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结连环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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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结连环套-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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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不出那枭上强盗,怎的会发了善心?船达广卅,时已入夜!
  李玉琪三人看到码头上桅帆如林,灯火点点,好不热闹!
  三人下船入市,但见码头上番夷甚多,一个个黄发白肤,碧眼高鼻,夜里望见,几疑之皆为鬼怪!
  葛玉环首次瞥见,芳心怦怦,紧偎着李玉琪,只嚷道:“好怕。”
  蓝玉琼见状,便笑着对她解说,这些都是来朝纳贡的夷人,长得虽有些特别,却不敢在天朝惹事生非。
  李玉琪暗中称奇,同时他瞥见蓝玉琼的眸珠、肤色,多少与他们有些相像,便猜知她的母亲,必也是他们一族的人!
  不过,蓝玉琼自幼丧亲,根本不知自己的母亲姓什名谁,当着她的面,却也不敢提起,免得惹她伤心!
  故此,三人在街上稍加浏览,便自落店。
  次日,又包了一艘江船,循西江上溯,径驶“黄格”、“平乐”,至桂林,再入湘江,便可直下洞庭!
  这样一来,所遇江船颇少,单桅独桨,倒十分轻便!
  不过,船舱只有两间,一间是船家自居,前舱有一只特大的木床,才是供给客人住的!
  本来,李玉琪不大满意,但蓝玉琼认为,船小轻快,利于上行,若贪图舒服,雇个大船,路上万一不遇顺风,岂不是慢如蜗牛?
  李玉琪想想也对,便只好包租了下来!
  只是,如今李玉琪灵智已复,虽觉得三人已在铁面道婆的主持之下,订过了亲,但同床却仍不方便!
  故此,他不顾两女的反对,径自令船家,在未开船之前,为他买来一只小竹床,他独自一人,便宿在那小竹床上。
  这样一来,葛玉环尤其是十分不乐。
  她倒非是为了别事,只是她认为,过去李玉琪与她同床共枕,达数月之久,并未及乱。
  如今,既订了终身,为何还道学一番,避起这嫌疑来呢?这不是明摆着李玉琪心厌两女,故意疏远吗?
  不过,这番意思,她到底不便挑明,而只得一个人闷在心头。事实上,李玉琪却无讨厌两女之心!
  只是,他如今已经完全成熟了,终日面对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自不免会时涉暇想!
  虽然,两女是他的未婚妻子,却终还未行大礼。
  何况,将来在赵氏姐妹面前,还得要费上一番唇舌解释,是否能获得原谅,尚在未定之数。
  若目下便做下逾越之事,不便有失人格,更且对不住任何一人!周此之故,李玉琪不愿与她们太过亲热。
  蓝玉琼倒是十分乐观,她知道只要师父应许出了头,赵氏姐妹在她师父方壶神尼的劝命下,是不会太成问题的!
  余下的苏玉玑、朱玉玲,她们本身便是个问题,虽然捷足先得,却也不见得能阻挠别人!
  在下山之前,蓝玉琼曾经得到过师父的保证,在他们下山之后,立遣巨鹤白儿东海传书,向方壶神尼说明原委,请她立即传谕赵氏姐妹,答应这事!
  故此,她算计,在他们三人到达洞庭之时,可能巨鹤白儿已经完成了这项使命。
  当它来找她会合之时,就可能会携来方壶神尼给赵氏姐妹的书信,如此,她持书去见玉琳、玉瑛,还有什么好争执的呢?
  但,事情都能那么顺利吗?
  谁知道呢?
  李玉琪既然解去了忘忧木之毒,也就恢复了记忆。
  他回想半年来.过着浑然“忘我”的生活,竟然连同床共枕的妻子,自小相爱的情侣,尽皆视若陌路,他心中不由又是好笑,又是优急。
  皆因为,他如今已然清晰地记得,当日在金陵,赵氏姐妹与朱、苏两人的悲愁怨苦神情。
  虽然,在当时她四人并未阻他琼州之行,但是李玉琪却已能体会得,她们是多么的悬心和优急!
  故而,他恨不得早日返回,让她们了解,自己已康复如初。
  尤其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便是要在赵氏姐妹口中,探问出杀父毁家的仇人,到底是谁?
  但事实上,偏偏是事与愿违,巨鹤白儿被铁面道婆遣去东海,两地相距万里之遥,自非数日所能到达。
  再者,李玉琪想想,在金陵时,诸女对蓝玉琼两人,表现的嫉妒与无可奈何的神色。
  今若骤尔携两女同归,虽不见得会引起出手相搏的热战,却也可能会导致冷嘲热讥的冷战。
  若果真这样,反不如缓缓而进,让巨鹤白儿,先将东海方壶神尼的书信送去,令四女有些心理上的准备好些。
  故此,李玉琪虽不免恨不得早日抵达金陵,却依然乘坐小江船上,上溯西江这且不表!
  且说金陵四娇,自李玉琪来而复去,各个是清瘦了不少。
  皆因,她们都看见了李玉琪浑然忘身的形状,皆都担心着李玉琪此去琼州,是否能如愿解去忘忧木之毒,恢复记忆!
  她四人全部了解,若不能解去忘忧木之毒,虽不见得会失去李玉琪,但若要获得他的真心,却必须重新下一番工夫不可!
  这样一来,四人终日愁颜相对,倒生了同病相怜之心。
  早先,尤其是赵玉瑛对于朱、苏两人的些许不满,以及朱、苏两人对赵氏姐妹的些许猜妒,都无形中消除殆尽。
  须知,人处于患难之中,最容易了解与同情别人,她们四人同病相怜,因之自然而然的,合作无间了。
  李玉琪走后的第二日,四人正坐在房中闲谈时,突然间一声兽啸,自江边隐隐地传来!
  赵玉瑛骤尔站起,秀眉一扬,道:“姐姐,你听这不是‘黑子’的吼声吗?我去瞧瞧!”
  苏玉玑本性喜爱热闹,这些日来,一方面为着等候李玉琪的消息,另一方面因有身孕,一直不曾有机会找人斗斗。这刻见赵玉瑛这般说法,心中料想,八成有人见江边的船只奇怪,贸然窥察,与守在船中的大黑猩猩,发生了冲突。
  这机会岂能放过?连忙上前拉住赵玉瑛,娇声唤道:“瑛姐姐,我陪你去好吗?”
  赵玉琳当然也是闻声知警的,同时,她还能更深一步地想到,黑子是遇到了劲敌,否则,怎会急啸若电呢?
  只是,她可不放心让瑛妹妹单独前往,皆因她性儿急躁刁蛮,只一去,十有人九非和人家打起来不可!
  因此,赵玉琳站起娇躯,道:“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赵玉瑛可不管她去不去,未待玉琳说完,娇唤声“好”,与苏玉玑携手儿,夺门而去。
  赵玉琳微微点首,回头对朱玉玲招招手儿,跟踪奔向江边!
  江边,在夕阳残照之中,水势汹涌,闪闪若千万明镜,归舟点点,渔歌隐隐,巍然好一付壮丽暮景!
  水滩上,那红白各半的船弦旁边,果然正有十几位劲装大汉,在围攻着一头大黑猩猩!
  黑猩猩好生成猛!但见它身高八尺,头若巨斗,周身黑毛披拂,油光滑亮,两条长臂,各长四尺。
  此际,经它一施展开来,似戴似棒,若爪若掌,居然此攻彼守,前遮后拦,各有法度。
  加以前处厉跃,迅如飞矢,十几个各执兵刃的大汉,一时不但是无奈它何,甚至还不时被它攻打得退后不迭。
  赵玉瑛与苏玉玑携手奔近,一见这等形势,心中又气又笑。
  赵玉瑛低声对苏玉玑道:“玑妹妹,你不能动手,看我教训教训这一伙以多为胜的家伙!”
  说着,香肩一晃,人若天边疾掠红云,口中娇叱一声,道:“何来不要脸的东西,以多为胜,欺负我家黑子!”
  语声里,脚下未停,形如彩云过降,身影过处,“叭”“叭”连声脆响,数声怒吼。
  那十数位彪形大汉,连来人身材、长相都未看清,就各个吃了一个大耳括子,被打得齿摇面肿,纷纷暴退。
  苏玉玑瞥见这东海方壶神尼之徒,功力果真不凡,身法轻功,迅捷无匹,举手投足,翩翩然若风中红莲,美妙至极。
  不由得大为敬佩,娇声喝彩,一时咯咯娇笑,顿忘那隐忧重重,又恢复了多时未现的刁蛮小女之态!
  赵玉瑛一圈兜将下来,给他们每人赏了一掌,兴趣盎然,意犹未尽,方想每人再打一下。
  猛见赵玉琳已然赶来,蹙眉摇手,制止道:“瑛妹,别调皮啦!回来!”
  赵玉瑛不能不听,嘟起鲜红菱唇,身形闪处,停身在苏玉玑的身旁,娇颜如旧,不红不喘,煞似一直未曾移动。
  一付娇滴滴,亦嗔亦嘻的样儿,真个是人见人爱!
  那十几名劲装大汉,又惊又愕,纷纷后退,一字排开,到这时,才算看清了这几位美人。
  猩猩“黑子”此际嘻着一张大嘴,站在对立的两列之间,瞪着一双铜铃大眼,左顾右盼,巨爪擂胸,神态十分滑稽。
  赵玉琳已看清对面共十三人,有着黑色劲装,兵刃执在手中,横肉愤起的脸上,各有一只紫红的掌印,肿起老高,唇角溢血。
  不由似嗔似怨地看了玉瑛一眼,而后方莺声历历地道:“各位何故围攻我家养的黑子啊?”
  这语声温柔,听在那十三人耳中,不由皆十分羞惭!
  以自己这面十三人之多,竟会群起而攻一只畜生,且还无奈它何,这享若传将出去,哪还有脸在江湖上做人?
  其中二人,似是众人之首,对望一眼,触及颊上的紫红指痕,左方的一个“哗”然大叫,骂道:“臭丫头,暗算伤人,算什么英雄,快滚过来,让我太行……“右边的一个,一闻他要报名号,心中甚急,忙拉一把,仍声道:“四弟且慢……”
  这人确实聪明,皆因他审忖形势,那少女虽说有些儿迹逅偷袭,但凭他十三人的一身功力,在江湖中也算是高手之流,却竟都未能让开一掌,岂非怪事?
  若凭这身法,便是再打,也未必能够讨得好去,何必再自找没趣,硬要丢人显眼呢?
  赵玉瑛俏目若电,在几人脸上转了几转,觉得这说话二人,甚是脸熟,但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人阻住“四弟”发话,右手倒提兵刃,微一拱手,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这大猩猩是姑娘家养的吗?”
  赵玉瑛可觉得这两人面熟得很,正有寻思,闻言见人家问得和善,淡淡一笑,答道:
  “我姓赵名玉瑛,这黑子正是养家,但不知众位,因何与他打了起来?”
  另外几位汉子,见自己的首领竟然是一反常态,对人和颜相问,都不由诧异地望着他,猜不出他到底是何用心?
  那人并不管别人颜色,唇角流露出一丝狞笑,声音却仍然平和地道:“我等兄弟,路过此处,因见这船只搁置沙滩,十分奇怪,上前查看,不料竟遇着这猩猩盘踞舱中,不问皂白,见人就打,我兄弟迫不得已,故才想下手将它除去,今既晓得是姑娘之物,自然又当别论了。”
  这番话入情入理,不由赵玉琳四人不信。
  尤其是赵玉琳,更是歉然一笑,道:“这船亦是我姐妹的,黑子在此看守,不料竟冒犯诸位,引起误会,我姐妹十分不安……”
  那人不等赵玉琳说完,干笑两声,接口道:“姑娘不必道歉,既然事出误会,我兄弟也不便再说别的,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等赵玉琳回答,回身打个手势,径自沿江向下游奔去!
  另外十二人,虽不明这人之意,却又似不敢反对,各自忿忿瞪了赵玉瑛一眼,刹时没入一座疏林之中。
  朱玉玲、苏玉玑都想不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好说话,三言两语,便即退去,不由十分惊异!
  赵玉琳初次出山,更不了解这些人有何用心,芳心中确实歉疚,颇怨瑛妹妹不问是非,动手便打。
  幸亏这干人识得大体、不愿计较,否则,虽属误会,也必然大打一场,因此,她不由白了赵玉瑛一眼。
  哪知目光到处,赵玉瑛螓首低垂,怔怔出神。
  赵玉琳一时以为她也同自已一般,心中歉疚,不好意思,便也不忍说她,转对猩猩黑子道:“大黑子,以后可不准随便出手,要是误伤了好人,怎么办啊!”
  黑子闻言,“哇哇”作响,又跳又叫,似是表示懂得,又似是表示并非是它先动的手,而是人家先逗它的!
  赵玉琳也不理它,微一摆手,低叹一声,道:“妹妹,回去吧。”
  赵玉瑛突然“啊”的一声,似方回过神来,只见她微皱双眉,边走边问赵玉琳,道:
  “琳姐,你觉不觉得,方才那两人十分面熟啊?”
  赵玉琳“噢”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四人回到房中,方才落坐,忽见丫头来请。
  四人不知何事,忙随丫头来至上房客厅。
  她们四人尚未入室,猛然闻得室内传出一阵哈哈的笑之声,及一种十分耳熟的语声,道:“你两位酸秀才,可真个清闲,我老花子终日为李公子的下落,跑断了腿,你们既然是先我而知,是成心想要我老花子的穷命吗?”
  不用看,闻声知人,必是那竹杖神乞余大维到了!
  赵玉琳姐妹自然识不得神乞,但朱玉玲二人却与他熟悉至极。故此,二人一见双双行礼问安,道:“伯伯你老可好?”
  竹杖神乞余大维风采依旧,满身油污百补衫,鞋若鸳鸯,一黑一黄,白发披拂,踞坐中央,手舞足蹈,正在说得高兴。
  一见赵氏两娇,美似天姬临凡,施施然入室,已惊大了眼。
  及至朱、苏两人随后而进,安祥行礼问好,顿时又起眼来,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笑道:“黄毛丫头十八变,这话可一点不假,你没见这两位,前半年还蹦蹦跳跳的,数月不见,可真成了少奶奶啦!可喜可贺,酸秀才,我看你还不快请我老花子好好喝一顿吗?”
  朱、苏两人粉面微红,心知他最喜欢开玩笑,认不得真,礼毕朱玉玲朱唇轻启,道:
  “伯伯,这二位姐姐,是东海神尼之徒,也便是玉瑛的儿时伴侣,结发未婚妻室赵……”
  竹杖神乞余大维闻言霍然立起,嘻笑尽收,抱拳拱手道:“幸会二位姑娘,神尼地老人家这一向可好?”
  赵玉琳姐妹对这位神乞,心中颇常好笑,但此际见他霍然庄重起来,便各自万福施礼,莺声齐声,道:“谢谢前辈的关心,家师托福,健朗如昔!”
  说罢,与朱、苏两人齐向一旁陪坐的南北两儒行礼拜见。
  南儒金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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