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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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夜色-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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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要到对面去,还非得乘缆车上去,再换乘他们专用的缆车下来,是吗?”
  “是的,实在抱歉!”
  旅馆两处相邻,依然还会发生纠纷。典子心想,相距咫尺,相互来往却要乘两种缆车,又升又降,这也实在太不方便了。
  典子先乘骏丽阁的缆车上去,步行100多米,再乘对溪庄专用的空中缆车下来。
  这个缆车大小和骏丽阁的大致相同,下降时候的信号也是丁零、丁零响两声。她还发现,从骏丽阁上升时,信号是三声铃响。大概上升是三声,下降是两声。对溪庄的缆车下降是两声铃响,上升的信号应当也是三声吧。
  来到对溪庄的门口,除了女招待外,见过三四次面的村谷家的女佣也来出迎,
  “欢迎。先生正等着呢。”
  村谷家的女佣微笑着向典子说道。年龄大约20或21岁,身材纤小,发式不太讲究,但是眉目娇好。典子对她怀有好感。
  由这位女佣引导,典子走了进去,踏在走廊的红地毯上,不一会儿,来到一处象是独间的房间。
  “到了。”
  女佣在隔门外面说。天气这么热,村谷阿沙子却关上走廊的隔门工作。
  “请进!”
  听到阿沙子的声音,女佣拉开了门,这是只有三张席的隔间,挨着是八张席的主室,房间中央,阿沙子肥胖的身体悠然坐在桌子前。
  “先生,打扰您的工作,实在过意不去。”典子向阿沙子行礼。
  “请坐。来,到这儿。啊,广子!”阿沙子叫她的女佣。
  “客人来了,通知把准备的东西拿到这儿来吧!”
  “是。”
  可能是说午饭吧,典子急急忙忙说:
  “唉——,如果是午饭的话,我,我已经……”
  “怎么,已经吃过了吗?”
  在阿沙子的小眼睛射出的目光下,典子不由得双肩紧缩。实在是不想跟这样令人心情不舒畅的人在一块儿吃饭。
  “是的。”
  阿沙子有点儿不快。
  “那就算了。”
  又对女佣说:“你也不用去通知了。”
  “是。”
  女佣刚一转身。
  “唉,广子。”阿沙子又喊道:“先生呢?”
  “现在,说是洗澡去了。”
  “又去洗澡?”阿沙子稍露不快地说。
  “先生,那篇稿子……”
  典子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她悄悄瞟见桌子上铺开的稿纸上,清秀的文字写了半张。村谷阿沙子的文稿上没有删除、涂改的痕迹,这在编辑中是有定评的。文字尽管拙劣,然而整理起来却省心。
  “那稿子呀,已经进行了一半,所以是没有问题的。”阿沙子面对着典子,郑重地对她说。
  “这样的话,那就太感谢了!”典子放下心来,诚恳地说。
  “你,就住在旁边吗?”阿沙子低平的鼻子两侧浮出浅浅的笑。
  “那么,这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不管怎么说,在这儿想起邻近注视的目光,也会焦虑不安的,今天晚上还得加油哪!”
  这言辞之中,多少使人感到某种讽刺奚落的意味。
  “那么,请多多关照了!”
  典子觉得久坐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匆匆告辞了。说实话,她和这位村谷阿沙子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回去的路上,在走廊迎面看到身穿浴衣,拎着手巾往回走的男人。无意中一看,这正是阿沙子的丈夫村谷亮吾。
  亮吾似乎在专心想着什么,低着头走着。典子正想是不是得打个招呼,幸好亮吾目光低垂,一付很疲惫的样子,没有发现自己,于是默默错身走过。好在走廊还比较宽。
  典子回过头,看到亮吾的背影,一付孱弱凄苦的状貌。典子想起在雾中看到的淡墨色的阴暗身影。毫无疑问就是他。
  在门口穿上鞋。
  “现在就回去吗?”
  不知什么时候村谷家的女佣来到身边,眉眼间漾起微笑,屈膝向典子行礼。
  典子乘坐上升的缆车。这儿也和骏丽阁同样,信号是三声铃响。
  从缆车的窗口向下看,对溪庄的屋顶渐渐缩小下落。相邻的骏丽阁的屋顶也同样越来越小。
  她一边看着这幅逐渐下降的景色,一边又想:田仓住在哪儿呢?
暴死
   1
  典子在骏丽阁吃了晚饭。
  照料用餐的女招待大约30岁左右。她问典子:
  “小姐,一个人来这样的地方游玩,不感到寂寞吗?”
  “不。我是来工作的。”
  “噢,是这样啊。”
  女招待说道,可是她却想不到是什么工作。尽管如此,还是随合着说:
  “那多没意思呀。下次,结婚的时候,蜜月旅行,请再到这儿来。”
  “好,谢谢!”
  典子轻声笑着。眼前浮现出一种幻影,又迅速消逝了。她想,那还是遥远的将来的事呢。
  “那种情况,非常多吗?”
  “在现在这个季节就特别多,每天总要接待几对。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要是接连不断地迎迎送送,头也难免昏昏沉沉的。”
  典子笑了。她说了声“承蒙款待”,表示晚饭已经吃完了,女招待行了礼,收拾着桌子。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黄金季节啊。夫妇们住的时间也久,可这样一来,也发生各种各样的怪事。哎,你看,今天就有。”
  她低声说。
  “在枫间,那个独自的单间,可不得了,夫妇两个打起来了。那位先生,开始只是一个人,后来他妻子追到这儿来,闹得天翻地覆。”
  “哎,那位先生,是不是还带着另外一不女人?”
  典子也是杂志的编辑,所以想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参考价值。
  “不,就是自己一个人。”
  “那么就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呀?”
  “那位,你不知道,那位妻子真是气势汹汹。我中途就躲出来了,但看起来多半是妻子惦念得不得了,到处找她的丈夫,接着又追到箱根来了。”
  “噢。”
  “已经是中年夫妇了,那丈夫板着脸不说话,怒气沖冲的,妻子歇斯底里地哭哭叫叫,这也是闹得实在不象话了。看到这幅情景,当时结婚也真是罪过。那位当丈夫的,大概也确实是用情不专的脾性。照我的经验看,那位妻子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是吗?”
  “唉,我也是为丈夫辛辛苦苦,日夜操劳,最后还是离了婚。”
  说到这儿,典子没有兴趣再听女招待谈自己的事。她看了看手表,女招待温顺地退了出去。
  看表还有另外的意思。现在快8点了。总编辑吩咐每隔3个小时了解一下村谷阿沙子文稿的进度。如果过3小时的话,应该在11点打电话。接着应当在清晨2点,那时是绝对不能打电话的,所以,不管怎么说,11点得打一次电话。总编辑的心情当然是理解的,但作家也不容易,典子对村谷阿沙子也有点儿同情了。
  洗完澡,走回房间,铺好了被子。在11点以前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拿出书来,连3页也没读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也可能是白天太疲劳了吧。
  不久醒了过来,本能地看了看表。10点半。典子放心了。
  可是,怎么会醒来的呢?总觉得不是自然而然地挣开眼睛,而是由于某种外部条件产生的作用。因为是正读着书睡着了的,台灯还明晃晃地亮着。环视四周,隔门接缝规整如初,各处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但是,这个疑问立刻就解开了,拿起书来读了还不到10分钟,丁零、丁零、丁零,响起三声铃响。随后又隐约听到缆车运行的声音。
  刚才似乎就隐隐约约听到这丁零、丁零、丁零的声响。是的,确实听到了。犹如在梦中一样,可依然是现实。典子终于醒悟到,方才正是因为这铃声才醒来的。
  丁零、丁零、丁零3声电铃,是缆车上升的信号。这是作为投宿者听到过才知道的。就是说,10分钟前,也就是典子睡眠被惊醒时,缆车上升过一次,现在,又上升一次。进一步说,在这中间,缆车下降回到这里,不过没有响起过两声铃响,这可能是因为没有乘客的缘故。缆车放空升降,作为信号的电铃是不响的。
  典子想,大概有客人出行较晚的情形。客人是归来还是外出无从判断,然而可以想到10分钟之间缆车两次载客上升。
  典子看了看表,已经过了10点40分。11点还早呢,然而也没必要非要等到11点整。相反如果晚了的话才是失礼呢。典子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交换台也没有马上回话,等了3分钟,终于接通了。
  “对不起,我要对溪庄。”
  “是,是。”
  可是,这次对溪庄却不易接通。这回又等了3分钟。
  “是,是,我是对溪庄。”
  声音象睡着了一样。
  “我是椎原,请接村谷先生的房间。”
  “是,知道了。”
  大约过了5秒钟。
  “村谷先生不在房间。外出了。”
  同一个声音答复说。
  听说外出了,典子吓了一跳。这么晚了难道还出去散步吗?对溪庄的缆车作为信号的铃声在这儿听不到,所以不清楚。
  “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啊,请稍等。”
  中断的这段时间,可能去问女招待了。不一会儿传来答话的声音:
  “大约30分钟以前。”
  “30分钟前。”
  那么,就是说,在使这位骏丽阁的顾客——典子被惊醒的第一遍铃声响起10分钟之前,可能村谷阿沙子也由对溪庄乘缆车上去了。
  “喂,喂,那么,请叫村谷先生的丈夫听电话。”
  无论如何必须知道她上哪儿去了。如果出去,要紧紧盯住,白井总编辑对此十分注意。
  “啊,丈夫比他的妻子稍晚一点儿,也出去了。”
  那么,夫妇都出去了吗?典子为此焦虑不安。文稿看来已经完成了吧?不对,明天才到约定的交稿时间,因此行笔较慢的阿沙子女士,是绝不会这么早就写出来的。她也一定不会半截撇下,出去游玩的。
  “真糟糕!”
  典子不加思索地抱怨说。
  这时,听到了丁零、丁零两声铃响。可能有客人下来了。
  “那么,请叫一下先生家里的女佣。”
  女佣一定会知道这对夫妇的去向吧,然而典子又想错了。
  “女佣作为丈夫的随从,也出去了。”
  这么看来,村谷家全家都出去了。典子惊慌不安。她有一种直觉,等他们回到房间,也一定很晚了。
  “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吗?请务必帮忙,因为工作的关系,要打听他们的去处。”
  “请稍等。”
  听筒里听到嘈杂细碎的女子的声音,似乎在问些什么。
  “对不起,他们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所以都不知道。”
  “是这样。”
  “实在对不起。”对方挂断了电话。
  没有线索。典子心中十分烦躁。“文稿还没有完成,你是怎么搞的!”典子好象听到白井总编辑在大声叱责。
  ——现在如果崎野君能在这儿就好了。典子想。
  典子想向同一个编辑部的崎野龙夫求救。平素总是相互说着打趣的话,这时却最先浮现出他的面容。他虽然有点儿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劲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请他帮忙。他是一个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黑夜中搜遍整个箱根山的男子。女性的弱点,是即使心中忍受委曲,也没有这种胆量。
  除了半小时以后再次给对溪庄打电话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还没有回来的话,那就过半小时再问。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屡次给编辑出难题的女作家。一边想着再也不跟村谷女士打交道了,一边因眼下的危机而忧虑。典子真是一点儿也沉不住气。
  她连半小时也等不及了。
  没想到电话突然响起来,典子飞快地拿起话筒。
  “喂,是椎原小姐吗?”
  通过听筒传过来的,分明是村谷阿沙子的声音。
  “是的,先生。”
  “你来过电话?”
  阿沙子的声音听起来象是情绪不好。她不愉快的时候才使用这种语调。
  “啊,是的。因为我对稿子的事儿还有点儿不放心。”
  典子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仍然有些不安。
  “没有问题。不用这么一次一次地来电话了。明天10点来拿稿子吧!”
  “是。”
  果断干脆的声音从听筒中冲击着耳膜。这种强硬的语气是村谷阿沙子所惯用的。“真粗鲁,”——典子想起了男编辑们常说的话。
  但是,典子还是由此产生了一种安定感。不由自主地长吁一口气。总之,文稿到时候就可以到手了。这样,今天晚上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早晨,醒来已经8点多了。不知为什么周围一片嘈杂。走廊上有人们急急忙忙走动的声音。还可以听到从哪儿传来的交谈声。语调慌乱急切。
  典子刚洗完脸,昨天晚上那位女招待来送茶,还没道早安就激动地说:
  “小姐,出事了!”她神情异常。
  “今天早上,有人自杀了!在离这儿不远的河滩上,脑袋在石头上摔得稀烂,散步的客人发现的,旅馆里都乱成一团了。”
  难怪今天早上这么嘈杂吵闹。典子皱着眉头。
  “是怎么死的呢?”
  “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悬崖上?”
  悬崖高40米左右。这与缆车的索道线的高度是一致的。典子曾亲眼从缆车上往下看,想起当时的视觉映象,立刻觉得寒气袭人。
  “我也跑去看了,只看了一眼尸体就吓得跑了回来。穿着我们的浴衣呢,所以更让人害怕。”
  “那么说,是我们这儿的客人了?”
  “就是,我告诉你——”
  女招待严肃的脸上显得有点儿苍白。
  “就是枫间的客人。昨天晚上跟你说过的呀,夫妻打架的那位丈夫呀。”
  “哎呀!”
  典子也瞪大了眼睛。
  “哎,真吓死人了。从今天早上起,我们就该为这事忙了。”
  “妻子怎么样,来了吗?”
  “和警察谈话呢。尸体由小田原开来的救护车拉到医院去了。”
  尸体运往医院。典子想,啊,这是为了解剖。可是,这里的自杀者都一一进行解剖吗?
  “据说是昨晚11点到12点之间死的。今早6点钟发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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