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背地里会不会——”
啪的一下，掌心按在桌面上。
陈奕南眼睛抬起来，镜片下的眸光依然隐约含笑，他看向陈洪，“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程诺不会泄密，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她还是有的。至于私事吗——”
男人眸子眯起来轻笑，“她除了工作就跟我一起，没有时间勾搭别的男人。五叔你多虑了。”
陈洪被堵了下，哼了声，“你相信，那也是你的主观判断。现在的问题是，除了你，在座的各位还有谁相信？证据呢？话再说难听点，是不是你们串通一气还不知道呢！”
“陈副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卓耀辉一听这话突然呛声辩白。
但是，他的位置到底尴尬。
作为董事会秘书，他的职位不低，倒是也说的着。
只是之前陈奕南怕程诺操作不了，安排卓耀辉过去全权运营，这件事情上，说到底卓耀辉也脱不开干系。
果然，陈洪眼睛一瞥，轻蔑的，“你不出声，我倒是忘了，这中间还有你一份儿。”
陈奕南手指点在桌面上，他心里明白，这些个老油条，明里是拿程诺泄密这事儿说，可这暗地里就想打着他的主意，最好把他直接拖下执行董事这个位置是最理想的。
可惜，他们的理想永远丰满不起来。
但是不妨碍他听听他们的想法。
陈奕南抬起眼不紧不慢的，“既然不相信，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的想法，想怎么办？”
他这话丢出来，锐利的眸光扫射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竟然一时语塞，其实大家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不过这光明正大说出来还是有些计较，毕竟不是光说了好听了事。
有些话好说，但是说出来若是起不到效果，反而被人惦记着恨上了，到时候返回头来，第一个处理的就是你。
陈奕南是什么样的人，表面温文儒雅，一副眼镜架在脸上装斯文。
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是笑意盎然的样子，温温淡淡的微笑，让你如沐春风陷入其中，觉得这人其实很好捏，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让你叫苦不迭，棍子砸在头上都不知道从哪里砸过来的。
等你恍然大悟的时候这个哑巴亏已经是吃定了的。
所以陈奕南这样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征求意见的架势，到底让很多犯了怂。
陈洪干瞪眼了半天，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有些话他不是不敢说，只是作为一个长辈说出来到底有些难为小字辈人的意思，但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说。
“在事实没摆清楚之前，程诺不能继续负责这个项目，同时要接受调查。另外，卓耀辉作为运营官，为了避险近段时间最好暂时休假，选个其他人暂代这个岗位，当然这个人选问题大家可以选举，我个人认为陈彦庆比较合适。”陈洪说罢，会议室一片寂静。
陈彦庆，陈洪的次子。
陈奕南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陈洪未接话。
“我以为，你接下来要说，我作为整个项目的推动者也应该让位才对。”男人伸手突然压在桌面上，身姿由懒散状调整到正襟危坐，眸光一时锐利无比。
“但是坦白说，迄今为止我都没打算让出这个位子。所以，打这个位置主意的人可以省省了。”陈奕南冷笑，“但是卓总作为项目运营官工作照常，协助配合就可以了，工作正常开展，我没打算让这个工作停摆。彦庆到底是不是这个岗位五叔你应该更清楚，他之前犯得错误还让我摆到台面上来说吗？！你也说了，举贤不避亲，但是对于自视甚高又没本事的就不用举荐了。至于程诺，启动司法程序对她进行调查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我不反对。”
陈奕南说完，顿了下等着其他人提出意见。
陈洪被他一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但也没办法，自己儿子之前确实受贿被人赃俱获，这个躲都躲不过去。
“还有别的意见吗？没有意见，那就散会。”
陈奕南发了话，其他人鱼贯而出。
等人都走了，陈奕南身体懒懒的往椅子上一靠，看向卓耀辉，“她情绪怎么样？”
“情绪低落是肯定的了，但看起来抗打击能力也还可以。”卓耀辉回了句，伸手将文件夹里夹着的文件递给陈奕南，“整个团队的人员基本都是我选的，这几个人我确保没有问题，剩下的几个就不太好说。”
陈奕南看了眼，丢在一边，“你怎么看？”
“其实到了现在，找出泄密的人无非就是依法给予惩戒。但是实际上对于我们而言，损失已经是造成了，新品发布会如果不能如期举行，确实非常被动，很多细节都要调整。”
陈奕南伸手按了了下眉心，“我明白了。司法调查看来是必须要启动，你多配合一点，我同意进行调查是要把程诺身上的疑点洗清，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往她身上泼脏水。”
如果实在不行，哪怕找个暂时的替罪羊。
卓耀辉心里明白陈奕南的意思。
只是——
他眉心蹙起来，“我个人认为，你还是听一下程诺的意见为好。这种事，不算是好事，但是对于程诺而言未必就是坏事。保护过了反而就是助长自毁的速度，让她经历下这种职场争斗也不见得就不好。”
陈奕南脚步已经行至门口了，听到卓耀辉这话，他停下脚步看回去，他沉吟片刻回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不想冒险。”
整个团队弥漫着一股子低气压。
法务部协助调查的通知还没有下来。
但是各种传言已经纷杳而至。
从来都是好事传不出坏事传千里，程诺心里明白，而且这种事肯定包不住，大行生物集团的新品发布会已经举行视频拿过来一看一目了然。
甚至连广告语都如出一辙。
大家都私下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却也没人敢直接问在程诺脸上。
卓耀辉去开会去了，估计就是说这事儿。
这是明白的新品信息遭到泄漏。
“这到底怎么回事？谁他妈是孙子，把我们熬夜加班的成果就这么给卖了？”有人终于是憋不住，愤怒指控。
“就是，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缺心。”
“行了，少说几句，没看着烦着呢！”于晓晨下巴往程诺的方向点了点。
从昨天稽核部电话让程诺去了一趟，到回来问她要了材料，今天早上从一上班就盯在电脑上，同时手里笔记本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他们的声音到底打扰到程诺，手里的签字笔往桌面上一拍。
“既然大家都好奇，”程诺站起身来，她手朝自己方向摆了摆，“那就凑过来，我们针对这件事开个会。”
陈奕南和卓耀辉来到办公室时，恰好见程诺站在自己办公桌前，她前面整个团队的人或坐或站的围着。
程诺直接的，开门见山，“新品信息遭到泄漏，这个你们应该知道了。盗版盗的很没有天理。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我会接到法务部的通知要求我暂时退出整个项目运作，同时协助调查。包括你们，可能也会被调查。提醒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怀疑是谁泄漏的？”
“据说泄漏的IP地址是从我的电脑出去的，”程诺微笑，那双向来精灵的眸子里此刻镇定如初，“但是，我知道我没泄漏，你们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我。包括这位泄漏的人可能就在我们的团队中，百分之八九十的几率，毕竟这些信息，熟知的人只有我们现在这些人。当然，到底是谁泄漏的现在不是我关注的重点，重点是新品发布会还能不能如期举行，我们能抢回多少损失。”
“新品的材料我们一起研究过无数次了，我昨晚熬了一个通宵都在看我们的产品材料，在想补救的措施和方法。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如果你们有时间在抱怨和愤怒，不妨帮我出一出主意，看看有没有反败为胜的点子。”
程诺手搭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她眯着眼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自然挂着，眼底隐隐带着的光芒像是初出茅庐的小豹子，哪怕前路茫茫，依然无所畏惧。
陈奕南看着她，有时候程诺也会让他迷惑。
没脸没皮古灵精怪，像是漫山遍野的杂草，太过普通，普通到你会忽略。
可是偶尔有那么一个点，会让你突然发现似乎她身上又拥有着难以言说的光芒，不灼目不刺眼，但是却让你忽略不掉。
或许卓耀辉说的也没错，让她经历，让她体验。
袁绍第一个回了句，“好，我也再仔细看看有没有改进的地方。”
他这一说，其他也有人附和，也有人不置可否。
程诺一笑置之，到了这种时候，如果有人帮忙最好，如果没人帮忙也正常。
晚上程诺下班离开时，竟然遇上三哥的车在门口等着。
见到她出来，司机恭敬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三哥？”
程诺讶异的喊了声，“等我？”
“嗯。”陈奕南看她一眼，“我还没问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
程诺嘻嘻笑着回了句。
陈奕南一看她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额角抽抽了下，他吩咐司机开车，“找地方吃饭，想吃什么？”
“你看着定吧，有肉有米饭就可以。”程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有些懒洋洋的。
陈奕南点了地方，司机师傅稳稳的开出车去。
程诺被晃的有点昏昏欲睡，她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强打着精神看材料，直接累成狗了。
不能说一点收获都没有，但也没办法这样一朝一夕间就想出大招了。
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竟然这样出卖一个团队整体的成果。
陈奕南看过去一眼，这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脑袋一点点的。
男人看过去一眼，伸手按在她脑袋上让她靠在他的肩头，眼窝处青青的痕迹。
时光静谧，她的呼吸均匀细致。
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慌不忙的在寻找对策，他应该说，还是对她刮目相看。
……
“陈氏新品发布会的时间推迟了一周。”夏优璇将收到的信息回馈给齐景言。
男人坐在室内游泳馆的休息椅上扭头看她，“原因呢？”
“说是要策划更符合新品形象的发布会内容，甚至是地点，活动方式，统统都会改变。”
齐景言点点头，“看来是还没有放弃。”
“这次新品发布会是陈氏集团进军健康领域的重要一步，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夏优璇实事求是，“只是，如果届时拿不出更轰动的方案，到时候反而消费者会认为他们在故弄玄虚，一旦失去第一印象的认可度，可以说未来很难推广。”
“哦，我不是说陈氏集团。”齐景言等夏优璇说完，轻轻的笑了，“咱们俩说的完全两回事。”
“……”
“我是在想，到底程诺做了什么，竟然让宁阅雯，甚至，宁显淳，这样瞩目！我还真是，愈来愈好奇了。”
夏优璇看他一眼，斟酌到，“这次新品发布会的视频内容是宁阅雯给你的？”
齐景言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
另一处，酒吧内。
宁阅雯将手里的牛皮信封推给对面的人。
“你做的很好，这是你的酬劳。剩下的另一半我要看到效果之后再付给你。”
对面的人伸手将桌面上厚厚的牛皮信封拿过来，打开，手指掂着里面的钱，而后点点头离开了。
宁阅雯坐在原地，振聋发聩的音乐声掩盖了一切丑陋。
她嘴角微微勾着笑，坐在吧台边上心情很好的点了一杯。
等喝完了，宁阅雯出门离开，却在走向停车场自己的车子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宁阅雯用力的伸手抓捂住她的那只手，声音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恐慌一下蔓延而来，她手指用力抓，对方手上带着手套，根本不痛不痒。
身体被拖着往前走，宁阅雯想要狼狈的挣扎叫喊，却压根不给她机会。
捂住她的布子上有迷药，宁阅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发软。
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晕倒时，宁阅雯眼睛用力睁了下，也只是隐隐约约勾勒出男人的体态。
接着眼前一黑进入黑暗。
手里的车钥匙被人接过去，按开，上车。
126 三哥，还是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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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司机停好车，回头看了一眼，程诺正依在陈奕南肩膀上睡着了。
男人显然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司机知趣的下车了。
陈奕南由着她靠在他身上休息，镜片下的眸子带着一点柔色。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他会护着她，倾尽一切的，护着她。
她可以继续没脸没皮，没心没肺，不用掺合进风起云涌的政局，不用了解人性黑暗。
可是，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处在胜利者的位置，上次那一场事故就是最好的例子。
男人瞳孔遽然紧缩，手掌成拳攥紧在身侧，他微微偏了头看向程诺，手指伸出去蹭上她的脸蛋。
轻微的麻痒感让程诺眼皮子动了动，睁开眼，就见三哥正盯着她看。
镜片下的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柔情万千。
眼尾向上扬着，眼睛中间的弧度弯的刚刚好。
程诺心脏又是咚的一声，有几分怔愣的盯着陈奕南，呐呐的，“三，三哥——”
陈奕南也没料到她突然醒过来，看她这样一副愣愣的模样，心情瞬间暴躁起来，眼眉突然就拉平了瞪向她，“睡个觉还流口水！”
口水口水口水？！
死不死啊，可要不要让她在三哥面前这么丢脸啊啊啊啊啊！
程诺一边内心哀嚎，一边猛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第一时间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角，同时眼睛瞟向他的肩膀。
妈呀不会给三哥弄脏了衣服吧！
正当她眼睛睁大了瞪过去时，男人已经推开车门下车。
程诺跟着下去，算是苏城很有名气的中餐馆，以鲁菜为主。
两人进了卡座，陈奕南丢给她菜单，“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程诺恹恹的，她现在也没什么品尝美食的兴致，填饱肚子倒是最重要的。
“我要米饭，随便点两个菜吧。”程诺看都没看就丢给陈奕南，“三哥你拿主意吧，我不挑食。”
陈奕南看她一眼，也不客气的直接跟服务生点餐。
等服务生出去了，他看向她，“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了对策，看你今天下午开会时候说的铿锵有力。怎么这会儿看起来恹恹的？”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随随便便就想出政策来。”程诺手肘撑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