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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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经-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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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竹竿出来,便又站在那里,看大麦用裹了蜘蛛网的竹竿去黏柳树上才喝饱了露水开始扯开了尖叫的知了。

大麦的动作很不赖,又急又准,很快就俘获了好几个知了。

但竹竿挥舞的动静却惊起了更多的知了飞来飞去地飞走,或者落到更高的树枝上去,让大麦的竹竿很快就不方便了。

“我来。去给我找些……恩,就蚕豆吧。”徐玫端了清水漱漱口,又擦了擦手。

五月里,正是蚕豆收获之时。很快,大麦就笑嘻嘻地端了一盘过来。

个头大小正好,捏在手指间十分合适。

徐玫抓了一把蚕豆试了一下手感,而后只留下拇指食指间的一颗拿到眼睛前面,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猛然向外一弹,竟然有一阵破空之音!

再听,一个知了的叫声戛然而止。

斑点花从徐玫腿边跑出去,跑到柳树下转悠了一圈,又快活地跑回来,从口中吐出一个粘满它口水的知了,吐在了徐玫脚边,而后叫了几声,像是邀功。

徐玫蹲下,揉了揉斑点花的脑袋,看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知了,见其外表上并没有什么明显伤口,心中对于自己力度的掌控拿捏十分满意,向斑点花道:“哎,听说有人很爱吃炸知了的……我们原本要抓几个炸了尝一尝,但现在被斑点花你弄得都是口水唉。”

斑点花不解,以为徐玫是夸它,尾巴摇的更欢了。

“小姐,蝉蛹才能吃的。”青花小丫头提醒徐玫道:“蝉蛹肉多着呢。但兑了壳之后,全身都硬的,只剩一个瘪肚子,没什么能吃的。”

“啊,青花你怎么知道的?”徐玫有些惊讶。

“婢子小时候挨饿,什么都吃过的。”青花似乎有些回味,道:“从地里挖出来的蝉蛹,丢到火堆里烧一烧,可香了。”

“山上蝉蛹不少,我准你随便捉了烧着吃。”徐玫故作一本正经地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别饿了肚子。”

青花闻言有些发傻,站在那里,呆呆的。

大麦碰了她一下,嬉笑道:“小姐逗你玩呢。”

青花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话间,徐玫又在蚕豆中抓了抓,这一次手中留下了两颗蚕豆,眯着眼睛眯了眯,手臂不抬,手指突然一动,便是两个黑色小点闪电一般地向外而去!

斑点花再次撒欢跑过,叼了一只蝉回来吐掉,又跑了出去。

徐玫见它卖力,坏笑一下,再次抓了三颗蚕豆,向外弹了出去!

四颗!

五颗!

十颗!

随着徐玫猛然一扬手,蚕豆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地飞出去,落入柳树之间发出雨滴一般轻微的“噗噗”声,一个个蝉落下来,砸在正在忙活的斑点花身上和四周,让它转悠几圈却不知该选哪一个,一时间竟然有些懵了。

“好!”大麦跑过去,看着地上落蝉,眼中放光,激动地跑回徐玫身边,道:“小姐,您现在这一手暗器水平,真是绝了!”

用没多少重量的蚕豆去打枝叶掩映之间的蝉,一次一个两个的水平,不算什么。但一次五六个乃至十多个的瞄准击中目标,绝对是一般高手难以做到的!

“只能十个,再多就打不准了。”徐玫摇头不太满意,道:“而且那一把十个的时候用力过度,几只蝉被打烂了。还需要再练。”

“小姐,您这要求,实在太高了。”大麦有些无语。

她估计了一下,她的一身功夫,在几个婢子之间是数的上,只比朱雀和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差点儿,但若是用蚕豆打树上的蝉,只怕能一次打中一个,就是她超常发挥了。

“我就是练着玩儿。”徐玫笑笑道:“你也知道,其他软剑绸带什么的漂亮功夫,我也学不好。”她从夏长渊那里学了几套剑法和拳法,也经常练,坚持了十来年,却没什么长进,一直都是样子货。

徐玫心中清楚,经过上次洪光道长的“灌顶”之后,她的内劲一下子就增长了很多很多。但论内功,她比那些顶尖高手也不差什么了。而且,怪异的是,她不显露使用的时候,其他人竟然根本看不出来。

因为内力深厚,虽然她的剑法拳法虽然一招一式刻板的很,但真到要紧之时,一般人也接不住。至于这一手暗器之法,是她一直都十分用心且也有些天赋的——

她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斑点花都懵了。”大麦没有继续纠结探寻徐玫暗器功夫高低非要一个答案,笑嘻嘻地看着回过神的斑点花开始不嫌累地一趟一趟收取“猎物”,道:“小姐,您的心真是太坏了。”

“我替你干活儿,倒不落你几句好了?”徐玫白了大麦一眼。

大麦笑嘻嘻地道:“不是啊,小姐对婢子肯定好了。但这不是让斑点花忙坏了么?”

“那你还不去给斑点花帮忙?”徐玫睨了睨她:“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大麦张大嘴巴,郁闷了。

这是山里,开阔无比。知了来来去去,根本没有能粘干净的情况。徐玫也没有叫她粘。但今天,她觉得闲着没什么事情,兴致来了,才想着粘一下知了权作解闷儿。没想到此时,却被徐玫说成是她的“活”。

她自己主动开始干的,就是含着泪也不能说啥。

但然后她又口花花去调侃自己的小姐……虽然知了捡回来肯定没啥用,斑点花是条狗儿不懂非要替主子收拾“猎物”……但徐玫都发话了,她大麦还能说斑点花做错了?

青花和青瓷躲在徐玫身边偷笑。

大麦看见这两个小姑娘,眼中一亮,顿时拿出大宫女的架势,对二人道:“青花青瓷,愣着做什么!还不帮忙!”

青花和青瓷瞠目结舌。

见自己小姐没有给她们说话的意思,只好乖乖地走了出去。

大麦十分得意,领着两个小姑娘去捡落下来的知了去了。徐玫看着她们这一番表演更乐,抓着蚕豆“练习”的越发开心了。

五颗大柳树清除干净,她意犹未尽,干脆领着几人和斑点花转战周围的桑树林,所过之处,黑蝉纷纷落下。

半个时辰之后,她们回转五柳观坐下休息之时,顿时觉得这山间一下子安静极了。侧耳倾听许久,才隐约听见有一阵鸣蝉之声,不是漏网之鱼,就是新飞过来的。

而青花后来背过去的背篓里,竟然装满了整整一篓子蝉的尸体!

朱燕走进来送茶水的时候,看到那背篓里的东西吓了一跳,拍了一下胸脯,方才道:“怪不得婢子觉得这周围安静了呢。原来山里的知了都被你们给收了!”

“这些都是小姐的猎物。”大麦龇牙道。

一路跟着收拾,她腰都要折断了。

“小姐,您要这个有什么用?”朱燕有些不解。

“没用。”徐玫道:“我练暗器呢。一会儿你让人找个地方挖个坑,把它们埋了吧。”

“哦,是。”朱燕应下来,呈给徐玫一封信,道:“……京城徐家会馆送来的,也不知他们有什么事情找小姐您?”

徐玫年纪小,从来不参与家族产业。

京城的徐家会馆她虽然去住过一阵,但也就几天而已,也没有与谁接触过。

这信,却是用那边会馆的信封和名义送给徐玫的,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徐玫随手拿过信封拆开,展开信纸一看便不禁怔住。她很快扫了一遍,在信封右下角看到“洪光字”这三个飞龙舞凤一般的落款,恍然出神片刻,将信纸折起来,问朱燕道:“你确定这信是京城徐家的人送来的?”

“是。”朱燕道:“婢子当时也有些奇怪,所以仔细问了问情况。这信封上有他们那里的暗记,而且负责书信的伙计一路包裹不离眼地盯着,不会有错。但有一点就是,他也说不上这封信是谁交给他的。”

徐玫“嗯”了一声,轻叹道:“人家不让他知道,他肯定是不能知道的。”

但洪光道长会特意给她这个小姑娘送信邀请她上京一晤……是为什么呢?她在那位仙人眼中,能有什么特别的分量不成!

徐玫摇摇头。她还没有这种自信。

但,这信,总不至于是有人假借洪光道长之名……?!谁会有这个胆量,又知道她与洪光道长有过接触!

京城,有莫仁,有胡不为。

莫仁……知道许多消息。胡不为的眼中,应该看不到她。除非是他心胸实在太过狭隘,记着她让人打了他一顿的那个仇。但据徐玫对于他胡不为的了解,他不是大度之人,但也不会计较这种微末小节,因为不值得,因为得不到利益。

徐玫稍微想了一下,就得出了一个答案:这信,恐怕真的就是洪光道长送来的。他在召唤她。是的,徐玫用的是“召唤”这样的字眼。因为她觉得,她没有被洪光道长“邀请”的分量。

那么,去,还是不去?

只一瞬间,徐玫就意识到,她只能去,不能不去。

给徐立前去了封信,解说了一下自己的去向,封了口,给了朱燕,道:“我走之后……恩,后天吧,你下去交代小红,后天将这封信送给我大兄。”

“啊,小姐您要出门?”朱燕道:“立即就走么?婢子让人准备。”

徐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用。就你和大麦陪我一起走。我们乔装打扮离开,不需要惊动家里人。”

如今夏长渊和徐夫人不在姑苏。她要出远门的消息若是被徐立前知道了,他肯定不准她出门的。或者,会陪她一起去。

但她要去找的是洪光道长。徐立前跟不跟着,动用多少徐家的人力物力,都没有用。反而会惹到洪光道长不喜。

朱燕闻言愣了一下,问道:“小姐,这样不好吧?真的不需要请示……”

“请示谁?”徐玫断然道:“就这么决定了。你悄悄地找大麦,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是。”朱燕收好信,下去了。

她很少陪同徐玫出门。因为她武功差一些,性子也沉闷些,加上她年纪大对外面并不好奇,所以能将机会让给其他人时候,她就让了。

但这一次,自家小姐特意点了她。

朱燕觉得压力很大,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328 落魄熟人

金陵。

五月里,正午的阳光已经如同淌下了火,要将整个秦淮河都烧开了一样。

徐玫几人从姑苏出发之后整一日之后,正午十分,这才进了城。她们三个人,朱燕化成了二十出头年轻男子模样,面相老实却是一身劲装,一个手腕粗的棍子放在他手边,像是有些功夫的练家子,但却非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大麦做年轻妇人打扮,五官清秀,但皮肤微黑略显粗糙,尤其是没有几分腰身在,绝不让人注意了;而徐玫则依旧是小姑娘的打扮,只是掩饰了些她的容貌。

一对青年夫妻,带着一个妹子。

用的是一辆简陋的骡子车。一行人都不像是太富裕的人家出来的,也就那头健壮的能卖一点儿钱。但看着那对夫妻都要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轻易也没有人非要为了这一头骡子犯险。

能厉害的能人看不上抢一头骡子。不厉害的混混儿又没能耐招惹这对青年夫妻。所以,他们一日行程,除了累点儿,其他都十分顺利。

徐玫从车厢中探出头,也不显晒,津津有味地看着城里的车水马龙。

“小妹,你快进车厢躲躲吧,这大太阳晒的,别把你的脸给晒坏了。”大麦劝道。

“哎,嫂,我就看两眼,就看两眼。你别唠叨我了,整日里跟我娘似的。”徐玫嘀咕,左顾右盼。

“哎呀,小妹你怎么说话呢。”年轻妇人有些不高兴了,推了一把年轻人,道:“你说,我是不是好心!”

“是好心,是好心。”年轻人附和几句,却并不去管自己的妹子,迎着鞭子让骡子走的快一些,行了一阵,在河边一个茶寮停下来,道:“都歇息,都歇息。小妹你下来喝茶,下来喝茶。”

年轻妇人口中嘀咕几句,从车上下来了。小姑娘十分高兴,在茶寮坐下之后,左看右看双目放光,像是对城里的什么都好奇。

年轻人停好了车子,跟茶寮要了个盆,从河里打了盆水给了那头骡子解渴,而后才与妻子妹妹坐了一桌,要了一壶茶。想了想,又多要了一盘子芝麻糕的点心。

“要什么点心,贵的很。”年轻夫人嘀咕道。

年轻人瞪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不说话了。芝麻糕端上来的时候,年轻人见小姑娘先拿了,妻子没有立即动手,就给她拿了一块。这一举动,让年轻妇人高兴起来,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捧着芝麻糕小心翼翼地吃了。

夫妻恩爱。

做兄长的老实却有担当;做嫂子的有些小家子气,但心眼子不多;小妹子年少贪玩,有些任性,但也没大的坏毛病。

十分普通的一家三口。

旁人都懒得好奇他们风尘仆仆地是去干什么去。茶寮的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被远处的动静吸引住了。

徐玫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去瞧。

只见有一群人推推攘攘不断争执着过来,走在中间被推攘的那个她竟然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样子,不禁真的好奇起来。

没一会儿,那群人离的近了些,说话声也都听见了。

“看你往日那派头,以为你真是大爷呢。”一个满面脂粉打扮的有些花哨有了些年纪的微胖妇人跳起来在一个年轻人脸上摸了一把,高声道:“你一个穷大夫,烂发什么好心!欠了那么多的药钱,还不是老娘救你!”

“花大姐,我的药不是都给你们院里的姑娘治病用了吗?我要出诊费,你给结算药钱,本来就是应该的吧?”那年轻人护着他的药箱子,头发衣服都被拉扯的乱糟糟的,十分难堪地道:“大姐你也不能扣住我不放,是不是?”

“小子,花大姐瞧中你了,供着你今后衣食无忧,这等好事,你打着灯笼找去!你倒好了,还拿乔不愿意是吧?啊?”旁边有个男人作势要打。

那个被称作花大姐的妇人却护住了那个年轻大夫不让打,又主动去挽那年轻大夫的手臂,哄着他道:“那个小贺啊,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好吧?你给我的姑娘们治病,总得有始有终是不是?我又不会吃了你……”

徐玫再次打量那年轻人几眼,加上那药箱,她终于想起了这人还真是自己认识的,不禁有些乐了。

西北贺家的公子,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怎么回事啊这是?”茶寮里,有人好奇地向茶博士打听。

“嘿,花大姐春心动了,看上了那个小大夫呗!”茶博士果然知道,笑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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