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慧始终挂着浅笑，“倒是嫂嫂愚钝了。”
慕梓烟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她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而钟慧虽然是她嫂嫂，可是对于钟家，她却是恨极的，更何况，钟慧显然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时候不早了，娘亲应当小憩醒了，我便不叨扰嫂嫂了。”慕梓烟随即起身，与钟慧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钟慧目送慕梓烟离去之后，嘴角地笑意顿失，转身便入了屋子。
她知晓慕梓烟定然不会骗她，那么，她身边当真有背主的奴才，到底是谁呢？
慕梓烟去了“霁月院”。
崔嬷嬷见她前来，连忙入内禀报，不消片刻，慕梓烟便入内，脸上依旧挂着可亲可爱的笑容，待行至里间，见齐氏依旧斜靠在软榻上，看着气色不济，她眸光一沉，便急忙上前，“娘，可是弟弟闹腾您了？”
齐氏也有两日未见慕梓烟了，如今见她睁着水盈盈的眸子，担忧地看着她，她胸口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抬起手轻抚着她的发髻，“是啊，比起烟儿更闹腾。”
“娘亲且放心，等弟弟出世之后，我会好好教导他的。”慕梓烟挑眉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教导？”齐氏慈爱地笑道，“娘倒是很好奇你该如何教导？”
慕梓烟沉吟了片刻，滴溜溜地转着眸子，“不听话便打屁屁。”
“这可不成，你是侯府的大小姐，怎能将……挂在口中呢？”齐氏自然说不出那个隐晦的“屁”字，双眸一冷，看向慕梓烟。
慕梓烟看着齐氏如此，不由得眼角一阵酸涩，上一世她短短一年相继失去至亲，失去侯府嫡女尊贵的身份，而自那日之后，她便再未感受到被娘亲教导的滋味，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关爱与依恋。
“烟儿知错。”慕梓烟乖顺地垂眸，坦然地承认错误。
齐氏见女儿越发地懂事，欣慰不已，慈爱地摸着她的脸颊，“乖女儿。”
崔嬷嬷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百感交集。
慕梓烟自霁月院离开，便回了自己院子。
芸香垂首入内，“大小姐，钟家三小姐出了月溪院，去了大少奶奶那处。”
“看来二妹妹今儿个心情不错。”慕梓烟勾唇诡异浅笑，“钟家三小姐可是说了什么？”
“下月便是惠妃娘娘的生辰，听说皇上特意恩准惠妃娘娘省亲。”芸香在一旁回道。
惠妃乃是钟家的出去的娘娘，深得皇上宠爱，入宫近十年，却无子嗣，却能盛宠至今，可想而知这惠妃极不简单。
“倒是越发地热闹了。”慕梓烟淡淡地开口，“惠妃娘娘省亲，钟家怕是要忙活起来了，嫂嫂自然是要去的，二妹妹怕是又要来寻我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碧云的禀报声，“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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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蠢到家了
芸香抬眸虚了一眼慕梓烟，连忙垂眸，大小姐这心思也太……
慕梓烟勾唇浅笑，“二妹妹来了，快请。”
“是。”碧云应道。
慕梓兮弱柳扶风地进了里间，今儿个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绣着红梅的长裙，莲花轻移地向她走来，再配上那双略带病态的眸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如今不过九岁，便有如此神韵，倘若再过几年，到了亭亭玉立的年纪，更是难得的美佳人。
慕梓烟灵动地眸子溢满了关怀，嘴角扬起灿烂地笑意，只是那笑容未抵达眸底。
连忙自软榻上起身，待慕梓兮上前，她连忙双手握着她的手，二人互相见礼，她便关心地问道，“二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让大姐忧心了，好些了。”慕梓兮柔弱地应道，双眸溢满泪水，看得着实让人心生怜惜。
慕梓烟连忙捏着帕子轻拭着她眼角地泪水，“二妹妹身子要紧。”
“还是大姐待妹妹最好。”慕梓兮破涕而笑，面带娇羞地挽着她的胳膊，娇嗔道。
慕梓烟看着慕梓兮这讨好乖顺地模样，想着自己当初便是被慕梓兮这幅模样儿迷惑，再加上慕梓兮自幼身子便不好，她便对慕梓兮多了几分地疼惜，而慕梓兮亦是利用她的这份怜悯之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她。
慕梓烟再一次地自嘲道，上一世的自己当真是蠢到家了。
“都是自家姐妹，我自然要偏疼一些。”慕梓烟笑吟吟地说道，便与她一同坐下，心头却是一阵冷笑。
她自然会对慕梓兮好，而且会更好……
慕梓兮感动的又要掉泪，却被慕梓烟堵住了，这金豆子掉的太多，惹人生厌。
她深知这眼泪是好东西，却也要见好就收，很显然，慕梓兮如今还小，还未领会其中的深意。
“适才去嫂嫂那处正好碰见毓妹妹，她得知你身子不好，担心不已，便去瞧你了。”慕梓烟依旧握着她那双纤细嫩白的手。
比起她的红光满面，慕梓兮显得有些单薄，“二妹妹又清瘦了。”
慕梓兮对于慕梓烟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她接近慕梓烟的心思不单纯，可是，这些年来，也只有慕梓烟真正地关心她。
慕梓兮想起自己母亲章氏的严厉，自她记事起，章氏对她的教导便是如何做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侯府嫡女，每每她受委屈，章氏也从未给与她身为母亲的慈爱关怀，每每皆是对她严厉教诲。
想及此，她更加羡慕起慕梓烟，也许因为如此，她才会想要得到章氏的注意，想要得到章氏的一丝笑容，便努力地做着一个章氏眼中的女儿。
慕梓烟自然知晓慕梓兮的痛楚，不过她却不会同情慕梓兮，慕梓兮善于利用自己那柔弱无害的外表来博得他们的同情，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年慕梓兮夺了她侯府嫡女身份之后，对她的嘲讽与刁蛮，那时的慕梓兮为何不想想她往日的疼爱？
人皆有贪欲，慕梓兮也不例外，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又为何存着那怜悯之心呢？到头来只能被彻头彻尾地利用，以此助长慕梓兮内心的贪念，却将自己逼入绝境。
慕梓烟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历经千年，才换得一世重生，她要的不过是好好活着，不过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她可不会再手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大姐，妹妹……”慕梓兮想归想，却未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她欲言又止，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儿。
慕梓烟见她如此，担忧地启唇，心头冷笑不已。
“二妹妹可是有难言之隐？”
“今儿个毓姐姐前来看我，说是惠妃娘娘前来省亲，她见妹妹这几日待在府内有些烦闷，便想让妹妹前去府上散心。”慕梓兮说着便垂眸，面带忧伤。
芸香立在一侧自然听得真切，早在慕梓兮前来时，她便明白了适才大小姐所言，只觉得这二小姐算得也太精了。
慕梓烟恍然大悟，“道是如此，既然毓妹妹如此有心，二妹妹自去便是。”
“这……”慕梓兮见慕梓烟不上钩，有些急了，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喃喃道，“我不过是与毓姐姐走得近些，又怎能前去？”
慕梓烟只觉得好笑，却也继续装傻，“二妹妹的意思是？”
“惠妃娘娘省亲，大嫂嫂自然是要去的，大嫂嫂待大姐甚好，必定会让大姐随她前去……”慕梓兮话说一半，却也恰到好处，点到即止。
话说到这份上儿，倘若慕梓烟还听不懂，那只能说她是个傻子。
慕梓烟沉吟了片刻，“我懂了，二妹妹且放心，此事我自去求大嫂嫂。”
慕梓兮知晓慕梓烟会答应，却还是装出感动欣喜地看向慕梓烟，“多谢大姐。”
慕梓烟笑着说道，“二妹妹高兴便是。”
与慕梓兮又说笑了一阵，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待慕梓兮离开之后，碧云便走了进来。
“大小姐，钟家三小姐出府了。”
“恩。”慕梓烟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神情淡然，却看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
“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应下二小姐？”芸香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看热闹。”慕梓烟浅笑着回道，她记得上一世，惠妃娘娘省亲时，可是极热闹，不过她却成了京城的笑柄。
芸香见慕梓烟如此回答，虽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大小姐，春桃那处？”碧云小心地看向慕梓烟，低声开口。
慕梓烟淡淡地挑眉，“她有大用处，你且盯着便是。”
“是。”碧云想起春桃便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这个吃里扒外地奴才。
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便到了老夫人斋戒出堂的日子，当天，齐氏领着慕梓烟，还有新晋媳妇钟慧，与二房章氏，三房崔氏，慕梓兮与慕梓静早早地便去了老夫人的院中。
慕梓烟安静地立在齐氏的身侧，一脸期盼地模样，只是那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诡异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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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她是棺中女鬼，他是盗墓贼；再见，她是响彻雁州之神捕，他是花名满天下的妖孽皇叔；
“姑娘你可缺人暖被窝？”
“啊，你不缺啊，但我缺，要不姑娘你将就下，纳了在下可好？”
☆、016 反咬一口
不一会，便见一位嬷嬷自屋内出来，面色严肃，双眸透着精明，隐隐有几分戾气，瞧着便不是善茬。
此人便是老夫人身边的从嬷嬷，当初老夫人带的陪嫁丫鬟，能陪在老夫人至今的只剩下从嬷嬷，可想而知，这从嬷嬷绝非善类。
“各位主子请！”从嬷嬷恭敬地立着，低声道。
齐氏便先领着慕梓烟与钟慧先入了屋子，紧接着便是二房，又是三房，依次入内。
老夫人端坐于主榻上，一身松鹤紫色褙子，头戴绣着素雅花纹的抹额，手执念珠，面色瞧着有些阴郁，不过那双眸子却难掩凌厉之气，看着倒是慈眉善目，却也不失威严。
慕梓烟垂眸随着齐氏入了厅堂，一同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不过是微微摆手，算是应了。
二房与三房亦是如此，如此瞧着这老夫人明面上是对三房亦是公允的，从未有何偏袒，实则……慕梓烟心头冷笑，这便是老夫人厉害之处。
这世上继室最难做，这些年来老夫人过得也是谨小慎微，对她的父亲也是事无巨细，如亲子一般看待，母慈子孝，倒是传出了她贤良的名声。
越是如此，依着老夫人那高傲的性子，怕是忍得越发地长久，这近三十年的隐忍，倘若不吃斋念佛，又怎能压得下去？
待见礼之后，厅堂内便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只等着老夫人开口。
“这便是慧丫头吧？”老夫人缓缓地抬眸，将目光落在齐氏身后的钟慧身上。
“孙媳见过老夫人。”钟慧也不惊慌，规矩地行礼，倒是挑不出什么错来。
“倒是个好的。”老夫人微微点头，语气也是和善的。
从嬷嬷亲自捧着一个匣子走来，而后递给钟慧，“大少奶奶，这乃是老夫人的心意。”
钟慧也不扭捏，拘礼地盈盈一拜，双手接过，“孙媳谢老夫人。”
“烟丫头可是好了？”老夫人又将目光落在慕梓烟的身上，声音依旧如常。
“回祖母的话，已经无大碍了。”慕梓烟笑吟吟地回道，往日对于这老夫人也算是亲近，毕竟她是侯府的嫡女，而且，老夫人明面上对她也不会太过于刁难，更多的是宠爱，只因她上一世生来便被娇宠着，才会导致她后来的悲剧。
慕梓烟心道，“老夫人，这一世怕是你的算盘要落空了，上一世你所赐予大房的，我必定会一一讨回来。”
从嬷嬷机敏地捧着匣子递给慕梓烟，而后便退在老夫人身侧。
慕梓烟亦是接过而后扬起明媚地笑意，“多谢祖母。”
“恩，倒是越发的可人疼了。”老夫人见慕梓烟捧着她送的东西，满心欢喜，她亦是满意地点头。
齐氏面上也装着喜悦地神情，却有些心神不宁，只觉得今儿个要出大事。
“兮丫头这脸色瞧着不大好，可是身子又不爽利了？”夫人见慕梓兮那羸弱地身子，仿若风一吹便倒，眉头一皱，多了几分地关心。
“祖母……”慕梓兮娇弱地轻唤着，那双眸子内溢满了泪花，面色越发地苍白，徐步上前，便依偎在了老夫人的怀里。
老夫人眸光的疼惜越发地深，心疼地摸着她的发丝，“瞧瞧，这小脸儿怎得又瘦了？”
“兮儿有祖母念着，身子自然是好些了，只是这几日也不知怎得，夜夜噩梦连连，睡不安稳。”慕梓兮说着越发软绵地靠在老夫人怀里。
老夫人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二夫人章氏此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只怪这丫头福薄，倘若不是这些年有老夫人疼爱着，怕是一早便……”
“你这是什么话？”老夫人厉声打断章氏的话，垂眸摸着慕梓兮清瘦的脸颊，心疼地说道，“兮丫头性子乖顺，模样儿更是出挑，一看便是个福厚的。”
“老夫人说的是，是媳妇太担心了。”章氏连忙认错，不过看向慕梓兮时满满皆是疼爱。
慕梓烟在一旁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那眸低却划过一抹嘲讽，这二婶婶倒是演戏的行家，在外人面前倒是个慈母。
“何时不好的？”老夫人抬手将慕梓兮往怀里搂了搂，关心地问道。
“这……”慕梓兮欲言又止，还不忘小心地看一眼慕梓烟，接着将头垂下，埋在老夫人怀里。
老夫人见她这幅样子，面色一沉，抬眸看向章氏，“你说。”
“这也怪兮儿身子太娇弱，自打前几日在花园内碰见蛇之后便如此。”章氏说罢还不忘看向对面坐着的齐氏。
很显然，这章氏的话意有所指。
齐氏冷哼一声，只觉得这章氏太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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