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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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与我-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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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事情不宜外扬,屋里除了他,便只剩童焱、雷枢和雷桓夫妇四人。诸人都默默看着施法下发出黯淡光辉的玉佩,无心言谈,安静的环境衬托着轻不可察的念咒之声,越发显的悠远而醉人,童焱就是这样听着听着,开始神游太虚。
穿透过那方桌上的玉饰,她竟好像看见了一个少年埋首哭泣,看见雷府正堂上的漫漫白幡,还看见沈昙站在山崖边,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时之间,似乎有许多画面从她脑中滑过,那种千头万绪却抓不找一丝的茫然感,令她忽然忆起了洪崖山上回光洞中的离奇境遇。随着画面越来越混乱,脑子就如同粘稠的浆糊一般竟是隐隐作痛。童焱忍不住想猛拍自己几巴掌走出魔怔,却是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屋内窒闷的气息。
“沈公子……可有消息了?”眼看沈昙垂手睁开双目,茂夕夫人开口发问。她身体向着沈昙的方向微倾,眼神中是一抹浓浓的担忧。
“大约在城西100里以外,只是……”沈昙摇了摇头,似是有点疑惑,“虽然这个玉饰跟着小少爷的年份有限,以致无法再深入探查,但是……总觉的还受到了什么的干扰……”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茂希夫人,沉重道:“抱歉,气息不强,我已经无法再精确了。”
“无妨。”冰冷的声音忽然从上首位置传来,雷桓十指交叉抵着头,直到这个时侯才缓缓开口,“城西吗……琅胡街、田侯坊,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倒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
“那么大哥……”雷枢眼睛一亮,接下来的话似是被雷桓猜了个正着。
“不,不用现在急着去找人。”室内烛火一晃,照的雷桓的目光也变的闪烁不定,“二弟,你带一队人马秘密由西门往内搜索,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约定之日那天,我还是准时赴会。”
“为何多此一举?”茂希夫人不由皱眉,“如果能提前找到吟儿自是最好了,对方本是暗里出手,吃了哑巴亏也绝不会声张,这对我们和朝廷的关系都有好处。”
“好处?”雷桓转首瞥了茂希夫人一眼,他的声音不大,但冷的似能结出冰渣,“现在朝廷连我的家人都敢劫持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处?”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不是你们汉人自己的话吗!”面对股冰冷的视线,茂希夫人也没有妥协的意思,她墨玉般的直眉微微上扬着,是一种有别与婉约的英气。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眼见着茂希夫人和雷枢明显就是欲语还休的模样,到底还是雷枢动了动嘴。
“……大哥……毕竟搜寻小吟是最首要的,至于与歹徒约见,不如由我……”
“没必要。”未待雷枢说完,雷桓就摆了摆手,“对方指名道姓是要我去,若是由别人顶替,那我岂不成了笑话?”
“雷桓!”茂希夫人最终没有忍住,音调都高扬了上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你讲究尊严和面子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
“申屠茂希!”雷桓也厉喝一声,打断了妻子的发言,“我雷桓说过的话从不反悔,这点你无需时时提醒我。”
“你……”茂希夫人一口气仅化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字,之后就卸尽了力气,只目光复杂的看向雷桓,“是啊,你只要记着就好了。”
几分生硬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也不知是在嘲讽对方还是嘲笑自己,说罢她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夹杂着在场人士都没听懂的几句胡语。
室内就这样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弄的童焱也很不自在。她偷眼瞄瞄这又瞄瞄那,对于现场气氛和早就不知扯到哪里的主题感到一头雾,不过说来说去也都是他人的家事,她自觉到没有说废话的立场,便学着沈昙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始终学不来他的安然超脱。
好半晌后,唯一剩下的另一个相关人雷枢,还是不得不追问一句,“那么大哥……等你跟对方见面后,又准备做什么呢?”难不成真的要把虎符交出去?
雷桓倒是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从刚才的尴尬之中缓了一下,阴霾的神情减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冷笑,“对方既然敢来,我怎么着也该露个脸以尽地主之谊吧,而且我也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雍州的地界上跟雷家作对!”
一个灯芯忽然在这个时候爆了一下,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童焱一阵恍惚,莫名觉的有一股重压盘横在心头,说不出来又挥之不去。

73番外:被一笔带过的一天

若从结果看来,童焱的人生无疑是波澜壮阔峰回路转跌宕起伏祸福相依的,不过实际上,这么多绚丽的形容词也仍是由平平凡凡的每一天堆砌起来,如果忽略掉所有那些具有重大意义的转折点的话,童焱姑娘的每一天可以说是相当的乏善可陈——甚至有点……悲催。
“你给我闭嘴!”被戳中的某人忿忿不平的抄起一块板砖,朝话者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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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刻,也就是北京时间5点15分,童焱在知了的聒噪声中被吵醒。她掀掉覆在身上的男式外套,顺手抖了抖上面的露水,再揉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迎来了逃窜路上的第N个不值一提的早晨。
这是他们俩离开泗亭之后的某一天,距离下一座有人类活动的城池还不知道有多远,也不知道究竟还要走多久。
天色还是一层灰白,散不去的雾气像保湿剂似的弥漫林间。童焱万分庆辛眼下不是寒冬腊月,否则早在露宿野外的第一个晚上她就会毫无意外的玩完儿,可惜夏季对于“野营”也不是那么美妙,她一边起身一边抓耳挠腮,悲愤的细数着自己昨晚又被多少蚊子蹂躏了。
径自整理了一下仪容——尽管整不整都差不多,不远处就传来了脚步踩压草丛的声音。
“早上好啊,兔子。”用脚趾头也知道是谁,童焱两手盘着头发,回头看去,果然是沈昙兜着几个野果子回来了。
“吃吧。”沈昙还没坐下,就将下摆里的果子往地上一抛,童焱坐在地上仰视他,顿感自己的人格尊严遭到了蔑视。
“难道我是散养的家禽吗……”她嘟嘟囔囔的嘀咕着,一边意兴阑珊的拨弄着那几个果子。
实在是提不起胃口啊!
自从走入这片山林,她就一天三顿的吃野果,连唾液都要带上果香了。再吃下去,她觉的就可以去跟释迦摩尼PK一下,看看谁的肠胃更加素净。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童焱满脸嫌弃的拎起一串野葡萄,再看看地上的野梨子和野苹果,“有没有味道比较像荤菜的水果啊?”
沈昙带着遮面的面纱,但感觉就像是白了她一眼,寓意着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童焱开始啃起她又一次的水果大餐。
老实说,水果这种东西挺好的,养血美容、养阴润肺、宣肺理气、滋补肝肾、清热解暑等等等等,问题就是……它不抵饱。
走了一会山路,日头还没爬到头顶,童焱的胃就开始一阵阵的唱起了咏叹调。
“喂喂,再找点吃的吧?”童焱压了压自己的肚子,里面的饥饿声又更响了一些。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沈昙走在前面,终于有些不耐烦。
“是又怎么样啊!”饥饿感、燥热再加上长期风餐露宿的精神压力,童焱不怎么能管住自己的嘴,“我就是饿死鬼!那你呢?你还是个活死人呢!我俩半斤八两!”
“你跟我半斤八两?”沈昙哼了一声,腔调不屑。
童焱愤懑的一比中指,“说半斤八两还是高抬你了,这个迷路的大笨蛋!”
“喂!你不也不认识路嘛!”
“我不认识我就直说不认识!我可从来没假装自己认识过!”
“自从我升仙后,这世上都过了千年了,我千年前记得的位置,怎么可能一丁点都不变!”像是被戳了痛脚一般,沈昙也激动了起来。
本来王朝更替就是常有的事,千年前这里确实也该是一座城郭,谁知道现在渣都不剰的变成了一片山林。
“就算如此,这种可能性你也该一早就考虑到啊!”
“不真的走走怎么知道。”
“那我们现在走也走了,路也迷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童焱一跺脚站在原地不动了,紧紧逼视着沈昙。
在这炯炯的目光之下,沈昙顿了顿,终是音量降了几倍,嘀咕道:“那就……接着走呗。”
“呜呜,我不干了啦!换演员!换剧本!”童焱一瞬间被脱力和无语击中,揪着自己的头开始撒泼。
“切”,沈昙早已看惯了她这胡言乱语的倒霉相,只是皱着眉头向远处眺望,却忽然眼睛一亮。
“别喊啦,有人!”
“啊!哪里哪里?”童焱像是被一下子按了“暂停”键,瞬间收声,同时惦着脚尖搜索。
果然就在前方几百米开外,有个与翠绿色迥然不同的颜色若隐若现,看那轻飘飘的背影,似乎还是位女子。
好几天没见到人影了,这种发现自然宛如沙漠里撞上绿州般让人兴奋,童焱当即向前方追去,边跑边喊:“喂!喂!前面的那位!”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回头张望,确是个妇人。追的近了,童焱还看见她一手挽着草篮,另一只手牵着个幼童,俨然一副农家少妇的装扮。
“大姐!大姐等一下!我们想问个路!”
童焱跑的更起劲了,可先前那位妇人起初是一脸茫然,待看到童焱后又是一愣,随即又变的一惊,竟是拉起孩子的手走的更快了。
啊?搞什么?没听见我说要问路吗?!
童焱被这忽然的变化弄的一头雾水,不禁加快了脚步,“大姐!等一下我们啊!”
前面的人还是没有停留,几乎可以说是逃窜一样,没一会,终就在遮遮掩掩的密林中跑的不见人影了。
“呼……呼……怎么这么没爱心啊!”童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有团闷火在心里熊熊燃烧,只得靠着一棵树停了下来。一边寻思着那妇人干吗像见了鬼似的见她就逃,一边回头去看沈昙。
沈昙自然是不屑于像她这般拔足狂奔,他依然保持着神仙般的步调,不快也不慢,晃悠悠过来。只不过没了那身飘逸的行头,藏头露尾一身层层叠叠裹的跟粽子似的沈昙飘过来那模样,实在是……
“……”一瞬间,童焱似乎明白了那女人为何看见自己反倒跑的更快了。
“都是你都是你!你说你搞成这副样子,是个人都不会认为你是好人!”与摆脱迷路困境的机会擦身而过几个时辰后,童焱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她本来就对沈昙这般穿戴的原因十分纳闷,现在更加觉的此行为极端不妥了。
“你有完没完!”沈昙自己似乎也被这个现实打击到了,但他有他不得不为的理由,也不甘心当罪魁祸首,“你自己打扮的也不像良家妇女。”
“你还有理了你?”童焱气的一哽。她做少年装扮本是为了规避危险,到这兔子嘴里怎么就成了不像良家妇女?
“我再不济至少也是光明正大,才不像你这样形迹可疑!”
“得了得了,至少我们还是发现了这有条小路。”走在之前妇人走的土路上,沈昙少见的主动退让,好让耳根清净清净。
童焱见此也只好住口,天干燥热,她实在该比沈昙更节约口水才是。
就这样又不知跋涉了几多时间,日头偏西,金黄的余韵将树林变的好似迷离的梦境,连带着那路的出口仿佛也是梦境一般,直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尽头。
“NND,这路是省际高速吗?”难不成从这一直修到西藏!
童焱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口诅咒了,沈昙走在她的前面不远,拉长的影子正好能让她遮荫。
“既然有路,自然有人走,耐心点。”
“哎,没想到你还能说出名言。”抹了一把汗,童焱顺口吐槽。
“什么名言?”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一个小个子板寸头一直对社会的不公进行强烈抨击的弃医从文的男人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昙不客气的冷嘲一声,“别把我跟这种穷酸文人相提并论。”
啊啊,鲁迅先生,你被鄙视了。
童焱耸耸肩,心中暗笑。
“咦,又是人?”前头忽然一停,走的近乎机械了的童焱就差点一头撞上去。
“哪里哪里!”她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放眼四望,真真切切的又在这林间小道的前方看见一个人影。
这次的背影人高马大,扛着个布袋,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至少也不会大惊小怪才是。
不过童焱还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她没有第一时间便放声呐喊,而是拉着沈昙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
“这位大哥!”直到追到那人身后,童焱才兴奋的一拍对方肩头,“你知道这路通往哪里?还要走多久?”
“呀呦妈啊!”尽管是个男人,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肩,男子还是吓了一跳。但是当他看清身后的童焱和沈昙时,却又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哎呀,太好了!迷路到现在,终于让我碰上人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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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虫鸣、鸟鸣。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充斥在这夜晚的森林中,仿佛海潮般将童焱和沈昙包围其中。
围着一个小火堆,童焱盖着从沈昙身上拔下来的外套,极端郁闷的无法入眠。
“真是见鬼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城市啊?我不想吃水果啦!”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沈昙揉了揉眉头,纵使他能不吃不喝不睡觉,也未必没有精神上的疲劳。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郁元机那帮人的威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童焱也不管他,自说自话。
“什么时候我和你的契约才能到头?你这个衰神赶快给我回玉京去。”
“呵,彼此彼此。”
“别罗嗦,扇快点!”也不看他,童焱手一拽沈昙的袖子,示意他扇子的频率再加加速,最好把蚊子全给扇走。
“你不是想我离你远远的吗?”沈昙手摇着一片不知名的大叶子,看着背对着自己缩成一团的童焱,阴阳怪气。
“那也得等你给我赶完了蚊子,勤快点啦,昨晚又被钉了好几个。”
“哼!物以类聚,不愧是蝼蚁之辈!”
“好说好说,兔子!”
“蝼蚁!”
“兔子!”
“臭蝼蚁!”
“死兔子!”
……
漫漫长夜,仍在继续。
而新的不值一提的一天,又即将到来。

74番外 逍遥赋

泉下泥销骨,人间雪满头。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溢血,胸口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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