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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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与我-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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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辽远,让见识过熙熙攘攘的金墉城的童焱,只觉得此处壮阔的好似不是同一个世界,又觉得这番景象有些眼熟。
咦……眼熟?
童焱一愣,不禁稍微回忆了一下。是在波尔卓生活时看到过同样的日出吗?好像又不是,那是更残旧的印象,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在很久以前的什么地方曾经看到过。
“这还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在这茫茫草原上,居然还能与姜姑娘重逢!”耳边忽然响起雷枢的声音,他正策马行在童焱的一边,将她的意识又拉了回来。
雷枢作为州候家的公子,本不用跟着骑兵出来为打击流寇而奔波,倒是他自己闲的发慌,便跟着虎雷营在外面扫荡了大半个月,然后才在极小的概率作用下遇上了童焱。
这……不得不说就是缘分啊!
“不过当初在金墉城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姜姑娘居然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雷枢仔细的打量着沈昙,“难怪我觉得沈公子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当时在禁军包围中救走姑娘的人吧!”
雷枢作为七峰村一事的知情人,再加上大概从牧民口中听说了那套临时编的“私奔说”,于是这时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童焱他们是一对亡命鸳鸯了。
童焱佩服雷枢的好记性,只是现在她跟沈昙是共骑一匹马,听了打趣后不禁面红耳赤,更感到从背后传来阵阵燥热,按照她的本性,她此时恐怕早就该连忙挥手的大叫“误会误会”了,可是不知怎的,开口否认跟沈昙的夫妻虚名竟让她犹豫起来,就好像刚踏入一个迷离的梦境,不知道是否该抽脚离开。
可就在这一晃神的当上,背后的沈昙却悠悠开口:“拙荆昔日承蒙雷公子照顾,沈昙在此谢过了。”
“咯”童焱被口水呛的一噫。一是没想到沈昙居然也不否认,二是没想到……“拙荆”?这词他都能用到自己身上?!
她不可置信的仰脸望去,却发现沈昙并没在看她,只是脸色不善的盯着前方,难以捉摸。倒是雷枢之后听说起两人误吃喜宴后的哈哈大笑,略微打破了童焱心头的尴尬。
“哈哈,所以两位以后可得悠着点了,这里的盛宴可不能随便吃的。”雷枢笑着揉了揉眼睛,“草原上的姑娘们确实又直接又豪爽的。”
经他这么一说,童焱又忽然想起了在流寇手下幸存下来的牧民们,除了留下性命的女人外,在他们清理战场的大半个夜里,一些侥幸从屠杀中逃脱的男性也陆续返回了营地,只是剩下来的人数还是不足以支持草原上艰苦的生活。当时童焱就见那位英姿勃发的女将领用胡语跟牧人们说了些什么,他们便纷纷收拾东西开始跟着军队行动。
“雷大人,那些人是要跟着军队进城吗?”她回头望着最后头的胡人队伍,不解的问道。虽然城里的安全肯定更有保障,但是牧民们能放弃自己的生活方式吗?
“不,我们只负责把他们带到靠近武威的布帕尔,那里有巴榭图部的聚居区,所以大嫂才劝他们迁到那里去。”似乎是以为她是在担忧部落的存亡,雷枢补充道:“放心吧,大嫂曾是巴榭图的公主,她会照顾自己的族人的。”
“公主!那位夫人吗?”终于回到了说汉语的环境中去,童焱的语言敏感度也再次回复。
雷枢略有一顿,不过很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她在嫁给大哥前,是巴榭图大汗的女儿……”
“又在嚼我的舌头了吗?”正说着,一匹通体赤红的骏马驰来,女将领插进了童焱他们和雷枢之间。
她头上的护盔已经摘掉,波浪卷的头发顺风飞扬。白天看时,童焱发现她轮廓立体,肤色白皙,眼睛呈灰蓝色,果然是有着比雷枢更浓厚的胡人血统。
“我哪敢呢!”雷枢忙笑着岔开了话题,“我是说马上就要到雍州地界了,真想赶快回去洗个澡。”说罢他一抖手中的缰绳,率先往前奔驰。
随着雷枢的身影往前望去,已能看见些微露出地平面的城墙,童焱百感交集之间,轻轻叹了口气。
费了老鼻子劲出国,结果又被“遣送”回来了吗?

68胡与汉(A)

从武威到成纪,再由成纪向西南走大约十几天,就可到雍州州治所在,同时也是州候府所在的凤翔城了。
雷枢一直没忘记当初说要款待童焱的约定,还抱怨她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混迹在草原上都不去找他。
童焱讪笑没法回答,她哪里好意思说她其实根本不想去州候府做客。经过暗算太皇太后的事后,她还不知道雷枢到底算是哪边的,就这样接受他的招待,万一他去通知了郁元机怎么办?
可是对上雷枢那张热情洋溢的脸,这些话她又说不出口,只好私下里跟沈昙通了通气,要他时刻留心——虽然雷家看似真心实意,但他们也得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沈昙还是第一次得知雷枢的详细背景,便不免面带责备的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再碰不上他了,哪知道世界这么小……”童焱委屈的对着手指,“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能说不去了吗?”
沈昙瞄了眼前方不远处的雷枢,“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大不了就直接问他。”
“喂喂!千万别啊!”童焱赶快抢过缰绳,阻止沈昙策马上前,“这话怎么问的出口?万一人家没那意思怎么办,那以后相处多尴尬啊!”
“嗤”沈昙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微微俯视着童焱,不以为意道,“其实你有什么好怕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啊,不是还有我吗!”
通过以往经验看来,有你没你都是一样!要变糟的事情还是会变糟——以前的童焱大概会这么反驳,只是现在……听着沈昙略微别扭的保证,她却无法利索的抢白回去了。
因为除了雷枢,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在困扰着她:那就沈昙。
她一路上都没明白沈昙为什么没有出言否认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愣在那里没做声,可是沈昙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才对吧。而且现在两人不是在胡人部落里,也不用再怕被拉壮丁似的招婿了,为什么他没有嫌恶的把两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呢?那才是他的一贯风格啊。
这么想着,她就总忍不住偷偷对沈昙察言观色。想问吧,又有些不好意思。也许人家只是懒的解释,随便一说而已,自己却当成一回事的放在心上,岂不是显得自作多情?但是不问又憋的慌,以往全不当一回事的对话,现在听来总容易想歪,加之她还一直跟沈昙共乘一匹马,简直就是坐立不安,跟得了痔疮似的。
更尴尬的是,她的苦恼看在别人眼里却全不是一回事。同行的州候夫人——那位名叫茂夕的巴榭图公主,就不止一次的打趣他俩,秉持着有热闹绝不袖手旁观的彪悍民风。
“两位应该是新婚不久吧?”
“啊?!为……为什么这么说?”童焱手忙脚乱的想在马上正襟危坐,这副窘态立时又惹的茂夕夫人咯咯直笑。
“因为两位现在对视的时候还会害羞啊。”
那……明明就是尴尬好不好!
可童焱自知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解释时机,现在再想说清事情原委,也找不到好的切入点。她只好一边心里流着汗,一边听沈昙在她上方不客气的咳嗽着,傻笑着试图挽回道:“哪里……那个……因为我们平时也不怎么看对方。”
“哦?难道晚上也不看,都是直接吹灯拔蜡的?”茂夕夫人瞪大了漂亮的浅色眼睛,做出副艳羡不已的样子。
“咳”童焱一口口水卡在嗓子里,不假思索的反驳道:“不是啊!没有黑的!”
“哦,那就是点着灯的!”
“嘶!”刚想再申明的童焱忽然浑身一抖,只感到有人在她腰部狠狠掐了一下,她回头看到沈昙那张无言的威胁“闭嘴!”两个字的脸,识相的乖乖收了声。
“不过两位倒确实见外的很……”雷枢也笑着策马跟来,好在他的论点要比自家大嫂收敛一些,“都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对方,好像普通朋友似的。”
难不成以后要叫“夫君”?“昙郎”?
童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呃……我也会叫他外号的,是吧兔子?”
说罢她抬起头来对着沈昙咧着牙笑了一笑,心想幸好我还有这个绰号可以搪塞一下,但是她自己却是没绰号的,看看这个死兔子怎么应付。
果然,沈昙臭着一张脸眯起了眼睛,似乎感到很为难。他确实一直都叫她“姜焱”或者“蝼蚁”,这时候也说不出别的名字。但是他跟童焱一样,像“拙荆”那种称呼喊一遍就够他别扭的了,可不想时时挂在嘴边。
“……我……偶尔会喊她‘小焱’……”纠结了半天,他终于想出了这么个新名词。盖因为他听张枭羽喊过童焱“小焱焱”,过于恶心之际他决定去掉一个字,听着……嗯,还像是那么回事。
童焱一听到这新称呼,先是本能的觉得肉麻兼带想笑场,可忽然一线思绪窜过她的脑海,让她又怔怔的盯住了沈昙,目光有些古怪。
这样的表情不禁让沈昙皱起了眉。怎么?莫非我这么喊还委屈了你不成?切!如此渺小卑微的名字换成以前求我我也不开口呢!
他心里泛着嘀咕,语气就不自觉的尖刻了起来;“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啊?没……没什么……”童焱像是忽然回过了神,含含糊糊咕嘟一声,又低下了脑袋。
其实,她刚刚是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场景和这个名字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洪崖山上的回光洞。
对了!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感觉诡异的“沈昙”开口闭口“小焱”的喊她。
不仅如此,当她想起了回光洞的经历后,脑海里忽然又蹦出了另一个画面——那个朝阳下壮阔美丽的草原,让她感到熟悉亲切的草原,竟赫然也是在回光洞里见过的:在她以为自己又进行了时空穿越并且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波尔卓草原的风景不就是那些扑面而至的图像中的一幅吗!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据说能印人心魔的洞穴,当时对自己什么影响都没有,为什么却在今时今日忽然又遇见了其中的场景。
这问题实在超出了童焱的智商,不过眼下毕竟又是追究起来没有意义的陈年旧事,所以在茂夕夫人和雷枢一轮一轮的调侃下,童焱很快就忘了这个忽然发现的疑点,而满载着一颗饱含黄莲的心,进入了凤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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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枕千山,南带渭水。凤林扶风,吹箫引凰。
还未进城,映入众人眼中的先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针叶林木,即使已入冬季,却依然郁郁葱葱。
雍州地处西北,风沙弥漫,草木难以扎根,所以自从由冀入雍以来,童焱见得顶多就是草原大漠,如此规模的林海倒是许久都未曾看到了。
“这里是黄河流经的地方,所以水源充足,林木参天,相传古代有王女在此吹笛,引来了知名的吹箫隐士,两人终成眷属,后乘凤凰离去,于是这片林子便叫凤林,这座城也便叫凤翔。”
一路上雷枢几乎是全程介绍,口若悬河堪比全国最佳导游奖获得者,似乎经过了几个月还没把归乡的激动消耗干净。
沈昙反正是不动如山的平静表情,童焱为了表示她在注意倾听,不免扬着一张笑脸,不时点头,这个时候嘴也有些僵了,脖子也有些疼了。
倒是茂夕夫人体贴,拦住了雷枢的话头,“好了二叔,就要进城了,你也该消停一会了。”说着她对手下亲随吩咐了几句,又对雷枢道:“你先带人回去跟侯爷报个信,我领着两位客人在后面慢些走。”
雷枢舔了舔嘴巴,似乎还意犹未尽,不过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城门,也就点了点头,“那两位待会见。姜姑娘,晚上我们好酒好肉的招待你!”说罢留下一抹微笑,催马扬鞭的领着骑兵队率先绝尘而去。
听到“好酒好肉”四个字,童焱的情绪不禁飙升了一点点,却忽闻身后一声冷哼:“肉随便你吃,酒给我少喝点!”
一想到帐篷里那晚这野丫头酒后“无德”的经历,沈昙还会心中窝火。但童焱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所以她不满又不解的回瞥了沈昙一眼,可只见他板着个脸拉着缰绳,跟在茂夕夫人的后面亦步亦趋。
城内远比童焱想象的要热闹。大道笔直宽阔,熙熙攘攘的人流车马往来不断,两边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这让过了三个月人烟稀少日子的童焱,一时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里是西北重镇,又是通商又是驻军的,所以人也又多又杂,还望姜姑娘不要见怪”。茂夕夫人早在之前已经换回了普通的女装,俨然一副居家少妇的摸样。
“怎么会呢!夫人太谦虚了,这里实在比我所想象的要好太多了!”童焱实话实说。她原以为虽是州府,但凤翔也不过是个边陲城市,哪里料到它竟也有着不输于元阳的繁荣。
“呵呵,这话侯爷听了或许会高兴,雷家百年的心血花在这个地方,总算没在客人面前丢脸。”茂夕夫人一边说着,同时还从行囊中翻出了一顶带纱的宽严帽,将波浪卷的秀发尽数遮掩,然后放下纱幕遮住了面孔。
“少点麻烦……”察觉童焱迷惑的目光,她笑了笑解释,“毕竟是汉人的城市,虽然也有胡人杂居,但是总低人一等。”
“不过夫人可是州侯的妻子啊。”童焱好奇的问道,而且怎么说也是公主出身——尽管可能比不上金墉城里的公主金贵。
“正因为我是州侯夫人,所以更该注意,我终究……”茂夕夫人欲言又止,可很快又笑着转移话题道:“听二叔说姜姑娘对血统自有一套奇妙见解,改日可得跟我好好说说。”
“你又有什么奇妙见解了?”趁着茂夕夫人在前领路的时候,沈昙顺口问了一句。
童焱差点也没想起来这事,后来才把当初对雷枢阐述过的“动物要纯人要杂”的那套基因学说又跟沈昙解释了一遍,但看来神仙的科学知识也没超过时代的限制,沈昙听完后只是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为了哄人开心,你这歪理倒是蛮多的。”
这又关哄人开心什么事啊?童焱不解的偏头望去,却再一次只得到沈昙一个傲然的下巴。其实一路下来,童焱觉得有些事情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可有些就是……让她不能不想歪。比如之前她坚决反对雷枢他们称自己为“沈夫人”,兔子那不痛快的反应就真真让她费解。
他到底都在别扭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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