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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墨阳所在的位置相隔数丈之外，亦有两人稳稳的坐于马上静观整个战局。其中一人绿衣如墨，气质冷冽沉凝，一双明眸澄澈隐晦如深潭。而另一人银甲银盔，眉飞入鬓，漆黑如衣的眸中隐藏着暗潮汹涌的霸道和悍不畏死的战意，他立于战场之上就如那天生的战神！
这两人，一文一武，一静一动配合的恰到好处！
天地之间，孰胜孰死早已有了定数。这世上，从来不缺的。。。。。。便是那看戏之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敌对
这世上从来不缺的便是那看戏之人，可身在戏中又有几人能抽身而出？
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旌旗摇曳，鼓声阵阵。大蓬的血雾从战刀刺枪之下绽放，浓浓的血色染红了脚下的大片土地。
千军万马之中，一个于这个战场不相称的玉面小人儿静静站在战车之上。他明眸清澈，近乎淡漠的看着眼前的萧杀，残肢断臂。鲜血淋淋……仿佛这些残酷污秽之物皆无法渲染他那澄澈的灵魂一般。
越过重重人海，墨阳几乎一眼便看到了那站在绣有“昌”“睿”二旗之下的二人。
即便在这百万人中他们依旧出众，无论是那银甲银盔、还是那儒雅飘逸的绿色长袍，都叫人难以忽视。
蔓尘与康晨枫的目光亦是越过战场，与那遥遥望过来的目光相撞到一处。
当年蔓尘离开墨阳时只有三岁，而今一眨眼便是八年。昔年那个身体羸弱却聪慧可人的劲儿已经长成了这般眉清目秀的少年儿。
康晨枫侧首与蔓尘耳语道，“不愧是你的弟子，这样一看，他那双眼睛像足了初见时的你！”
闻言蔓尘眯起眼睛淡然一笑，一拂耳边的银发懒散道，“我哪里有什么师傅，七年来，不过是通过书信给他一些浅薄的指点，全得他资质过人才有了这般成就！”
战场上的局势愈演愈烈，渐渐的竟被昌源一方占了上风。
眼看己方渐渐不敌，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墨阳轻轻咬紧了下唇，手中战旗微微收紧。
此番霹雳炮大损，己方难免士气动荡，又恰逢敌方士气高涨，再战下去也只是不利！
墨阳小小的身子立于天地之间，却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契合感。只见他终于是下定决心，手中战旗高高扬起……然而，撤退的指令还未完全下达，一支羽箭带着呼啸的厉风破空而来。
墨阳只觉得握旗的手剧烈一震，战旗脱手而出被长箭直钉于桅杆之上。
墨阳全身一僵，转头看去，只见一抹明黄的身影驾着骏马一路驰骋而来。那凌厉的气势宛若一支强心剂，顷刻便振奋了人心。
之间那人以腿驾驭者急速奔跑的骏马，空出的双手持弓箭，一箭接着一箭，直射敌人要害。
明黄的身影顷刻就到了眼前，他的出现是如此耀眼夺目，以致战场之上几乎无人会没有注意到他。
原本已呈现败势的康乐大军立刻振奋起来，以强势的力量大势反击。
康乐帝王亲至战场，不论是将军还是普通的士兵无不军心大振。若是此时能被帝王注意到，那么，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来人正是康楼阳！
他驾马一路冲到墨阳所乘的战车之前，杏眸凌厉的一扫冷声道，“待回去朕再与你算账！”
说罢也不等墨阳再说什么，腿上一用力御马冲到战阵之前冲对方战阵扬声高喝，“康乐帝祯阳在此，请昌源睿王殿下出面一见！”
只见双方战阵旌旗重重一挥，厮杀在一起的双方接听了下来回到己方战阵之中喘着粗气互瞪着对方。
昌源一方战阵有序的让开一条通道，康楼阳下意识的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抹绿色的身影与那银色战甲之人相伴着缓缓走到战阵之前！
八年！
从最后一次见面到今天！
康楼阳猛然发现长久以来的恨意再见到对方的那一刹那竟化作了深深的疼痛和委屈，他用十指顶着手心，指甲刺入手掌的疼痛才使得那股几乎让他落下泪来的委屈有所收敛。
蔓尘与康晨枫并肩骑在马上隔着一道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与对面的人儿相望，八年，那个喜欢黏在他身边的少年人已经长成了俊秀的青年。鲜血隔开了他们，背后的千军万马代表了他们此时敌对的立场！
八年前，分别的那一刹那……谁能想到他们再次相见时竟是此时的这般兵戎相见。
“母妃？睿王！”康楼阳再次聚集起心中的恨意，切齿之恨溢于言表。
康楼阳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指蔓尘道，“你这帝国妖人，祸乱我朝朝纲，致使父皇惨死！”
他又将剑指向康晨枫厉声道，“王叔，你受妖人蛊惑黑白不分。而今你我叔侄相遇，念在血缘至亲的份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杀了这妖人，朕便许你回国并恢复你亲王的身份，如何？”
蔓尘明眸微微一闪，侧首看向身边威风凛凛的战将。他是天生的上位者，有时就算他只是单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难以言明德压抑，而他却为了他委屈自己成为昌源睿王府上的区区一名近卫，这又如何与他过去的光环相比？
闻言康晨枫亦是眉眼一转看向自己身边之人，淡然一笑，“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康楼阳的目光瞬间变得狠厉，“王叔，你确定要为这妖人背叛自己的国家与朕作对吗？堂堂的永定圣王，当真甘心叛国贼成为他人手下的走狗一只吗？”
康晨枫抬眸淡淡的一扫，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康楼阳的气势，瞬时便压过了对方，“康乐帝祯阳，你也莫要忘记。永定圣王已死，就在明德七年十月初一死于你父皇赐下的一杯毒酒之中！”
康楼阳的气势霎时一弱，他微微一顿，再抬首时淡淡的脆弱流露，“王叔，你当真决定要为这妖人与我为敌！”
康楼阳一口一个妖人，蔓尘面上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心中却像是一次又一次被利剑来回穿过一般。
昔年那个还带着孩子气的少年帝王，他在他怀中闷着声音说，‘母妃，我不恨你了。真的不恨你了，不要再丢下楼儿！’
因为那一句话他心软了——在死之前辅佐他成为了最优秀的帝王！这是他那时所立下的心愿。可是，他却不曾想，最先遭到背叛的人却是自己。
八年前楼阳的那一道圣旨不止是断了他的退路，也几乎毁了他的信念。若不是最后的那一丝不肯向那人低头的倔强，只怕他早已等不到枫回来！
蔓尘幽幽叹了口气，应向对方那充满恨意的眸子轻道，“楼儿……八年不见，你也长大了！”
康楼阳握剑的手猛烈的一抖，刚刚聚集起来的恨意险些因为这一句话而土崩瓦解，眼底的脆弱和悲伤几乎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心殇
“楼儿……八年不见，你也长大了！”
那个人这样说，本是刻骨的恨意在这一刻却如见阳光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楼阳握剑的手不可自抑的颤抖着，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吃尽苦头的小孩子，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
那个人的笑还是记忆中的清澈柔和……
蔓尘骑在马上与对面的人儿遥遥相望，看着他面上快速崩溃的恨意，蔓尘只觉得心口一阵酸胀的疼痛。有些人、有些事，再决定的时候便已经被注定。天命如此，便只能如此！
甩掉头脑中那些复杂的情绪，蔓尘再次扬起明艳的笑容。
“你虽然长大了，可惜你却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说什么？”康楼阳眨了眨眼睛，似是无法理解他的话。
蔓尘微微扬起下颌，以倨傲的姿态俯视对方，他笑的优雅轻蔑，“在我面前你只是玩泥巴的小孩，做我的对手……你还远远不够！”
“赫连蔓尘！”他说的这样清楚，康楼阳如何还能听不明白。那满满的悲伤和委屈顷刻被强烈的屈辱和愤恨所取代，楼阳一双杏眸因为愤怒而圆瞪，他暴怒的大声吼出蔓尘的全名！
似是被楼阳此时极度暴躁的情绪所影响，双方背后的军马在第一时间紧张起来，各自拔刀相向，气氛一触即发！
康晨枫策马横与蔓尘和康楼阳之间，漆黑如夜的眸子凌厉不失威严。这样浑然天成的王者气魄顷刻便压过了康楼阳暴怒所带来的压抑感，双方暗自较量互补相让！
“皇兄！”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次无声的较量，墨阳小小的身子被彭怀宇护在怀中策马来到军列之前及时阻止了又一次的战争爆发。
“皇兄！”彭怀宇的战马与楼阳略略错开一个马头的距离，墨阳坐在马上贝齿轻咬着殷虹的下唇清澈的眸子却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蔓尘与康晨枫二人。
康楼阳还在震怒之中，此时墨阳的到来虽阻止了一场稍触即发的战役却如何也平复不了楼阳此时暴躁的情绪。
这些年来康楼阳的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尤其是牵扯到蔓尘的事时。此时只见他抬手便扬起手边的镶金蛇皮马鞭，长鞭破空呼啸着便向墨阳身上抽去。
护着墨阳的彭怀宇眉峰微皱，手臂下意识的抬起似是想要替墨阳拦下那一鞭，可是他的手只是抬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改为侧身替墨阳结结实实挡下了那饱含怒意的一鞭。
看着那一鞭落下墨阳清澈的眸子竟连眨都不眨，小小的背脊倔强又孤傲的挺立着，就连彭怀宇为他挡下那一鞭时他眼底的清澈也未曾改变，他那倔强却又孤傲的模样像极了蔓尘。此时他被彭怀宇护在怀中，只是用极小的声音换了一声，“哥！”
眼看彭怀宇替墨阳挡下自己的一鞭康楼阳只是微微皱起眉峰，冷哼一声面向蔓尘道，“够不够做你的对手不是你说了算！睿王，朕一日不杀你，便一日不会罢休。总有一日，朕会取你的项上人头祭奠父皇的亡灵！”
蔓尘清澈的眸子流露出一抹无奈的情绪，可他却用高傲轻蔑的笑容掩饰的极好，并不会让楼阳留意到。
“如果你能够做到，那么我等待着那一天！”
蔓尘的倨傲与轻蔑彻底激怒了楼阳，他强压住心中的怒意叱道，“你会等到那一日的！我们走！”
说罢他率先调转马头，与墨阳照面时康楼阳再次锁紧眉心。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无法以平常心来看待他这唯一的弟弟，不止是因为他的出身，更因为他越来越像蔓尘。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这让楼阳十足的矛盾。他想亲近他，更多的时候确实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始终无法摆脱蔓尘带给他的阴影。
八年前，当他得知蔓尘只是敌国所派来的一个奸细，一个政敌时……无人可以理解他的愤怒和悲伤。他无可选择的将蔓尘与父皇的死联系起来，父皇濒死之前的忧郁和悲伤梦魇一般日日出现在他的梦中。那时候他尚还年幼，却一直单纯的以为若是蔓尘能说一句原谅他的话，那么父皇也许不会那样郁郁而终，可自从知道了蔓尘真正的身份之后，他无法控制的去想，也许父皇的死并不是偶然，特别是在得到皇叔并未死反而在帝国与蔓尘双宿双飞之时……
他不能不去很，父皇的惨死以及临死前的愧疚此时去看竟是这般的可笑……悲哀的可笑！当你全心全意去相信依赖一个人时，到头来却发现他只是一个背叛者时，那种无助的愤怒几乎足以将一个人逼疯。没有人知道……在多少个无人的夜里他是如何恨到在手臂上留下一个个刺骨的咬痕，只有鲜血淋漓的疼痛才能略略减轻心口的疼痛。
他无法去对墨阳好，因为他像极了那个让自己痛苦难当的人。他以为自己恨极了蔓尘，可是在面对蔓尘听到他以长辈的语气说自己长大了的时候……为何自己还会产生那种脆弱委屈的情绪？
他恨极了蔓尘，明明应该是恨极了……可是为何心还会这样痛。方才那愤怒的一鞭，若是真的打到墨阳身上……心会不会疼的更加剧烈一些？！多年来，他不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惩罚着他、同时也折磨着自己吗？就像那一日，他罚墨阳在主帅营中跪了一夜，而他自己却躲在帐外守了一夜，直到墨阳的身子受不住昏过去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走进去将那个几乎是相依为命的弟弟拥进怀中。
在别人眼中，他是一个对待亲生弟弟尤能铁石心肠的帝王，也只有在墨阳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才敢流露出自己对这个弟弟的心疼和温柔！
时的楼阳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孤独的策马而去。
待楼阳离去，墨阳这才抬起眸子看向立于对侧的蔓尘和康晨枫。他向蔓尘微微点头，眼底清澈光辉微微流转出灵动的光泽。那样清澈睿智的一双眸子，当真是像极了蔓尘！
蔓尘亦是微微一笑，以一种认可的姿态不动神色的向他微微颔首。
这是……
八年来，他们师徒的第一次会面！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战捷
在睿王所带来的铁皮车辅助下，昌源一方终于取得了长久以来的第一场胜利！
昌源大捷，睿王无敌！
这样的讯息不止使得因连连败仗而士气低迷的众将士士气高涨，同时，睿王首战便告捷的消息传入京中时刚刚被迁回的太子现在的处境便越发的尴尬。
时至今日，任谁都看得出，以睿王如今的威信以及功勋来说，冰尘太子的大势已去。若不出意外，睿王班师归朝之日便是太子被废之时！
而此时，与这些留言相比蔓尘更在意的是战场上的变化。
在铁皮车上吃了大亏之后，康乐隐匿多日终于又发起了攻击。这一次，他们以火攻当先，霹雳炮整齐列阵于大军之后伺机待发。
蔓尘的铁皮车厚实稳重，固然是针对霹雳炮所设计出来的强大兵器。只是它过于笨重行动也缓慢不够灵活，面对从天而降的火炭，虽然它本身并不惧怕，可是内里操控它的人却无法忍受那渐渐攀升的高温。没有人的操纵，纵使武器再如何厉害也是一无是处。
昌源大军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蔓尘与康晨枫并肩骑于马上看着前方的火光滔天，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若是细看才会发现他竟不是以眼前的困境忧虑，反而透出一抹欣赏的喜色。
蔓尘此时的反应自然逃不过一直关注着他的康晨枫，康晨枫微微勾起唇角，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看来你的弟子又给你带来了不晓得麻烦！”
蔓尘昂首一笑道，“星星之火罢了！”
言罢他高高抬起右手下令道，“让鹰击营准备，也让对方尝一下我们的火炮！”
这些日子以来对方在想办法破除自己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