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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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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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回府静静一想,总觉得金鸾殿上那位的笑,似有无穷深意,不由的冷汗连连,忙把儿子,孙子齐唤到身边细细商量。不料竟听说孙子今日在衙门也被上司呵斥了,郑祭酒顿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发黑。

郑祭酒今年五十有六,在祭酒这个位置上坐了整整有十年光景,按理说也是时候功臣身退,只是古往今来,有几个人是甘心放下手中的权利,闲散过日的。

身居高位的人,嗅觉何等敏锐,郑祭酒挥退了众人,把自个关在书房里,冥思苦想半天,第二日一早便遣了管家备了厚厚的礼往王府求见靖王。

哪里知道管家回府说,人家靖王府压根没让他进门,郑祭酒这下才觉得大事不妙。次日,郑祭酒便一纸奏章送到了今上的手里。

今上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叹了句:“劳苦功高啊!”御笔一批,算是同意了郑恒的告老还乡,并赐下了些钱财。随后又把韩王。靖王,福王叫到跟前,商讨祭酒一职由谁接替。

韩王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人说出口。福王嘎崩利落脆,直言不讳的道了句:“简单,排资论辈最是公平。”

靖王则半垂着眼帘不说话。

今上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好主意!”引得靖王暗地里骂了声老狐狸。

天天把杜天翔留在宫里,哪里是得了风寒,不过是怕跟十六一样罢了。

就这样,国子监祭酒一职花落资厉最老的杜云鹏。

韩王想着老头子最喜欢搞平衡术,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也得让别人喝点残汤剩水,有道是穷寇莫追啊。也就顺了老头子的心意。更何况一个从四品的祭酒,既不在权利中心,又没什么实惠,不要也罢!

杜云鹏出任国子监祭酒的诏书才到杜家。欣瑶这头就知道了消息。

国子监,又称太学,有道是“天下贤关,礼义所由出,人材所由兴”,实际上,这个最高学府与学术关系不大,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衙门。

国子监祭酒也作为最高学府的校长,也就不是个什么学术职务。而是个重要的官职。国子监作为官家衙门,说白了,主要是为朝廷培养当官的储备人才。

这个官职对于像郑恒这样学问一般。能力一般又不结党营私的人来说,不过是个清贵之职罢了;对于像杜云鹏这样身后系着皇子的人来说,这个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

欣瑶不由的想起天下无贼里黎叔那句经典的话“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果然是只老狐狸啊,都暗地里替二哥排兵步阵了,明年春闱过后,朝廷必然要大换血。

十六啊十六。你若是知道自己的中毒换来了老狐狸的痛下决心,你应该庆幸一句这毒中得忒值了!

……

郑恒得知自己请归的奏折只换来了一千两的赏赐。气得病倒在床。

按着朝廷以往的惯例,他的主动下台多少应该换来儿孙的升迁。像这样用一千两的赏赐打发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更何况接任者是同僚杜云鹏,以杜云鹏的资历想要出任祭酒一职,早八百年就没他郑恒什么事了,何须等到现在,何须绕这么大个圈子。

他觉得这事前前后后透着蹊跷,遂命心腹暗中花银子打听,看看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

而杜太傅出任国子监祭酒的消息一经传出,蒋家众人想到那日杜太医当众放下的狠话,倒吸一口凉气。

陈氏更是吓得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在蒋宏建跟前好一阵埋怨。蒋宏建也觉得大事不好,赶紧腆着脸往蒋宏生的书房里钻。

兄弟俩一商议,觉得这事还是不能瞒着老太太。老太太听完,眼睛一闭,示意两人离去。

待兄弟俩走后,老太太唤了一声钱嬷嬷,并用手指了指床角的暗阁,钱嬷嬷会意,从里头掏出来的一个雕满牡丹的锦盒,打开送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抚摸着锦盒里的东西,老泪纵横。

钱嬷嬷不敢多嘴,只拉着老太太的手,按着萧太医的叮嘱帮老太太按摩,力道用得恰到好处。

老太太长吁一口气,张了张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两个字:“分家!”

次日深夜,老太太请人把蒋宏生单独叫到了跟前,一个时辰后,蒋家二老爷才从归云堂出来,眼尖的小丫鬟惊讶的发现,二老爷的脸上居然有泪痕。

当夜,老太太又把客居府里的兴老太爷请到了跟前,两人说了半日的话,兴老太爷方才匆匆离去。

第二日,老太太就把府里诸人都请了过去。

……

众人进门一看,老太太一身崭新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后垫了一个吉祥如意团花迎枕半依在床头。

兴老太爷及其孙子一个坐着,一人站着,脸上肃目以待,心下便有了几分明了。

待人到齐,老太太朝钱嬷嬷瞧了一眼。

钱嬷嬷会意,当下道:“今日老太太把人都请来,是想趁着两房人都齐全,把这个家分一分。”

众人一听,忽啦啦跪了一地。

蒋兴见老太太朝他看来,忙道:“大嫂放心,此事,就由我来作个见证。”

周老太太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又朝钱嬷嬷看去。

钱嬷嬷清咳一声,从老太太枕边拿出两张纸,递给蒋宏生,蒋宏建兄弟俩,并高声道:“老太太说了,如今她年岁也大了,身子骨也不瓷实,大老爷,二老爷人过中年,该是时候分家析产。这是以老太太意思请兴老太爷草拟的阄书,二位爷都看看吧。”

兄弟俩接过阄书,仔细一瞧,心下俱惊。

老太太低唤一声:“二弟!”蒋兴点点头,直起身子。

此时房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大见。

蒋兴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苏州府宅院,两处别院,一千五百亩上好的祖田,老太太在苏州府三十二处铺子,四个庄子,库房里的东西统统由大房承值,每年祖田租子的一半给二房。京城的二处宅子,及老太太两个陪嫁铺子由二房承值。除此之外,府里现银四十八万两,大房分得十八万两。另拿出五万两平分给老太太的三个兄弟,余下的,则由二房继承,日后三爷,四爷的婚娶也在这里头。”

陈氏一听素来得宠的二房竟只分得这一点家产,喜上眉梢,不由的抬起了头,却正巧遇到老太太冰冷如剑的目光,吓得赶紧头一缩,惶惶不安的抚了抚胸口。

沈氏轻轻叹了口气,暗自猜测老太太这般厚此薄彼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

按理说,两个儿子都是嫡出,不过是一个居长,一个居幼,除了祖田由大房承值外,余下的都应均分。

铺子,庄子且不说,就老太太在南边生活了几十年,苏州府库房里的那些个东西经年累积下来,就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财富。

更何况当年府里两位爷的婚娶,四位小姐出嫁,用的都是公中的钱,老太太私下都有补贴。

二房所得的这二十万两银子中,竟还包含了三弟,四弟的婚娶,这么一算下来,二房只得了蒋家财产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蒋宏生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均沉默不语。

蒋元航一听二房就得了这一点点家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吴氏大惊之下,不由的把目光看向二太太,她见二太太腰背挺得直直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这才把头低了下去。

蒋兴勾了勾嘴角,冷笑道:“老太太说,今后,她由大房养老,所以大房所得的东西,暂由老太太保管,等老太太百年后,再由大老爷承值。”

陈氏一听这话,微微侧过头看了大老爷一眼,抿了抿嘴唇,对那句暂由老太太保管颇有微词。这就好比得了一个大大的苹果,却只能每日里闻闻香味,想咬,没门,这苹果揣在老太太怀里。

沈氏脸色变了几变,想到房里那个厉害的小周姨娘,不由的银牙暗咬。

蒋宏建笑道:“身为长子,理当侍奉母亲。南方鱼米之乡,四季分明,气候湿润,老太太跟着我回南边养老,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蒋宏生忍了几忍,道:“老太太的病不能来回移动,老太太即便想跟着大哥去南边,等养好了身子再动身也不迟,万一路上有个好歹……”

老太太冷峻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钱嬷嬷,钱嬷嬷会意,一字一句道:“老太太说不用,半个月后启程回南边!”

老太太素来偏袒小儿子,这般驳了小儿子的话,还是头一回,房里一时静寂无声。

老太太把众人的脸色一一看在眼里,半晌,轻轻合上了眼。

蒋元航眼看分家的事情就这样被定下来,且父亲并无一丝反抗的意思,当即不管不顾道:“老太太,孙儿有话要说。”

第四回不可意气用事(二更)

上回书说到蒋元航关键时候大喝一声,称有话要说。

蒋宏生怒上心头,碍着老太太素来宠溺这个儿子,只得用眼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从喉咙里逼出一句:“你给我消停些,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蒋元航突然拜伏在地上,哀哀的叫了声:“老太太。”

老太太目光定定的看着这个疼了十几年的孙子,又想起了被逐出蒋家的孙女,头往后仰了仰,清楚的吐出了个字:“说。”

蒋元航抬起头,浑身僵硬,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太太,孙儿想带着姨娘分府别住,求老太太应允。”

吴氏惊讶的看着身边跪着的男人,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蒋宏生气得险些吐血,只觉得血气直往上涌,手脚发麻,正欲怒骂,却被顾氏扯了扯衣。他见后者微微摇了摇头,这才把怒气生生咽了下去。

老太太胸口上下起伏,却依旧稳稳的看向钱嬷嬷。

钱嬷嬷思量老太太的意思,转过脸道:“老太太问为什么?”

蒋元航落泪泣道:“老太太,前几日父亲下令把服侍姨娘的下人统统撤了去,父亲发话,儿子不敢有异,只是孙儿到底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都说母子连心,孙儿一想到姨娘苦巴巴的在那院子里干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恨不能以身替之。老太太,求老太太看在孙儿这些年承欢膝下的份上。应允了吧!”

老太太成精的人,哪里看不出他心里的那些个小九九。

不知为何,老太太突然觉着自个有些可笑。

十几年来。她因着当年的一句玩笑话,觉得有愧于周秀月,不惜委屈自己的儿子,逼着他纳了贵妾,逼着他同房,逼着他先生下庶子庶女,为此。她甚至不惜给顾氏下了避孕的汤药。

十几年来,她事事处处为这母子三人着想。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府里最拔尖的。金奴银婢,玛瑙珍珠,四季衣裳,山珍海味都不算什么。还每月用私房银子暗中贴补,就生怕委屈了这娘儿三个。

如今倒好,周姨娘在瑾珏阁那一通撒泼打滚闹,把她周雨睛几十年来的好名声差点毁于一旦;

蒋欣珊与许氏里应外合,残害手足,结果不仅把周府陪了进去,还累得安南侯府失了爵位,分崩离析,一落千丈。

而现在。他疼了十几年的孙子,居然因为一点点家产,就急着要从二房分府别住。

最令她难以忍受是她这个病居然是因为顾氏的求情。萧太医看在蒋欣瑶的面上才肯出的手。

老太太一想到萧太医那张阴郁的冷脸,眼里的寒光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脸上,一副老子不爽,恕我欠奉的模样,被人奉承一辈子的她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老太太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所作所为,真真是一个笑话。

老太太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蒋元航。突然狂笑几声,这笑既尖利又阴冷。把房里众人惊得心儿直跳。

蒋兴抚须,淡淡的讥讽道:“大嫂,既然三爷想带着姨娘分府别住,不如就成全了他这份孝心吧。”

蒋兴对周家的人向来没甚么好感,周姨娘及一双儿女的行径,他又不是不知道,女儿都那样了,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不如早些分出去,省得日后麻烦。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老太太因为三小姐挑拨的缘故,打了四小姐一杖,一想到那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因此卧床不起,他的气一直憋到现在。

老太太收了笑,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深深的看了蒋元航一眼,当即一字一句道:“好。你……不……要……后……悔。”

蒋元航只听得一个好字,心上暗暗大喜:“老太太,孙儿决不后悔。”

钱嬷嬷弯下身,低下头,老太太慢慢的在她耳边交待着。

半盏茶后,钱嬷嬷才抬起身子,面无表情道:“老太太说,二房每年分得的租子均分给三位少爷,二爷占一份。京城南边的那一处五进的宅子分给二爷,除此之外,二房分得的二十五万两银子中,分出十万两给二爷,老太太再贴二万两银子置家,并另外给轩哥儿,梅姐儿各一万两银子留作将来的婚嫁。”

钱嬷嬷看了一眼二爷,又继续道:“老太太还说,周姨娘的嫁妆铺子早在二爷成亲后一个月就交给了二奶奶打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厮请二太太把卖身契交给二爷,二爷可以尽数带走,另外,请二太太再从府里挑几个得用的管事,嬷嬷一并带过去。老太太说那边收拾妥当,二爷就可以搬出去,以后二房再分家析产,就没二爷什么事了!”

蒋元航不由的眉开眼笑,老太太果然是疼他的,自己虽然是庶出,却分得二房一半的家产。

吴氏却突然出声道:“老太太,媳妇愿意侍奉公婆,留在府里过日子。”

老太太看了眼钱嬷嬷,钱嬷嬷会意道:“老太太说了,女人家未嫁从父,既嫁从夫,二爷即打算分府另过,二奶奶需得谦让恭敬,操持内闺,教养子女与二爷同心同德才是。”

吴氏见大势已去,不由的跌坐在地上,神色黯然。

蒋宏生沉思片刻,高声道:“老太太既作主把元航分出府去,儿子不敢有异,只有一个条件望老太太应允许。元航虽不是偷鸡摸狗,花天酒地之辈,却也是无为之人。吴氏大家出身,知书达礼,贞静幽闲,儿子希望老太太把分给元航的银钱交给吴氏掌管。有道是妻贤夫祸少,底下还有两个小的,有吴氏约束着,元航也不至于乱来。儿子这头也能安下心。”

吴氏听得这话,眼眶一红,眼泪簌簌而落。

老太太当下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她疲倦动了动两个手指,钱嬷嬷忙让人都散了,独独把蒋兴留了下来。

待人走后,老太太才示意钱嬷嬷道:“兴老太爷,当年老太爷去世,可有留下些什么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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