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记事- 第64部分

杨婧反问：“是吗？”

“是。”

杨婧话锋一转，问：“那你认为我哥和孙大红会不会离婚？”

陈正皱眉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统共望城县都没几家离婚的。”

杨婧撇撇嘴，其实陈正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已经够先进了，可是对“离婚”还是很传统，认为能将就的绝不会离婚。

那么，杨东更不会离婚吧？

杨婧一阵失望，不过，她仍旧耐心地等着杨东。

一直到下午，杨东没有来，倒是山湾村的大虎过来了，找到杨婧后，告诉杨婧，杨东在家里有点事儿，明天再来。

杨婧拉着大虎问：“我哥这两天在家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和孙、我嫂子她们吵架？”

“没有啊，过的挺好的。”大虎嘻嘻笑，然后说：“我就是上县城来买点东西，顺便帮你哥带个话，这话带到了，我得赶紧回村，不然马上天就黑了。”

“好，大虎哥，你注意安全。”杨婧笑着说。

“好咧！”大虎挥挥手，快步顺着大路走。

杨婧疑惑杨东是用什么方法制服韩淑琴和孙大红的，韩淑琴和孙大红居然没有撒泼，难道韩淑琴、孙大红仅仅是针对自己？也有可能。不管怎么样，明天杨东来了之后，问清楚就行，这下杨婧放心不少，然后回到厨房帮着汪丽敏做饭。

晚饭尤其丰盛，叮叮当当真是食肉型小动物，从年前开始，顿顿有肉，两个小家伙顿顿吃的饱饱，却还是顿顿都馋的不行。

此时叮叮当当一只小手握着小勺子，一只小手扶着小碗，埋头吧唧吧唧吃着一个个胖乎乎的猪肉大白菜饺子或者牛肉芹菜饺子。

“真好养。”汪丽敏伸手摸摸叮叮当当的小脑袋，然后招呼着大家赶紧吃。

陈正低头吃着。

汪丽敏时不时给众人夹菜。

杨婧也埋头吃着。

陈金铃似乎吃不下，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杨婧，更多的是看叮叮和当当。

杨婧察觉到了，以为是陈金铃不太喜欢和生人吃饭，或者说不太喜欢小孩子，于是刚吃过饭，也不留下来看电视了，直接带着叮叮当当上二楼，在陈正给孩子弄洗脚水时，杨婧问：“陈正，你妹妹是不是不怎么喜欢孩子？”

“怎么这么问？”

“她总是用奇怪的眼光看我儿子和我闺女。”

陈正说：“你想多了。”

杨婧意识到在陈正面前这样说陈金铃不好，于是没再说下去，但是她心里总觉得陈金铃怪怪的，哪里怪，她又说不好。

正在这时，房门被叩响。

杨婧起身去开门，一看是陈金铃，惊讶极了。

陈金铃笑着说：“还没睡吧？”

“没，陈正还在这儿呢。”杨婧笑了笑，说：“进来坐。”

“嗯。”陈金铃应一声。

陈金铃进了房后，先是和陈正说了几句话，然后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总共一百块钱，说是给叮叮当当的压岁钱递给杨婧，杨婧说什么都要，两个人一你推我搡一阵，最后在陈正的劝说下，陈金铃、杨婧一人让一步，杨婧拿了二十块钱，算是陈金铃给叮叮当当一人十块钱的压岁钱。

拿了压岁钱，杨婧以为陈金铃会立刻回到楼下休息，结果并没有，陈金铃仍旧是坐在原位上，看着脱了鞋子等着洗脚的叮叮当当。

杨婧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在外人面前给孩子洗脚对人挺不尊重的，可是陈正已经端来了热水，端到叮叮的脚下。

“陈正，你……”杨婧想阻止，可是陈正已经把叮叮的袜子脱掉。

“怎么了？”陈正侧首问杨婧。

杨婧想，好吧，他是当陈金铃不当外人。

正在这时，陈金铃突然凑上前，倏地伸手握住叮叮的脚踝，在将叮叮的小脚抬离水面。

陈正、杨婧一愣。

陈金铃说：“哥，你这水烫吧？别烫着孩子的脚了。”

杨婧缓神，原来她是怕烫着叮叮。

陈正笑说：“金铃，你不放心，这水不烫，每次都是这个水温。”并把自己手放进去，试给陈金铃看，表示不烫。

“我看着水冒那么多白汽，以为会很烫呢。”陈金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松开手之时，微微将叮叮的小腿肚侧过来一点，露出叮叮小腿上一块小小的胎记，在昏黄的灯光下淡淡的，只比周围皮肤颜色暗一点点，却让陈金铃全身颤动，继而通体冰冷，她倏地站起身来说：“杨婧，你忙吧，我就先下去了。”

杨婧站起身来说：“好啊，第一天来，早点休息啊。”

“好。”陈金铃转头和陈正说：“哥，我先下去了。”

“嗯，天黑看着点路。”

“好。”陈金铃答应着，结果一出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金铃，金铃，是你吗？”汪丽敏在楼下拿着手电筒，往楼上照。

刚进入光照中，陈金铃立刻扶稳护栏说：“妈，是我。”

“天这黑，走路小心点，刚才我听你好像绊着了吧。”汪丽敏说着便上来接陈金铃。

陈金铃跟着汪丽敏下楼，到了东屋里，汪丽敏开始给她弄热水，让她洗洗早点睡，她赶紧上前，说：“妈，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事儿，我来可以。”

“我来。”

“你坐好。”汪丽敏按住陈金铃说：“你打小没在我身边待过，我给你端盆热水咋了？”

陈金铃定定地看着汪丽敏，心中一恸，大哭起来，哭的原因很多，比如爱人刚去世，比如小时候没在父母身边长大，比如别的。

汪丽敏心疼地搂着陈金铃说：“都怪妈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妈的错。”

陈金铃只一迳地抱着汪丽敏哭。

不过，陈金铃跟着汪丽敏睡，到底是这一觉睡的很好。

第二天一早，陈金铃刚起床，就看到趴在叮当小超市窗子前，踩着凳子卖东西的叮叮，叮叮旁边站在当当，当当小手指上套个爆米筒，正在咔嚓咔嚓吃着。

“小当当，你能不能不要再吃了，一会儿就吃饭了呀。”叮叮皱着小眉头说。

“哥哥，我吃完这个就不吃了。”当当软软地说。

“你个好吃嘴！”

“我才不是好吃嘴，汪奶奶说我在长大，所以要多吃，多吃我才能长得像妈妈一样高。”

“哼！谁理你！”叮叮卖完东西，从凳子上蹦下来，向外跑。

“哥哥，你去哪儿？”当当立刻追上去：“你等等我。”

“不等你个好吃嘴。”

“哥哥，你等等我。”

当当追着，叮叮跑着，跑着跑着就成了你追我跑的游戏，然后笑在一团，同时扑向大路上的杨婧。

“妈妈，你在干啥呢？”叮叮趴在杨婧腿上问。

杨婧向大路尽头望一眼，说：“我在等杨叮叮和杨当当同志的舅舅啊。”

“那舅舅啥时候来呢？”叮叮问。

“不知道啊。”杨婧说着，牵起叮叮当当的手，正准备进陈家大院子时，大路尽头有个黑点出现，杨婧心中一喜，难道是杨东？

结果发现黑点移动速度挺快，不一会儿看清楚是个骑着自行车的，杨东不会骑自行车，那么肯定不是杨东，杨婧刚要收回视线，突然觉得越来越近的骑自行车的人影点莫名的熟悉，骑自行车的人没有给她留太多的悬念，杨婧很快看清楚了骑自行车的人是谁，是曹军亮！

曹军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有大美妞儿喊着要弃文呢？我觉得后面还挺好看的呀。反正我在撸大纲的时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第76章　75。74。73。1

曹军亮？

他来干什么？

杨婧对曹军亮一直没什么好感，更不搭理他，当即拉着叮叮当当的小手转身，向陈家大院子走。

不过曹军亮抢先一步，骑着自行车拦在她前面，好在大年初四，邻居们拜年的拜年，迎客的迎客，陈家大院子里的租客尚未有一人前来，不然，有人看到曹军亮这样公然拦住杨婧，一定会说闲话。

“干什么？”杨婧皱眉问。

曹军亮许久未见杨婧，很想念，杨婧对他越是冷淡，他越是喜欢，越是想念。不过，今天他的目的除了是看到她一解相思之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是，所以他得忍，不能现在说，于是笑着问：“你哥还没有来？”他是听孙小红说今天杨东会来县城。

杨婧一愣。

“等你哥来了我再来。”曹军亮看一眼杨婧，再看一眼叮叮当当，然后脚一蹬自行车，又骑着自行走了。

正巧陈正骑着自行车从派出所回来，与曹军亮迎了个正面。

陈正没看曹军亮，或者说他只看前方的杨婧娘仨，完全没有看到曹军亮。

曹军亮则向陈正露出胜利的笑容，而后骑着自行车离开。

“叔叔。”当当喊。

“哎！”陈正应，上前捞起当当，抱在怀里亲一下，问：“小当当，早上吃饭吗？”

“还没有呢。”当当奶声奶气地说。

“那在这儿干嘛呢？”

“我和妈妈和哥哥，等我舅舅，舅舅马上就来鸟。”

“那当当饿不饿？”

“饿。”当当说完，又用小手捂着小嘴，嘿嘿笑着说：“可是我刚刚、我还吃了好多爆米筒。”

“是吗？”陈正被小女儿可爱娇憨的小模样萌到，又亲了一下，然后抬头问杨婧：“你哥还没有来吗？”

杨婧摇头。

“别急，再等等。中午吃过饭他再不来，咱们就去山湾村看看。”陈正说。

杨婧点点头。

二人带着两个小家伙进到陈家大院子后，杨婧眼皮就一直跳，一直跳，跳的她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子围在一起吃早饭时，杨婧的眼皮才跳的没那么厉害。

吃过饭之后，陈金铃拿着糖果逗叮叮当当，问杨婧：“真是龙凤胎吗？”

杨婧点头说：“是啊。”

“叮叮比当当大多久？”陈金铃问。

杨婧也不知道啊，她想了想说：“几分钟吧。”

“可是看上去叮叮比当当大半年。”

“没有吧。”杨婧笑着说：“可能因为叮叮是哥哥，平时都照顾着妹妹，所以显得叮叮比较懂事一些。”

陈金铃笑了笑，没再说话，眼睛却黏在当当身上移不开，甚至把当当拉在怀里搂着。

杨婧眼皮还在跳，整个人心慌不已，也没注意陈金铃这边的情况。

“杨婧，你怎么了？”陈正看出她的异样，问。

杨婧整颗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像发烧像生病，可是又不是发烧生病，就是晕乎乎的，似乎是要生病了的样子。

“是不是受凉了？”汪丽敏走过来问。

杨婧说：“有可能。”

“赶紧去睡一觉，把被子盖严实了，捂出一身汗就好了。”汪丽敏教授土方法，然后说：“肯定是晚上睡觉顾着孩子没顾着自己，所以冻着了。赶紧回去躺一躺。”

“我去请牛先生过来。”陈正说。

杨婧拉住他说：“不用，我就睡一觉就好了，大过年的去请医生也不吉利，是不是？”

陈正没再说请牛先生的事儿，拉着杨婧上二楼。

叮叮当当跟上去。

杨婧躺在床上。

陈正给她盖好被子，叮叮趴在床头，小脸茫然，问：“妈妈，你咋了？”

杨婧头晕的厉害。

“妈妈。”叮叮喊着，小肉手摸着杨婧的脸：“妈妈，你咋了？”

“妈妈没事儿，叮叮带着妹妹出去玩吧。”杨婧无力地说一声，渐渐入睡。

然而她睡的并不沉，一直在做梦，梦见二十一世纪的妈妈正在厨房里做饭，然后推开她的门喊：“杨婧，起来吃早饭了。”

“杨婧，快点起来，不然我让你小侄子去掀你被子了。”

“杨婧。”

“……”

接着喊声突然消失，继而出现一个画面，画面中是她和杨东，不，不是她，是原杨婧，旁边的床上躺着两个长得极其好看的小宝宝，是叮叮和当当，两个小家伙似乎只有几个月大，一会儿，叮叮在床上伸着小腿小胳膊，翻了个身。当当也伸着小胳膊小腿，但是翻不了身，于是咿咿呀呀叫着。

然而原杨婧、杨东谁也没有管孩子。

“哥，以后她就叫当当，‘铃铛’中的‘铛’去掉‘金’。他也改名叫叮叮。”原杨婧开口说。

杨东却没说话，抱着头，呜呜地哭起来了。

“哥。”原杨婧带着哭腔喊一声。

杨东仍旧呜呜地哭。

原杨婧蹲下来，伸手扶上杨东的手说：“哥，金铃姐嫁的很好，你现在也娶了嫂子，日子还是要过的。”

“当当……”杨东仍旧抱头哭泣，双肩耸动。

连梦中的杨婧也被杨东的悲痛感染，仿佛当当不在了，仿佛当当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当当，当当……当当！”杨婧倏地坐起来。

把坐在床边看护的陈正、叮叮和当当吓一跳，当当愣神之后，从地毯上爬起来，小脚上穿着厚厚的红毛线织的袜子，跑到杨婧面前：“妈妈，你醒啦？喊我干啥？”

杨婧转头看当当。

当当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杨婧伸手摸摸，梦中胸口郁结死一样的气息消失，她趴在当当脸上亲了下：“妈妈做梦梦到你了。”

“妈妈，你也梦到我了吗？”叮叮跑过来问。

“好点没？”这时，陈正走过来，关切地问。

杨婧抬眸看着他。

陈正伸手将她额头上的汗擦去，问：“有没有好点？”

杨婧喘了喘气，说：“好多了。”可能真的是受凉了，这一觉睡的虽然诡异，但是她头不晕了，眼皮也不跳了。

“那就好。”陈正问：“现在起来吗？”

“起来。”

“那先穿衣服。”陈正说着，拿起床头的衣服递给杨婧。

杨婧接过来慢慢穿上，不时看当当一眼，看像自己的当当，像远山眉像金铃的当当，回想梦中的事情，是梦吗？还是真事？她不知道，只是不住地看当当。

当当也察觉到了杨婧老看自己，转头问：“妈妈，你为啥老看我？”

“因为当当好看。”杨婧回一句。

当当小手立刻捂着小脸笑，一口小米牙，好看极了，说：“汪奶奶说、说、说我可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陈正、杨婧同时笑出声。

“臭美的丑丫头。”叮叮嘀咕一句。

“哥哥你骗人，我可好看了。”

叮叮一脸嫌弃：“你没有妈妈好看。”

“等我长大了，我就和妈妈一样好看了。”

两个小家伙争论起来。

杨婧穿好衣服之后，和陈正带着叮叮当当下楼。

汪丽敏立刻上前问：“杨婧，咋样？”

“好了。”杨婧笑着说，精神恢复了，说：“应该是昨天晚上当当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