是皇帝又是谁?连忙吩咐道,“开宫门。”

沉重地未央阙门缓缓打开。

待郎中令赶到北阙之时,皇帝地身影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人,”夏侯令忍不住问道,“陛下半夜出宫,似乎不妥吧?”

“不妥,不妥。”郎中令忍不住怒道,“我也知道不妥。刚才你怎么不劝一劝陛下?”

“也没旁的法子,”他苦笑道,“命一队期门军骑马远远护卫陛下,绝不能让陛下出事。”

张嫣只觉得呼呼地北风吹在脸上,有点疼痛。那个坐在自己身后的男子抿着唇,容貌沉肃如水,让她不敢搭话。但飞云脚劲飞快。她侧坐在上头,不得安稳。只得伸手紧紧抱住刘盈的腰。而他控缰的一双手臂,也将自己紧紧护持在胸前,不至于坠下马去。

一路之上,其实,并没有多么难受。

他拥着自己,驰马在华阳街穿行而过,出了横城门。一路往西北前行,四周景色愈发荒凉,两旁树木森然,在夜色中如博人狮虎,偶有一声枭鸟嘶鸣,扑棱一声张翅飞去,张嫣不由得有点害怕,越发依近了刘盈。抿嘴不言。

终于,刘盈放缓了马速,在山丘前静静的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嫣在他跳下马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我承认我命人将谭和的消息透露给王珑,也承认是我让谭和说她腹中的胎儿是女婴。不用你问。我自己全部承认。我不屑撒谎。你要是想替你那个横死地儿子报仇,现在就动手吧?反正荒郊野岭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好了。”刘盈喝止她道。

“你说好了就好了?我偏要说,我只不过是请人误导她,然她以为自己怀地是一个女孩。饮红花,是她自己拿的主意,借着死去的婴孩攀驳于我,也是她自己的主意。我要是一点都不作为,就等着她产下一个皇子,然后耀武扬威的踩在我这个正宫皇后的身上吧。要是那样。你就满意了么?”

你要是敢说是。我立即就转身走开。

张嫣红了眼眶,却将泪意给忍了下去。刘盈。再爱一个人,也是有一个限度的。我没有办法已经爱你爱到鞠躬尽瘁了,还要接受你给地指责。

刘盈一把抱住她,伸手捂住她的嘴,她张口就咬,然而就算咬的再用力,他却始终没有放开,到最后却是她自己舍不得他见血,慢慢松了劲道。耳中听得他恼道,“我满意什么?我有说你一个字么?你总是喜欢自说自话。”

“我承认,初听到你也涉及在这件事里,我很惊讶。我以为你一直都是个需要我保护的孩子,却不曾想,你已经长的足够大,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

她怔了怔,眼泪立时就流下来,打湿了他的手背。灼在他肌肤之上,有一点温热,也有一点凉,百般滋味,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艰难开口道,“那个孩子地事,我并非不知内情。无论如何,终究是王珑自己决定饮下那碗红花汤的。我当日既然不曾惩治谭和,今日也就不会怪你。……我只是有些难过,当初那个微笑而单纯的阿嫣,如今却要使用这些手段来保护她自己。”

“所以你觉得我不够好,不是你心目中那个美好的阿嫣,所以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她咄咄道,一时间眼泪流的更凶更急,“刘盈,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

“我是你的阳春白雪,她们却是你地下里巴人?又或者她们是你切切实实的生活,而我是你梦境里到不了的桃源?因为看上去美好,所以一直捧在手心。忽然有一日,你发现我也会用那些肮脏的手段,我其实和她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梦醒了,散了,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祈望,阳春白雪一旦沾染了污泥,便再也不复纯净,你失望了,所以想要转身离开,是不是?”

“不是,阿嫣,”刘盈简直要叹息了,“你的小脑袋瓜子,到底一直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从来都知道,你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贤淑端庄的。小小年纪就学会瞒东补西的赖我一个香囊地人,怎么可能是贤淑才德兼备地女子?腹诽东园公老年纳妾的你,又怎么可能真正信奉那些妇德妇行?你淑女表面下有着太多地棱角,我也许不完全清楚,但至少知道它们的存在。只不过,你爱装贤淑,我就由着你。我总相信你持着一抹善心,不会做真正的恶事。”

是这样么?

她愣了一楞。

她一直以为他是太方正道德的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便努力在他面前装成一个乖宝宝,不敢行差踏错。却不曾想,他对自己的底子太清楚,所有的伪装都是白费功夫。

她从最初的激昂委屈慢慢冷静下来,举目张望,见四目荒凉而陌生,尚有蔓草绵延天际,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应该从未见过这里,却偏偏觉得地形依稀,很是眼熟。

“这儿是安陵。”刘盈沉声道。

张嫣怔了一怔。

汉制,新皇登基数年之后,陵墓便开始修建。安陵,便是刘盈的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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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发完上一章的时候,有点坏心眼地想看看会不会有人炸锅。不过显然有点超乎预料。于是今天看见十二条长评在那里。

果然选在凌晨发是对的,否则,耽误了一群人睡不好觉就罪过了。

那个金牌点评人还在进行当中,从第七名爬到第二名,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继续虐下。

我一直认为是读者虐点太低,现在终于确定,是我自己虐点太高了。

其实,王珑属于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只能将错误完全推到张嫣身上,恨着恨着自己就相信真的是阿嫣害了他的孩子。

本身这件事阿嫣作为有限,真的爆出来,也不会受什么罪。

她一刹那心虚,主要是因为,一贯装的淑女面具被王珑掀下来,正好给刘盈看见。捂脸。

先前皇子的事情是一个炸弹,对张嫣而言,反而是早揭出来早好。设计这个场景,主要还是为了让两个人更加认识对方。

大家要相信,和兮,虐之所倚。虐兮,和之所靠。

胡言乱语了。弱弱的喊一嗓子粉红票吧。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六七:愿赌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六七:愿赌

本章,可能有虐,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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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或者说很多年以后,她曾经来过安陵,作为一个看客,看着经历了两千年漫长时光的陵墓,在夕阳西下静默横亘的沧桑。

他曾经对她允诺,此生生同衾,死同穴。那所谓的同穴,便指的是这座安陵了。西汉古制,帝后同陵不同寝,如果没有意外,百年之后,他们会共同葬在这尚未建好的陵寝,隔着一个百步的距离相望。

无论生前或是身后,仿佛,他们一直都是咫尺天涯。

安陵上,一阵夜风吹过来,张嫣微微呻吟了一声,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她这一整天,精神都不是太好。直到喝完了那碗桂浆粥,才好过了一些。适才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情绪极度紧绷,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的身体,现在渐渐平静下来,隐隐的腹痛便又清晰起来,不会刻骨,却是摆脱不了的缠绵。

“怎么?”刘盈瞧出她的萎靡,于是担忧问道,“难不成,又是信事来了?”

她点点头。

太医曾叮嘱她信期保养的几条要则,其中便有不得大喜大悲,她今天一天的情绪却都在走钢丝,若是荼蘼知道,一定又要说她不爱惜自己了。

少年人总是仗着年轻,不自觉的挥霍。到了年暮,回头望当年的青春。才觉得莽撞。

“算日子,不当是这时候啊?”刘盈奇道,伸手去握她地手,果然是凉的。

呃,她的信期,他一直心中都记得么?

她一时间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闷闷道。“太医说,信事初来的这两年会有一些紊乱。也是正常的。我体质偏寒,可能会有一些疼痛,不过也没有太大关系。只要……”

嫁人生子之后,自然也就好了。

她早已嫁人,生子却遥遥无期。

正有些怨艾,忽觉身上微微一暖,是刘盈解下氅衣。为她披在身上,细细系好结带。

“我不用。”她微微挣扎了一下。

“乖,听话。”刘盈拢住她的手,替她搓暖,“是我不好,大半夜的把你拉到安陵来。却没想你身子娇弱,受不住冷。说到底,我是男子。总要比你耐寒一些。”

“你也知道你今天莽撞啊。”张嫣忍不住扬高声音道,“身为一国君主,大半夜地在宫中纵马,一个从人都不带,出城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待到明天,朝中那些谏议大夫一定会参你不修君仪。你等着被一群人追吧。”

她一直以为他是最循规蹈矩方正地,却不曾想,有一天,也会做出这样莽撞冲动的事情来。

刘盈回首瞧了瞧长安,豪迈笑道,“既然都已经在这儿了,明日事情就留给明日忧烦吧。”

今天晚上,他只想暂时将那座繁华深重的未央宫抛在身后,安静的不做那个朝堂上的皇帝,而只做为他自己。

飞云在远处的桑树下刨着蹄子。啃着树下带着水露的青草。它是训练有素地御马,不得主人召唤。也不会随便抛开。

“阿嫣,”刘盈牵着她的手,站在树下,听着飞云打响鼻的声音,忽得道,“你说,为什么朕明明真心好好待身边每一个人,最后还是造成这样惨烈的结局?”

他的目光有一些迷茫,有一些痛楚。今天晚上,王珑久病后去世,阿嫣受了算计所以愤慨,但其实,他也被伤的很重。王珑设计了今夜之事,想要对付阿嫣,但是,她也在自己心头将那个已经平复了一些的伤疤又挖了出来,隐隐作痛。

张嫣微微一笑,“陛下不妨去问问太后,当初,她为什么不和戚夫人和睦相处?陛下又不防问问自己,嗯,就算再和赵隐王兄弟情深,你肯不肯将这皇位拱手相让呢?本来就是注定的。太后再怎么出格,陛下还是会原谅她,因为她是你地母亲。王珑做恶身死,你依旧让她下葬妃园,因为她到底曾是你的枕边人。可是对我们而言,彼此只是陌生人罢了,不,我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而是敌人,又怎么能够真正的和睦相处?”

张嫣抬头,直视着刘盈震惊的眼眸,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痛快感觉。

阿母曾经说过,有些事情,他到底不是自己,就算存心体恤,思维也有盲点,不能事事为你想到。

他是土生土长的汉朝人,自幼所见所习就是男子可三妻四妾地观点,并习惯性的认为身后的女子也默认。再受挫折,他也永远只会在这个圈子里找解决的法子,而不会走出这个圈子去思考。

阿母说,如果他让你委屈了,你不要憋在心里头,委屈到死他也看不到。你就该直接砸在他脑袋上,把他砸醒。然后他才会去听,去想,去面对,去反思,如果他能够为你做到,那么他会努力做的。

那么,她就冒一次险,好好的砸醒他,让他无法再装聋作哑的躲避。

“刘盈,不是天底下的人都和你一样是圣人,就算是圣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忍下的。彼此无情感基础,踩着对方上位的奖赏又太诱惑,没有一个女人,会真正安于贤良淑德。如果说君恩就像一块饼,本来有没有足够地规则要求公平划分,每个人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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