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语琉璃- 第9部分

男孩摸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我们又见面了，小丫头~”

虽然，女孩觉得，他并没有比她大多少，可是听着他叫自己‘小丫头’，心里总是暖暖的，不会像平日那般驳嘴反击。

画面跳跃着穿插着。

在她是小婴儿时，就喜欢赖着他。

在两人睡着时，确切的说，是只有她睡着了的时候，大人们就会将他们两人放到一起，偌大的床上，她哪翻滚不好，偏就凑着他躺着的地方滚，小手搭在他的身上，头紧紧的往他怀里凑。

他只得在心里笑着她，有时，看到她的样子，还真是想抱抱，可惜自己也是个小屁孩，抱也抱不了。

白嫩的女婴扁扁嘴，小爪子从他的肚子上爬到他的脖子上，蹭了蹭，接着安逸的睡着。

在她是小屁孩时，红衣红鞭，盛气凌人，鞭子扬起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她小小年纪，就把家乡的地痞流氓教训的服服帖帖，还成了孩子头。

嘴里道出的，全是语哥哥长，语哥哥短的。

那时，那里，无人不知，有这么一号人物，叫姑布语，是连他们的头，都敬仰的神人。

再过了几年，不再见她手握红鞭的样子，腰间却多了一个墨玉笛子。

总是喜欢拉着他为他吹奏她新学会的曲子。

起初吹得不好，到后来，每一次的见面，她都飞速的进步着。

这些以往的记忆，竟一下子全都蹦跳出来，她那张永远挂着灿烂笑容的脸由儿时到现在。

蓦然，似乎见到她时，永远都是灿烂的笑容。

苍白的笑容浮现，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天真开朗的女孩，却不知，她到底有多少心事埋藏在心中。

姑布语定定的站在原处，凝眸皱眉的看着门外远处。

一路上，墨惜璃只是低着头走着，旁边仆人侍女的话，全都没有听进去，就一直那么走着。

泪，似乎永远也流不完，一颗一颗的从眼眸中滴落下来，敲在衣裙上，滴落在地上。

越哭，越止不住要哭的感觉。

所有不好的预想如洪水般袭来，心里越发难受，身体越发疲惫。

忽然，眼前一黑，紧绷的大脑终于放松，再无知觉。

山庄大厅内，侍女们端着可口的饭菜走去，大圆的桌子周围几人都落座好了，却见只有姑布语一人前来。

“语儿，怎么惜儿没和你一起来？”墨古铭疑惑的看着姑布语问道。

“惜儿没有来么？”他说着，看了看桌子和四周，却没有寻得那抹红色身影。

“那丫头，从昨晚上就说担心你，去你那里看你，就没在见着她，我想着你们应该在一起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墨古铭更加疑惑，他的丫头，没黏在姑布语身边，还真是奇怪。

姑布语身体一怔，难道她在屋外等了他一夜？！

这个丫头！想着，他转身便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掠过了他们一起待的地方，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屋内留下几人茫然的看着落空的门口。

“你们今天有没有看到墨小姐。”姑布枫问着身后的下人们。

众人却都是摇头。

姑布语越寻越着急，在山庄内慌乱的掠来掠去，却依旧找不到她。

山庄开始集结众人，寻找墨惜璃。

“语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惜儿怎么会不见了？”姑布枫看着好友焦急的样子，不禁将在山庄内到处掠去却又不说话的姑布语拉住，问。

“爹爹……”此刻，姑布语心中，最最担心的，就是她会不会出事，山庄毕竟有隐患，敌人在暗处，若是被敌人抓了去，或者发生了什么事，像是菲儿那样，那么自己会疯掉！

姑布枫看着自己儿子失神的眼睛，似乎闪烁着什么，是……泪？

“庄主，小的今天有看到墨小姐。”一个下人跑过来，禀报着。

“在哪里看到，可知道她去了哪里？”姑布语听到下人的话，猛然抓住他的肩膀，使劲的摇着问着。

下人因那双手的力道，脸疼的有些扭曲，从未见过如此的公子，不禁有些害怕，说话也有些结巴，“在……在后院，墨……墨小姐她、她一直低着头，小的说话也不理，所以小的就离开了。”

后院？……姑布语放下手来，那里，他找过，没有找到她呀！

下人适才缓了缓气，退下。

姑布语立刻掠身去了后院的方向，其他几人也跟着他一起掠身过去。

待他们也来到了后院，却见他弯腰细细的看着每一寸地方，似乎在找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蹲在一处墙角，一动不动。

几人好奇的走过去，却见他手里握着断裂的墨玉笛子，那是惜儿的！

“惜儿，惜儿不会出什么事吧！”苏璃抓着墨古铭的胳膊，担心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没事的，别担心。”明明也担心的墨古铭，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忙抚慰着自己的妻子。

那支墨玉笛子，惜儿最喜欢了，从来不离身，而此时，竟掉落在这里，摔坏了。

在一旁的夏婉儿也着急了，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儿子却一直不开口，“语儿，快告诉大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惜儿的笛子会在这里找到？而她人又不见了。”

夏婉儿的话，是大家都想知道的，此刻，都将目光聚集在这个墨衣少年身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压抑着姑布语所有的神经，心疼的无法呼吸，真的，真的好担心这个丫头会出事……

滴答……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断裂的笛身上，溅起一朵小花。

“语儿。”姑布枫的手落在姑布语的肩膀，看着滴落在笛身上的泪水，从未见过他的儿子落过一滴泪。

其他人也被他落下的泪震到，说不出话来，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在此刻，顿时消去，就这样静静的陪在少年身边。

而站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戚非，看着那蹲下身的背影，手握了握拳，想要抬起脚步过去抱着他安慰他。

却始终止住了这个想法，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第十四章　阴谋

正值晌午，阳光灿烂，天气有了些暖意。

墨惜璃虚弱的用胳膊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浑身的无力感，脑袋懵懵的。

待她坐起来，缓好神，才发现自己置身一个陌生的房间。

屋内光线昏暗，紫色的窗帘紧紧的拉着，阻挡了屋外的阳光。整个屋子都是紫色系的，紫色的帷幔，紫色的花瓶花朵，连桌上的茶具也是紫色的。

还有一个飘着奇异芳香的紫色香炉。

她茫然的看着这个紫色的世界，努力的搜索着脑袋中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反而，让之前的事情再次侵袭心头，澄澈的翦眸中盈满哀伤。

她双手撑着床，想下床看看，却发觉怎么也使不上劲，双腿比胳膊还无力。

吱拉……

正当她努力的试着站起来，木质的门被缓缓推开了，屋内顿时明亮许多，从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像是顽皮的孩子，争先恐后的跑进屋子。

她一时间不适应刺眼的光线，手挡着眼睛，在指缝中看到了两个人影。

她们被身后的光镀了层金色光晕，看不清容貌，只见一个穿着同屋内一样的紫色衣服，说是衣服，却又觉得不妥，因为那衣服的布料实在太少了，仅遮住了重要的部分，手臂、大腿、腰都暴露在外，轻纱般的质地。而另一个穿的却比她严实多了，同语哥哥一样颜色的墨黑色衣裳，即使这样，那姣好的身材依旧遮不住。

当她们走近时，墨惜璃看呆了。

两个人都美得让人窒息，同样深邃的眼睛，像是能勾了人的魂儿似的。

紫衣女子看着比较大些，比较妩媚，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嘴角挂着笑容打量着她，而身后的墨衣少女却是冰冷着一张脸，眼神中迸射出来的寒气让人浑身发冷。

她不禁冷的打了个颤，这种寒冷的感觉，很熟悉。

“你们是什么人？”墨惜璃问，她们两人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自己打量，尤其是那个笑着的紫衣女子，看的人发毛。

“西陵玥。”紫衣女子微笑的道出自己的名字，只是，明明是笑着，却比那双寒冷的眸子更加让人悚然。

墨惜璃听到她的名字，震惊的看着她。

这名字她并不陌生，语哥哥和姑布叔叔都曾说过，尤其是菲儿那件事，至今她都忘不了语哥哥当时的气愤，姑布叔叔提到这个名字的怒意。

“这里是哪里？”墨惜璃让自己镇定，问。

西陵玥慢慢的靠近她，悚然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慢慢扩散，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目光没有一丝害怕与闪躲的少女。

两人对视了许久。

“哼，不愧是墨古铭的女儿，有点意思。”她直起身，玩味的看着她，“不过，不知道变成了提线娃娃，还会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墨惜璃一听提线娃娃，瞳孔一缩，那夜菲儿的样子记忆犹新。

西陵玥咯咯的笑出了声，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木偶怪可惜的。”

“哼，你这老妖怪，要杀要剐随便，本姑娘才不怕你那些！”墨惜璃头撇向一边，使西陵玥捏着她下巴的手停在半空。

“哈哈，这种血腥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呢？”她笑着，“要慢慢的折磨才有意思。”

慢慢的折磨，有意思？！

这话，让墨惜璃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太可怕了，折磨人，竟然有意思！

“姑布语……”西陵玥拉长声音说着他的名字。

“语哥哥怎么了？！”她条件反射的看过来，紧张的问着。

“呦，还关心他呢，人家好像不喜欢你吧。”她的话，一下刺穿了她的心。

低垂的眼眸再次被哀伤覆盖。

西陵玥像是很享受的看着少女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去。

门，被关上，明亮的屋子瞬时暗了许多。

“教主，绝情不明。”身后的女子问着。

“墨古铭是谁？”西陵玥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墨衣少女，问。

称作绝情的少女蹙眉，墨古铭是谁，她怎么会不知，怎么教主问这个，虽是这样想，还是道了出来，“姑布枫的好友。”

“两人关系如何？”她又问。

“结拜兄弟，生死之交。”

“那墨惜璃又是谁？”

“墨古铭之女，姑布语的未婚妻。”

“若墨惜璃迟迟找不到，而姑布语也毫不关心，你说……墨古铭最疼爱的宝贝女儿生死未卜，他未来的姑爷又不理不顾，他会怎么样？”西陵玥得意的笑着。

会怎样？若是换了自己，定是会和姑布枫断交，甚至会反目成仇，可是，绝情疑惑，“教主，绝情不明，这姑布语即使再不喜欢墨惜璃，也不会对她失踪之事毫不关心啊，连个丫鬟他都那般在乎，更何况她？”

那次她对菲儿下了提线娃娃，透过她的眼，她看的清楚，姑布语愤怒的神情，内疚的神情，担心的神情。

有一瞬间，自己都快被他动容，软下心来。

但，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从小灌输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易，就被那眼神所改变。

西陵玥不再说话，只是神秘的笑着。

一连多日，姑布语都不曾开口，时而目光呆滞，没有一点焦点，时而躁动，掠身去他们最爱呆着的地方寻找。

以此，来告诉自己，也许下一秒，就能看到她在常坐的石桥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挥舞着她的墨玉笛子，说要为他吹曲儿。又或是，她在满树梅花下，舞动着长鞭。

每日，她的笑脸都浮现在眼前，伸手，却触及不到。

耳畔似乎还在回应着，她左一声语哥哥，右一声语哥哥的叫着。

烛火跳跃，他怔怔的坐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而一旁的戚非，神色担忧的看着少年几日间，竟变得异常苍白的脸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许久。

戚非过来，想要点了他的昏睡穴，这几日，若不是他点了他的穴位，恐怕他都不会睡着。

手在落下的瞬间，被少年抓住，“不要点穴好不好。”

他对上少年的眼睛，眼神是那么的空洞，声音是那么无力。

犹豫了下，点头答应。

少年放下握着他的手，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每次睡着，梦里就会出现惜儿灿烂的笑容。可是，笑着笑着，她就离我越来越远，然后她的额头开始流血，血流过她的脸颊，顺着下巴滴下，接着她的红衣也开始滴着血，就像菲儿那样，滴答滴答。她的笑容没了，哭声一直萦绕在我耳旁，嘴里喊着‘语哥哥，救救惜儿。’我想救她，拼命的跑过去，可是却怎么也跑不到她跟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血流干了，趟在血泊中，再也没有声音了。”

“她眼中的痛苦与害怕，直到梦醒了，还会蹦出脑海，缠着我。”

戚非看着少年喃喃的说着，想起每夜他睡着时痛苦的样子，不停地说着什么，却原来，他的梦境这么可怕。

他顿了顿，本是要过去抱着他的双手，却变成了单手拍着他的肩膀。

姑布语感受着肩头传来的安慰，像是小孩子哭一般，越是安慰，哭的越伤心，此刻，他的难受越加深。

双手环住一旁戚非的腰，脑袋帖在他的身上，积压了几日的情绪顿时爆发。

戚非身子一震，心似乎抽动了一下。

他无声的抽噎，肩膀抖动的厉害，手不听自己使唤，抬起，轻轻的抚着少年的脑袋。

如果没有撞车，就不会是自己来到这里，而是该来的那个人来，这样，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姑布语心里想着。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也不会变成真的。

陡然，那双茫然的双眼变的凌厉，他起身搂住戚非的肩膀，两双薄唇碰触。

一切来得太突然，戚非睁大眼睛，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唇上传来一阵冰凉。

他的吻，有些霸道。

直至舌尖传来一股血腥，戚非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推开紧搂自己的姑布语。

跌坐在床上的姑布语看着他，凌厉渐渐消退，又是一阵茫然。

他手抚着唇，刚才所做的事情，像是梦一样，模糊不清，那么不真实，可是，当他看到戚非那双被咬破还留着血的唇瓣，还有舌尖的血腥。

一切都是真的。

顿时气氛变得异常尴尬，都躲避着对方的眼睛，不语。

“那个……”姑布语想解释，可是却不知怎么解释，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戚非仍不说话，姑布语在屋内四处看着，想着该怎么说，最后长叹了口气，“我睡了。”

说着，便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