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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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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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水点点头:“将螺壳凑到耳边听,会听到里面有轰鸣声,据说是大海留在里面的潮声,先生不正是听了这个才谱写的望海潮吗?”
“我生在南疆,长在南疆,从来没有见过海,雪儿说她想去看看海,可是她身体不好,经不起车马颠簸,所以我想到海边去给她见一个螺,让她听听海的声音。”
乐非笙将螺壳凑到耳边,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开海太久了,凤凰螺里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加上车外嘈杂,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呼声。
他两眼失焦,似乎正看着意识深处的某个画面,声音也有些飘渺:“我从来没出过远门,出了万青山便什么也不认识,只能一路地问,不过祥国境内知道海的人也不多,我在外面流浪了近一年,也还是一无所获。”
沉水不吭声,安静地听着,之前乐非笙要她亲眼看着某个人死的时候,她就隐约地猜到,雪儿或许并不是什么臆想出来的人,而是乐非笙曾经深爱过的某个真实存在的姑娘,只是大概已经香消玉殒太多年了。
这会儿他愿意主动说起,她自然是愿意听一听的,听听那望海潮背后隐藏着的生离死别。
“后来我终于知道看海得去夏国,去夏国就要走白泥关,于是又返回南疆,想要混在商队里出关,但……”
乐非笙说到这里不说了,沉水满头的问号:“但是怎么了?”
乐非笙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又闭上了眼:“但当我重新回到家乡,雪儿却已经死了。”
沉水默然,乐非笙用绸布将海螺细心裹好,收进了盒子里。
半个月后车队抵达白泥关。
下车时沉水简直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脚下还有震颤感,大概需要几天时间才会完全消失了。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手脚,然后搂着玉止霜的肩一同走向前来迎接的驻军。
“恭迎储君!”以龙涯为首的三名将军齐刷刷跪下,身后是八百亲兵方阵。
“免礼。这几日情况如何?”沉水边走边问。
龙涯起身跟上,沉声道:“夏国又增兵一万驻扎在关外,五日前他们的兵马大元帅代表夏国帝君入关与末将商谈会面之事,态度嚣张,似乎有恃无恐,他们想将会面地点设在城中,但末将怕会有细作趁机混进城,可若设在城外,又无法保证储君安全。”
沉水看了他一眼,问:“那兵马大元帅多大年纪?”
龙涯微微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回答:“不到三十,十分年轻,看起来是个习武的好料子,但走路时下盘并不十分稳扎,功夫该不会太高。要将此人扣下?”
“不不,还不能这么做,”沉水忙摇头又摆手,天逍的大哥呢,将来说不得就是一家人,哪能上来就给大舅子下马威,“他人还在城中?招呼好了,千万别怠慢,找个时间我先和他见上一面。”
龙涯立刻疾声阻止:“万万不可!此人纵然武功不高,要对储君不利也是轻而易举,怎能与他单独见面,太危险了!”
沉水笑道:“谁说我要和他单独见面了,俩陌生人眼对眼多尴尬,怎么着也得让先生在旁边吹拉弹唱一个,活络活络气氛不是?”走在身后的乐非笙十分给面子地附和道:“荣幸之至。”
龙涯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乐非笙,半晌才问:“储君带他来就是为了暖场?”
乐非笙抢着插嘴道:“也侍寝,看公主心情。”龙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好半天都再说不出话来。
数人进了城,龙涯已吩咐人准备好了房间给三人住,又烧了热水送过去,沉水正泡着热水澡,有人敲门,含光跑出去与来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回来禀报:“公主,夏国来使听说你到了白泥关,想邀你明日正午在城中悦风酒楼会面,龙涯将军派人来问公主的意思。”
沉水暗道这位大哥还真是不一般,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探消息也能这么得心应手,一定得小心应付才是,随口答道:“知道了,就这么安排吧。”
终于可以见见这位大哥的庐山真面目了。




124、惊蛇
这天夜里,君无过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丫鬟们还是在前厅里做活,内侍则在院子角落里劈柴烧水,声音都能清晰地传来,可君无过却觉得今晚安静得有点诡异,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会是什么人要对自己不利呢?他想不出,自己虽然先后嫁祸劲敌不成,但都在最后关头杀人灭口,没有被人抓到把柄才对,而这宫里除了自己之外另一股蠢蠢欲动的势力也是友非敌,迟东照没有暗算他的理由。
到底是谁,是谁潜伏在暗处窥伺着棋居?
从未有过的不安笼罩着君无过的心,他放下手中的棋谱,翻身下了床,狐疑又警惕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又朝窗外看了看。
漆黑的夜色中并无人活动的迹象,只有风吹着新春刚发的嫩叶沙沙作响。
“是我太多心了吗?”君无过疑惑地关上窗,正要回床上躺着,身后的窗户突然发出爆裂声,被一股蛮力撞成了碎片,君无过大吃一惊,迅速就地打滚避开,只差一分,那银亮的朴刀就要将他斩做两段。
君无过瞳孔缩小,呼吸急促,眼望着那提刀闯进室内的黑衣刺客,前厅中传来丫鬟们垂死的哀鸣,似乎有更多的刺客同时袭击这间小小的院子。
黑衣刺客步步逼近,君无过步步后退,手捞了半天,身边却没有半件可供防身的物件。
“谁派你们来的!?”君无过压低了嗓音怒问。
黑衣刺客发出一声讥笑,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反问:“你真以为我们主子会跟你合作?”
君无过倒抽一口凉气,再退后,腰撞上了书案,已退无可退,手在案上乱摸,忽然就摸到一块冰冷坚硬的条状物。
他大喝一声,抓起大理石镇纸就朝对面挥去,一斤重的石条带着浒浒风声飞向对面,黑衣刺客连忙闪身避开,君无过抓住这个空档,猛地扯过一旁的椅子朝刺客砸去,自己则腾身一个空翻,撞破另一扇窗户,向外逃去。
但院中却有另外两名黑衣人在等着,他们见君无过出现,都握着带着的刀逼近来,君无过转身要逃,屋里的黑衣人也走了出来,与那两人一起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包抄之势。
“你逃不了了。”黑衣人做了个手势,三人一同挥刀砍来。
君无过额上青筋一现,手腕翻过,掌心中寒光乍现,紧接着嗖嗖嗖几声,银针刺穿其中两名刺客的蒙面黑纱,准确无误地钉进了他们的咽喉。
中了暗器的两名黑衣刺客无声地软倒在地,剩下那个见势不好,一纵越过墙头逃了。
君无过浑身大汗淋漓,站在原地喘息不止。
“有刺客!抓刺客!”远处传来内宫侍卫的呐喊声,君无过猛然如遭雷击,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知道自己如果留下势必无法解释,于是当机立断,选择了与刺客逃走方向相反的方向轻功急纵,逃离了现场。
他走以后没多久,趴在地上的一名黑衣人手动了动,又动了动,然后面纱后闷笑出声:“师父英明,师父怎么知道他的银针一定射咽喉的?”
另一名黑衣人一动不动,怒道:“闭嘴,你现在是死人,见过死人会说话的吗?”
先前那黑衣人只好闭了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了,问:“我们还要在这儿趴多久?我倒的姿势不太对,右腿麻了。”
另外那黑衣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装死都不会,再一会儿,有人会来确认我们的死活,你躺着别动,师父把他拿下。”
“哦。”
等了好一阵子,鱼没上钩,贺再起却来了,伸手将他们蒙面黑纱摘了,问:“没有来?”
天逍一骨碌爬起来,摇摇头:“没有,看样子我低估了那人的狡猾程度,这点小伎俩他不会上钩的。”
双全也跟着爬起来,一面搓抽筋的腿一面问:“那今晚岂不是白忙活了?”
“谁说白忙活了,”天逍拍给他后脑勺上一掌,“挑拨他们之间不和也是目的之一,伪君子听了我的话,一定不敢再去找那人寻求庇护,而那人虽然识破了我们的诡计,但君无过已经暴露了,他也不会去挽救一颗没有用的棋子,拆散了他们的水下结盟,今晚就算成功了一半。”
双全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摸摸脑袋不说话了。
天逍又问:“你把侍卫都引开了?”
贺再起点点头,心有余悸地道:“引开了,我把黑衣扔在了一处假山后面,够侍卫们琢磨一阵了。不会被识破吧?我娘要是知道我杀了宫里的丫鬟内侍,非拧掉我耳朵不可。”
天逍嗤地一声,笑道:“他们四个早都被伪君子给收买了,要不你以为当初是谁偷换了名单和乐谱,不过我怀疑他们四个都不是和玉止霜接头的黑衣人,宫里可能还有探子,不能松懈大意,知道吗?”
两个跟班都点点头,引蛇出洞兼挑拨离间大计成功,各自回去睡觉不提。
翌日白泥关城中,沉水乔装打扮成普通富家千金,按照龙涯给的地址找到了悦风酒楼,上了二楼雅座,果然看到一个玉树临风的背影立在窗栏前,桌上摆着酒菜,应该是在等自己了。
“叫大哥久等了,”沉水笑着拨开珠帘走进包房内,“这一顿我请,坐吧。”
窗前的男子转回头来,俊朗的面容的确和天逍有那么几分肖像,但神情却是南辕北辙,即使是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天逍也没有露出过这么冷酷绝情的表情,或许是平时就吊儿郎当惯了的后遗症,因此沉水和眼前这人打了个照面,背上就有点冒冷汗。
面对祥国储君都能用这么凶神恶煞的表情,看来这位“大哥”来意不善啊。
男子与她隔着圆桌面对面坐下,沉水又召来小二,加了几个好菜,换了壶老窖酿酒,并吩咐道:“去找个弹琴的姑娘来助兴。”
“不用了,我没兴趣。”男子冷淡地拒绝。
“你没兴趣我有,在家里没人奏乐我就吃不下饭,”沉水心里笑得满地打滚,想这兄弟俩还是有一点像的,那就是喜欢把别人的话都朝猥琐的方向去理解,“大哥不介意吧?”
男子不动声色,沉水便对小二说:“既然大哥没兴趣……”
小二满以为那就不用找了,就要去催菜,沉水却话头一转:“那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男的乐师能找到吗,去给我找一个来。”
小二一走,对面的男子就端起酒壶自斟自饮,道:“一日没有面首陪着,就连饭也吃不下了?”
沉水笑吟吟地答道:“古人云,食色性也,食,色,性也,两者本就不矛盾,有美人在一旁伺候,食欲也会好,要不怎么说秀色可餐呢?”
男子脸色一沉,放下酒杯:“身为储君,就这点耍花腔的本事?”
沉水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真诚地看着他:“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男子不说话了,自家弟弟就是人家的少师,再指责下去也只是迎风吐唾沫,自找苦吃。
小二很快就回来了,托盘里端着大菜,身后还跟着一身青衣打扮的乐非笙,乐非笙装作不认识他们,拱手行了礼,就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小二打开屏风将他挡住,包房里响起断断续续的笛声。
“大哥是为我与华国王爷订婚一事来的?”还是沉水先打开话匣子,给二人的杯中都斟满温酒。
男子微微一颔首,直接了当地说:“你配不上他。”




125、谈判
沉水笑而不语,男子又道:“他虽已剃发出家,我仍是他大哥,他的事我必须管,玉寰舒年轻时游戏人间,到最后不知同何人生下了你,倒是也收敛了许多年,可如今却又耐不住寂寞了,出去打个仗,也能打出个孩子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沉水手里的筷子啪一声落进了汤里。
他为什么会知道娘怀孕了的事?是谁告诉他的?这件事除了游鸿殿几名丫鬟外,就只有自己和天逍,再加赵大人,三个人知道,就连贺再起和双全都被瞒着,眼前这人身在夏国,怎么会对碧落宫中的事了如指掌?
“觉得吃惊?为什么我会知道?”男子哼哼地笑起来,“这件事你们瞒得很好,我试探过龙涯,连他也不知情,但世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既然敢做,又何必怕人知道。”
沉水将筷子捡到一旁扔着,另外取了一双用,避开他的视线,一面飞速思考着,一面镇定地回答:“沉水何德何能,叫各国都这么看得起,争着抢着往我身边塞眼线。”
男子嗤笑道:“往你身边塞眼线?抱歉,我从不屑于做这种事,你娘的私生活也不是我要关心的,我这么说只是要告诉你,别以为我和你们隔得远就不知道你做过些什么,你和你娘年轻时候是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玉寰舒好歹是十五岁及笄之后叛逃出宫,才一路拈花惹草,而你,玉沉水,从三年前开始你就蓄养面首,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来者不拒!天逍虽不是什么人中龙凤,却也不用陷在你这滩淤泥中自毁前程!”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气愤之余一掌拍在桌上,将杯盘都震得挪了位置,鱼汤流了满桌。
沉水倒还淡定,在出发前……不,在议婚当晚听了天逍的话后,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听到各种指责自己放【纵横】荡淫乱的话语了,不过令她稍感意外的是,这位大哥对待弟弟的态度,似乎没有天逍所说的那么恶劣,沉水自己没有兄姊,但却从男子的言语中听出那么一丝的……
“大哥这么疼爱他,为何还会将他逼得离家出走?”沉水微笑着问。
男子动作一顿,声音冷下来:“我是否疼爱他与你有何关系,我们家世世代代,男儿不是驰骋疆场的英豪,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儒,我绝不会让他因一时鬼迷心窍,而屈居人下做一辈子的公主面首,祥国男妃。”
沉水继续答非所问:“我看得出大哥心里是很疼他的,只是不明白你们兄弟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是大哥不擅表达,还是他不察人心,但我想只要是误会总有消除的一天。”
似乎被她的话说中要害,男子嘴角动了动,没有再恶言相向。
“谁年轻时候不犯点错呢?”沉水微笑着一语双关道,“觉得自己是对的,只是身边的人不领情,大哥也与我有相似的经历吧!天下虽无后悔药,却有回头路,我能改过自新,相信大哥也可以。”
男子冷哼一声,讥诮道:“改过自新?若当真改过自新,如何还与众多男子纠缠不清,今日你若答应与天逍永不再见,我便可退军,若不答应——”
沉水蓦然出声打断:“难道大哥身边就没有姬妾成群?”
男子理所当然地答道:“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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