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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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 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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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军数部人马。根据叶三郎探知的消息,轮番出去劫掠,所到之处汉人得到优待,部分表示恭顺的契丹人得到赦免,分化瓦解,而顽抗的女真人成了战利品。巨大的财富让秦军将数月来的辛苦放到了一边,乐不思蜀。这些财富又源源不断地被运往南方,很快便充斥在燕赵各地的街市。商人们返回地车马,又运来了必要地粮食、棉衣、箭矢与可以抵御严寒地烈酒。让大军无后顾之忧。
    混同江被截断,水势被抬高,从江边引出一道深宽各一丈地沟渠,向着隆州城延伸。江水迅速地渗入地下,并在城内泛滥,深及没膝。秦军暂时后退,故意让出退路来。天越来越冷,灌城三日后的深夜,城中竟然结起了薄冰。军民寸步难行,城内几乎断炊,只好拆了高处未泡在水里地屋顶当作燃薪。固守隆州的愿望破灭了,完颜子渊气恼万分,又出现了逃兵,他见这并非长久之计,只好硬着头皮寻求突围。
    三万大军鼓足勇气轰轰隆隆地打开城门,看似浩荡威武,然而在这初冬季节里。寒风让他们瑟缩成一团。毫无斗志,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一出了城。便管不住自己的腿脚,纷纷寻找着生路。
    秦军佯退二十里,让出空阔的地带来,待敌军全出来了,骑军尾随攻击。混同江挡在完颜子渊的面前,渡河的船只还是他不久前亲自烧毁的,他没有达摩一苇渡江的本事,仰天长叹一声,带着亲卫反冲向追击而来的秦军,拼个鱼死网破。
    临死一战地决心令完颜子渊的部下们勇气大增,如同他们曾经一度信心百倍,妄图恢复女真昔日的辉煌与荣耀一样。但他们又是小人物,不过是别人获取功劳的垫脚石,白山黑水,大江南北,神州万里不知有多少个完颜子渊曾这样临死挣扎。
    完颜子渊奔在最前面,他怒视着远方那玄黄王旗,秦王的所在可望而不可及,近在咫尺又在千里之外。重甲骑军贺兰军挡在了完颜子渊的面前,他们如混同江泛滥时的滔滔洪水,一次冲击就将自己还心存战意的部下冲得七零八落。
    帅旗无力地在东奔西突,不知所往,终于被一把雪亮钢刀劈倒在地,然后被狂奔的千军万马踩进黑土之中,分不清它原本地色彩。
    他最忠诚的部下挥舞着刀枪,拼命地抵抗着源源不断奔来的秦军,身上的血液从***到凝固,双臂在寒风之中显得苍白无力,遥望着上京城的方向,永远地倒在血泊之中。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将他的部下掀翻在地,收割着生命。
    赵诚的帅旗插在高处,他立在旗下注视着部下诸军会猎。脚下万马奔腾,各色旗帜飞扬,健儿如狂风暴雨,肆意攻击着节节败退的敌军,喊杀声与哭喊声混成一片。成者为王败者寇,曾几何时,他不曾想到自己能有今日,不曾想到自己视生杀予夺为无物。隆州城中高高地黄龙塔仍然雄伟壮观,见证了辽国地兴盛与衰败,又经历过女真的强大和走向衰败,而今迎来了新地王者在此出现。
    “何时才是个尽头?”赵诚手握刀柄,不禁自嘲。旋即他又觉得自己还不满足,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自己去征服,只要有人还不屈服,就会被他视为敌人,征服的快感令他兴奋,兵锋所指之处的毁灭让他陶醉,不能自拔。
    秦军将士没有任何怜悯,无论是重甲贺兰军,还是郭侃、古哥、田雄、张柔、叶三郎等人,就连一直没有太多机会出战的汪世显、何伯祥等人也分享着属于自己的战果。三万敌军被分割、包围,或被秦军赶入混同江中,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挣扎。余部溃退,如受惊吓的小鹿四处奔逃,被追在身后的秦军一一斩杀。
    二十年努力毁于一旦,完颜子渊悲哀地凝视着漫山遍野的死尸,成了阶下囚,一切都如过眼烟云,却不知他的主上实际上也抛弃了他。
    “替孤向会宁府劝降,孤或许或赦免你死罪!”赵诚对被捆成麻团的完颜子渊命令道。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对方怒目而视,仍不肯屈服。
    “你不肯劝降,自然有人会劝降。”赵诚转向其他俘虏,“尔等若是为孤向上京城内的袍泽劝降,孤会免了尔等的死罪。”
    众多被俘士卒被沾着血迹的钢刀逼迫着,求生的**控制了他们心神,他们伏在地上,如小鸡啄米般地叩头求饶。大难临头各自飞,从蓟州之战时起,蒲鲜万奴靠强权纠合在一起的力量,如雪崩一般分崩瓦解,许多早就心怀不满的部族纷纷倒戈。而秦军又对那些屈服的部族、百姓网开一面,命令他们提供食物,担当向导,跟随作战,令秦军摧枯拉朽般如入无人之境。
    赵诚并没有进入黄龙府,因为隆州城内,即黄龙府内汪洋一片,大军无法入内宿营。城内衣不蔽体的百姓被迁往南方,他们在秦军刀枪的喝令下,虽保住了性命,仍心有余悸。
    虽然没有入城,但赵诚在城外的大营中摆下宴席,慰劳三军将士,也算是痛饮黄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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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直捣黄龙府㈣

           赵诚坐镇黄龙府,命凌去非、郭侃去征服那些不肯屈服的部族。(7星阁 手打 。qixingge。)又命何进指挥古哥、张柔、田雄三部围攻上京城。
    蒲鲜万奴手中仍有五万之众的兵力,虽然人数众多,他却不敢野战,而是龟缩在上京城内固守,城内也储备着大量的粮食与兵器。他此招虽然十分保守,并且有畏敌之心,但却让秦军真正感觉到了麻烦。
    何进押着俘虏向城内喊话劝降,蒲鲜万奴不为所动。那完颜子渊站在城外,一句话也不说,却引起城头上一阵骚动。
    于是,何进逼着俘虏攻城,急攻了两天两夜,但并未取得进展,那些俘虏大部死在了自己人的箭矢之下,城外血流满地,将冰雪染成红色。
    天越来越寒冷,冬天第一场大雪之后,秦军将士的战意立刻消失了大半。上京城外被蒲鲜万奴用水浇了个遍,结成厚厚的冰面。墙面光滑如镜,坚硬如铁,令秦军望城兴叹。
    赵诚听说进攻受挫,心急如焚,亲自赶往上京城。
    “再攻!”何进正挥舞着的长刀,命令将士们进攻。
    何进曾命壮丁挖掘壕沟,通过壕沟无限接近城墙,奈何地面冻结如铁,斧凿砸在地上只出现一个孩童拳头般大小的小坑。
    咚、咚!
    回回炮将石弹投了出去,地面太过平滑,数架回回炮承受不住巨大的震动之,不幸摔倒在地,摔成几块。士卒呐喊着往城墙奔去,一个不慎滑倒在地,东倒西歪。坚硬如铁的地面,让秦军摔得头破血淋。城头上乘机反击,居高临下,如雨般的箭矢泻下,将摔倒在地的秦军一一射杀。身体内的血液是火热的。流出之后很快冻成赤色的冰块。
    “跟我冲!”田雄大喝一声,身先士卒朝前冲去。箭矢迎面奔来,掀起的寒风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寒冷,一支箭矢击中他,从两片鳞甲当中穿入,让他的身形一滞。
    “元帅。小心!”亲卫纷纷用盾牌护在左右。抵挡着仍然无穷无尽地箭矢。
    田雄感觉自己并无大碍。将嵌入铠甲之中地箭矢拔出。带出一些血肉来。正要继续往前攻。身后传来鸣金收兵地命令。他无奈地看了看上京城。撤回本阵。
    秦王赵诚已经抵达了上京城外。左右众将都有些心灰意冷。
    严寒是他们从征以来所遇到地最大敌人。这些大部分来自南方地士兵已经开始出现了非战斗减员。酷寒让他们举不起刀枪。体内流出地血液迅速被冻成赤色地冰块。军中出现了消极情绪。
    何进地脸被冻得通红。头盔上沾着冰雪。口中呵着长串地热气:“禀国主。我军将士不耐苦寒。将士们手脸都现冻疮。倘若持久作战。恐于我军不利。”
    赵诚踩着冰雪。脚上发出吱吱地响声。他走到将士当中。一不留神。差点滑倒在地。曹纲等人连忙搀扶。赵诚甩开了部下们地拉扯。见部下们都站在冰雪中岿然不动。(7星阁 手打 。qixingge。)
    “都动一动,不要拘束,跺跺脚,搓搓手,活动活动筋骨就不冷了!”赵诚命令道,“汪世显,多备一些肉汤。让全军将士热热身子!”
    “是!”汪世显应道。
    赵诚考虑到冬天的不利局面,也准备了足够的棉衣与烈酒,但却未料到这些将士畏寒如斯。若是战事再拖延半个月,这数万大军恐怕不战自溃。
    赵诚命全军停止进攻,安排汪世显将他带来的烈酒分发给各部,暖暖身子。火堆生了起来,火焰似乎要将帅帐帐顶烧着,也带来一些暖意,众人围着火堆取暖。
    “若是就此罢兵。末将心有不甘!”张柔搓着有些红肿的双手道。
    “可是敌军龟缩城内不出。上京城又坚固异常,城外冰天雪地。不利我军进攻。”古哥面带忧色道,“眼下才刚刚入冬,已经如此寒冷,倘若再过此日子,我军将士恐怕都要冻死。”
    “是啊,蒲鲜万奴所仰仗地不过是天时之利,我军若是就此罢兵南归,正中他的下怀。斩草须除根呐!”田雄叹道。方才他被射中的伤口受创并不大,此刻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刚刚受过箭矢。
    “速战速决!”赵诚沉声说道。
    何进反问道:“地面坚硬如铁,那城墙又经水浇过,不仅光滑如镜,也真正称得上是铜墙铁壁,回回炮发出地石弹打在城墙上,不过一个白点,云梯更是无法附着。如何速战速决?”
    “上京城乃敌军最后巢穴,反抗之心尤强,况其粮多兵足,有所倚恃。何枢使曾命我等掘沟接近城墙,奈何地冻如铁,只能直截了当地往城墙冲过去,徒增伤亡!”张柔道。
    赵诚眉头紧锁,忽然道:“尔等只想到从地面攻城,这不过是常法,却未想到从空中直接攀上城头。”
    “空中如何个攀法?”叶三郎突然问道,“莫非长对翅膀?”
    赵诚瞪了他一眼,解释道:“滴水成冰,敌军正是利用这个道理让我军接连受挫,好令我军知难而退。我军为何不利用这个道理呢?我军也修城,我们要修一座真正的冰城,比上京城还要高!”
    叶三郎恍然大悟:“三郎想起来了,汉末曹操与马超战于渭水,天气严寒,曹操用沙子筑城,用水浇之,方成一刀枪不入的铁城。咱是反其道而行之!”
    众人这才知道赵诚是想沿着上京城,修筑一条或一面比城墙高的冰城,然后在冰城与上京城城墙之间浇水,直至形成了一个宽阔的直抵城头的滑坡,这样秦军士军就可以直接滑向城下甚至城头作战。又因为冰城修得比城墙高,城墙上的敌军却不能逆袭,甚至无计可施。唯一的缺点就是要费时费力一些。
    “国主英明!”田雄拍着马屁。
    当下众人再详议细节,最后赵诚命令道:“晓谕全军,只要再坚持七天,上京城就可拿下。”
    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办法,上京城就在眼前。女真人兴起地地方,赵诚志在必得,他的意志并不容许就此罢军。
    赵诚一面命令各部积极伐木,融化白雪,取水浇筑,一面命凌去非与郭侃等在外的军队回师。增加人手。先以雪为堰,积高夯实,在上京城南门形成一个长约正面宽约八百步地雪台,早有军士拿刀钢刀在延向秦军大营的一侧的雪坡上雕刻出楼梯,还修建了扶手,军士们据此可以轻松地爬上去最高处,然后将化掉的雪水倒入雪台与城墙之间,雪水在寒风中迅速地凝固成冰。
    上京城内看秦军停止了攻势,并且热火朝天地张起了数百口行军锅。煮着雪水,目瞪口呆。他们意识到秦军的计划将令城墙成了摆设,箭石却无法够得着。
    当史天泽领着自己的人马会师上京城地时候。赵诚亲自加入到热水朝天的修建冰城的伟大工程之中。七万将士见国主如此,纷纷卖着力气。积少成多,积水成河,冰城越来越往城墙靠近了。
    赵诚见史天泽军中抬着两具棺材,看上去像是新制不久,还未刷漆,白花花的。赵诚打量史天泽左右,他的兄弟子侄之辈史天安史天祥史权等都还活生生地站在一旁,没有关键人物战死。
    “史元帅莫非是效仿古人。抬棺出征?”何进笑道。
    “不敢、不敢?”史天泽恭敬地说道,“臣不过去了趟五国城,经当地土著指点,将据信为宋国徽、钦二帝的遗骨迎回罢了。”
    五国城其实是一个统称的说法,女真兴起时,在混同江(松花江)下游有五个部落,统称为五国部。每一部有一个城,便有了五国城的说法,其中离上京最近的地方曾是徽、钦二帝被监视居住地地方。也是他们死亡地地点。
    “那徽宗皇帝的棺椁不是百年前就由金人交还给宋人了吗?”赵诚惊讶地问道,“徽宗死后七年,金主释高宗生母韦氏归宋,一并归还徽宗棺椁。这都是众所周知之事,也不算是秘闻!”
    “国主若说这是徽宗皇帝地遗骨,那便是!”史天泽却道,“金主狡诈善变,居心叵测,戏弄一下宋人也说不定呐!”
    “有道理啊!”田雄嬉笑道。
    “可钦宗皇帝不是说死在燕京吗?那时海陵王篡位。以燕京为中都。将赵恒带到了燕京,他何时葬在五国城了?即便是有。恐怕尸骨都无存了。”赵诚又奇道。
    “国主若说这是,那便是!”史天泽却还是那句话,按着刀柄佯怒道,“谁敢说不是?”
    张柔抚掌笑着道:“史元帅说得好,谁敢说不是,我等砍了他脑袋,将他挫骨扬灰!”
    “就是嘛!”众将恍然大悟,纷纷附和。
    赵诚哑然失笑,他打量了左右部下,寻思着史天泽搞出这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率十万精兵远道而来,虽然可以说攻无不克,但大老远来不是为了两具假冒的尸骨。
    “史元帅想让孤如何处置这……对……宋国二帝的遗骨!”赵诚反问道。
    “我军神威浩荡,蒲鲜万奴不过是穷寇,又如螳臂当车,何不足道也?”史天泽道,“吾王今日亲征蒲鲜万奴,他日将饮马汴梁城外。金人虚伪暴戾,以徽宋为昏德公,以钦宗赵桓为重昏侯,视宋主为奴隶。二帝生时居地穴,死后亦不得魂归故里,令人扼腕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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