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草- 第11部分

“……加油。”

一开始众人嘈杂的声音没有了，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接着又传来白石好听的声音。

“等我回来。”

“诶？”

远藤碧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八月半的时候会有庙会，到时候一起去吧，呐？！”

“……”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喉咙突然变得干涩，哑哑地开不了口。

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宛如一个世纪的长度。但是双方都没有挂断电话。

“……那个，又是大家一起去吗？”

远藤碧刚开口就后悔了，太过紧张反而把大实话问出来了。

“我没告诉他们呢，远藤和我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吧。”

“……嗯。”

良久远藤碧才应了一声，白石在电话那头满意地挂断电话。

远藤碧无聊地拨弄着天竺葵的花朵，心猿意马之时又接到好友的电话。电话那头小林真由美大声地叫嚣着，说着‘远藤碧你坐新干线回来的时候竟然靠在白石肩膀上睡着了啊、啊啊——！！’。这种分贝，大概不用再开扬声器也能传播了。

来不及反驳真由美的话，远藤碧只听到房门响了一声，是她的母亲叫她下楼吃饭了。远藤碧惊得一声冷汗，匆忙回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并在下楼的时候一边祈祷自己的母亲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谦也和真由美的八卦。

「什么都还没有说出口呢……」

「明明现在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远藤碧暂时让自己忘记那些总是束缚着自己的东西，怀着互相确定的好感，期待着暑假的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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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也盼月亮地盼到了八月十五这天。

从夜里下起的雨，直到临近中午才停了。天空又开始重新放晴，也不知道傍晚的时候会不会又再下起雨。

远藤碧难得地向自己的父母撒了谎，带着晚上要换上的浴衣去了真由美家。

“阿碧，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大概……年轻时总要不顾一切那么几次。”

“太沧桑了，我们还有很多年可以青春——！！”

“时间会过去得很快的。”

“要不要这么悲观啊？！第一次约会应该开开心心的呀。”

在真由美的房间里，远藤碧换上一件淡黄色的浴衣，白色的雏菊花沿着衣襟往下。在真由美道出‘约会’的事实后，远藤碧否决地摇了摇头。

“我先来你这边，是为了让你陪我一起去。”

真由美正坐在空调房内，用勺子一口一口舀着奶昔吃。听到远藤碧这话，彻底被她吓到了。

“不是为了掩你妈的耳目才提前到我这边来的么？放心，我绝对不会向透露出半句的。”

远藤碧再系上一条青色的腰带，神情诚恳地望着好友，“我是说真的。”

“不去，绝对不去。”

真由美停下了美味的食物，双手做出一个叉字来坚决反对。

“……那我也不去了。”

“阿碧你要不要这么纠结啊？我要是去了才得当多大的电灯泡啊？！”

……
……

终究真由美还是陪远藤碧去了庙会。只是白石刚一出现，她就莫名地消失掉了。

「又来这套……」

远藤碧低头看着地面，绿色蝴蝶的丝结系在深色的发丝上，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她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其实一直都想开口问他今天这样做的理由。

她也知道高中生的恋爱，就像玻璃那般，脆弱又易碎。但是只要有一点点阳光，就能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幻纹。

大多数时候，就像这样，并肩行走就已足够了。

一同行走在人群之中，过往的人那么多，全都擦肩而过。也只有身边这个人的手，想牢牢牵着不放。远藤碧的视线只到他的颈部，如果想要看到他的面容，需要微微仰头。但她又怕对方看到她偷看的小动作，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捕捉。

一直垂下的手与手之间，始终隔着一厘米的距离。

白石向她讲着U17合宿时发生的一些事，她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路过一个个摊位时，他显得比她还要好奇。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她看着他欢喜的样子，微微笑着，不知怎地眼角就突然湿润了。

「再美的梦境也抵不过现在吧。」

「我突然想要一直留在这个这里。」

「就算我不适合恋爱也好，请让我一直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前方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多数人急切地朝前面走去。就在远藤碧还在胡乱地感慨着，白石拉起她的手跑了起来，毫无预兆。

掌心的温度隔着肌肤传来，有了一种完全不同于夏日的炙热。仿佛一下子直抵心脏。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又停下来。

“终于占到一个好地方了。远藤你知道么，今天有烟火大会。”

刚刚被牵起的手，又被放下了。

“嗯，现在知道了。”

抬头望着因烟花绽放而忽明忽暗的天空，又一朵烟花绚烂的绽放。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远藤碧缓缓启口，原本就语音细微的话，完全湮没在了人声和绽放的巨大声响里。

“你说什么了？”

白石没听清她刚刚说了什么，远藤碧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在说，烟花很漂亮呢～”

提高了说话的分贝，眼泪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和绽开的烟花一同划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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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一向话多的白石也变得寡言少语。气氛变得很奇怪。

远藤碧默默地在他旁边走着。比起刚刚庙会里的嘈杂，现在走着的道路，一片沉寂。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藤碧变得疑惑。因为她觉得，这好像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她刚想开口问白石，对方就先她一步。

“刚刚你在说烟花很漂亮之前，说了句什么？”

“没、没什么。”

远藤碧落后了他半米的距离，并没有和他并肩行走。不料白石在听到这个回答后，没有立即相信，然而停下了步伐。

“我好像有听到‘喜欢’的字眼，是我……听错了么？”

他看不清她条件反射低着头的面容，到了这个地步，关于那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是说，我是说‘我其实很喜欢月见草’。”

“是这样么？”

白石听了她的回答，有点小小的失望。停下了脚步的二人，又继续向前走着。

“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月见草了，想带你去个看得到它的地方。”

“对不起，一开始还骗你说不喜欢。我其实挺喜欢花花草草的，大概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吧。”

“你知道月见草的花语么？”

“……不知道。”

“等你知道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就在这条安静的小路上走了许久，偶尔还有虫鸣的叫声。接着他们进了一个类似于私人植物园的地方，视野有点暗，白石向远藤碧解释着每一块地方各种着什么。

远藤碧紧跟在白石身后，没有牵手的缘故，她既害怕想要寸步不离，又刻意避开一定的距离。现在根本观赏不到任何的植物，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挑在这样一个时候。

突然脚下像是碰到了什么，她一惊叫出了声，顺势又落入了某人的怀抱中。

“喂，胆子这么小啊～”

远藤碧勉强稳住脚跟，在黑暗中涨红了脸。

“这里难道……就没有路灯吗……？”

“嗯，之前每块花丛边有小矮灯的。但是灯好像被白天闯进的孩子给搞坏了。”

远藤碧又羞又恼，气得说不出话来，僵在那儿。白石走到前面一处，蹲了下来，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几盆植株。

在他招手示意后，远藤碧走了过去。

在屏幕微弱白光的照耀下，她看出是几盆绿叶黄花。

“这是……？”

“你猜猜前面这片花丛中种的是什么？”

远藤碧站起身来，朝前走了几步，是一大片面积的土地，要是全种上同一种花的话，估计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花海了。只可惜，那些花儿不仅没有开花，甚至连叶子都还没能钻出土壤。

“……是和这几盆花一样的品种。”

「不会全种得黄色的月见草吧？！」

远藤碧刚想询问，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白石手上拿着的。

“我先去旁边接个电话。”

远藤碧点了点头，白石朝旁边走了走，两人又隔了几米的距离。

手机屏幕上的光亮一撤去，远藤碧的视野又暗了下去。她站在一大片空地上，想象着花开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一定会非常美丽吧。」

「一定会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

眼睛再次缓缓闭上，仿佛永远地融入了永不愿醒来的梦境中。

……
……

种满月见草种子的土地上，空无一人。

白石藏之介站在类似秘密基地的植物园里，莫名地看着自己刚合上，而又亮光的手机屏幕。

他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转身看了看，除了黑暗之中的萤火之光外，就只剩下风吹动花草的声音。

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雨后的青草香。

他走出植物园，关上了原本微敞的铁门。

作者有话要说：正篇完，静待十年后番外和后50问吧。
偶然翻到的，戚薇这首《没收》很适合阿碧的心境。
写这章后半段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萤火之森》的画面，阿金最后消失的那段虐死我了，泪点低的人伤不起。
十年后的阿碧消失了，时空再次重新运转，这个阿碧魂穿过来的十年前世界被抹杀重塑了，类似于企鹅罐的结局梗。
白石什么也不记得了，这个世界里真正的远藤碧和白石依旧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留下的线索，就只剩下一个刻着‘碧’字的附身符还有一土地的月见草种子，以及所有来自未来的为幸福而努力过的痕迹。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在睹物时说不出的难过。
——要思念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Me是冠阳党，最爱哥哥！有木有同样看过企鹅罐的孩纸（举手！！！）




☆、番外。月见草

Part1。
“你知道月见草的花语么？”

“……不知道。”

“等你知道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
……

远藤碧晓得自己，一定沉睡了很久。

睁开眼睛的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腔中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她来不及让自己的思维再往下转动一秒，巨大的哭声便传入了她的耳膜。

是喜极而泣的哭声。

她又看见自己母亲已不再年轻的脸庞，仿佛比她离开的时候，还要苍老。

“妈……”

她轻唤了一声，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她努力从床上撑坐起来。她的母亲热泪盈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激动地颤抖着双肩。

远藤碧轻手覆上母亲的肩膀，自语着安慰着她。

后来远藤碧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除了她母亲每天的照料外，真由美也隔三岔五就来看望她。

远藤碧一身病服仍未脱下，偶尔下床开窗，看着楼下缓慢的病人和匆忙的家属。风吹起和床单一样洁白的窗帘，她想着，自己最终还是回到了十年后，这个才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真由美关上窗，命令她回床上躺着好好休息。

她半坐半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作为一个植物人昏迷了三个多月，以她现在的身体机能，需要一样样慢慢恢复。远藤碧也曾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但对于她每次给予的暗示，真由美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切还是和魂穿之前一样。并没有，回到过去，能改变未来什么的。

未来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太好也不坏。

再后来远藤碧很快出院了。休息了足足一个月，她丢掉了原来的工作，转而决定在家彻底安心备考公务员。她的母亲也没有再逼迫着她相亲，家里的气氛着实不那么剑拔弩张了，即便是她父母的伪装，也完全看不出还有任何的不妥。

就这样度过了深秋，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远藤碧的家人，和真由美的一家，难得地一起庆祝新年。小翔太现在会走路也能说话了，包子似的小脸颊越看越让大人们爱不释手。

但是远藤碧一看到中村先生和真由美坐在一起，就恍惚忆起十年前的东京之行。明明那些画面都还历历在目，就好像一个铃声、一个转身，还能再见到那个面容。

吃完年夜饭后，远藤碧一个人在积雪的路上走了很久。她又独自去了神社，夜里祈福的火光透亮人心。一杯甜酒下肚，暖暖的。跨年的钟声响起，静静地闭目合十，唯独少了一个并肩随行的人，还有暗夜里绚烂绽放的烟花。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个世界里的你。」

远藤碧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总不可能直接跑去警局。更何况，她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勇气。她不知道在这个十年后，他还会不会和那个记忆中的少年一样，即使是在这个她真正所处的世界里。

她蹲在雪地的路边哭了很久，雪花落在她的一头深色长发上，聚着，再化开。

「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为什么过了十年都还没有再出现。」

Part2。
“你知道月见草的花语么？”

“……不知道。”

“迟到而浓郁的爱，现在我知道了。”

……
……

白石藏之介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猫头鹰样式的附身符。

而且这个附身符背面的右下角，还留有一个非常小样的‘碧’字。他记不起是谁送他的，在他的朋友圈中，也没有谁的名字中，带有这个字。更重要的是，这个附身符，从它出现之时起，就在他的床头边。仿佛就像是为了睡前珍视，而睡醒时又能第一眼见到。

他抱着这个谜团过了很久。

而同样让他一直不解的是，他的私人种植园里，除了一些毒草和观赏性植株外，某一块面积硕大的土地上，种满了月见草。

他完成学业后回国，原先的种植园已被改造成了公园的一部分。他来过几次公园，唯独种满月见草的土地被保留了下来，单独划成一处区域，作为特殊节日的观赏意义，数量是有增无减。

白石还没有亲眼见过月见草花海的样子，虽然对毒草和药理学都已十分精通的他来讲，要想象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