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云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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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云廷-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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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这味道,心间也泛起一抹宁静满足。展云接过左辛递过来的小碗,唇映浅笑看着两人,也没说什么。
  众人各自落座,喝了些梅子汤,吃了些水果茶点,一边传递翻阅萧家从睦州寄过来的信。先时因为苦水镇的事,萧长卿出了镇子就往家里寄了封信,要求家人把藏书阁里所有有关七笙教的记载手抄一份送到汴京来。因为当初没想到会住进七王爷府,就按照左辛所讲写了一位汴京好友的住所。
  众人各自仔细看过信中内容,更觉眼前这个案子跟七笙教脱不了干系。萧长卿和左辛又听过展云讲述今天白日刚发生的案子,一众人都陷入深思。末了,萧长卿啜着梅子汤,若有所思的嘀咕了句:“三十年前,少说到现在也该有三十五六岁,和那夏陆珍一般年纪了。”
  展云在一旁摇着折扇轻轻颔首:“那金霄白以及那个白姓的神秘男子,都是三十出头年纪,我想他们口中的七公子,应该也差不多。”
  周煜斐将书信折好收回信封,又递还给萧长卿:“这上面说当年七笙教被剿,其中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蹊跷之处。而且那个教主年逾三十却依旧貌若少女,确实古怪至极!”
  经过苦水镇一事,众人已经知晓,当年所谓七笙教教众皆年轻貌美,驻颜有术一说,不过是以讹传讹。因为当年七笙教崛起不过六七年光景,便为江湖中人联手剿灭,其中大多教众入教时不过十三四年纪,到被剿灭之时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自然年纪极轻。至于容貌美丽,则与那七笙教主订下的古怪规矩有关:选择教众时,容貌是排在第一位的。
  三十年后在苦水镇,虽然赵璘,金霄白等的行事作风与当年大相径庭,但对于追随者的容貌仍极挑剔,不过原因却更简单也更粗鄙龌龊一些,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也因此长相普通的男女才会沦为取血工具。
  如今关于七笙教种种,与如今手头这起案子最大的关联之处,莫过于信中提到的七笙教秘术。按照萧家典籍所载,取妙龄处子之心头血,于每月月圆之时饮下,再配合以七笙教不外传之内功心法,可涤荡内里,驻颜养生,若长年坚持,甚至能够气血更盛,经年不老。
  且不论这记载是否失真甚至纯为杜撰,但至少能够解释为何会有人活剖人心。再加上之前段尘的推断,选择名列翘楚之人为目标,这两名凶手的目的已经不言而明。与之前苦水镇那些人只是为了肉|欲享乐蹂躏无辜男女,并且炼制药丸收买朝廷官员不同;这回这两人,怕是真着了魔,打从心底里相信心头血的功效,认为能够通过吸食人血达到驻颜养生的效果。
  精心挑选猎物,采用不知名的手段将人迷晕,又在死者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活生生摘走心脏,最后再饮下心尖血液,只为能换得美貌与长生。这样的人,简直与妖物无异。明明是炎炎夏日,夜风微熏,屋里众人却禁不住生生打个寒颤。这次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又想起两名女子死后均被人取走血色环佩首饰,周煜斐一边摸摸后脖颈,有些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我说,其中一个,不会是女子吧?”要是男人的话,没必要又挑首饰又照镜子的,不过若真是女子,想想更让人不寒而栗!
  赵廷则想起之前在苦水镇展云给自己讲的事,不禁侧脸看向展、段二人:“你们说,那个武功奇高的,有没有可能是当初苦水镇那个用飞刀伤人的白姓男子?”按照之前展云说法,那人身法诡谲内力深厚,而且轻功也了得,如此一来,倒与下午时候他们推断的其中一名凶嫌特征相符。
  展云与段尘对视一眼,后者思量片刻,轻声答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次这两人,即便不是咱们之前见过的白姓男子,也与七笙教脱不了干系。”
  众人都点头,这话说的没错。萧长卿一边嚼着莲子糖,单手撑着脸颊吁出一口气:“这个七笙教还真是盘根纠结,难缠的很哪!”
  赵廷沉吟片刻,低声说了句:“这话倒说的不错。七笙教一日不斩草除根,老百姓便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更何况如今连皇族中人都掺和进来,七笙教这把火,不好烧啊!
  左辛伸手把萧长卿手里的荷包拿过来系在腰上,又稍显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还吃!大半夜的吃这么多甜的,不怕坏牙齿啊!萧长卿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抢过他手边那碗梅子汤喝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瞪了瞪眼。左辛有些好笑的睨了他一眼,又转而看向众人:“你们刚才说查这几年汴京城各种比赛记录,有什么眉目了么?”
  众人又是一颓,段尘却轻声开口道:“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全。即便真给咱们查到了,也没用的。”
  赵廷几人又何尝不知。甭说三年,光一年里,汴京城各种类型的大小比赛便如恒河沙数,第一名更是数之不尽。一一对应上人又能怎样,难道派了捕役一对一贴身保护么!更何况那两名凶手里,其中一人功夫高深莫测,绝不是一般府衙中人能对付的了。真有那万中之一的几率,让谁给撞上了,也肯定死路一条,绝对没命活着回来。
  眼下,众人虽然摸着点门路,知道凶手行凶动机及大致目标,却依旧一筹莫展,无法赶在前面阻止这二人行凶。三更梆子敲过,眼看又要迎来一个黎明,却也意味着汴京城里又会有不知名的人无辜惨死。众人坐在屋中面面相觑,各自心中都有些沉重。
  92
  第九章 妖物?茜色薄烟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门外就响起周煜斐焦急呼唤:“段尘,行之,快起来!这回事情闹大了!”
  没一会儿功夫,众人就都出现在庭院。萧长卿打着呵欠,嚼着莲子糖解困:“这回又是哪家姑娘遭了殃……哎,这凶手也不嫌累,三天两早上的折腾……”
  周煜斐也黑着眼圈,一脸阴沉:“不是姑娘,是去年登科考试的状元爷!听府衙的人说,那状元夫人已经吓得晕过去好几回,每次一睁眼就说有妖物作祟……”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很快上了马车,一路往城东行去。
  进到穆家宅子,就见一干捕役将整个后院围起来,领头的黄捕头一见赵廷和周煜斐,忙上前行礼:“小王爷,周大人。”
  朝阳光辉如同碎金,铺洒在简朴庭院。苍灰色的石板上,掺杂着碎裂血肉的污秽血迹从众人脚下一路蔓延到主屋门前。段尘等初时还不解为何众捕役要将整个后院围起,如今一见院中情形方才明了。
  众人绕过脚下血污,跟随黄捕头进到主屋。“穆夫人现在前面偏厅休息,有兄弟在那边照应。”捕头一边解释着,走到门口时,却停下脚步,面上神情也有些凝重,“小王爷,周大人,诸位,容小的先说一句,这里面的情形,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这一大清早的,刚刚好几个兄弟都吐了……”
  周煜斐和赵廷都偏头看了段尘一眼,后者轻轻颔首,示意无妨。萧长卿和左辛也都是胆子大的,连同展云,众人从万柳山庄那会儿就见过不少血腥场景,再加上院子里那一溜血迹,也大概猜到屋里是何种情形。一行人先后进了屋子,却在下一瞬不约而同的掩住口鼻。
  周煜斐只觉下腹一烧,身子一个踉跄,旁边展云和赵廷各自拽了他一把,这才稳住身形。其余众人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一些异常,萧长卿一边用手扇着,另一手扯了扯衣襟:“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还这么热……”
  段尘只觉腿弯一阵发软,心间浮起淡淡甜蜜感觉,眼前也不觉蒙上淡淡水雾。展云刚强自压下胸间涌起那股热流,一偏头却见段尘神色不同往常,眼角眉梢浮现那抹淡淡娇懒,与昨夜被自己亲吻过后一般模样。眉心轻拢的同时,展云已伸手揽上段尘腰身,道了句“都先出去!”,便率先带着段尘出了屋子。
  带着人一路行至院子一角的高树下,展云一个旋身倚靠在树干,巧妙将人挡住。一只手臂环着段尘腰身支撑起她身体重量,另一手轻轻抚着佳人背心,柔声道:“别憋气。”
  段尘半倚在展云怀里,一只手扶着他肩侧,接连喘了几口气,身子仍有些发软,心口那抹悸动却渐渐消歇。展云低头看着怀中人神色变化,见她眉眼间那抹朦胧逐渐退却,眼神也恢复清明,知道她那阵情动已经压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尘抬眼看他,凤眸中透出淡淡困惑:“刚刚那个……”
  展云唇角轻牵,弯月眼眸浮上淡淡阴霾:“应该和媚|药的功效差不多,不过却比那种东西高明多了。”
  话音刚落,赵廷已经走过来,先将段尘上下一番打量,又看向展云:“没事吧?”
  段尘轻蹙眉尖,摇了摇头。三人走回庭院,就见萧长卿和左辛坐在一旁石凳,周煜斐在一旁慢慢踱着步子,之前那位黄捕头也站在一旁,几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黄捕头一见众人都回来了,忙上前拱手,面上既困惑又懊恼:“小王爷,周大人,诸位,真对不住!初时我们进去那会儿,屋子里没那股味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好这味道只是让人发晕发热,要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他这罪过可就大了。
  赵廷抬手一挥,示意他不用多说:“这事不能怪你。”
  萧长卿从腰间取出一只浅灰色的荷包,倒出几颗药丸,又看向段尘和展云:“小段,这味道和你们在石府莲花池闻到的那个一样不?”
  段尘接过一颗药丸,眉尖微蹙:“是同一种味道。”可为何昨日她没有任何感觉,今天却……
  展云猜到她心中困惑,清咳两声,温声接口道:“昨日那莲花池是露天,而且味道也没今日这么浓,所以咱们才没什么感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但不好当着众人面讲……展云暗忖,反正这一点与案子也无太大关联,大不了回去私底下讲给段尘听便是。
  众人皆依照萧长卿讲的,将药丸含入舌下。左辛挑了挑眉:“你知道那味道是什么了?”
  萧长卿这回却老实摇头,又眨眨眼:“具体成分不知道,不过那药效你们也都感觉到了。我这药能让人心智清明,反正咱们也是看一会儿现场就出来了,大不了把尸体抬出来再验呗!”
  众人都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昨日那莲花池里的水已经拿回开封府查验,估计这两天就能有些眉目。说话的当口,水仵作也拎着小木箱到了当院。跟众人打过招呼,就招呼同来的小徒一块动手,执着镊子将地上的污秽血肉收拾起来,搁在一只小木盒里。
  众人再次进了屋。这回舌下含着药丸,再加上众人都有意减少吐息次数,凝神屏息,虽然仍觉得有些许不适,但确如萧长卿所言,心神宁静不受侵扰,总算能好好勘查现场了。
  此时天已大亮,明亮日光从窗纸照入,整个屋子也比之前亮堂许多。众人初时还觉得是日光刺目,渐渐却发觉事有蹊跷。屋子里四处弥散着薄薄烟雾,似有若无的茜红色,连同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融成一抹与昨日石府莲花池内一模一样的味道,淡淡的腥甜,让人浑身不对劲儿的古怪味道。
  众人彼此交换一个眼色,开始查探屋子各处。屋里一片狼藉,屏风倒在地上,四处都是斑驳血迹,有的已经凝成黑褐色。地上散落着碎瓷片,以及撕裂成条状的染血布料。
  段尘小心让过地上血迹,走到床边,就见一名男子双目暴突仰面躺倒,身上穿着中衣,左胸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旁边白色纱帐被扯掉一半,上面除了喷射状的血迹,还有一些泥泞不堪的肮脏痕迹。整个场景看上去不仅血腥残忍,而且有一种让人几欲呕吐的肮脏污秽之感,难怪之前那捕头说有好几个捕役都是捂着嘴跑出去的。
  与先那几名死者不同的是,这人身上衣物并不整洁,多处染有血污,看情形死前似乎有过剧烈挣扎。段尘蹙起眉尖,伸手去拉盖在死者下|身的薄衫,却被周煜斐一把拽住。
  一旁黄捕头也连连摆手,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的,快速解释道:“衣裳是我们给盖的,他那|话儿被人——”说着,伸手做了个斩断的手势。
  段尘想起院子里那一地血污,唇角轻抿,手下刚要施力,只觉眼前一花,赵廷已经挡在她面前,皱着眉低声道:“这种腌臜事儿不用你做,不然要仵作干什么!”一边说着,朝周煜斐以及那捕头打个手势,示意他俩把尸体抬出去,方便仵作验尸。
  展云顺势将她手臂拉回来,与赵廷交换一个眼色,又唇映浅笑看向段尘,那意思就遂了他们的意罢。段尘蹙着眉刚要开口,展云却伸手一指床上一支血红物事,示意她瞧。
  此时周煜斐和黄捕头已经将尸体抬起往外走,灰蓝色的床单上印着一大片暗红色血迹,血迹稍微靠上一点的位置,却赫然摆着一只血红色的玉簪。
  展云从怀里掏出一方雪色帕子,将那玉簪裹起来放在手心。萧长卿凑上来一看,也不禁皱起眉毛。血红玉石雕琢成蹁跹欲飞的蝴蝶形状,分明是女子才会戴的簪子啊!可刚刚周煜斐两人将尸体抬起来的时候,他是眼看着这物件从那男子松散发间滑落在床上……
  几人对视一眼,又仔细查看过屋中各处,这才出了屋。段尘手里拿着一只首饰盒子,里面并无任何血渍,不过也不排除里面有什么物件被凶手挑走,所以才拿出来,打算待会儿让那位穆夫人好好看看。
  一到了庭院,几人皆长舒一口气。左辛面色不善的感慨:“那股子味道,还真是诡异的紧!”
  萧长卿摸着下巴有些想不通:“这倒也奇了。只有昨天和今天这两起案子才有……会不会和之前那三起不是同一个凶手啊!”
  段尘也面露不豫,踟蹰片刻才轻声道:“应该都是那两人做的。因为他们选择目标的顺序是一样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文采斐然的书生,接下来,应该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
  周煜斐这会儿刚好从隔壁屋子出来,一张俊颜也有些发白,红艳唇瓣有些愤慨的蠕动着,一连低声咒骂数声才住了口。先前那位黄捕头紧随其后奔出房门,扶着一棵树干呕,躬起的身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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