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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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女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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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小妹妹安槿和萧世子的渊源,阮安柟倒是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块玉佩会到了妹妹的手里。

萧世子在上次二皇子为难自己的时候,就曾出手帮过自己,那次相帮要不就是看在太妃娘娘的份上,要不就是看在和自己妹妹曾经的那一点渊源上。这块玉佩应该是萧世子之后用什么方法从二皇子那里拿来的了吧,没有给自己,是因为自己已经是待嫁年龄,他必是不想让自己产生什么想法,引来什么麻烦,所以就直接给了年幼的妹妹。

看来这位萧世子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她心底一黯,那座宫里,有谁是表面那么简单的?自己开始时不就是没有深想,抹不开面子,吃了好几次亏?

阮安柟心思几转,将缘由想了个明白,见妹妹问起,想到这个玉佩的转辗,原本还想说自己不小心把玉佩掉了,可能被萧世子捡到了,又曾在妹妹身上见到过看起来一样的,所以就送来了给妹妹。

可是看着妹妹晶莹剔透却不掩关心的眼神,想到太妃娘娘说要接妹妹进宫亲自教养,就觉得也许自己不该瞒她,将来五公主,或者其他公主皇子们,妹妹都需要打交道,多留些心眼总是好的。

于是虽然觉得不堪,阮安柟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安槿说了,不单于此,她还挑拣着将自己与其他宫妃公主们的一些交往简单说了下,只盼着安槿将来在宫中能多长个心眼,少吃点亏。

好在安槿已经受过一段时间的特训,迅速的就将阮安柟东一锤子西一锤子讲的跟闵先生填鸭式的灌输的东西联系起来。

其实后宫妃嫔们倒是对阮安柟颇为客气,因为她们谁都知道赵太妃娘娘在皇帝陛下心中的特殊地位,但也正因为此,年轻的宫妃对阮安柟也颇为防备,说话往往更是一句话里面含了几层意思。

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生母德妃对阮安柟都颇为亲热,皇后娘娘多次在三皇子妃赵敏仪入宫的时候招了阮安柟一起说话。赵敏仪是她们的大表姐,都是外祖母亲自费心教养大的,气度性子和阮安檀颇为相像,未出嫁时待她们姐妹就不错,所以阮安柟对她也很亲近,后来三皇子妃更是常带着小郡主姜璱过来太妃娘娘处和她一道说话。

七皇子的生母宸妃娘娘却对阮安柟颇为客气疏离,七皇子是宫中唯一未大婚的适婚年龄的皇子。想必宸妃娘娘觉得自己做皇子正妃身份不够,怕她赖上七皇子吧。如果太妃娘娘真跟皇帝陛下提起,陛下看着太妃娘娘的情分,未必会不肯,毕竟这么多年,太妃娘娘少有跟陛下提过什么请求。想到此,阮安柟心中一片苦涩。

安槿听到阮安柟多次说到三皇子妃,皇后娘娘还有小郡主姜璱时,心里咯噔一下,她最近的课可不是白上的。还有五公主为何突然跟自己的三姐爆三皇子的黑历史?她可不觉得这就是小姑娘无端的炫耀之举,看她行事,可不只是表面的蛮横而已。

离中秋还有半个月,阮爹阮二老爷在看望了孕妻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又匆匆回了书院,安槿连话都没怎么跟阮爹搭上,更无暇问及书院之事。好在阮爹说中秋会休沐三天,届时就会一直在家了。

安槿要进宫的消息虽然没有人特意宣扬,但府里也没有特意瞒着,所以有心人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这其中,赵承奕自然是非常有心的有心人。

赵承奕一直留心着安槿身边的消息,虽然他未能完全收服安槿的贴身丫环,赵老夫人上次送安槿的小丫环红衣却是自己的人,而且红衣和雪青的关系颇好,所以安槿有什么动静他一直都很清楚。

只不过安槿尚年幼,他记得很清楚萧烨和安槿早年并没有太多交集,不然以萧烨的性子,最后被赐为萧烨侧妃的也不可能是阮安桐,所以他虽心有防备,却还没有提升到警戒的程度。

赵承奕当然知道安槿入宫的缘由,他听说了皇庄的事情,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他记忆中的小表妹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可是他却不能不否认,记忆中美丽柔婉的安槿早已渐渐模糊,他一个人在绝望荒芜的世界里生活了太久,久到安槿只是变成一个残留的影像一个执念。他再见到幼时的安槿,才又慢慢唤回记忆,唤回自己还在跳动的心,所以他不在乎那其中的变化,也根本不愿意去想其中的变化。

赵承奕去见了自己的祖母。

赵老夫人正在听外院管事报事,见到赵承奕到来,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示意他站到一旁,让管事继续说话。

管事见此,也没顾忌,继续报告着外面铺子和庄子的一些事,赵家虽然主要是世子夫人掌中匮,外面产业也都是家族子弟管着,但老太太还是定期会听一听外院管事的报告。

赵承奕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完了管事的报告和与赵老夫人的讨论,讨论完了,赵老夫人命管事退下,见他跟赵承奕行了一礼,躬身出去了良久,才饮了一口茶,问赵承奕,道:“怎么?有事找祖母?”

赵承奕没吭声,走到厅中跪下,才道:“求祖母成全孙儿。”

☆、第36章 中秋

赵老夫人静静看着他,眼神平静又悲悯,她知道这个孙儿的心事,也是她乐见其成的事情,赵家,有它自己生存的法则,大女儿,嫁的是能臣,她都能放的下,唯有幼女,被自己养得骄傲却单纯,又嫁到没落的阮家,所以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能够帮幼女安排好几个外孙女的将来。她当然希望她们能再嫁一个回赵家。

赵承奕见老夫人看着自己不出声,便继续道:“祖父希望孙儿入皇家书院,可是孙儿想入锦华书院。”

赵老夫人错愕,她以为这个孙子是听闻安槿要入宫所以过来求她越过他母亲替他们订亲,却没想到,他是不想进皇家书院,要进锦华书院!

“为什么?你祖父让你进皇家书院,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皇家书院的子弟将来可都是我朝栋梁之才。锦华书院,虽然声誉盛广,却不是赵家子弟应去之所。”赵老夫人盯着赵承奕缓缓道。

“我想拜蔺谷为师。”赵承奕简洁道。

赵老夫人一愣,直直看向赵承奕。蔺谷,前朝名将世家蔺家的嫡系子孙,赵家禅位,蔺家并没有跟随大齐朝祖皇帝出仕,而是卸甲隐于山林。锦华书院开办,才请得蔺家嫡系子孙入书院教授兵法武艺,但他们所教的东西其实平平。

赵老夫人嫁入赵家几十年,对赵家秘辛自然也已知晓大半,如若不是真的失传,这蔺家子孙的本事绝不会如表面那样简单。

“为何不直接跟你祖父提?”赵老夫人问道。问完却又觉得不该问,赵家当家人几代以来都是小心谨慎,更避免和前朝旧臣遗老来往过甚,才能这么多代保得赵家不被皇家所疑。锦华书院最多前朝遗臣后裔,怕是国公爷未必肯轻易答应。

“你先下去吧,我会跟你祖父商量。”赵老夫人看着小孙子沉沉的眼睛,良久道。

她看着赵承奕离去时虽然尚年幼却已坚定的背影和沉稳的步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看来,还是她小看了这个孙子。

而此时离去的赵承奕心里却冷冷的心道,我怎么会去求根本求不得的东西,当年,他也不是没有跪求过,他跪了一天一夜,可是母亲还是给他定下了庄令熙,逼得安槿黯然离开京都,最后陷入别人的阴谋算计,身死他乡。

这一次我要自己壮大力量,直接去取。

蔺谷,六年后将会是当朝名将,带兵抗击西域各国联合攻击,一战成名。最重要的是,蔺谷,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前世,蔺谷就曾授过他一些招数,只不过那是他十五岁之后的事了,根骨已定,能学的有限。

日子过的很快,没过几天便到了中秋。

阮二老爷回了侯府,后面还带了个十一二岁着青色长衫看起来像根小青竹似的少年。阮二老爷带他甫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落在了小少年身上。

安槿看着小少年,心道,爹啊,娘不会刚怀孕,你就急匆匆的把私生长子给领回来了吧?

“夫人,这是我一挚交旧友之子,名唤苏文焕,因其本家遥远,我便带了他回府过中秋,也一并介绍你们认识。”阮二老爷看众人疑惑的目光含笑解释道。又对赵氏道,“夫人,你在外院收拾一客房给文焕,以后他也会常来我们府上。”

苏文焕听了阮二老爷的话,就给赵氏行李,道:“小子文焕见过夫人。”

“苏?”赵氏似想起什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阮二老爷,阮二老爷点头,赵氏得到确认,眼神从疑惑询问转换成了淡淡怜惜,笑着对少年道,“你就是文焕?”

少年一愕,赵氏就笑着继续道:“即来了,就好生住下吧。我和你母亲也是旧识,你唤我伯母即可。”顿了顿,又道,“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估计中间应该是想说抱,可是少年已大,再这么说却是有点不合适了。

“阮伯母。”苏文焕听言,眼神黯了黯,并不扭捏,冲着赵氏又行了一礼改了称呼。

看着父亲和母亲,然后母亲和少年的互动,安槿暗叹,脑补吓死人啊。

“槿姐儿,你不是一直好奇书院的生活吗?父亲去的时间都不长,其实所知都有限。文焕已经在书院住了六年,方方面面都很熟悉,书院之事,你尽可以请教请教文焕。”说完,脸上露出可惜之色,“原本父亲还打算带你去书院住上一段时间,可惜了,听说你母亲要送你去宫中陪太妃娘娘。”

“父亲,那带我去吧?还是父亲本来就打算带我去?”一旁的阮安桐听了,小脸亮了起来。虽然她最近奋发图强,可事实上也真是闷得可以,安槿能去宫里,她能去锦华书院住住也是不错的。

可阮二老爷却没有立即答应答,而是脸上流露出了犹疑之色,阮安桐立即察觉了,嘴巴嘟了起来,脸上出现了受伤的神色。

阮二老爷见状忙安慰女儿道:“你是大姑娘了,若去书院,父亲必是要跟你母亲商量的,只要你母亲同意,自是没问题的。”安槿九岁,带去书院还好说一些,十一岁的阮安桐,他担心自己夫人另有安排。

也不知阮二老爷是怎么跟赵氏说的,赵氏竟很轻易的答应了让阮安桐去书院的事情。

安槿姐妹也很快从母亲那里大概知道了苏文焕的身世,原来苏爹出自江南一大姓,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也是临安先生的学生,阮爹年轻时的挚交好友,所以赵氏便也和苏妈间接成了不错的朋友。只是后来家族生变,苏爹苏妈都身亡,苏文焕便成了孤儿。好在苏爹早有安排,早早把苏文焕送去了锦华书院,因此,这么多年苏文焕都是以锦华书院为家的。

中秋节礼,也是阮安檀带着阮安梅协助大夫人崔氏打理的。大房二房还未分家,往年的中秋节礼多是送给阮府,若有和各房稍有亲厚的,便附带些给各房。然而今年却有多家是注明给二房的。

其中三皇子妃给二房的节礼就犹为丰厚,不单于此,还特别赐了很多华丽宫稠布料时新首饰给阮安柟,且是由三皇子妃的管事嬷嬷亲自送来。中秋事务繁忙,尤其是应酬颇多的皇子妃,竟然是派自己的得力管事嬷嬷亲自送来,可见重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老太太得知,简直觉得喜从天降,面对黑着脸的赵氏和一脸凝重的几个孙女,也压不住她的喜悦啊。

三皇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皇后的独子,今上唯一的嫡子,立太子那是早晚的事,而且三皇子妃无子,她是三丫头的表姐,肯这样抬举三丫头,将来还不是大好的前程?这可比那个二皇子好多了,完全没有可比性啊。想到此,老太太眼睛都笑眯了,她是完全没法理解自己儿媳妇的脑洞,这种大喜事竟然在大节日的哭丧着脸?要不是她有孕,她可不得好好敲打她一番。

这一日的中秋家宴便是在老太太的兴奋和二房的沉默中度过的,家宴过后,老太太还想拉着阮安柟姐妹陪她赏月,安槿果断装困,又说过两日就要离家,心里不安,强拉着阮安柟陪她回自己院子里去了。她现在对着老太太连装都懒得装了,都要送她去普莲庵了,还能更差些吗?

中秋的月色的确很好,莹白的光晕笼照着院内盛开的蔷薇,周围静寂,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觉。

安槿拉着阮安柟也没有进屋,只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慢荡着秋千。突然问道:“三姐姐,太妃娘娘那里也有秋千吗?”

阮安柟转头看安槿,心底生出一股在暴风雨中躲在屋中翻书的宁静,她又调回目光,看着月光下朦胧的院墙,柔声道:“有的,后院中也有两个秋千,比这个还要好看,缀满了绸花。太妃娘娘定期就会让人更换。不过,从来没有人使用过。听说,那是昌华公主小时候玩的。”

安槿默,这都是些伤感的话题。

两个人沉默的荡了一会儿秋千,阮安柟突然又道:“其实既然已经这样了,都没有所谓的,只是,我讨厌被人逼的感觉。”

安槿干巴巴的道:“其实还是有所谓的,对着个满脑肥肠的家伙,会吃不下饭的。”

阮安柟怒道:“你这是在安慰人吗?”

安槿摇头,小声道:“不是,我是说,也许可供选择的路不多,也许没有那么完美,但可以努力让自己不是那么难受的。”

阮安柟沉默,几秒钟后突然从秋千上跳下,走到安槿的面前,拍了一下安槿的脑袋。安槿一手抓住秋千的绳索,一手捂着头,瞪眼道:“干嘛打我?”

阮安柟笑,然后道:“你不是说至少我可以努力让自己不是那么难受吗?打你让我岂止是不难受,简直是感觉很好,哈哈。”

“你有病啊?什么姐姐啊?!”安槿怒道。

“人小鬼大,让你教我,哈哈。”阮安柟又拍了安槿没捂着的另一边脑袋一下,一边就笑着转身领着丫环走了。

安槿瞪着她挺直的背影,瞬间觉得心好累。

安槿继续慢慢荡着秋千,她突然发神经想到,你看,就算把秋千荡高,你以为你可以看到一丝外面的世界,其实你看到的不过是自己院子外的阮府的院子而已。

她慢慢晃着,眼神漫无目的的偏向前方,突然她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盯着院外的一颗大树,手有些惊恐的捏紧了秋千的绳子,叫道:“碧螺!”

☆、第37章 进宫

碧螺上前,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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