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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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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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坐在澡桶中,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水面上,三年前的自己,眉眼还未完全长开,十足十一副小女儿神态,但那原本单纯澄澈的眼神早已被如今的忧虑多疑所替代。
乐非笙曾经说最喜欢自己不染尘垢的大眼睛,若是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要失望透了吧……哦,不对,这个时候乐非笙应该还在某个街头卖艺,还未到碧落宫来混饭吃。
现在碧落宫中,数得上名号的面首,也就君无过一个,其余的要么见了自己睬也不睬,要么就一脸迎奉讨好的嘴脸,回想起来,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会把这些人领到宫里来白吃白住,有空须得打发走了才是。
正思忖着,门外忽地传来君无过如沐春风般的愉快话语:“沉水,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咦,这些是……”
“君哥哥,”沉水隔着屏风,笑着打招呼,“怎么这个时候来?”
下午的时间,如无她的传唤,君无过应该是在棋居潜心研究他的棋谱才对,怎会想到来看自己?
君无过闻声看向屏风,自觉失礼地拱手笑着道歉:“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不知道你正在泡澡。刚才出去了一趟,本想说买些茶叶,恰好看到有人卖蜜枣,就给你买了一包,赶着送回来,没想到……呵呵,已经有人抢先了啊。”
他假装不经意地翻了翻桌上那些零嘴,道:“沙果,八棱海棠,杏仁,菠萝蜜干……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是啊,”沉水怏在澡桶里懒懒地应答,“沙果在祥国十分罕有,过去一年也吃不到几次,知道我喜欢这玩意儿的人倒是真的不多。”
君无过笑了声,将自己手里那包蜜枣随意一搁,自嘲道:“是吗?和这些一比,我带来的东西,真是完全不够看了。”
三言两语之中,醋意浓浓,沉水忍俊不禁,趴在浴桶边缘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告诉他的,我也正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爱吃这些,你看连你都不是很清楚。”
“他是谁?”
“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和尚。”
君无过讶然转头看向屏风:“你说那个和尚?他怎会知道你爱吃些什么?”
沉水无辜地耸耸肩:“这可得问他了,我又怎么会知道。”
君无过站在桌边沉默了,一手拨弄着那三五个沙果,眉头蹙起又展开,展开又蹙起,过得半晌方道:“沉水,是不是……”
“什么?”沉水隔着一扇屏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听得出他话语迟疑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我还不够了解你,你喜欢的事物,我竟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四五……”君无过缓步朝屏风走来,却不绕到沉水面前和她朝相,只立在屏风前,低声道,“我知你……是个十分心软的姑娘,想必是不愿苛求我,才任我这么一知半解地……可是沉水,我渴望了解你的一切,渴望成为你在这世上唯一的知己,如果我真的还差得远,你……”
他话还没说完,沉水先听不下去了,急急地打断他:“你别这么说,君哥哥,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对我的好,绝不是这一两个果子能比得过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那些挖空心思讨好我的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
君无过得了她的安慰,面上仍是一派苦涩,叹道:“有时我也怕自己做的事过了头,看起来和那些讨好你的人一样,所以……你不传我,我尽量控制自己不来找你,也尽量不去打听你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些什么,只想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去了解你。”
“我明白,”沉水凝视着屏风上他的投影,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有人当中,我……最喜欢你。”
……所以,请一定不要是那个背叛了我的人,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屏风外的君无过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勉为其难地说这种话,沉水,我知道你最喜欢的不是我,我也从未奢望过,我在你心中会超越那个人。”
沉水霎时默然无声,君无过对着她拱了拱手:“我还是先回去,哪天你身子养好了,有空了,再来找我罢。”
屏风那头安静如雪,君无过没有等到期望中的挽留,只得放轻了脚步转身离开,一双手拢在袖中,紧紧握成了拳。




007、心结
我知道你最喜欢的不是我。
君无过的话,轻易地就揭露了她的谎言,尽管这件事在碧落宫大部分人的眼里都已是既成的事实,敢在她面前这么说的,君无过还是第一个。
那些仰她鼻息的面首,根本不敢说这种引火烧身的话。
沉水忽然觉得心里烦闷不安,起身抓过一旁架子上搁着的干净布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换上了干净的齐胸襦裙。
洗净晒干的衣服上有好闻的味道,她每次嗅着,就好像又回到幼时,自己还在那个人怀抱里的那些年。
那时自己的娘亲玉寰舒刚刚登基,每日马不停蹄地奔波繁忙,无暇照顾年幼的女儿,又不忍将她丢给奶妈们看管,便着贴身近卫抱着,自己走到哪儿,就把女儿带到哪儿。
比起娘亲,沉水更多的时间是在这个年轻男子的怀抱中度过的,玉寰舒偶尔忙里偷闲,才会把女儿抱过来亲一亲,哄一哄,其余的时候,大都是分身乏术的。
那人身上的味道,和那些年吃过的零嘴,听过的曲看过的舞走过的每一个地方,至今也仍是沉水心中无法超越无法替代的美好回忆,即使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她在碧落宫中养着众多面首,也没有一个能够让她割舍掉那人的依恋。
可是割舍不掉又如何,她很清楚,在那人的眼里,自己永远是被他抱来抱去的小孩儿,而不是会成为他妻子的人。
沉水在妆奁前坐下,打开镜匣,透过铜镜望着自己胸前的伤。
距离受伤那天已经过去了七天,正如天逍所言,刺客留在自己身上的掌印已经开始消散,但仍可清晰地辨认出五指,可见那人打得极狠。
“咦?”沉水忽地注意到有些异样,自己胸前的掌印,怎么瞅着,像是有六根手指?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反复确认了几次,那掌印的小指根处,确实还有一片不甚明显的瘀痕。
这么说来刺客的右手有六指,这一特征十分罕见,抓到刺客的可能性也就大得多了,沉水一阵欣喜,当年的漏网之鱼,这回绝不会再让他逍遥了。
必须马上告诉……
思路行到一半,忽地卡住了,沉水不禁犹豫了,这件事应该告诉谁?娘不在宫中,统领内宫侍卫的师父龙涯也不在宫中,难道要告诉解忧?或者告诉君无过?他们俩虽与自己关系亲厚,但终归是远离政治中心的人,手上也没有调动近卫的权限,说了也是白搭。
不惊动大家,偷偷派人去查去抓?
呵……原来没有心腹也是一件挺棘手的事,看来是得着手培养几个武艺高强的心腹,来替自己办事了。沉水打定了主意,等师父回来就立刻去找他要几个信得过的人,这素竹小楼只有丫鬟没有侍卫,再出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等龙涯回来再查刺客的事,人早不知跑哪儿去了,还是得尽快,又要眼下就在身边的,又要信得过的,这……
沉水嘴角撇了撇,实在不愿意接受自己脑海中浮上的那个名字。
“含霁,”不一会儿丫鬟们上来倒洗澡水,沉水叫住其中一个,“知道天逍住在哪儿吗?”
含霁略带奇怪地反问:“天逍?公主,奴婢不认得这么个人。”
沉水这才想起那家伙该是没告诉别人他的俗家名字,只得改口:“就是那个和尚。”
含霁恍然大悟:“公主说的是不苦大师啊,他……”“公主要找他?奴婢去请他过来。”含光打断了含霁的话头,主动请缨。
沉水眉头微皱:“我只问你们他住在哪儿,没说要请他来。”含光的插嘴让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难道天逍住在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公主问他住在哪儿,难道不是想过去找他?”含光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主子的疑虑,笑着折起屏风,开窗换气,“云姑娘吩咐过了,让奴婢们守着公主,哪儿也不许去,公主想见他,奴婢去请就是了,要是说了住处,公主说不定会偷溜出去,到时候可又要被云姑娘责备,连带奴婢们也要挨罚呢,公主可饶了奴婢们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沉水哭笑不得,是自己太多心了,碧落宫就这么大块地方,他能住到哪儿去?还是别让解忧担心的好。
……也千万别,打草惊蛇。
“这样吧,含光,你过去告诉他一声,让他做完了该做的事,抽空出来一转,我在老地方等他。”
含光面露讶色:“公主还是要出去?别啊,被云姑娘逮到……”
沉水笑了,将她推向门外:“没事的,不会连累你们挨罚,去吧。”含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楼去了。
虽是这么定了,但沉水还是忍不住好奇,天逍到底住在哪儿呢?
当天夜里,沉水躺在床上等啊等,困得不行了也不见人来,不由心里犯嘀咕,难道那家伙听不懂这么简单的暗号?做完了该做的事,就是休息的时候,老地方,就是还让他悄悄从窗户爬上来,有这么难理解的?
熬到二更,沉水实在是撑不住了,昏昏睡去。
一连几天都不见人来,沉水终于放弃了,这家伙八成脑袋不够用,还是明天直接派人去请他来好了。打了个呵欠正要翻身睡觉,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小声叫自己名字:“沉水!沉水!”顿时打了个激灵,翻身披衣下榻,来到窗边,那脑袋不够用的家伙终于出现了。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沉水微愠道。
天逍一手扒着窗框,另一手挠挠光溜溜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你那个君哥哥刚吃过饭就跑来和我拉家常,一直聊到刚才宵禁了才走,就耽搁了。”
君无过跑去找他?沉水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心说该不会是跑去争风吃醋了吧,君无过不像是会做这种蠢事儿的人,算了,一会儿再问,现在的重点是——“我好几天前就叫含光去给你递了话,你怎么到今天才来?”
“啊?啊~~罪过罪过,贫僧该死,竟然让公主空闺寂寞了这么久,稍后就向公主赔礼、哇啊!”
下流的话还没说完,忍无可忍的沉水已抽出瓶中的画卷,狠狠敲向他的光头。
“我叫你再胡说八道!”若不是怕惊动了楼下的丫鬟们,沉水真想直接把人拍下楼去。
“不说不说,不说了,先让我进去,”挨了打以后,天逍果然老实下来,三两下爬进房里,摸着头顶上肿起的大包,哭丧着脸道,“哎呀好疼,公主下手真狠。”
沉水掂了掂手里的卷轴,阴沉着脸道:“少罗嗦,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再敢乱说话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天逍比她高了许多,此刻摸着头,驼着背站在她面前,一副可怜模样,无比温顺地回答:“公主叫我做完了该做的事以后来,我当然是得先把事办完,那天偷袭你的刺客,我追查了这么久,到今天总算是抓到了。”
“已经抓到了?”沉水愕然望着他,自己本是想告诉他线索再让他去找,谁曾想他竟是抓到了人才来,原来他把“做完了该做的事”理解成了这个。
“阿弥陀佛,贫僧说抓到了,那自然是抓到了,”天逍双手合十,叨叨道,“不但抓到了,问完话以后,贫僧还替公主还了他一掌,然后就放他走了。”
沉水刚高兴没一会儿,眨眼就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你放他走了?怎能放他走,行刺王族乃是死罪,你怎么能把人放走了!”




008、示威
天逍宣了声佛号,一副慈悲为怀的嘴脸,施礼道:“公主,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人不过是收了钱替人办事,留着也没用,贫僧已从他口中打探出,买凶的人口音略有些古怪,恐怕是不习惯说官话,而且他被打得吐血也不承认下过毒,看来此事定有蹊跷。”
沉水的表情依旧很难看,但他做了这多已是不易,自己也不好太严苛,只好不痛不痒地揶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把人打得吐血,还敢说这话。”
“那是他应得的,贫僧武艺不精,那一掌还不及他打公主打得狠,不会要了他的命。”天逍理所当然地道。
既然如此,正好免了再提掌印的事,省得这人不知又说出什么混账话来。沉水退到桌边坐下,自言自语道:“口音古怪,也不知是怎么个古怪法,祥国比起其他三国虽是地域狭小些,却是翻一座山一个口音,偏僻之处的人说不好官话的倒占大多数。也有可能不是祥国人,这范围就更是广了。”
天逍摸着脑袋,站在她面前不说话,沉水想了一阵没有头绪,一抬眼,就见他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不觉好笑,便抬了抬下巴:“坐下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公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贫僧也不会觉得苦。”天逍立时笑逐颜开,扯了张凳子和她抵膝而坐。
沉水嘴唇动了动,将腿移开,心想真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语气又转为冷淡:“你刚才说君哥哥去找你拉家常,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天逍神秘兮兮地竖起手指,压低嗓门:“我给你实话实说,你可别去找他问,他一定不会承认的。”
“你先说。”
嘴上说会实话实说,谁知道最后说出来的有几句靠谱,沉水乜着他,不承诺放弃求证。
“表面上他只是来问我上回给你买的那些果子,顺带又聊了些关于你的事,”天逍手闲不住似的,在托盘中捡了个茶杯在指尖转着玩,嘴角似笑非笑,“他说他跟了你好些年,对你还算有些了解,就把你平时的一些喜好忌讳都给我说了说,还说既然我想留在你身边,他作为前辈就会多关照我,提点我。”
沉水听得笑起来,道:“君哥哥一向待人亲切,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八成是把你也当成我的入幕之宾了。”
天逍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将杯子倒扣在桌面上,语带讥讽:“你以为他这是待人亲切,真心为我好?过去宫里有谁比他更得你心,讨好你的功夫,谁做得比他好?现在我来了,光买个吃的就把他风头盖光了,他不得过来彰显一下先人前辈的风采,说是提醒我,其实不过是想警告我,别以为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够了,论起对你的了解,我还远不及他。”
“……”沉水愕然失色,呆了半晌才喃喃道,“是这样吗?你不说,我一点儿也没听出他有这意思。”接着眉头一皱,“我看是你故意把他的话曲解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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