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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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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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好。”科斯特说着,坐了起来。“真可怕啊,脑袋里嗡嗡响着有多久了?”
  “大约一天吧,”曼克利夫说道。“天晓得有多少分贝的噪音。我们最好看看外面,好知道我们换来了什么。”
  他们走到起动门前就像孩子们在圣诞节早上走下楼梯一样。内门镶着一块厚重的防爆玻璃,他们都挤在玻璃门前。曼克利夫按了一下键钮,外门慢慢弹开了。随着门充分张开,一个新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在红色的阳光中,一片绵延静谧的草地一直伸展到树林边,缓缓的由坡上棵棵巨树比地球上古老的红杉还要高大。树是粉红色的,和草地相似,只比光线的颜色稍深。他们看不见山顶,上面蒙着一层雾,或是看起来像雾一样的东西——一种朦胧混沌的东西,似乎在吸收光线,而不是将光线反射出去。光的颜色给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就像记忆中一个沐浴在玫瑰色的霞光中的愉快的傍晚。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他们心头,给他们留下一层淡淡的哀伤,因为他们知道这种美好的景物是既不会长久也不会再现的。
  他们看得出了神,最后还是曼克利夫扭过头看了一下门边的仪表盘。“没有有害辐射,”他说,“外面有空气,二氧化碳偏高,但并不严重。我们出去先得适应一下。温度,20摄氏度。这地方适合度假,布茨曼。”他扭头看着布茨曼,发现他眼含泪水,就又扭回了头。他自己也觉得鼻子发酸,但总算克制住了。这个地方的宁静、清爽,如同梦境。
  “博士,”布茨曼对科斯特说,“我们把你送到这儿了。你打算先干点什么?”
  科斯特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皱皱眉。“要干的事情太多了。”他说,“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不过,我看到了雾,那团奇怪的雾,在山头吸收光线。
  我想那种元素就在那儿。也许山顶有含那种元素的岩石,我要上去看看。”
  “我最好汇报一下。”曼克利夫站起身,走到装有超短波发射机的角落,接通电源,套上耳机。“七号基地,”他说,“这里是‘亚尔哥英雄’号,这里是‘亚尔哥英雄’号,一切顺利。”他关闭电源,摘下耳机,转身对科斯特说:“现在,博士,我们得为你准备了。”
  他们都站了起来,走向墙边的橱柜,拿出科斯特的装备:一台微型计算机,一把自动手枪,一把榔头,装标本的金属带,录音机和袖珍耳机。他们帮他把一切都装好,带上自动手枪,并告诉他如何使用。
  “我是否得同他一起去?”布茨曼问。
  “我同意。你走到树林边,但不要进去,停在开阔地上,让我能看见你,而你能看见周围的一切。如果科斯特开了枪或呼救,不要进去,发信号通知我,或开枪报警并立即回到这里。”他说着,扭头看看科斯特,“我们不是要抛弃你,博士,而是我认为如果有危险,我们最好集合在这里。你应该在两小时之内出来与布茨曼取得联系。一切都明白了吗?”
  科斯特点了点头。布茨曼拿起另一支手枪佩上,随后他们走出起动门,爬下楼梯,走到地面上。地面被火箭着陆时喷出的气体烧成了一个焦圈。焦圈之外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没膝厚的灰色苔藓。枝叶茂盛的树木四处可见,树上还挂着小汽车大小的草莓般果实。他们降落在一个巨大的环形洼地的边缘地带。往前是一马平川的斜坡,一直伸向远方山脚下。
  除了近处星星点点的树木外,远处的整个原野上都被树丛覆盖着,直至天际。抬头望去,一层粉红色的烟雾遮蔽天空,空其中充满了类似草莓的芳香,香气醇厚。
  环视美丽的原野,肺里深深吸进香甜的空气,布茨曼在这梦一般的静谧中陶醉了,幻想着能把女友带到这儿永久居住下去。他明知田园诗般的梦幻不会长久,还是满心希望能在这儿待上一阵,而不愿意把生命完全消耗在拥挤、繁忙、充满恐怖的地球上。
  曼克利夫用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动物,没有任何生物居住过的痕迹。他转向布茨曼,“这里除了植物什么也没有。现在该走了,在100米远的地方试试步话机。”
  他们穿过苔藓往前走去,苔藓很松软,但走起来并不太吃力,曼克利夫目送着他们。在100米左右的地方,他们停下来,打手势表明他们在试无线电,但他这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他和他们直接喊话,但布茨曼用手势表示根本听不见。他们继续前进,他看见他们停在一株植物前,尝着上面的果实,吃了一个又一个。从他们的手势中可以看出,那些果实很好吃。
  他们花了不少时间走了五六百米来到树林前,然后科斯特进了树林。他看见布茨曼沿着林边慢慢来回走着,就回到火箭里取他的照相机和另一支手枪。
  曼克利夫走出了舱门,却发现布茨曼不在那儿了。曼克利夫告诉自己布茨曼马上就会出现的,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布茨曼却踪影全无。一个小时过去了,最后曼克利夫开始怀疑,甚至警觉起来。他无法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的协议如此简单,谁也不会有什么误解:布茨曼一直在旷野里,如果出现什么麻烦,他就会跑回来,或者开枪。他高度警觉,反应迅速,曼克利夫与他合作过多次,对此很有把握。是不是有一种不可捉摸的邪恶力量,一种不为人所知的力量,使人化为烟雾在眼前消失。
  曼克利夫打了个冷战,骂了一句,使自己清醒一下。他意识到除了自己在想入非非之外,一切毫无变化。他努力使自己稳定下来,好好地想一下。如果有什么控制了他们,也会同样控制他的,除了他们吃了果子,而他没吃。也许那果子里有一种慢性毒素,使布茨曼没有当场倒下,却在他回到火箭里时发作。现在布茨曼也许正蜷缩成一团倒在苔藓下面他却发现不了。没有别的答案,否则布茨曼一定会发出信号的。他举起双筒望远镜扫视着树林。他望不到树林深处。树木枝叶茂盛,地上灌木丛生,但里面没一点动静。
  这时他想起提出的两小时限制,他应该等这么长时间。也许科斯特在林中发现了什么,要布茨曼去帮助他。但为什么布茨曼不在外面等着,让科斯特到火箭这里来说明一切呢?布茨曼是不会违背协议去行动的。
  曼克利夫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不能够立即回去,汇报说他们到了一个可爱空旷的世界,山上有云雾,两个人走进树林后消失了,而他又未进行调查。他不能抛其他们,自己离开。可他应该等多久呢?他是否应该离开火箭,越过草地去看看布茨曼是否躺在苔藓上?要是他真的躺在那里当然挺好,要不是呢?
  他绞尽脑汁,面对困境,一种无名的恐惧袭上了心头。他尽力打消一种可怕的念头,但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似乎什么东西在树林中等待着他。脖颈上的头发弄得他很不自在,他忽然感到呼吸局促起来,心中升起一股令人不安的愤怒。
  终于,他穿越田野朝着最后见到布茨曼的地方走去,没走几步就小跑起来。还没跑出50米,他就见到林子里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然后是另一个,左面、右面又出现了几个,有一些是白的,像实验鼠,有一些是带灰斑的。他惊异了好一阵,因巨大的树木引起的昏乱错觉,使他没意识到这些老鼠模样的怪物其实长得像恐龙一样大。
  当他转身要跑时,头脑又变得冷静而实际了。他已估计出它们的真实尺寸。他边跑边回头,发现它们正飞速向他袭来。他想到要花近半个小时才能预热和发动喷气机,这显然来不及了。他祖父因无知而送到这个星球的可怕礼物,因变种而发育得如此之大,以至于火箭的单薄外壳也许挡不住它们。
  他气喘吁吁爬上梯子,搬下把手关闭起动门,然后跑向操作台按下喷气预热按钮。他把自己固定在无线电旁的座位上,打开机器开始讲话。忽然第一只老鼠开始抓搔火箭外壳,火箭抖动着,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以后,老鼠越来越多,抓咬也越来越厉害。火箭先是震动,然后开始摇晃,终于翻倒在地。于是老鼠张开大口,开始咀嚼。
  曼克利夫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两个地面站通信人员呆若木鸡地站立着。一种金属的碎裂声也一同绝望地穿越太空,飞进了通信室。“一个梦的世界,别想再登上它他们太着急了,他们没能……”
  他的声音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尖利的吼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喊声所打断。
  最后电波中断了。
  两个人惊惶失措地看着对方,在一阵突然的沉默中,面色变得像纸一样苍白。





《可能要些时候》作者:'美' 布伦达·W·克拉芙

  祖云鹏 译

  布伦达·W·克拉芙的短篇曾在《模拟》、《科幻时代》、《惊奇》、《原始科幻》、《黎明地带杂志》、《玛丽恩·齐默尔·布拉德利幻想杂志》等刊物上发表。她是个多产作家,写过《水晶王冠》、《密施比的龙》、《下界》、《不可思议的夏天》、《太阳之名》以及《犹如天神》等小说。克拉芙最近出版的小说名为《生死之门》。她现在居住在弗吉尼亚州的瑞斯顿。
  探险者希望到未知的领域去开拓,冒着生命危险去到人迹未至的地方——这正是探险的真意所在。然而在下面这篇引入入胜而又出入意料的故事中,一位探险者必须面对的是比他预料的困难艰辛得多的发现之旅,他的目的地比他所能想像的更加陌生。

  摘自罗伯特·法尔肯·斯科特所著《斯科特最后一次探险日记》:

  三月十六日,星期五,或是三月十六日,星期六(1912)。已弄不清日期,但估计后者是正确的。不幸笼罩着一切。前天午餐时,可怜的泰特斯·奥茨说他走不了了,他让我们不要管他,让他留在睡袋里等死。但我们不能那么做,于是劝他振作起来下午跟我们一起走。虽然状况很糟,他还是挣扎着继续前进,同我们一起走了几英里。晚上他的情况更糟了。我们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万一有人能找到这本日记,我希望这些事实有人知道……我们可以证明他的勇气。已经几个星期了,他毫无怨言地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直到最后还能够、也愿意讨论身外之事。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而且不愿意——放弃希望……前天晚上他整夜昏睡,希望从此不再醒来;但在早上——也就是昨天,他又醒了。外面正下着暴风雪。他说:“我要出去一下,可能要些时候。”他走了出去,走进了暴风雪,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们知道可怜的奥茨是在走向死亡,可是尽管我们尽力劝阻他,我们也知道,勇敢的人、真正的英国绅士应该这么做。我们都希望以这样的精神去迎接死亡,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死亡已经为期不远了。

  他们说冻死的感觉就像滑入温暖的睡眠。有那么一会儿,泰特斯很纳闷:是哪个脑袋发昏的蠢蛋最先说出这套蠢话的。他已经想不起温暖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他经历了太多无益的希望和破碎的梦想,到现在已不再指望会轻松地死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非得依靠坚忍不拔的意志才能走下去。然而,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拖着蹒跚的脚步冒着暴风雪向前走着,他没有回头看。他知道身后极地探险队的帐篷已经看不见了。
  狂风夹着比沙子更细的雪花抽打在他紧闭的眼帘上,雪花塞满了他的鼻孔和嘴。寒冷像钉子一样深深地扎进他的太阳穴,撕咬着眉毛、鼻子和嘴唇上冻伤处裸露的创口。继续缩在那已经破旧不堪的防风外套里肯定是愚蠢的。要是他抛开一切,把自己完全奉献给呼啸着的南极暴风雪,那会怎样?突然间他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丢开沉重的手套和衣物跳舞,去拥抱死亡,舞向死亡!
  他出来时没穿靴子。坏疽已使他冻伤的脚肿成西瓜大小,可怕的黑色纹路已悄悄地延伸到了脚踝,几乎到了膝盖。昨天他花了几个小时才熳慢把皮靴穿上。今天他穿都懒得穿。他的羊毛袜碰到了什么东西上,冻得麻木的脚突然一阵剧痛,从发着恶臭的黑色创口流出了脓血,那里原来曾是长脚趾头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力气管这些,只有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包在狗皮手套里的已经残废了的手摸索着,想抓住什么好不至于摔倒,可它们什么也没碰到。他慢慢摔倒在茫茫的冰天雪地中,这一跤似乎没有尽头。
  是真的!一种美妙的温暖的感觉像毯子似的包围着他。宽慰的、喜悦的泪水顺着他饿得瘦骨嶙峋的面颊流下,冻伤的裂口处火辣辣地。有人正抬着他,他感到又温暖又安全。啊!万世长存的磐石啊,为我裂开吧!在你的怀抱中庇护我吧①。
  【① 圣诗,作者托普雷第。】
  很长一会儿,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要是一个人长途跋涉了差不多两千英里,几个月以来每天都得拖着半吨重的装备走好远的路,翻越了南极洲的冰障,爬上了比尔德莫尔冰川,到了南极又回来。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天堂就该是寂静无声的。他睡了,就算没有真正睡着,也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泰特斯慢慢醒了过来。隐隐约约地,他觉得有点生气,觉得被糊弄了,没有享受到该得的东西。难道天堂不该是个永久的安息之地吗?他得写信向《泰晤士报》反映反映……
  “要不再加点儿?”天堂的某个主人提议道,说的一口明显的美国口音。显然他不假思索地认为天堂里都是英国人的想法是很愚蠢的。
  “不,看看4CC对他能起什么作用。排尿量如何?”
  震惊之下,泰特斯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他正躺着,身上穿着纯白色的袍子。没错,就像人们说的那样。可是正在掀开他的衣角的两位是天使吗?他用在军队中形成的教官的粗哑嗓门问道:“你们究竟在干吗?”
  两个天使都给吓坏了。一件像是金属的东西从一个天使的手中滑落,掉到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位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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