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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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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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蒙向电视屏幕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屏幕上正在显现他本人的形象,一个惊愕失色、魂不附体的电视西蒙,双眼紧张地盯着真西蒙。
  西蒙慌张不安,急忙用眼角扫视四周,寻找到监视仪。终于,他在一堆仪器中间发现摄像镜头正对着自己。他向两边躲闪,但镜头即刻自动跟踪,仿佛能感知到他的害怕。
  “别紧张,”从脑电视里传来米罗的声音,鼻音很重。西蒙怯生生地趋前,希望得到一个宽慰的说明。但他只看到一个金属球,一种新的头盔,它的一半敞开,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元件。头盔罩在米罗头上,齐刷刷地直到脖根。
  西蒙寻思米罗为何使用这个球意儿。是为了遮掩已经扩展到外部的脑瘤,还是正在用脑袋探测电子世界,就像驼鸟将头伸进沙堆一般?这一时刻他不安极了,恐惧与好奇心交织在一起。西蒙发现,金属脑袋似乎在指挥奄奄一息的米罗控制身躯。
  过一会儿,从金属脑袋——更确实地说从脑电视中,又响起了米罗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会向你解释这一切的。”他说。屏幕上西蒙的形象越发慌张。真西蒙见了脸色更加苍白。
  “请您快说,”守门人结结巴巴,竭力想镇定下来,“我没有时间在电视前浪费。”
  “我也同样”米罗接着说。“我正在死去,现在靠这个设备看、听和说话,或许不要多久,它就能够不依赖我而自行表达。”
  西蒙双睛紧盯着屏幕。他发现,屏幕中的自己也在凝视他的一举一动。这使他多少有了点勇气。不然他早就扭身逃了。
  不知不觉地,他对着屏幕发怔,就像在接受暗示疗法。此刻,与其说他在倾听米罗的解释,不如说他更注意眼前的事实。脑电脑专家称他的感官正在消失,但他设计的仪器能取代感官功能:不用多久,他的灵魂也许转移到屏幕上。他将存在于复杂的电子线路中,躯体则自行分解。
  “我需要你的协作,”发明家继续说,同时放大音量。“我订购了一些电子元件,数量不多,但缺一不可,我请你务必将它们找来,越早越好。”
  这些供试验用的元件有的还在发明家的从前的同事手中,弄到手并非易事。西蒙开始同房客讨价还价,这耗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一般地说,托办的事愈急。佣金也愈高。然而米罗缺乏支付手段:他用什么作酬金呢?或许可以用未来财富的一部分酬谢西蒙,但这至少要等到脑电视进入商品市场之后……
  趁谈话之便,西蒙更仔细地端祥垂死者的状态。他发现,米罗的皮肤遍布鳞屑,肢体骨瘦如柴,胸部凹陷,似乎已一处无存。他是否已经死掉了?好奇心驱使西蒙将右手伸向沙发椅背,紧挨米罗的肩膀。刹那间,摄像镜头下陡地伸出一支自动武器,枪口瞄准守门人。
  “快退下去,别碰我!”脑电视中的米罗吼起来。“要是你接受,我预付一万美元;不接受就休想活命。”
  西蒙当然接受了。不过,命运已将他置身于一座大金矿的矿脉上,这笔数目怎能使他满足呢?他又一次趋前,用身体作掩护,左手捏住米罗的肩膀使劲往后拽。这次米罗没有反应。
  西蒙走出套间,房门随即砰地关上。他胸有成竹,已经有了将宝贵的生命延续器弄到手的计划。
  现在只剩下等,等到他彻底死去……
  在接下去一周里,我们的守门人继续操持旧业:为寡妇、退休者、老弱病残者捎买东西,办些杂事等等,这些人孤苦伶仃地苦守时日,对一切都怕得要命,唯有电视和……西蒙是例外。
  他们视西蒙为心腹知交。西蒙清楚地意识到这种友谊的价值,因而不时地抬高索价:没一位房客敢冒失去他的危险而去揭发他。然而,这毕竟属于零敲碎打,进项有限。他有时不得不借助“越轨”的花样。譬如,假定有一位独身房客(必须没有亲戚牵扯)无力支付酬金,西蒙就设法将他的人生保险转到自己名下。以后,再送上“贵重的药物”,确切地说假药——当然是无毒的——接下去就静静地等待咽气时刻的来临,这次,他继承的将是不寻常的仪器,专家们想检查恐怕也没有那么方便。
  他要做的事情最简单不过:切断电源、电话,停止供水,再耐心等上10来天,西蒙确信米罗受不了这种打击。在上星期,他给病人送去了5天的冷冻食物,是按每天进食两餐计算的。当然,每餐的量也控制得很少。
  “一餐归我,一餐归肿瘤。”米罗呻吟着,带着一丝苦笑。他现在视疾病为活体,仿佛脑瘤是贪婪的寄生虫,以他为生。
  “肿瘤恶变侵害了他的理智。”西蒙寻思着。“他跟晚期肿瘤病人精神错乱的情况一样,必死无疑。”
  这一时刻终于来临。现在,该吩咐433号房间的吉塔姑娘行动了。她是一位弱智者,身材娇小,挤进死者的套间不成问题。
  铝质通风管道又窄又暗,吉塔在里面吃力地扭动身体,手肘和膝盖全都擦破了,遇上弯道简直要把人折成两半。她屏住气,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心里只一个想法:多爬一寸,多一分希望。终于,前面转来一股腐臭气味,713套间已经不远。她爬近管口,往房里一瞧,主人似乎在熟睡,头套在一个金属球壳中。现在,她只要下去把门打开,就大功告成。雨米魔药就会到手,雨米姑娘是电视中的外星人,她的魔药神通广大。西蒙说过搞到魔药并不难,只要她打开713套间的房门就行。
  “你千万别弄醒他,赶紧打开门就行。”吉塔小声重复西蒙的叮咛,唯恐忘记。要知道,雨米魔药能使人变聪明(她多想得到火星人带来的这种宝贝呀!)然而若出错,就一切都完了。刚才爬的时候她险些弄错方向——幸好那股气味提醒了她。
  她推开通风管口的棚栏。现在看得很清楚:米罗先生软沓沓地陷在沙发中,那个古怪的金属球十分注目。“真奇怪,米罗先生怎么这样睡法。”吉塔既未想过、也猜不出其中的缘故——她的智力不足以理解神秘的事物,再说,神秘的事物对她来说全都无所谓。她一心向往的是雨米魔药。房间里东一堆西一摊地满是仪器,她钻出通风管,顺势跌入房门。
  “千万不要弄醒先生。”她一面告诫自己,一面傻笑,一面又偏偏用足尖去碰了碰他。“赶紧打开门”,她正要迈步,蓦地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自己的形象。
  这是位瘦小干瘪的姑娘,动作滞呆,脸色苍白,甚至有些腊黄,她的连衣裙像抹布似的挂在身上,好几处都露出口子。她的表情沮丧极了,像一个刚挨过揍了孩子,电视中的吉塔冲着真吉塔微笑,真吉塔暗淡发灰的大眼睛突然闪现一丝光芒:“你好,我不知道,呃,你是怎么……进入电视的?”吉塔发问,瞪着一双大眼睛。“你有没有见过雨米——火星人雨米姑娘?她会使我变聪明……”
  电视屏幕上吉塔微微一笑,充满自信,仿佛一切皆知。
  “那当然罗”,电视吉塔答道。“我同电视中的所有女英雄有来往。你想不想结识她们,你自己?”
  “噢,那还用问!我想使自己变聪明。要是我像雨米姑娘或者像你那样聪明该多好!”
  “这太容易了。”电视吉塔笑眯眯地说。“你只要将沙发椅上的头盔往自己头上一戴就行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西蒙说过别弄醒先生。我要去开门了。”
  “你说让?西蒙?我太了解他了。”电视吉塔狡黠地一笑。“他不想让你进入电视,因为这样你会变得比他聪明。”
  “去戴头盔吧,”电视吉塔怂恿着,口气故意装得很轻松。“戴好后再去开门,让他吓一跳。”
  “电视吉塔调皮的语气把真吉塔逗乐了。真吉塔本来就是个乐天派,对什么都嘻嘻哈哈。电视吉塔成功地使她相信:躺在沙发椅上的主人头部受了伤,而头部受伤的人熟睡时是不容易醒过来的。
  她上前捧起头盔,立即不由自主地往后惊退一步,躺在沙发上的主人早死了。……当她还在发呆时,电视吉塔在屏幕上不断为她打气。真吉塔的眼睛顿时像中邪似地闪光,嘴巴张得好大;满怀着对幸福的憧憬,她刷地一下子将头盔扣在脑袋上……一团浓雾包围了吉塔姑娘,浓雾中电火花劈劈拍拍。头盔中似乎出现一种新物质,正在竭力往吉塔的脑袋中钻。这,恐怕就是智慧吧……
  让?西蒙冲进套间,他没有看到吉塔那诡谲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全被电视屏幕吸引过去:屏幕上忽闪忽闪地不断滚动着波纹。
  “我怎么没有料到他有备用电源呢。”他埋怨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尸体走去。
  头盔已经被吉塔重新扣在主人头上。西蒙探身去取头盔,但头盔纹丝不动,同尸体紧紧地连在一起。西蒙感到有一种力量在抵抗。似乎脑瘤是活在肌体,踞缩在保护壳内拽着不松手。守门人发了狠,他使劲拔头盔,没有注意到吉塔异乎往常的举动。
  前弱智姑娘掂着脚尖冲到小厨房,打开柜门,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尖刀。动作麻利而准确。她旋即退身回房,握着尖刀藏在身后,悄悄地走到守门人的背后。
  西蒙憋足全身力气在拔头盔。头盔突然松开,他仰天跌跤,但双手紧抓头盔不放,说时迟那时快,吉塔抢步上前,将尖刀狠狠地扎向他的脖根。一直扎到刀柄。接着她抽出刀,对着抽搐的肌肉再扎两下,熟练地将颈动脉割断。
  在头已几乎脱落的米罗身旁。现在躺着守门人的尸体。鲜血汨汨地从他的脖根流出。留在颈上的刀微微颤动。吉塔似乎有点害怕,她揿了一下按钮,电视立即关闭。
  在这位前弱智姑娘的大脑中,雅各布·米罗的意识正在努力适应新形势。从前,他曾从储存在电路中的吉塔身上学习她的表现特点,而现在他则是在真吉塔身上施展身手了。他感到局促:弱智姑娘的智商太低,他无法放手大干。另一方面,弱智姑娘又比他从前的躯壳不知要好多少倍,再说真吉塔也比电路中的吉塔远为好客热情。米罗不久就发现新吉塔的种种优点,他尤其对四肢活动伸展自如感到新鲜:简直使他洋洋自得哩。
  雅各布决心重新造成吉塔,他现在不愁没有时间,也不担心所需要的元件是否能搞到。他要努力改进发明,提高转世效率,不过,经常有一些古怪的念头——来自弱智姑娘的想法——冒出来干扰他的思路,这使他颇为烦恼。
  而弱智姑娘的意识,在经过一段混沌时期之后,很快就湮没在对雨米姑娘的无限崇敬和感激之中了。真的,是这位火星姑娘给了她聪明才智,她对此感激涕零。
  从此以后,吉塔获得新的生命,电视生命前程似锦……





《金雕传说》作者:'美' 戴维·D·莱文

  许东华 译

  这是一只鸟的故事。一只鸟,一条船,一架机器,一个女人——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但首先最根本的,它是一只鸟。
  这也是一个男人的故事。一个赌徒,一个骗子,一个说谎不脸红的人,但全都事出有因。
  毫无疑问,你一定知道著名的《德纳利·尤的肖像》——就是又名《第三个决定》的那幅画。画中人的眼睛,被人们描述成“在坚定的决心下冰封了的两潭哀伤”。这就是那幅画背后的故事。
  一个爱情故事。 一个悲伤的故事。真实的故事。
  故事开始于空间跃迁时代之前——也就是康纳与华时代之前,甚至可能是在赌博这门“艺术”问世之前。
  故事发生在鸟船时代。
  在鸟船时代之前,为了在恒星间旅行,人们不得不在旅途中耗尽一生,只是为了指望他们的子孙后代还能记得先辈们为什么要走这一趟;或者必须把自己冷冻起来,希望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能被解冻出来。然后一个叫杰伊的博士有了一个伟大而骇人的发现:活的意识体可以改变空间的形状。他找出了一种把人脑焊接到星际飞船的龙骨①上的方法,这样一来,飞船在恒星间飞行的时间就从几十上百年缩短到了几个月。
  处死杰伊博士之后,人们发现大脑中被称作视觉皮质区的那一部分才是改变空间形状的关键。于是人们找到了一种几乎整个脑了都是视觉皮质区的动物:鹫。那时候,鹫也叫金雕②。人们已经忘却了这种鸟的存在。它把双翼伸展开,比高个男子的身高还要长;金褐色的羽毛纤长轻柔,就像情人温柔的纤纤玉手;双眼漆黑目光锐利,像冬天清朗的夜空。但对现今的人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动物。在拥有这种动物的时候,人们并不懂得珍惜。
  【① 船的主要结构部件,沿前沿中心线从船头延伸到船尾,船的肋骨附在这上面。】
  【② 金雕:一种大雕,分布于北半球山区,除头和颈部的背面有褐黄色的羽毛之外,全身均为黑色羽毛。】
  他们取来金雕的蛋,在暖箱里孵化出小雕来,让它飞行,让它学习,让它成长,然后就杀了它。他们取出它的脑子,装在一个精巧的塑胶与硅片制成的机器上,让它获得相当于人的智力,然后把这个东西焊在星际飞船的龙骨上。
  让鸟获得人的智力,却只是为了奴役它;就像取出人脑来奴役一样——也许会让你觉得很残忍。确实根残忍。然而,现今的人们在自然人与人造人之间划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界线;他们觉得对于金雕来说,这种处置就象征着公理和正义。
  有一只叫做内丽莎·齐布南…菲尔希格的金雕,它的脑子就被这样装在一艘美轮美奂的船上。箭头形的船体宽广宏伟,是用纯银钉造的,船身上镶嵌着一道道的金丝。巧妙复杂的机械构造,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享受。
  这艘船在一个又一个船长的指挥下,穿越了成千上万光年的空间。在它的银壳里,风流韵事一幕接一幕地上演,凶系案也此起彼伏。曾有一段时间,它被一位皇帝列为私人专用游艇。它甚至曾搭载着这位皇帝远征那些被遗忘的星球。但是大脑被贡献给船的内丽莎却无法看到船内发生的事件,因为她的眼睛只能朝向外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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