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气势汹汹冲下车来,分两路包抄到丁克面前,“我看不给你点教训你他妈不知好歹!”
说着话,其中的一位一把丁克拉下车,另一位挥拳就打,丁克躲着没有还手。脸上生生挨了两拳,其中一拳打在眼眶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丁克咬了咬牙,把涌上来的一股暖流咽了下去。
“二位气消了吗?气消了我走了。”
丁克看着他们,话说得不卑不亢。
二人反倒有些愣住,互相看了一眼。
丁克明白这一眼的含义。
意味着此事基本在这里划了个句号。
他再没理那二位,坐上车,倒档,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座写字楼驶去。
第四部分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暖
6点已经过去了3分,楚洁有些失望地转过头,朝面前的地铁站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喇叭声。
楚洁笑了,停住脚步,回头。
那辆红色夏力车像狗一样驶到她面前。
“我还以为你有活过不来了呢?”
“那怎么会?就算有国家总统拦我的车,我也得先完成接你的任务。”
“看来监狱生活把你的嘴变甜了!”
楚洁说着话,坐进车内,顿时愣住,“你怎么了?”
“没事儿。”
丁克故做轻松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遇到两个调皮的乘客,没事儿。”
“还没事儿,都肿起来了。你应该赶紧去医院看看,看鼻梁骨受伤了没有?”
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真的没事儿,不用去。”
“你别不当回事儿,要是得了破伤风你就麻烦了,还是去看看吧。”
丁克沉默。
沉默是因为他想到了过去。
过去楚洁也曾经这样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他想伤害她,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生活也许就是由无数个阴差阳错组成的,丁克遇到庞娜,庞娜遇到夏力,夏力伤害丁克,丁克由此认识楚洁,而三年后,生活像转个圈又回到原地——
丁克沉默着,丁克的沉默似乎让楚洁有些生气。
楚洁做出一副要下车的神情,“你要是这么固执,以后我再也不坐你的车了。”
丁克便不再沉默,他看着这个阴差阳错遇到的女人,内心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暖流,那股暖流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让他突然间体会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暖。
是不是连感动也是阴差阳错的,不知在什么地方等着你?
丁克边感动边想。
33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四个菜。
一瓶酒。
红酒。
人已经就绪。
立果。
只等夜归人丁克。
但丁克却迟迟不归。
立果有些坐不住了。
他应该知道自己的生日。
从认识到现在,丁克没有一次忘记过他的生日。包括在监狱内的3年。每到这一天他都会收到那张由监狱寄出的贺卡。
卡是自己做的。
但却弥漫着一股温暖,暖得立果暗暗发誓要帮助丁克。无论他做什么他都帮助他。
因为只要他在,他就会感觉到在这个城市不寂寞、不孤独,无论这个世界是欢笑还是落寞,都不会让他感到不安。
在他过去的32年的生命旅程中,这个世界只有丁克一个人始终在关怀着他,牵挂着他。在他最寂寞失意的时刻给他寄上一张贺卡,或是打上一个电话。
随便他用什么方式,只要记住他。
他就愿意为他去坐牢,为他去杀人,甚至为他去死。
而现在,已经过了约定吃饭的时间,这个人却迟迟不归。
所以,立果无论如何再也坐不住了。他拿起电话。
34
“喂,在哪儿呢?挣钱不要命了?赶紧回来吧。”
“有事儿吗?”
电话中生硬地问了一句。
立果怔了一下,“没事儿,回家吃饭!”
“现在不行,我有点事儿要去趟医院。”
立果心提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
立果站起身,“你去哪家医院?”
“朝阳医院。”
丁克刚说到这儿,窗外出现一名维持秩序的交通警察。
楚洁赶紧提醒着丁克,“有警察!”
“好了,有警察我不跟你聊了,再见。”
丁克挂断电话。
丁克居然挂断了他的电话!
而且从他的口气中似乎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生日的信息。
一丝也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说话的声音。
虽然很弱,但却逃不过立果的耳朵。
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却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什么人能让他忘记最好的朋友——不,比朋友还要亲近得多的立果的生日!
立果再也坐不下去了。他起身拿起钥匙。
车的钥匙。
23分钟以后,立果便在朝阳医院急诊室走廊见到如下情景。
35
当时丁克脸上贴着一块棉纱正从处置室走出来。
焦虑不安的楚洁快步迎了上去,“怎么样?疼吗?”
丁克摇头。
“大夫怎么说,骨头有危险吗?”
“没事儿,就擦破了一点皮。”
丁克轻松一笑。
楚洁嗔怪地,“你可不能大意,万一要是感染了呢?”
丁克又是轻松一笑,“不会!”
“打破伤风针了吗?”
“打了。”
说着话,丁克停下来有些感动地看着楚洁。
楚洁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干嘛?”
“你真好!”
楚洁脸就更加红了起来,“别这么酸,我听着肉麻!”
立果的脸也红了起来。
36
所不同的是,立果的脸是被嫉妒之火烧红的。
当时立果就坐在医院出口的候诊椅子上,他寄希望于丁克能看见自己,就算让他看见自己的大红脸也无所谓。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就是要让丁克知道自己生气了!
但丁克却偏偏没有看到他。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楚洁的脸上。
“你脸怎么红了?”
当他们经过他身边时,立果清楚听见丁克说。
一开始立果还以为丁克问的是自己,他正要回答时,才发现丁克的谈话对象是楚洁。立果被嫉妒之火膨胀的心上,无疑又被火上浇了油。
他竟然对自己的存在视而不见!
立果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四部分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立果的本意是想追上去告诉丁克,“我等了你很久,而你却忽略了我的生日。”但他没想到却看到了更加让他窝火的一幕。
楚洁从丁克的车上下来,“行了,我回去了,你晚上也别拉活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再见。”
丁克目送着楚洁。
事实上,如果丁克就此跟楚洁分手便也罢了,但丁克却偏偏在楚洁要进楼门时又喊了一声。
“哎,谢谢你。”
丁克说道。
楚洁自然就停下了脚步,“谢我什么,你拉我下班我还没说谢呢。”
“那不一样,你让我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丁克说。
楚洁怔了一下,随即又笑了,“是吗?能让你有这种感觉我也很高兴。”
丁克看着她。
楚洁也看着他。
大家都在沉默。
沉默的意思是有太多话要说,索性一句都不说。
楚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其实那一刻彼此都意识到了什么。
“好了,走了,你也赶紧走吧。”
楚洁说。
“你就不邀请我上去喝杯咖啡?”
丁克说。
楚洁就笑了,“美国电影看多了吧,我们家可没咖啡,只有水。”
“君子之交淡如水,正好!”
“抱歉,房间地方小,孩子在写作业,换个时间吧。”
“没问题。”
丁克很君子地转过身要走,楚洁的话却又响了起来,“看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丁毅,善解人意。好,真走了——拜!”
但丁克却不跟她拜了,丁克说,“等等——”
说着话,丁克就走了上来,
慢慢地走上来,一直走到楚洁面前。
楚洁看着他。
不说话。
丁克也看着她。
特深情地看着。
不说话。
楚洁喘气自然越来越紧张,似乎刚要说什么。
却被丁克用手势阻住。
“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抱抱你。”
丁克说,丁克说着话,手已经伸了出来,轻轻地——
把楚洁抱在怀里。
而这一切全落在了躲在暗处的立果的眼里。
二十
0
还是那桌菜。
还是那瓶酒。
但菜已经凉了。
酒已经喝了。
人已经醉了!
等的人终于归来。
虽然没喝酒,但脸上同样挂着醉意。
“还没吃,还在等我?”
立果看也不看他。
沉默。
丁克从地上拣起一个玻璃杯放回到桌上,“你醉了,怎么喝成这样?”
玻璃杯刚回到桌上,却又被立果给扔回到地上。
玻璃杯在重力撞击之下,碎成一片。
“不用你管!”
丁克愣了一下,再次倒上一杯水送到立果面前。
“出什么事儿了?谁给你折磨成这样?”
话音未落,那杯水再次被立果拨拉到地上。
“我说过不用你管,你不用管我!”
丁克愣怔的表情持续了很久。
他看了眼脚下的玻璃碎片。
“你怎么了,立果,你这是跟谁呀?我是丁克,你醒醒?谁把你灌成这样?”
“你少给我装,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点儿!”
1
如果一个跟你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跟你说,“我不认识你!”通常就是说我们以后不需要认识了!
如果再加上,“你离我远点!”那就是说我们不仅仅是不需要认识了,而是后悔曾经跟你认识过!
丁克不傻,丁克当然听得出立果话里的含义。
但丁克没走。而是坐在了立果旁边。用手抚摩着他的头说,“你喝醉了,立果。”
曾几何时,这是安抚立果最好的朋友。
但今天这最好的办法却失去了作用。立果像躲避一条厌恶的狗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走向更远的地方,“我没醉,我非常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丁克知道躲避是没有用的了,现在惟一的方式就是得迎上去。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立果,如果是我的事,你跟我说,没必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什么话说不了!
“我没有你这样重色忘义的朋友!”
立果脱口而出,连想也没想。
连想也没想就说出的话,一定是想了很久才说的话。
想了很久说出的话像子弹打在了丁克的心上。
“你是不是误会了,立果?”
丁克说。
立果却突然暴怒起来,“我跟你说我清楚的很,你别用误会来开脱自己!”
丁克看着立果,沉默。
“你用不着装成无辜的样子,好,我问你?你还是我敬重的大哥吗?”
丁克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以为你是个有仇必报,嫉恶如仇的人,所以我才敬重你,叫你一声大哥,可结果呢,你却变的如此懦弱,老婆被人家抢走了,自己进了监狱不说,害得朋友也跟你进了监狱,而且就这么忍气吞声,整天跟人家不要的女人在一起,我真的替你感到羞耻,我实话告诉你,在我心中,那个嫉恶如仇的大哥已经死了!”
立果的话像子弹,机关枪的子弹,接连射在丁克的身上,正中丁克的要害。
丁克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丁克知道立果这么说话是需要他解释什么。
但丁克不想解释。
“对不起,立果,我让你失望了!
丁克说完,木然地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却又被立果的话拦住。
“你想别走,我问你一句话。”
丁克站住,没有回头。
“你幸福吗?”
立果问,丁克沉默,沉默了许久。
大概超出了立果的等待时间。
立果就冷笑了一下道,“说不出来是吧?那就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出来吗?那是因为你爱上的是一个曾经给你戴绿帽子的人的老婆,人家把你老婆给抢走了,然后把不要的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你,所以你矛盾,我说得对吗?”
丁克无语,但脸色铁青。
手渐渐攥成了拳头,甚至挪动了脚步,但最终手又松了回去。
丁克转过头,冷冷地看着立果,那两道目光像剑,砸在立果脸上。
曾几何时这样的目光只用在了夏力身上,现在他却把这样的目光用在了朋友身上,替他入狱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身上。
他知道他不该把这样的目光用在立果身上,但此时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内心痛苦就要膨胀。
他在克制。
他一字一句道,“我想不到这话会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我朋友的话,我会杀了你!”
第四部分能拯救你的人是自己
丁克冷冷地说。
立果冷冷地听,默默地流。
倒流!
那双猫一样敏捷的目光透出些许的悲哀。悲哀的目光看着丁克。
“你知道吗,让我很伤心!”
丁克无语,沉默。
“你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讲什么最重要吗?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