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同赏花开 +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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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同赏花开 +片段-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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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年时间,一切却已经都变了。 
——青山已在斜阳外,无数楼台无数草,皇图霸业清谈中,生死离散两茫茫。 
当日接到认连城的飞鸽传书时,她不敢相信的所有,如今却都成了事实。 
但更不能让她接受的是,亲身遭受这一切的人,却连半点要报仇的念头都没有,反而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再往死里送。 

背后的人微笑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道,“丹凝,也该到了你长大的时候。你该明白,以前的夜九枭认连城是我,如今这个行医的认连城还是我,若是以后我改了其他的什么名字,那还是我。” 
上官丹凝转过身,眼前的人笑得温和而无害,一副大好青年的样子。 
熟悉的脸,却不是她熟悉的神情。 
“丹凝,你也把我想得太苦情了一点。”认连城似无奈的摇摇头,“其实从以前到现在,认连城都只是一个随性的人,做的也都是自己会觉得高兴的事。杀人也好,掌权也好,去爱沈念堇也好,行医也好,到这聆樱居来也好,只是因为我觉得快乐才会这么做。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也只顾虑到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想过要去为了谁牺牲些什么,我也没有那么高尚。” 
上官丹凝沉默的听着,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认连城却突然话锋一转道,“对了,既然你来了,上官家主应该有不少银子吧,借点给我如何?” 
上官丹凝看他一眼,默默的拿出一个绣袋。 
“谢啦,”认连城立即眉开眼笑,“等我回来再和你聊,再晚美人就要走掉了。” 
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上官丹凝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自私的人……你只是个傻瓜而已。” 

认连城由侍童领着,一路穿花拂柳的行来。 
聆樱居的主人背景深厚,在金陵城内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盖了这偌大的樱园,十分不惜血本。林中处处是穿花回廊,客人一般由童子领着到预定好的坐席饮酒吃菜。这些坐席都在樱树之下,由于樱园占地广阔,林苑设计又十分巧妙,不同筵席的客人彼此看不到,让人有独享这满园红樱之感。 
而今晚,这是聆樱居预告的落樱之夜。 

认连城一路走的东张西望。 
领他前去赏樱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口齿伶俐,人也十分机敏,见他心不在焉,反而为他介绍起这园中的典故,又说些时下的文人墨客谁又在此题了些什么词。 
认连城偶尔听进去了,也是但笑不语。 
可那童子一见他笑了却十分高兴,于是说得更欢了。 
他见过的客人不少,达官贵人也有许多。 
可眼前的这位虽然粗布衣衫,可就是让人莫名的想亲近,一见他笑容,自己便会想要是自己有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正想着,身后的人却猛地的顿下了脚步。 
童子别过头,只见认连城还是朝他笑着,一边问道,“不知你可知道离雪城的沈城主赏樱的位置是在哪处?” 
“知道,就是我领他去的啊。”童子也笑着应他,兴许还有些玩闹的意思,“可是却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认连城作出疑惑状。 
“居主规定的,说是要让客人不被打搅。” 
“对谁也不能说么?” 
童子点点头,“是啊。” 
认连城又问,“什么情况下也不能说么?” 
童子好笑的又点点头,“是啊。” 
“这样啊……” 
认连城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可是……如果我就是想问呢?” 

他的声音忽然变了。 
只一瞬,那语声不再是方才的亲切柔和,如水的温柔仿佛在瞬间被冻结,凝结成了黑色的坚冰。 
——如果我就是想问呢? 
八个字,轻而渺,绵而硬,幽幽的,冷冷的,仿佛从地狱传来 
孩童不由自主的转过身体,却又连连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地上。 

认连城临风而笑,唇边勾起的却是嗜血的弧度。 
双眼中褪去了明亮的神采,只剩一片无垠的幽深。那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暗中是一片纯然的墨色,空空荡荡,竟是至黯到极点的清澈,只剩一派纯粹的残忍。 
斜飞的眉梢,也不再是潇洒与跳脱,而是带着深黑的煞气。 
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孩童想站起来却发觉已经无法动弹。 
认连城俯下身子看着他,面上是轻描淡写的杀意,“说,还是不说?” 
杀人于他,也许已是如呼吸般自然的事。 
孩子颤抖着。 
认连城唇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双唇一颤,孩子哭了出来,“我说我说,你顺着……这回廊一直往前走,遇到路口……往东折就是了……”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他几乎抽泣的要喘不过气来。 

认连城出手点了他的穴道,放下手时又恢复了往常温和微笑的样子。 
“唉唉,吓坏你了吧。”他拍拍孩子的头,却发觉那童子还是抖得厉害,“是我的错,不过也是时间紧迫没有其他的办法,唉唉,我知道这么吓你是不对的啦,只有这一次而已,不要再哭了哦。” 
孩子的眼泪却还是不停的掉下来,仍然恐惧的望着他。 
认连城只好点了他的昏睡穴,又掏出怀里的银针扎下,“乖乖的,醒来就会不记得刚才的事情了。看来夜九枭认连城还是不要出来的好,出来就会吓坏小朋友。” 
他叹了一声,把孩童靠在一棵树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衫帮他盖好,这才施展轻功照着孩子刚刚说的路线驰去。 

没过过久,那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花海中。 
认连城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又看了看,发觉那人身边并没有带上其他的随从,而是一个人独坐在樱下,自饮自酌着杯中的美酒。 
那神态,却仿佛是半醉了。 
夕阳渐隐,晚风袭来,乘着风撞击花朵的声音,认连城飞身上了那棵最大的樱树。 
树下是这一年都在想念的那个人。 
浓密的花枝掩盖了彼此的身影,只咫尺天涯。 
于是,便这样同赏花开吧。 

玉兔东升,朵朵的樱花在冰轮般的月色下显得朦胧,粉红的花瓣像被镀上了一层薄银,与那满城的梨花真有些相似。 
徐徐的风在园中掠过,柔软的花枝被撩动得款款摇摆。 
枝条招摇间,成片的花瓣落了下来。 
如雨如雪。 
如往日的繁盛在一夕凋零。 
满怀的落花熏得一袖暗香,认连城想起那日最后终于说动了那人答应陪自己一起却看聆樱居落樱的美景。 
他有些想拨开密密实实的花枝,看一看树下的那个人。 
但最终还是没有。 
白云苍狗,物换星移。 
事实本就是无常,又何必去强求本来就不存在的不变。 
也许只要有这年年的落花就好了,年年岁岁,落花总是相似的。 
也许今生注定无缘,但我们今日同赏了这花落花开的盛事,或者来生会再相逢。 

认连城屏息躺在树上,看着月上中天又月落西山,直到旭日东升。 
那人已经离开。 
展开轻功,认连城踩着满园赤裸的枝条跳出了聆樱居,墙外,上官丹凝正等着他。 
眼见上官丹凝要开口,认连城抢先道,“丹凝,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上官丹凝似乎还没消气,并不答他。 
认连城便自顾自的道,“我决定改名,再行走江湖,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过于意气风发的言语让上官丹凝挑高了眉,终于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做个医者,然后名字嘛……”他看一眼那满园的残花,“就叫谢无花好了。” 
“谢无花?”上官丹凝皱眉,“佛偈云:一树一菩提,一花一世界……真不是个好名字,做什么?你想自尽?” 
“唉唉,你就不能有点好话吗?” 
“什么好话?昨天我还以为你就要死在这聆樱居里面了,这笔帐我们还没算呢!” 
“说算帐啊……丹凝你是不是快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上官家主不需要嫁人。再说,这也不用你来管。” 
“唉唉,我好歹也算你的长辈吧,怎么能这么说?” 
“你哪点像长辈,认连城还马马虎虎,什么谢无花就算了。” 
“哎?我说丹凝,话不能这么说……” 
“……” 
两人斗嘴开始。 

这时的认连城,或者谢无花还不知道,也许他和那人还有再相逢的时候。 
这时,离那日在路上受到那屡勾魂的眼波,还有两年。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如今我与你能同赏这落花时的景致,也算是有缘了吧。 

——番外篇《同赏花开》完——



番外篇之二: 
片断 

之一 

认连城拆下发冠,及地的长发垂下来。银色的发丝,在月下仿佛能放出光华。 
近月阁上凭栏而立,他抬头仰望着空中的明月。 
冰鉴朗朗,桂宫袅袅。 
又是十五夜。 
他叹息一声,招来下人搬过躺椅,和衣在躺椅上睡下。 

沈念堇怒气冲冲而来,看到的就是如此情景。 
那个一贯锐利的男人睡着了。 
以前从未见过他睡去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幅模样。 
极长的衣裾从榻上一直拖到地上。银色的头发沾了些露水,几缕贴在脖子上。领口松开了些,露出锁骨处玉色的皮肤,修长的眼睫晕出浅灰的阴影。 
似乎是刚刚喝过酒,下唇上还有晶莹的水光。 
沈念堇脱下外衣,欲给他盖上。想了想还是放下,却不由自主的伸出食指,轻轻把那点的水渍抹去。 
极柔软的触感。 
温暖而撩人。 

认连城睁开眼睛。 
沈念堇急忙要缩回手却被牢牢捉住,他使劲挣了挣,奈何那人的手铁钳一样,箍得他动弹不得。认连城手上真气微送,沈念堇立即觉得半边身子一麻,整个人倒下来,被认连城紧紧抱住。 
“叫了你许多遍,为什么不来?”认连城抱住怀里的人,面上虽然笑着,眼中却透出寒光。 
沈念堇冷道,“你叫我来我便来,你当我是什么?” 
“当你什么人?我们早已成亲,自然是夫妻。”认连城一手探进沈念堇的领口中,轻轻的揉弄着。他手法特殊,意在用内力冲击人体内与情欲有关的穴道。 
不过片刻,沈念堇已经有些微微的喘息。他死命的咬住嘴唇,生怕自己漏出一星半点声音。 
看着他倔犟的表情,认连城忽然双手一放,自己向后倒去,重新枕在躺椅上。 
他的姿势慵懒而倦怠,极是无力的样子。随手拉住自己银色的发稍把玩,眼神甚无辜的看着沈念堇,“唉,等了你好久都不来,我亲自下厨做的好酒好菜。可菜都凉了你还没来,今天是中秋夜,我却还饿着肚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认城主的肚子马上十分不雅的响了响。 
认连城垂下眼睛,表情哀怨,看起来很是可怜。 
沈念堇却还是硬着声音道,“所以你就把我逼过来?不惜折了我的剑?!” 
认连城把那缕头发由唇间拉过,漫不经心道,“一把剑而已,我再送你一把便是。” 
“你!”沈念堇抽出腰间的断剑压上认连城白皙的脖子,“你可知道这剑是我师傅在我出师的时候送的?” 
认连城笑一笑,对颈上的剑不慎在意,看了沈念堇一眼,却是风情万种,柔声对他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法还是不要再练的好。从此我教你,等你出师的时候再送你一把好剑如何?” 
沈念堇冷冷一笑,“你做梦吧。” 
手里却送了剑。 
“是啊,好梦难做。”认连城叹道,“念堇,为何你心甘情愿嫁我,却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就连和我中秋赏月也不愿。” 
沈念堇不再说话,背转身离去。 
认连城动也没动,只一个人望着黑夜中的那轮满月,许久连一个表情也没有。 

突然,他一低头,发觉了自己脚边的那件外衫。 
是那人方才匆匆而去忘了带走的东西。 
更长梦短,美景难再。 
认连城却露出了笑容,自己将那件衣服抖开盖在身上。 
今夜,兴许真的能有一个好梦吧。


之二 

“他真的病了?” 
冒着漫天大雪急急而来,沈念堇翻身下马,把手中的马鞭仍给身后的人,一边问跪在渡头迎接的侍从。 
侍从似乎已经在雪中等了很久,脸在风中冻得发紫,整个人几乎要被埋在雪中。他点点头,声音低低的,仿佛压抑着哽咽,“城主病好久了,只是一直不肯告诉您,说是怕您担心。” 
沈念堇皱起眉,“大夫说是什么病没有?” 
“城主说不要大夫,他自己心中有数。” 
“这人……”沈念堇眉头皱得更紧了,道,“这人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说着却马上同侍从一起上了船,艄公竹竿一撑,纷纷大雪中,小舟便向离弦的剑一样向瀛州驰去。 

踏进近月阁便闻见一股极浓的药味。 
几个侍女接过他手中满是雪花的披风便识趣的退下,最后出去的那个随手把门带上。 
沈念堇把外面厚重的锻布床帐用钩子勾起,里面是一层轻柔的纱帘,轻轻用手指挑开,那个人正睡着。 
沈念堇想,为何这两次见到他,全是在他睡着的时候。 

认连城面朝里侧睡着,不见容颜,只见一头极长的银发。 
好像又长了好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念堇觉得认连城头发长了,人却瘦了。 
他伸出手,探上认连城的额头。 
果然好烫。 
床上的人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转过了身。 

认连城看上去有些憔悴,嘴唇苍白,脸颊却是因为高热引起的酡红。见沈念堇站在床边,便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我睡着了,也不知道,不过你的手好冰。”他撑起身体看看窗外,叹道,“原来下雪了啊,可惜今年没办法起来赏雪了。” 
沈念堇压住他的肩头让他躺下,又拉过被角给他掖好,说道,“什么我的手冰,是你烧得厉害。还要赏什么雪,真不知道你平时都在想些什么?” 
“都在想你啊。”认连城眨眨眼睛,答得很顺口。 
沈念堇偏过头,低声道,“别胡说。” 
认连城笑了一笑,便盯着头顶的帐子,不再说话。 
他不开口,屋子里便静悄悄的。 
沈念堇站在床边,手不自觉的绞紧了纱帐。 
又过了一阵,沈念堇开口道,“为什么不让大夫为你诊治?” 
“这是在关心我么?”认连城转过头看着他,不过见沈念堇脸色冷下来便见好就收,道,“医毒本不分家。那些大夫能说的,我也能说,何况,我这根本就不是病……” 
这仿佛是话中有话。 
沈念堇正要再问,就听认连城道,“就当我是相思病吧,念堇来了,我便要大好了。”一边又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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