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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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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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独秀阁建在碧落宫最高处,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大半个碧落宫,一旦失火,火光冲天,加上如此嘈杂,任何人都该睡不稳了才对,为何……为何君无过赶来了,云解忧也赶来了,连自己都早早到了现场,乐非笙和天逍却迟迟未露面?
难道火海中的人,会是他们?
“让开让开!御医!快来救人!”
刚才冲进大火中救人的侍卫们冲了出来了,虽然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他们成功把人救了出来,而且看样子,被救出来的还真是两个人。
云解忧已奔向那边,沉水却呆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君无过看出她神情中的焦虑,便揽过她的肩,轻声安慰:“人已经救出来了,不会有事的。”
他这话本是安慰之意,在沉水听来,却好像变了个味道,情不自禁地想——独秀阁不是人住的地方,三更半夜出现在这儿的,不是小贼就是恶意纵火的人,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说“人已经抓到了”而非“人已经救出来了”么?
他知道火里的人是谁?
无暇多想,跟去查看伤员情况的含霁匆匆奔回她身边,面色惊恐地回禀:“公主,火、火里救出来的的两个人,云姑娘请你亲自过去看一下。”
“是两个什么人?”君无过抢在她前面问道。
含霁看了一眼沉水,老实地答道:“一个是不苦大师,还有一个……”话没说完,沉水已经拨开她大步奔向伤员安置的墙根下。
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们吗?可是为什么,烧了独秀阁,到底是为的什么?
沉水喝道:“让开!”面前围堵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给她通过,她快步走到云解忧身后,一眼看到天逍那颗在火光中发亮的脑袋,顿时怒不可遏,大声质问道,“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儿来……”
天逍似乎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比划着,让她看自己身旁昏迷不醒的那个人。
那人侧卧在一张草席上,动也不动,瘦小的身子蜷缩着,一身衣服被大火烧得千疮百孔,但身上的伤还不算太多,和天逍一身褴褛比了比,就知道一定是被护着逃出来的。
沉水阴沉着脸,绕过他们来到草席边,将此人的下巴抬起来面向自己。
当背后的火光照亮眼前这张脸的五官时,沉水一瞬间就惊呆了。
那是一张双颊还带着三分婴儿肥的少年的脸,上面一道一道的黑色痕迹也遮挡不住原本清秀的样貌,他不带锋芒的弯眉,细秀的鼻梁,还有微微嘟起的嘴,都是她非常熟悉的轮廓,不是乐非笙,而是另外一个她几乎要忘掉的、在这碧落宫中也算地位不俗的人。
“公主不必担心,小郡王只是被打晕了过去,没有大碍,”云解忧生怕她担心似的,赶紧宽解,手上则忙活不停,用银刀将专治烧伤的药膏敷在天逍的胳膊上,“只是该如何处置他,我不敢拿主意,请公主定夺。”
沉水看着这个昏迷的少年,忍不住发出头疼的呻吟。
她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甚至是在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独秀阁受伤的时候,也没能立刻顺着当时的思路,察觉到这个疏漏,如果不是这场大火,真不知道她要到何年何月才会想起,自己有个堂弟被软禁在龙磐阁!
“把他……把他送到素竹小楼去,”沉水勉强定下神来,指挥两个御医馆的学徒将人抬走,“还有你,”凛利的目光瞪向仰头看着自己的天逍,“一会儿自己过来,今晚发生的事,我希望听到一个像样的解释。”




026、幼弟
启明星落,东方天空开始泛白,失眠了多日又半宿没合眼的沉水浑身乏得不想动,可还得硬撑着,此刻娘不在宫中,她便是唯一说了算的人,独秀阁失火这么大一件事,断不可能白放着不去管。
二楼的暖阁内铺了干净的褥子,被打昏的小郡王爷还在熟睡当中,沉水坐在床边,静静地端详着堂弟的睡颜。
她还记得娘亲玉寰舒登基的那天,小小的自己由奶妈牵着,跟在身后三五步远,一起走出游鸿殿,登上辕台接受群臣朝拜,那时跪在最前面的,就是玉寰舒同母异父的妹妹玉潇湘,以及玉潇湘的独子玉止霜。
玉止霜比堂姐还要小了两岁,还是个懵懂的小孩儿,被娘亲拽着跪下,还在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里的一个竹蜻蜓。
王室内争权夺位是稀松平常的事,玉寰舒虽是长女,但并不是男后所出,愿意支持她的也只有云家,所以玉潇湘其实败得很不服气,在云家惨遭灭门后不久,她就掀起了反旗,想要从姐姐手中夺回她认为属于她的王位。
不过这场政变雷声大雨点小,玉寰舒凭借自己雷霆般的手腕和龙涯惊人的战力,不到一个月就拔掉了这颗毒牙,玉潇湘获罪下狱,不久就在狱中自尽,而她的小儿子玉止霜则被软禁在龙磐阁,非传召不得离开半步。
从那以后,除非年宴,玉止霜就再也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他作为一个反贼的后代,玉寰舒已经在很大程度上给与了宽容,封了他郡王,衣食住样样是好的,唯独不让他出来而已。
在沉水的记忆里,自己过去常瞒着娘去见堂弟,不过这个小子脾气比牛还犟,动不动就摔盆砸碗,要么就用头撞墙撞柱子,于是渐渐地她也就不再去找晦气,在独秀阁被人打伤的那天,也正是要去龙磐阁看望玉止霜,结果太久没去,宫里又重新铺了石板路,她才会迷路。
同一个地方,姐弟俩先后出事,要说这背后没点阴谋诡计,只有傻子才会信。
天逍一条胳膊上缠了厚厚的绷带,探头探脑地在门外观望了一阵,目测她不在气头上,才蹑手蹑脚进来,拖了只凳子到她跟前坐下。
“伤得怎样?”他大半夜地出状况,沉水其实是很憋火的,但也不想一上来就发脾气,于是冷冷地问了声。
“还好,一点皮肉伤,”天逍挥了挥笨拙的胳膊,然后小声说,“你这弟弟可真不省事儿,火都烧起来还闹着不走,所以我只好把他打晕了扛出来。”
沉水料想也是这样,嗯了声,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了下文,便又鼓起眼瞪他:“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遇上了冲进来救人的侍卫,就被他们带出来,没了。”天逍无辜地一摊手。
沉水冷笑一声,干脆不和他兜圈子:“你怎么会半夜三更地跑独秀阁去,又为何会同止霜凑到一块儿去?”
玉止霜虽然性子激烈,但没人去招惹他的时候,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在龙磐阁里,对着一堆各种机关瞎琢磨,从来也不会擅自离开,这回却出现在燃起大火的独秀阁中,其中必然有问题,而最值得怀疑的,当然是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个人。
天逍搔搔后脑勺,一脸真诚:“你还是别问了,要不又像前几次一样,说了你也不信,还要迁怒给我。”
“哼,”沉水微微一笑,语气无比温柔,“那我就以挑唆小郡王密谋造反的罪名让你下大狱如何?”
“我说真的,你之前不也说了怀疑我和疯子乐师是一伙儿的吗,别问我,等这小子醒了问他,他是你弟弟,你总该相信他的话吧?”天逍却没有被她吓唬到,依然很认真地建议。
沉水微愠,碍于玉止霜还未醒,不便大声喧哗,只得压低嗓音喝道:“他是我弟弟不假,但他娘是死在我娘的手中,过去这些年他俱没给过我好脸色,你当他的话我便能全信?不将你们俩的话进行比对,如何知道真假?”
饶是她已经尽量小声,玉止霜仍然被吵醒了,浅浅地呻吟了一声后,眼皮抬了抬,睁开一双迷蒙的眼,好半天才恢复清醒,一见沉水的脸,立刻大喊大叫起来:“我不要看见你!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卷起身上的被子就把自己裹成个茧,紧缩成一团,扯都扯不开。
天逍扑哧一声笑出来:“三更半夜到处跑不害怕,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姐姐倒会躲起来,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
他这么一说,玉止霜立刻掀了被子坐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瞪得圆溜溜,嗓音带着变声期少年的青涩,怒道:“你说谁人小鬼大,谁是小孩子,你这一毛不拔的死秃驴,你也给我滚!”
沉水哑然失笑,幸灾乐祸地瞥了一眼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的天逍,嘲道:“一毛不拔?嗯,这词儿真心用得好。”
玉止霜怒瞪着双眼,来回看了看他们,然后才注意到这儿不是他被软禁的龙磐阁,身处陌生之所的戒备感立刻让他收敛起来,警惕地问:“这是哪儿?”
“这是我的住处,”沉水撩起被子重新给他盖着,语气波澜不惊,“昨夜独秀阁走水,你被从里面救出来,又一直昏迷不醒,我不放心把你送回去,就把你接到我住的地方来了。”
玉止霜的五官和她有六七分相似,也可称的上是个小小美少年,只是那一脸的焦躁不安比他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年龄十分不相称。
他回忆起自己头一晚做的事,头渐渐低了下去,手攥着被缘,一言不发。
沉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瓜子,被他别扭地避了开去,也不着恼,依旧温和地问:“为何半夜跑去那处,去做什么?”
玉止霜敌意地瞅着她:“公主姐姐是在拷问犯人吗?”
沉水莞尔,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道:“姐姐担心你也不行?三更半夜地不睡觉,还跑到独秀阁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玉止霜撇着嘴嘟囔道:“哪有这么多坏人,我又没出宫去。”
“宫里也会有坏人,”天逍插话道,又指了指沉水,“你家公主姐姐不久前才刚在独秀阁那边遇到刺客,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她可就危险了。”
沉水横他一眼,目光警告——邀功也不看看对象,你这么说,以为他会听得进去?
不想玉止霜真的愣了一下,紧张地问:“你遇到刺客了?受伤了吗?”
沉水还是第一次见他关心自己,有点惊喜,但更多的是不适应,也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勉强笑笑:“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
“哪里是轻伤啊,你差点没命了好不好!”天逍又大呼小叫起来,手舞足蹈地道,“云姑娘替你接肋骨的时候你不知道多危险,幸亏我用真气护住你心脉,否则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沉水怒了,狠狠踩了他一脚:“你还有完没完了,开口闭口夸夸其谈,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天逍唉哟一声弯下去揉脚,装得是有模有样,看得沉水真想在给他手上也踩一脚,刚要动,就又听玉止霜不安地问:“真的伤得很重吗?现在好了吗?”
沉水刚要答话,又被天逍抢了先:“伤得可重了,之前一直被云姑娘勒令不许下床呢,可是昨晚一听你被困在大火里,硬是不顾劝阻跑过去确认你有事没事,见你昏迷不醒,还以为我把你打坏了,非要等你醒了才肯去休息,我好心救你,还被她骂惨了。”
看着玉止霜的脸上越发明显的愧疚表情,沉水已经明白过来了,天逍是在故意夸大其辞,好让他问心有愧,接下来自己再问话,他就不会那么强硬地拒绝回答,十之八九还会实话实说,而自己刚才那一脚也歪打正着,配合得恰是火候,如此攻心之计虽然白烂,但用在一个未曾涉世的少年身上,还是足够了。
“姐姐……”玉止霜欲言又止,竟是主动拉住了她的袖子,“对不起。”
沉水笑着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传解忧过来给你看看,不过她也累了一晚上,八成是睡了。”
玉止霜抿着唇,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惭愧,像是经过了好一番天人交战,最后才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嗫嚅道:“我昨晚去独秀阁,是去见一个人。”




027、盘问
“我昨晚去独秀阁,是去见一个人。”
玉止霜的话让沉水不禁心头一凛,立刻追问:“去见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玉止霜懊丧地摇摇头,“前些日子他就来找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龙磐阁的,我听得到他说话,却找不见他的人。他说龙磐阁人多耳杂,让我昨晚到独秀阁去,还说会帮我把沿途的阻碍都清掉,于是我就去了……”
沉水和天逍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性,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软禁之所,又能悄然无声息地放倒看守,此人必然对碧落宫十分熟悉,绝非来过一两次这么简单,应该就是那埋伏在宫里的叛徒。
“你昨晚见到他了吗?”沉水又温和地问。
玉止霜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我还是没见到他的人,不过他和我说话了。”
说着突然眼圈就红了,眼泪也紧跟着吧嗒吧嗒往下掉,倒让沉水一时手足无措,忙掏出帕子给他擦,边安慰道:“别哭别哭,他说什么了,欺负你了吗?先别哭,跟姐姐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止霜呜呜咽咽地道:“他问我恨不恨你们,想不想报仇,还说他可以帮我夺回属于我娘的东西,可以让我做皇帝,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连姐姐也要杀,要不我不会去见他的,更不会答应帮他、帮他……”
“帮他什么?”天逍抓住关键,紧紧逼问,“他让你帮他做什么?”
玉止霜看了他一眼,又起了抵触情绪,嚷道:“反正你躲在暗处都听到了,还问我干什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想浑水摸鱼,要不就是和他一伙的!”
他这么一说,沉水又想起了之前的怀疑,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乐非笙竟然到现在都没露过面,莫非那个约止霜见面的人,就是他?
“我说小祖宗,你别好坏不分啊,他放火要烧死你,是我把你救出来的好吧?现在安全了,没事了,不谢我也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天逍也不高兴了,指着自己缠满绷带的胳膊,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他放火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玉止霜歇斯底里起来,抓起枕头就砸过去,“都是因为你,我现在才会躺在这里,都怪你!独秀阁被烧了,祥国几百年的经史典籍全都毁了,都是因为你!”
天逍被枕头迎面拍中,差点摔到地上去,顿时火冒三丈,就要扑上去以大欺小,沉水连忙将他推开:“别胡闹,上楼去等着,我一会儿再问你,去啊,快点!”就把他往外撵。
玉止霜坐在床上,一脸的愤懑,要不是床上只有一只枕头,他估计还得继续扔。
“……我在楼上等你。”估摸着是忍了又忍,天逍才挤出一句给面子的话,然后扭头就出了门。
沉水一个头大做两个,又把枕头捡回来放好,拉着堂弟的手,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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